尽头,就是没有尽头。

  慧心睁开了眼睛,额头都是冷汗,面前的人是黎斯。

  慧心不说话,黎斯也不说话,慧心同黎斯目光相对。许久之后,慧心轻轻笑了,这是黎斯第二次见到他笑,慧心说:“你发现了。”

  “一场天衣无缝的谋局,可惜还是有了几处破绽。”黎斯说:“第一处,阴阳草。”

  “老死头自始至终不相信吃了阴阳草可以站着不动让你去杀。”黎斯笑着摇头:“他是我见过最执拗的人之一,所以他服食了阴阳草,让我拿刀去砍他。”

  “结果就在刀要劈下的时候,他夺走了我的刀。”黎斯眼神熠熠:“他的身手慢了许多,但这绝对不至于让人坐以待毙。”

  “明竹方丈根本没有阴阳草,他也不清楚阴阳草的真正效用。第一个破绽出现了。”

  “接着,第二个破绽。”黎斯坐在蒲团上,在慧心对面。

  “龙婆等人的死亡手段。不错,可以解释成是明竹听了你的魔障后,模仿去杀人。但就像我所看到那般,龙婆脸上的针孔、揪出来的眼珠,三耳朵被撕扯的遍体鳞伤的身体、邢波灌入尿水至死后肿胀的喉咙,我从这些人的身上看到的不是简单的模仿杀人,而是一种仇恨的发泄,这种感觉是模仿不来的。那扎入的每一针都似要扎进心脏里,刺进灵魂里。撕扯的每一处都恨不得骨断血尽。灌入的尿水让他至死都无法忘记的羞辱。这种杀伐手段让人震惊,更令人觉得可怕,这不是一个过往无仇无恨的凶手可以做出来的程度。”

  “这些虐杀的手段绝非偶然出现,肯定有它特殊的意义。”黎斯缓缓说:“所以我暗中调查了邢波在任期间,有没有遭受刺脸、灌尿、野狗撕咬、手脚折断而死亡的受害者,但得到的答案很让人沮丧,没有。”

  “后来我想为何要对王莽下手。调查王莽后,我才知道了王莽曾做过大牢的牢头,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黎斯说道:“会不会这所有的残虐手段,并不是针对一个受害者,而是发生在一个犯人身上。”

  “很快,我根据这个线索找到了答案。”黎斯道:“一个即将退职的老衙役同我说起了这个故事。”

  “九年前,邢波在任刺史时,曾经发生过一起妇人不守妇道,偷情养汉的风化案。与妇人偷情的汉子承认了罪行,但妇人怎么也不承认她做过苟且之事,于是邢波将妇人收押,在狱中秘密对妇人用严刑——银针刺脸、灌尿水,甚至用横木打断了双手双脚,但妇人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就是不认罪行。邢波安排了妇人游街,遭扶摇城所有百姓的唾弃,最后,更是让衙役将妇人丢出了扶摇城,扔在了荒野里。据说后来妇人因为手脚断了无法逃生,竟活活被荒野中的野狗撕咬死了。”黎斯闭眼,长长叹息一声道:“老衙役同我说,其实根本是邢波看中了妇人的美色,想成好事。但妇人宁死不肯,还要告发邢波,于是邢波暗中做了手脚,找了一个牢里待死的死囚充当了妇人姘头,在所有人面前演出了这样一出丑态百出的恶戏。”

  “老衙役回忆说,当年妇人被告发不守妇道,她的相公就怒火攻心,一命呜呼死了,留下了一个四五岁大小的男孩。孩子因为无人看管,也被丢进了大牢里,亲眼看着他娘受刑受辱,最后孩子也被扔出了城外,可想,他会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娘被野狗咬死……”

  “不要说了!”慧心咬紧牙关,指甲掐进肉里,瞪着黎斯。黎斯睁开眼:“老衙役当年也是狱卒,他可怜那孩子,偷偷喂他吃的。那孩子的背上有一块鸭嘴形状的红色胎记,还有因为阻拦妇人受刑,孩子曾被推倒火钳上,左腿留下了一道烙印。”

  “慧心,可否让我看一看你的后背还有左腿。”黎斯缓缓站起身说。

  慧心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不用了,我就是你说的那个孩子。那个亲眼看着亲娘受刑受辱,看着娘脸被刺花、被灌尿、被打断双腿双脚、被丢在城外……被野狗活活咬死的孩子。”

