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两个极端

　　狄奥明白艾丽的担忧，他也没必要强自出头，便退到了一边。

　　“你是老板？”那年轻人问道。

　　“不是，我是一名旅者。”狄奥回道。

　　“哦。”那年轻人掉过视线，继续观察着大厅，尤其是那面被烈焰斩劈开的墙壁，吸引了他大部分注意力。

　　时间不长，柜台后房间的门帘再次掀开了一条缝，艾丽伸出一只手向狄奥招了招，等狄奥走过去后，她便把手中的餐盘递给狄奥。

　　原来她可以毫无顾忌的绽放自己的风情，反正有马萨尔多撑腰，没有人敢胡来，现在却知道乖了，根本不敢露面，殊不知，艾丽的脸颊依然肿起老高，一只眼睛都没办法睁开了，眯成一条缝，步履蹒跚，走起路摇摇晃晃，这和以前有节奏扭动腰肢的摇摆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此刻的艾丽，毫无风情可言，只能说，她小心过分了，但这种改变，应该算是一件好事。

　　狄奥端着餐盘走过去，轻轻放在那年轻人面前。

　　那年轻人真的饿坏了，甚至来不及去抓刀叉，直接用手捻起一块刚刚出炉的炸鸡块，便扔到自己嘴里。

　　狄奥刚想走，却见那年轻人的动作突然定格，过了几秒，张开嘴用力把口中的鸡块吐了出去，接着猛地一拍桌子，喝道：“老板呢？这是什么？啊？又苦又涩，世界上还有比这更难吃的东西么？！”

　　狄奥一愣，急忙陪笑道：“您先别生气，这个……”他拿起餐刀，扎了一块炸鸡块，放在自己嘴里。

　　果然是又苦又涩！也许是艾丽过于紧张的缘故，或者是因为伤势没有恢复，天知道往鸡块里撒了多少盐，根本就无法下咽。

　　狄奥也把鸡块吐了出来，苦笑道：“确实难吃，您等等，我给您换一道菜。”

　　那年轻人冷哼一声，没有再做纠缠：“快一些！”

　　狄奥端着餐盘走回柜台，艾丽已经从里面递出一盘烤牛排，低声问道：“怎么了？”

　　“你的盐放多了。”狄奥接过餐盘，把手中的鸡块递给艾丽：“重做一份吧。”

　　“哦。”艾丽幽幽的应了一声。

　　狄奥把烤牛排放在那年轻人面前，他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尝尝？但餐盘已经端出来了，他没办法当着客人的面去吃人家的东西。

　　那年轻人吃了一次亏，变得谨慎了，他先是低下头轻轻嗅了一口。

　　事实上艾丽的厨艺非常好，不但花样多，还可以同时做几道菜，刚开始开旅店时，全部都是她一个人上下忙活，后来实在忙不过来，才雇了厨娘，但遇到特别挑剔的客人，她还是会亲自下厨，基本上都能让客人们满意。

　　也许是对烤牛排散发出的香气很满意，那年轻人的神色缓和了些，随后拿起餐刀，切下一块牛肉放在嘴里，但只咀嚼了一下，那年轻人的表情再次定格。

　　“呸……我草他奶奶，还真有……”那年轻人把牛肉吐了出来，怒吼道：“老板呢？给我滚出来！拿你家大爷开心是不是？！快点滚出来！”

　　狄奥先是愕然，还真有？到底有什么？旋即想起那年轻人刚才说过的话，世界上还有比这更难吃的东西么？

　　狄奥作声不得，他想笑，但这时候笑出来，对方肯定会暴走，他想说些软话，但从没有这方面的习惯，最后只能保持沉默。

　　艾丽听到外面的怒吼声，被吓得魂飞魄散，三步并作两步从帘子后冲了出来，一边向前走一边不停的鞠着躬，她真的是太害怕了。

　　“你信不信老子把你的店……”那年轻人的喝骂声嘎然而止，他看到了艾丽，艾丽的脸颊肿得象馒头一样，上面还布满了深色的瘀痕，眼睛被挤成一条缝，走起路来一瘸一拐，明显是有伤在身，都这种样子了，做出来的东西能好吃才怪。

　　那年轻人气势全消，嘴唇嗫嚅着，随后叹了口气，但就在他想坐下去的时候，正看到一边的狄奥，当时又来劲了，探出手一把揪住狄奥的衣襟，吼道：“你他吗是男人么？打自己的老婆还下这么重的手？！”

　　“……”狄奥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怎么又把他牵扯进来了？！

　　“不要……大人，求求您……”艾丽心中一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这时，那小女孩从柜台后探出头，看到这种场面，吓得放声大哭。

　　那年轻人看了看小女孩，又看了看跪倒在地的艾丽，慢慢松开了狄奥：“怪不得都说不能管家务事，奶奶的……老子教训你男人，是为了替你出口气，结果……搞得老子里外不是人了，算了算了……”

