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憋屈

    林家这两天很沉闷，那天带着林玉清回到林家的黑须汉子在林天豪及一众长老的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林玉清不知从哪里招惹来了如此一尊瘟神，把整个林家都压得喘不过气来。林天豪也不止一次地想要从林玉清的口中了解黑须汉子的来历，但林玉清遵照林阳的嘱托，什么都不肯说。林天豪尽管气愤林玉清的态度，但却怎么也不敢对林玉清进行逼问，反而有些担心自己问得太勤，让林玉清心生不满。


    林家虽说现在可以说是咸安城第一家族，但是，林琅已死，林家众人很清楚林家已经失去了最大的依仗。反观柳家，据柳家人的消息，柳菲雅在极阴宗备受器重，深受极阴宗长老赛金花疼爱。


    林天豪以及林家众人都知晓，柳家早晚都会超越林家成为咸安城第一家族，而且还是碾压式的超越。柳家与林家表面上和和气气，甚至还在不久前联合在一起剿灭了方家。


    但是，林天豪和柳三贯心里都清楚，两家在柳菲雅退婚林琅的时候，已经产生了裂痕。先前，咸安城里是方家、林家和柳家成三足鼎立之势，还能勉强维持平衡。但现在，只剩下了林家和柳家，已成两虎相争的局面，翻脸只是早晚的事情。


    没了林琅的林家，若是对上拥有了学成归来的柳菲雅的柳家，胜负之数，明眼便知。


    这几日，林家的议事厅天天吵吵嚷嚷，最近的变故实在太多，林家需要商讨处理的事情自然也多。


    “家主，不好了！”


    林天豪正在和长老们说话，突然有族中子弟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站在议事厅外，急声大喊。


    听到“不好了”三字，林天豪和众家族长老们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一脸的紧张与凝重，估摸是认为又有人打上门来了。


    “什么不好了？把话说明白？”林天豪皱着眉头，沉声问道。


    “林阳，林阳回来了！”


    报信的弟子高声回应。


    “什么？林阳回来了？”


    “林阳不是被家族给驱逐了么？他还回来做什么？”


    “林阳还敢回来？他污辱堂妹，还行凶杀害本族长老，此等恶子既然回来了，就不要让他再走脱了！”


    “走！我们去将他擒下，为大长老报仇！”


    ……


    众林家长老听闻是林阳回来了，一个个摩拳擦掌，大多人都作出一副义愤填膺的神态。


    “走！去看看。”


    林天豪大袖一挥，率先走出了议事厅。


    在林家大门外，一袭白衣的林阳正对着大门负手而立，他抬着头，静静地看着林家大门牌匾上的林字。


    “林阳，你还回来做什么？你已经被驱逐了，你已经不是我们林家的人！”


    “林阳，你污辱堂妹，杀害本族长老，你还有脸回来，你若还不快走，等家主和长老们赶过来，你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


    ……


    一众林家子弟守在门前，纷纷朝着林阳高声喊叫，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驱赶林阳。


    毕竟，林阳曾经是咸安城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更是亲手斩杀了林家的大长老林天放，凶名在外，谁敢轻试其锋芒。


    林阳没有说话，对这些与自己有着共同血脉的人，他现在觉得好陌生。


    终于，林天豪和林家众长老们来到了林家大门口。


    “林阳，你还敢回来？”林天豪大袖一挥，怒视着林阳。他没有察觉到林阳身上有元力波动，心头不由暗松一口气。林阳没有成为元修，那就不管他要回林家做什么，林天豪都觉得自己都能从容应付。


    林阳依旧盯着大门上的牌匾，没有去看林天豪和林家众长老。


    “林阳，你是聋了么？家主在问你话呢！”有长老跳了出来，对着林阳大声训斥。


    林阳终于不再看牌匾，眼神平淡地从林天豪和一众林家长老的脸上一一扫过。


    “家主？我已经跟林家没有任何的瓜葛，何来的家主？还有，林天豪，你能不要说废话么？我人已经站在了这里，还有什么敢不敢的？”林阳眯着眼睛，冷冷地看着林天豪。


    “放肆！”


    “大胆！”


    众长老齐齐厉喝出声。


    “儿郎们，把这个狂妄之徒给拿下！”有长老向围在一旁的林家后辈子弟发号施令。


    但是，众林家子弟面面相觑，无人敢带头上前。


    “他们不敢，要不你们来吧？”林阳嘴角泛起了冷笑，把目光从一干家族长老身上扫过。


    众家族长老神情愤怒，脸色难看，但也没人敢冒头，林阳可是连林天放都斩杀了，他们都很清楚，现在整个林家，若是林天豪不出手，无人能压制得住林阳。


    “林阳，你虽已不是我林家子弟，但你的血管里还留着我们林家的血。你今日到此，总有你的目的，叙旧也好，报仇也罢，把你的诉求说出来，若是能和解，又何必起争斗，自相残杀。”又是林正涛站了出来。


    对于林阳当年之事，林正涛是持着怀疑态度，对于林阳的品行，林正涛很清楚，林阳断然不会做出污辱林玉清的事情。只是，当时林正涛驻扎在外，并不在林家。而且，即便他当时在林家，以他当时的地位，估摸也说不上话。


    “林正涛，你在说什么呢？自相残杀？和解？林阳已经不是我们林家的人，何来自相残杀！他杀了大长老，能与他和解？”有长老又站出来指责林正涛。


    林正涛年纪轻轻，还矮着辈分，他成为家族长老，林家的其他长老心里头是不甚舒畅的。


    “你不想和解，好，那你来将他擒下啊！”林正涛也是有脾气的人，先前他敬着这些长老年龄长，辈分高，不与他们一般计较。但这些长老一而再再而三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林正涛也终于忍不住，把火气给爆发了出来。