  黎斯一时不知如何继续接口。

  慧心缓缓诉说,像是讲述一个遥远的噩梦:“我犹记得被扔出城外的那晚,下了很大很大的雨。白色的闪电还有震耳的雷声,我趴在娘的胸前,拖着她,想把她救起来,但最后筋疲力尽……只有四岁的我,已经懂了。娘死了,再也不会醒来,再也不会起来抱抱我,不会哄我了……冰冷的雨水侵袭进身体里,包围住心脏。我那时觉得我会被冻死,但师父来了,救了我的命。”

  “命虽然是救回来了,但冻彻心脏的寒病成了我的固疾,将伴随我之后的岁月。”慧心空洞的眸子看着黎斯,继续说。

  “我被师父带到了寒池寺,师父是天竺的苦行僧人。因为我的身体太孱弱,师父决定留下来照顾我。在寒池寺的第三年,师父坐化,那一年我才七岁,人世间恍若又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师父陪伴时的温暖荡然无存,我仿佛又回到了绝望的荒野里,忍受着那一双双凶恶贪婪的目光靠近……也是那一年,我想到了一个词,复仇!”慧心眼中微微变化,似因过去痛苦的回忆而变得氤氲。

  “复仇的种子、娘临死前那倔强不甘的眼神成了我生命里强大的魔障。”慧心双手合十:“年幼时因为忍受不了寒病的折磨,有几次我差点就死了。所以师父在来到寒池寺的第二年回了一趟天竺,采集了珍贵的阴阳草来缓解我每每因为寒病而忍受的痛楚。在师父坐化前的三个月,师父知天命已到,将他衣钵传于我,并将他毕生所学的佛门异术也倾囊相授。”

  “师父坐化后,我发现了‘出魂异术’。”慧心清楚的说。

  “阴阳草可以让人精神萎靡,配合‘出魂术’的魅惑之语,就可以完全控制一个人行为,甚至思想都可以被潜移默化的改变。”慧心目光深处有了一丝波澜,接着道:“七岁后,我开始苦修出魂术,我花了整整三年时间,掌握了出魂术。而同时,复仇的种子、噩梦的魔障也在我心中根深蒂固。”

  “十岁那年我离开了寒池寺。”慧心道:“我要找出当年迫害我娘,让她受辱至死的每一个人,不过我在扶摇城身单影只,我决定找一个帮手。很快,我注意到了在路边摆摊,生计难以维持的包福。”

  “我初次使用了出魂术,控制了包福。通过包福,我找到了第一个目标,王莽。”慧心瞥眼瞧着那边青灯火苗,接着说:“王莽就是在大牢里打断我娘双手双脚的牢头。王莽吃了包福送去的包子,我利用出魂术控制了他,接着我让包福打断了他的双手双脚,再继续打,直到王莽身亡。我离开了州府,同时带走了三万两金子。”慧心停顿一下,再道:“金子被我埋进了方丈后院的竹林里,但没想到,这一幕被慧海发现了。”

  “慧海是慧善的弟弟,他是师父死后对我最关心的人。我甚至有几次要脱口向他倾诉我的秘密。”慧心望向地面:“慧海劝我向方丈坦白,但那时我已经被魔障迷了心,完全听不进他说的话。慧海在悬崖边同我大吵了一架,拉着我想去找方丈,我同他争执间,慧海不慎失足跌落了深渊。”

  “慧海死后,我整个人傻了。”慧心道:“我整日整夜独守在破败佛殿中,伴青灯,乞望佛像。慧海为了救我而死,是我害死了他。我从未想害死无辜的人,尤其还是唯一关心我的人,慧海。”

  “因为慧海的死,我决心放弃报仇。尽量装作任何事都没有发生,装作我的仇恨不存在……但无论如何,那魔障还是有的,它一点点蚕食掉了我的向善佛心,也吞尽了我的忏悔之心……像被一股熊熊烈火燃烧着,我的心在魔障驱使下,重新捡起了报仇的利器。”

  “第二次有了复仇之心,已经过去了三年,便到了今时今日,而我也已十三岁,却感觉匆匆岁月荏苒我已经有了六十岁的老暮之心。”慧心苦苦一叹,道:“我找到包福,确定了所有的目标。当年告发我娘的邻居,龙婆;自称看到我娘同男人私好的三耳朵;还有害死我娘的罪魁祸首,邢波。”