　　艾丽察觉眼前这陌生的年轻人似乎有些心软，比较好说话，不由长长松了口气，但就在这时，上面传来了森冷的声音：“谁在这里捣乱？！”随着话音，歌顿满面寒霜的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狄奥心中连连苦笑，事情已经过去了，歌顿突然出现，还扔出了一句充满挑衅味道的话，很可能造成大麻烦。

　　只不过，狄奥认为可能爆发的冲突并没有出现，歌顿和那年轻人都愣住了，两个人面面相觑了半天，那年轻人突然叫道：“歌顿，你果然在这里！”

　　“雷蒙，你怎么来了？！”歌顿也叫道。

　　“我来给你收尸。”那年轻人道。

　　“滚！”歌顿的回答非常简练。

　　“歌顿，你们……认识？”狄奥在一边问道。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等歌顿说话，那叫雷蒙的年轻人抢先道。

　　歌顿没有反驳，缓步走了过来，雷蒙突然愣了一下，沉声道：“你受伤了？”

　　“小伤，没事。”

　　“谁干的？！”雷蒙双眼突了起来，咬牙切齿的问道。

　　“你要为我报仇？”歌顿道。

　　“当然了，我们是……”

　　“是朱迪丝。”歌顿打断了雷蒙的宣言。

　　“火狐朱迪丝？？”

　　“就是她。”歌顿冷冷的说道：“现在还想帮我报仇吗？”

　　“这个……报仇有很多种办法，既然我们要干，那一定选一种最残忍、最恶毒的！”雷蒙坐了下去，一双眼珠转个不停：“来，我们仔细分析一下，朱迪丝是个什么样的人。”

　　歌顿嗤笑一声，坐在雷蒙对面，似乎很瞧不起雷蒙。

　　雷蒙恍若未闻，自顾自的说道：“据说，朱迪丝成名前的遭遇很凄惨，所以总是对人抱着很强的戒心，嗯……对了，她从没嫁过人吧？那肯定缺少经验，我们就在这方面找机会。”

　　歌顿抬起眼帘，瞟向天花板。

　　“哀莫大于心死啊！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雷蒙却是越说越来劲：“杀了她是很容易的、也很简单，但太便宜她了，我们要做的，是勾引她、占有她、玩弄她，最后再抛弃她，哈哈哈……”

　　“我更喜欢简单的办法。”歌顿再一次打断了雷蒙的臆想。

　　“兄弟，别斗气，听哥哥的，哥哥这里要比你聪明得多。”雷蒙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不过……由谁出面呢？你肯定是不行了……”

　　“雷蒙，有点志气好不好？”歌顿缓缓说道：“总是扯一些无聊的，有什么意思？”

　　“谁没有志气了？歌顿，我和你不一样，你是个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雷蒙终于火了：“歌顿，你脑袋是不是被克里斯平原上的野驴踢过？啊？？一个光芒武士，竟然敢接B级任务，你不是疯子谁是疯子？！”

　　“那也比你好。”歌顿冷冷的说道：“说好一起出来历练，你看看你一天到晚都做了些什么？今天帮这个老太太送封信，明天帮那个老头子找被盗走的耕牛，你也是光芒武士？！”

　　“小心驶得万年船。”雷蒙道：“不管是做大事还是做小事，能活下去才有机会变得更强！歌顿，你不要小瞧一点一滴的积累，总有一天……”

　　“是啊，总有一天你会成为神武者的。”歌顿道：“当你是光芒武士的时候，一天可以帮人找到一条耕牛，当你成为神武者的时候，一天可以帮人找到一万头耕牛，哈……你的成就要比那些神武者更高，牛之神武者啊！”

　　“歌顿，不要说气话。”雷蒙的脸色变得不好看了：“佛郎维匪帮在侯爵领折腾多长时间了？侯爵领的军队去围剿过好几次吧？哪一次成功了？！佛郎维奸猾无比，凭你也想和他斗？！”

　　“我没想和他斗。”歌顿淡淡的回道：“只要随便斩杀一个匪首，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开什么玩笑？佛郎维匪帮一共有八个匪首，不……朱迪丝加入了，现在是九个，他们全部都是极限武士，你想杀谁？你能杀谁？”雷蒙叫道：“最可气的是，你竟然选择了朱迪丝，朱迪丝虽然刚刚加入匪帮，但她的实力绝对排在前三位，你想杀她？！”

　　这一次歌顿无言以对了，他选择的机会是千载难逢的，在朱迪丝身受重伤的时候，尚且没有成功，想对付其他匪首，更是千难万难，他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他接下那个B级任务确实很冒失，当然，在心里想是一回事，对朋友认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歌顿的表情依然很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