  “这三年里,我将出魂术修习至了一个更高境界。”慧心说:“同样利用阴阳草作药引,但我不用再面对面进行出魂暗示,而是可以控制包福对目标进行二度出魂暗示。所有被二度出魂暗示的人也像无根之草般,失去了思考和行为的能力,受我的控制。”

  “完全失去了思考和行为的能力?”黎斯突然出口:“龙婆等被害者没有丝毫反抗挣扎的痕迹,莫不是……龙婆他们根本不是被人杀死的,而是受你控制,自己杀了自己!?”

  “是。”慧心说出这一个字的答案,却如千斤巨锤砸进黎斯的脑子里。黎斯面色惊疑,望着慧心,瞬间觉得这个外表瘦弱的小和尚,竟这么可怕。

  “出魂术经过出魂暗示,出魂者犹如灵魂被笼罩,人成了提线木偶,行为完全由暗示者所控制,出魂者的生死同样在暗示者的手里捏着。”慧心轻而易举的说出口,在黎斯听来却无比震撼。

  “邢波出现在龙婆和三耳朵被杀的现场,也是你的故意安排?”

  “他是罪魁祸首,有着一颗黑了的心。我虽然第一个将他控制了,但决定让他最后一个去死。我要让他眼睁睁看着当年残虐我娘的人有怎样的现场,要让他恐惧、颤抖、绝望,我要折磨到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再了断他。”慧心说这些话时面容狰狞,像是一具从地狱大门里逃出来的鬼尸。

  “龙婆、王莽、三耳朵、邢波,你杀了这些人后,为什么要嫁祸给明竹方丈?”黎斯问:“明竹方丈根本不懂阴阳草的效用,想来在你药碗里投阴阳草的人,不是别人,是你自己吧。”

  “是。”慧心道:“三年前将金子埋进方丈后院,为的就是嫁祸给他。在药碗里投阴阳草粉末的也是我,目的也是一样。”

  “包福死前那晚来过寒池寺,我对他进行了新的出魂暗示,令他自杀。还有,让他死时紧紧咬住一片竹叶,并将三块金砖也交给了他。做这些,同样也是为了陷害方丈。”慧心平静说完。

  “究竟为什么?明竹方丈很关心你,待你如亲生孩子一般。为何要害他?”黎斯不解。

  “因为他就是那个受了邢波指使,诬陷我娘同其有染的男人。试问,我又如何能放过他。”慧心道。

  “那个男人……竟然是明竹方丈……”黎斯诧异道。

  “你忘记了他讲述的故事了吗。他的两个哥哥都被诬陷入狱,且不明不白死在了牢狱里,为何只有他一个人安然无恙的活了下来。就因为他受邢波胁迫,成了邢波陷害我娘的棋子,这才保住了他的命。”慧心道。

  黎斯沉默一会儿说:“我明白明竹方丈为何要认罪了,他想替你顶罪,求得你的谅解。”

  “阿弥陀佛,荒谬可笑。”慧心不停摇头:“我已身坠修罗魔海,有什么资格去原谅他人。我自己所行所做,连我自己都觉得憎恨。”

  “明竹方丈是怎么认出的你?”黎斯又道。

  “幼时的我曾同他关押在一个牢房里,我后背的胎记和腿上烙印他也知道。”慧心顿了顿,说:“还有,师父将发现我时的景象也告诉了方丈。他心里无比清楚,死在我身边的人是谁,而我又是谁。”

  一阵冷风吹进佛殿,黎斯走神,青灯火苗在冷风摧残下,转了几转,终还是熄灭了。

  佛殿陷入霎时的黑暗里,慧心缓缓起身,深深望了一眼黑暗里的佛像,走向佛殿门口。

  “慧心,你想去哪里?”黎斯道。

  “去我该去的地方。”

  “慢着!”黎斯喊。慧心望向黎斯,他黑暗里的瞳孔犹如一波死水,死水微微荡漾,划开了一个黑色漩涡,漩涡深处有一个渐渐亮起的光团,黎斯被光团吸引着,身体不由得自主朝光团走去。耳边是缓慢轰鸣的亘古之语,天籁魅惑让人无法抗拒。

  慧心看着双眼变的空洞深刻的黎斯,缓缓道:“忘记告诉你了,在你们晚饭的稀粥里,我放了阴阳草。”

  一团光雾里,黎斯感觉身体浮漂了起来,一个个白色的魅影在黑暗的古刹上空飘过,黎斯恍似看到慧心走向自己,一步步如同黑暗里走出来的恶魔。

  黎斯最后记得是慧心黑彻的眼底。

  “走回去,睡下……”

  黎斯走了回去,睡了下去,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十一月二十八日,黑道日,诸事不宜。

  “啊!”黎斯惊叫一声,从混沌的梦境里醒来,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睡着了。

  “慧心!”黎斯冲出门,门口东倒西歪的躺着从扶摇州府来的捕快,袁磊和老死头也睡着。倏然,黎斯看到禅院中间,有一个瘦弱的身影静静盘坐在地,双手双脚都挂着手镣脚镣,脖上沉重的枷锁将瘦小的身子压的弯曲,慧心!

  慧心双手合于胸前,平静自然道:“阿弥陀佛。小和尚说过,等这一天已很久了。”

  明竹方丈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活着,他恍惚记得自己被一股内心涌出的求死欲望控制了,去了后山的悬崖,就在要跳下去的一刻,他听到身后有人呼唤自己。

  袁磊坐在明竹方丈身旁,慧善也在。袁磊道:“方丈受苦了,黎大人早看出了你是代人顶罪,还可能被元凶杀人灭口,于是安排我同手下保护你。昨晚差一点你就跳下万丈悬崖了。”

  “阿弥陀佛。原来是袁大人救了贫僧……”

  袁磊面容奇怪:“不,不是我救的方丈。昨夜我赶到悬崖时,已经晚上,你就要跳下去了。但凭空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庄严的佛经梵语,梵语过后你自己后退,没有跳下去。”

  明竹方丈努力回忆。袁磊抿了抿嘴,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倏然出现的佛语虽然我听不懂,但听来好像是那慧心小和尚的声音。”

  “慧心,慧心……”明竹方丈老泪纵横。

  黎斯一行人离开了寒池寺,押送慧心回扶摇州府大牢,然后上报陈案,等刑部勾画定死。

  “你若要杀明竹方丈,根本没有人能阻拦的了你。”黎斯问:“你为何放弃了?”

  “我已经杀了他。”慧心轻轻道,目光望着面前那条泥泞山路,路的尽头被一片阴霾所笼罩。

  我的尽头,又在何处?


  尾章

  几名捕快冲进了正堂,面对惊愕不已的柴立海大声喊:“大人,不好了。方才有十几个武功高绝的黑衣高手杀进大牢里,劫走了和尚慧心,还杀了我们六个人!”

  “什么!”柴立海猛拍桌,厉声喊:“去,封锁各条通往外界的路口关卡,一定要把人给我抓回来。”

  “是。”

  群马喝立,十几个黑衣人转入一座深山脚下,纷纷揭开了脸上面纱,其中一人竟是扶摇中州府参事袁磊。

  深山腹地悄无声息的下来了许多人,为首一人,唇红齿白,嘴角习惯性带着一抹刻薄笑容。

  “你就是负责传递消息的黑夜赤殿宙字组,袁磊?”为首人问。

  黑夜是大世最为隐秘可怕的势力组织,分为“黑狱”和“夜宫”两大机构。

  黑狱又是由“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殿所组成,每一殿下又分成“宇宙洪荒”四组。

  夜宫则分为“魑魅魍魉”四门,每一门下分设“天地玄黄”四组。

  袁磊躬身道:“袁某正是赤殿宙字组成员。”

  “会迷惑众人,掌控人心和行为的和尚……哼哼,如果可被我黑夜所用,袁磊你将是大功一件。”为首之人乃是一殿之主。

  “谢殿主。”袁磊心中窃喜。

  “只是阴阳草这类东西太难寻找,如果可以找到替代品。那在朝野里,将可以利用所谓的‘出魂异术’控制异己。不错,有意思。”殿主道:“和尚怎么还没来?”

  “禀殿主。我们这些人是吸引州府捕快的注意,真正关押慧心的马车正安全的驶来。”袁磊说完没多久,果然有四人守护着一辆马车进入了大山脚下。

  袁磊迫不及待的挑起车帘,车里竟然没有和尚,只有一条黄狗。黄狗“汪汪”大叫。

  “这,这怎么回事?”袁磊汗如雨下。

  “不知道啊。”随行四人都是茫然不知的神情。

  袁磊想了想,突然问:“这路上,你们有没有吃过东西,喝过水?”

  “没有,都没有。”

  “怪了,没吃没喝,就不会中阴阳草的道,也不应该被慧心控制。”袁磊茫然说:“这慧心究竟是怎么逃的呢?”

  为首殿主突然冷笑:“除非,他不用阴阳草就可以对人进行出魂暗示,控制人的行为。你们都被这和尚骗了。”

  “怎么可能?”袁磊想不通:“如果他可以不用阴阳草就能控制人,为何在扶摇城里还要用阴阳草犯案。”

  “这个也许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殿主惋惜的说:“不管如何,追,尽可能的追回来。”

  扶摇中州东城门外,黎斯、老死头、白珍珠三人重新踏上了远去的路。

  “慧心追不回来了。”老死头道。

  黎斯点点头:“其实有一件事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慧善的谣言故事为何在扶摇城里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暗中传播,哪怕等着他们的是牢狱和板子,这些人也毫无所惧。”

  老死头目光沉沉,开口道:“你是指慧心?”

  “对。”黎斯说:“出魂术,出魂暗示,就解释的通了。”

  “但不可能有那么多量的阴阳草来控制那些人。”老死头语气一变,变得惊慌失措:“除非……”

  黎斯点头:“除非阴阳草根本没用。”

  “慧心抛出阴阳草,怂恿慧善的谣言,可能只是为了要我们发现他,阻止他……帮助他破去魔障!嗬,这个和尚啊。”黎斯摇了摇头。

  “如果真是这般,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控制那么多人。只能说,太可怕了。”老死头最后道。

  遥远的路,没有尽头。

  小和尚取出了一件缝满了补丁的苦行袍,手捧一个佛钵,另一手拄着一根木杖,抬头望向远处,轻轻诵念。

  “一步起,尽头就在脚下。”


  天朝名捕③天曜变 卷一 傀儡山庄


  楔子 血色请柬

  一块巨大的黑岩横亘在自己的脑海里,上面写满了冗长和复杂的字符,那些字符红得像血,一点点靠拢,渐渐成了一个人的脸!

  红色的脸将记忆刺穿,痛,痛,痛!

  “啊,不!”一个满脸胡茬子,穿着一身血衣的男子在睡梦中大呼一声,醒转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看到了眼前两张陌生的脸孔。

  “这是哪里?我在哪里?我的头怎么这么痛?”血衣男子捂着脑袋说,他的左边额头有一道向下大约三寸的伤口,伤口外缠着白色的薄纱,薄纱已经被染成了深红色,现在血已经止住。

  血衣男子摸着额头的伤口,望着面前的两个人,这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男的穿着掌柜袍子,说:“客官,您四天前从山崖上摔下来,摔伤了头,一直没有醒过来。跟你一道的那几位镖师大爷已经支付给小店足够的银两,让我们照顾你,他们走了。”

  “镖师,照顾我?”血衣男子缓缓地从床上坐直了身体,问,“他们为何走了?”

  “我听其中一位镖师大爷说,这次的镖期已近,所以他们只能暂时将你暂时安置在这里,等交了镖,就会来接你。”

  “大爷,这是你的东西,你昏迷时我替你保管,现在还给你。”客栈掌柜的老婆将一块巴掌大小的令牌交付给男子,男子接了过去,令牌是铜制,上面铁画银钩书写着:沉燕镖局,齐庸。

  “我叫齐庸?”男子努力回忆,记忆深处那块巨大的黑岩倏然变得尖锐,任何的窥探都让男子痛苦不堪,男子将令牌放下,掌柜老婆将一样东西递了过来:“大爷,还有这个。”

  血衣男子齐庸看到掌柜老婆递过来的是一张鲜红似血的请柬,请柬是红色封皮,像蠕动在纸张上的大片血虫,齐庸不知为何手指微微颤抖两下,翻开了请柬。

  请柬内画着一只人首鸟身的女子,双手合十,双眸微闭,眸间的隐光若有若无地望向无尽的苍穹。女子身旁注释着几个字:迦陵频伽。

  请柬内页的下角,描绘着一座仙秀的山脉,山脉名曰雾仙山。山脉之巅有一座古老而幽深的庄院,书写“傀儡山庄”四个字。

  “迦陵频伽……迦陵频伽!迦陵频伽?”齐庸如遭雷击,喃喃地重复,脑海里那块黑色巨石轰然震鸣起来,似要将齐庸脑海深处的那一片天地完全地震碎。

  黑色巨石上的人脸脉络渐渐清晰起来,齐庸在记忆中观望,每一眼,都像被锋利的剑刺中心脏般疼痛,他的脸变得惨白。

  迦陵频伽……它代表了什么!为何自己这么在意?

  齐庸注视了请柬许久,他望向掌柜:“掌柜,可知雾仙山在哪儿?”

  “雾仙山,你想去雾仙山?”掌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想了想说,“这位爷,雾仙山就在咱陈张县东百里的露河旁,邻着一大片光秃秃的荒山。那里,不是很干净。”

  “嗯?”

  掌柜老婆接口说:“大爷,真的。陈张的人都知道那是座鬼山,以前有人从山下走就能听到山上的鬼哭声,半夜里还有白色巨大的鬼影飘在半空里。前两年,还有大胆的山药客去雾仙山里采药,但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连尸首都找不到了。”

  “鬼山吗?”齐庸轻轻地叹息。

  亥时一刻,齐庸悄悄离开了这座陈张县内的客栈,一个人出了县城。翌日辰时,齐庸终于在视野的尽头,看到了一座周身云气围绕的山脉。

  齐庸摸了摸胸口的请柬,大步走上了雾仙山。

  齐庸没想到,这座百姓口中的鬼山似并没有那般令所有人敬而远之,在半山腰,齐庸已经碰到了四个人,看他们的样子,也是想去雾仙山之巅的傀儡山庄。

  四个人同齐庸只是淡淡地对望了一下,继续走自己的路,齐庸小心翼翼地观察四个人。

  当先一人,是一个身如水桶的胖子,双眼像死鱼眼一样凸出,他望着你时,你会忍不住地厌恶。胖子身后,是一个身材干瘦的男子,双眼无神,留着两撇山羊胡须。再后面是一个刀疤男子,背后插着一把长刀。最后面的人,还算比较面善,穿着青连边的锦袍,浓眉大眼,嘴角有一颗惹人注意的黑痣。

  四人同齐庸一路无话,半个时辰后,五人都来到了雾仙山的山顶,一座恢宏而古老的庄院如同请柬中所描绘的一样,盘踞于云仙雾气之中。

  年代久远的庄门牌匾上,用古老的字体镌写着:傀儡山庄。

  山庄沉褐色的巨大石门外,齐庸遇到了雾仙山上的第五和第六个神秘的同伴。其中一人是年纪尚轻,系眉目如画的俊美公子,俊美公子见齐庸望向他,微微点头,算是回应。

  而另一人则穿着干净简单的书生长衣,长着一双细长的眼睛,眼睛并不大,但望向你时,这双眸子里似隐藏了无尽的明亮,可以照亮你心中所有的一切,让你无处可藏。天底下就是有这么一种人,可以轻而易举地识破你,你却无法看透他,非但如此,你还会永远记住他。

  这着书生长衣的男子无疑就是这类人。

  书生男子缓缓走过来,微笑,然后在雾仙山上,第一次有人开口同齐庸说话了。

  “你好,我叫黎斯。”

  “我叫齐庸。”

  两人相视而笑,这名叫黎斯的男人让齐庸心中升腾起一阵暖意。

  “吭,吭,吭!”石门同地面摩擦,发出闷声,傀儡山庄的大门朝着包括齐庸在内的七人缓缓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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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末年,风起云涌,名将如云,谋士如雨……可是这么多有本事的娃,怎么就不能让百姓好好过日子呢? 学渣小混混穿越到了东汉末年,竟然变成了史侯刘辩,虽然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但是好歹还会忽悠! …………嘉,美也。嘉嘉乃是美上加美之意。要不,哥喊你美美?郭嘉想尿~~~诸葛亮故作惊讶地喊道:“懿……德......为师弟!”司马懿不甘示弱地喊道:“亮……堂堂师弟!”别忘了师傅常教导我们说:喜马拉雅一道墙,天山挡不住汉家郎,七个大洲四只洋,组团折腾开汉疆! 【展开】【收起】

对着剑说

传说开天辟地之力化作无数部分,散落在天地间,被称为混沌碎片,得其力量多者既为武王!   武王可令逝者死而复生,让活者永生不灭。   只要世上还有一个人记得,就能死而复生!   这就是武王拥有的力量。   天下众生,皆为大小武王而战,只求得赐那永生不灭的殊荣。   李天照本来也以为他追求的是这份殊荣,某天他突然发现,他要的是拥有这种力量……

傲剑天穹

百年星祭,七星坠落!   究竟是开罪了上天,还是另有原因?   身体羸弱的少年,丹田中蕴藏七星之魂,从此踏上一条登天之路一个浩大的玄幻世界,热血澎湃,神秘无尽。   七星耀,天下惊;叱咤星空,傲剑天穹!

中心主任

理工男韩路立志投身于商品经济大潮,成就自我,为了解决编制问题,为了逃离蛮不讲理的父亲,考到离家千里的事业单位,阴错阳差成了文艺机关的管理人员。性格豪爽理性思维的韩路掉进一众把日子过得风花雪月,见花流泪对月伤心的文青们丛中,显得格格不入。而这个时候,单位面临着改制,改事业编为企业。小韩同志大惊:“我这不是白考了吗?”而在网络时代的冲击下,市文化艺术中心也是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可能破产。堂堂小镇做题家,考试机器,自然不甘心就此沉沦,韩路时刻想着如何逃离这艘沉船。无奈造化弄人,他不但不能离开,反成为这家单位的大家长,肩负着为这几百口子不食人间烟火的艺术家找口饭吃的重任。“什么,宏扬传统文化?宏扬啥,没饭吃唱饿龙岗啊?”“市财政欠我们中心的绩效什么时候发,我谢谢你,我谢谢你八辈儿祖宗!”“什么,可以解决老婆问题……在这群不疯魔不成活的神经病里挑……我这是请尊菩萨回家供着?”“我不干了,不干了,调我去乡镇吧,哪怕是干个小科员。呜呜呜,这地儿就是一片苦海啊!”市文化中心主任韩路韩老板要撂挑子。

抗日:我有一艘鱼雷艇

他:封建余孽,粘杆处侍卫他:反动先锋,手沾血债他:废柴大叔,失婚失业三个灵魂一个身体,从甲午到二战,从和平到战争,深入骨髓的是抗日的执念。 《亮剑》、《团长》、《渗透》、《潜伏》

女帝背刺我?重生后我只选青梅

【日常恋爱】+【架空历史】+【庙堂江湖】+【多女主】+【无修罗场】 (本书主打的是恋爱日常,男女主的互动,其他剧情为辅,看好标签,共有三个女主,不喜勿入) 洛砚用生命的代价证明了穿越者并非无往而不利,上一世,他胎穿至游戏中,自以为熟知游戏剧情,视天下英杰为无物。 但最终,却被他精心挑选出来,并耗费了无数心血扶持上位的蛇蝎女帝给背刺,含恨而亡。 如今他重活一世,才恍然发现,上辈子他只顾着蝇营狗苟,竟忽视了身边那三位满心爱恋着他,为他付出生命的宝藏女孩。 洛砚觉得自己上辈子真是瞎了眼,才选择了个蛇蝎女人,他发誓这一世,绝不会重蹈覆辙。 娇羞可爱,口是心非的傲娇青梅! 妩媚妖娆,可盐可甜的狐媚师姐! 清丽脱俗,爱打直球的呆萌师妹! 洛砚只想说……我全要!

修仙笔记

一世一场大修行,一世一场大旅行。修真世界,不是只有天才和幸运者;天地万物,每一个生命都是自己的主角。——————书友交流QQ群:477328966

仙秦多元宇宙帝国

政哥牛逼!这是一个政哥偶获大罗天碎片,给万界带来秦法,给诸天恢复秩序,书同文、车同轨,统一货币度量衡的故事。终有一日,朕会将大秦的黑水龙旗插遍诸天万界的每一个角落——祖龙·始皇帝·仙秦之主·嬴姓赵氏名政。陛下,您的恶名从东方昆仑仙界到西方万神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主神殿主神。依秦律,将之剔去仙骨、打散元神、生生世世,永坠轮回——李斯。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仙秦将士。风,风,大风!

全职国医

中医学院的应届毕业生方寒,原本只想当一名安安静静的帅医生,娶个漂亮的媳妇,退休之前混个主任医师职称,却没想到一不小心成了最年轻的大医国手。   这是一个小医生带着系统成长的故事!   这是一个小人物成长为苍生大医的故事!

我家徒弟又挂了

被称为修仙界第一人的玉言尊上,等了一万六千年,终于收到了一个徒弟,细心教导,认真呵护。    看着她渐渐领悟,慢慢强大,眼看要一飞冲天的时候……她挂了!    于是他又收了一徒弟,细心教导,认真呵护,然后……她又挂了!    于于是他再收了一个徒弟,接着……她还是挂了!    玉言:……    徒弟:……    (为什么每次重生,都会被同一个人捡回去啊,摔~~~~)

替弟从军,镇北王的军功也敢抢?

秦煜穿越古代成为赘婿,替小舅子出征北境,成 “北境战神”。可没想到归京后,宋家竟欲夺其军功为废物小舅子铺路。 在妻子宋雨初默认此事的情况下,秦煜怒而与宋家恩断义绝。于是,一场围绕军功归属与忠魂守护的较量,轰然拉开序幕。 秦煜决定以战神之姿为自己与所护之人劈开一条通天之路。

大宇微尘

“这位女侠,多谢救命之恩,不知尊姓大名,可否留下通讯印记,好让在下日后以绵薄之力报恩阁下。” ……不行,得赶紧跑,找个没人的地方变回男身,这女身虽然很强,但我毕竟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啊,唉,奈何那本体战斗力太差了&hellip......;… 大至寰宇,小至微尘,皆有不足; 天道有缺,阴阳互补,雌雄同体; 随意切换,可男可女,可甜可咸。 夜沐春风点红蜡, 醉里拔剑斩桃花。 只知渴饮杯中酒, 只做恶人不言侠。 “邪恶五侠”,仗剑天涯。 庞大的位面宇宙在我们手中,只是一粒微小的尘埃。【展开】【收起】

双生兄弟要换亲?我稳做侯门主母

我和堂妹同嫁侯府双生子,被传为京城佳话。两个月后,却传来我夫君战死的噩耗,夫君临死前托付他的双生弟弟,让他兼祧两房照顾我,并给我留下一个孩子,连婆母也劝我同意。 弟妹知道后当场甩我巴掌,骂我不守妇道。我严词拒绝这件事,却无意间偷听到,婆母和小叔子的争执:“当初死的明明是你弟弟,你为什么非说是你?” “娘,我本就与溪月情投意合,成亲当天我就与弟弟互换拜堂,本来打算第二天表明换娶之事,但没想到直接去上了战场。” “那清婉怎么办?她听说你的死讯十分伤心,现在都是在强撑打理侯府上下!” “清婉一向懂事坚强,我索性直接兼祧两房,也会给她一个孩子,也算全了与她之间的情谊。” “如今既然弟弟已死,就将错就错吧,谁都不要告诉清婉真相了......”我本想和离,却在这个时候,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更让人意外的是,我那名义上战死的夫君,竟带着军功回来了……

巡狩万界

我是圣骑士,六扇门的捕头,狩魔人,神之右手,异族的刽子手,吸血鬼猎人,东京的野生拔魔师,阿赖耶识的执行官.......我叫楚烈,一个猎人。在诸天万界的猎场里完成我的狩猎。今晚,猎个痛快!

食色满园

现代厨师陈然意外重生古代农村,作为一个美食爱好者,既不懂得如何种田,也不了解如何养殖,且看陈然如何扬长避短,利用一技之长带领一穷二白的陈家致富奔小康。

鸿蒙玄修

一个聪明绝顶的青海大学生,机缘巧合之下遁入异世,他天赋异禀,得到上天的眷顾,身负万年难得一见的圣灵之体,却又是世人所艳羡的五行俱全,在诱拐一只百余种神兽灵魂合体的奔驰后,他们一人一兽很牛叉的横行在异世,且看一个经常徘徊在牛A与牛C的不世奇才,如何在修真界一步步登顶,缔造一段万年不变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