    林正涛乃是七品武者，在林家已经是稳进前三的高手，不然，他也不会如此年轻就成为了林家的长老。他这一发飙，那位刚刚还怒气冲冲的长老顿时不敢吭声了。


    “既然涛叔开口，林阳便直说了，今日我来林家，只是想问林天豪两件事情。”林阳朝着林正涛拱了拱手。


    “目无尊长！林阳，你好生放肆，竟敢几次三番地直呼家主的名字！”有林家长老估摸是为了讨好林天豪，朝着林阳厉声高叫起来。


    “真是聒噪得很哩！”林阳冷哼一声，身形一晃，人已经瞬间出现在了出声的那位林家长老面前，而后迅速地在地上抓了一把泥土塞在了他的口中。然后，林阳又是身形一晃，眨眼间便回到了原地。


    “这下应该安静了吧？”林阳拍了拍手，拍掉了手中的尘土。


    满场寂静，林阳刚才的出手，整个过程不过是一呼一吸的时间，大多数人都只看到一串残影，出声指责的长老便被林阳给塞了一嘴巴的泥土，速度之快，令人震惊。


    林天豪不淡定了，因为林阳刚才展现出来的速度已经完全不逊色于他。


    “林天豪，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回答我的问题，或者与我一战，当然，你若是不敢与我一战，可以带上他们一起。”林阳吹了吹垂在额际的黑发，将手指向了林家的众位长老。


    “狂妄！莫要以为自己成了九品武者就不得了了！林阳，你一日成不了元修，就没有自傲的资格！”林天豪判断，林阳有如此速度是因为他成了九品武者。


    “九品武者！”


    场中众人无不惊呼出声，武者止境何其之难，未料想林阳如此年轻便成了九品武者。


    “是么？林天豪，你可以先试试我这武者九品的成色，再放你的阙词。”林阳乐得被误认为是九品武者，他朝着林天豪连连冷笑。


    林天豪终于按捺不住了，他突兀启动，眨眼间便来到林阳近前。与大半年前如出一辙，他在临近林阳时，毫不犹豫地发动了元缚术，随后猛然挥拳，狠狠地轰向了林阳的胸膛。


    眼看着就要被击中，林阳却是一动未动。


    “元缚术有效！”林天豪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他本以为，元缚术可能对武者九品的林阳没有作用。


    但是，林天豪脸上的喜色很快就消失了。在拳头临近林阳的胸膛时，林阳突然抬手，一把就抓住了林天豪的拳头。


    “林天豪，大半年过去，你怎么没有半点长劲呢，还是老一套。”林阳嘴角含笑地盯着林天豪。


    林天豪脸色大变，想要将拳头从林阳手里抽出来，却感觉林阳的手仿佛钢浇铁铸一般，抽不动分毫。


    林家众人看到此等状况，一个个惊愕万分，他们没料到林阳现在已经变得如此的厉害。甫一交手，连林天豪都明显处在了下手。


    “林天豪，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好好回答我的问话，我可以让你在族人面前保有几分颜面。”林阳将手一带一推，再猛然松手。


    林天豪登时倒飞出去，落地之时，咚咚咚地连退十来步才稳住身形，他怔怔地盯着林阳，眼神中带着惊讶，更多的还有恐惧。


    “林天豪，是不是很意外？你认为元修就代表着一切么？当初，因为我没有元脉，你为了讨好林琅，明知我被诬陷，却仍旧定了我的罪，将我逐出了林家。”林阳的声音渐渐转冷：“如此一个势利的家族，被驱逐又如何？我不稀罕，但是，你不该纵容林天放和林琅杀了我爷爷！”


    说完，林阳身上元力翻滚，凝元境巅峰的修为再没有半分掩饰。


    林家其他人因为不是元修，不能真切地感受到林阳身上恐怖的元力波动，他们只感受到林阳的气势暴涨，让他们不由自主地齐齐后退。


    林天豪乃是凝元境一重的元修，当林阳展现出凝元境九重的元力波动时，他目瞪口呆，随即面如死灰，双手无力地垂下，仿佛被抽干了一身精气神。


    “林阳，是我错了！”林天豪抬起头，他缓缓出声道：“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告诉你。”


    林阳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情绪后，他冷冷地问道：“林天豪，杀我爷爷的事，有没有你一份？”


    林天豪长叹一口气，道：“我并不知情，是林天放和林琅背着我做的，他当时动用的人手都是他们一系的，调动之时，并未让我知晓。”


    “如今林天放和林琅都已经死了，你现在怎么说都可以。你可有证据证明你没有参与此事？”林阳冷声质问。


    “我的确没有办法证明。”林天豪颓然一笑，道：“正如同你所说，我林天豪做事的确太过势利。但思远一辈子为我们林家鞠躬尽瘁，甚至还落下残疾，我林天豪再不济，也不会对他下手。你若不信，我也没办法，你要杀我为他报仇，我也无怨无悔，毕竟我是林家的家主，他的死，我难辞其咎。不过，我得先告诉你一件事，我将思远安葬在后山，离着你们以前的居所不远，顺着小溪走就能看到。林琅以你杀了林天放为由，不准思远葬入林家祖坟，我只得将他安葬在那里。我说这个，不是为了博取你的同情与好感，只是让你日后好去祭拜，也算是我对思远老兄弟的一点弥补。”


    “林阳，此事我可以作证，上个月，我还与家主一道去祭拜了远叔。”林正涛说话了。


    林阳沉默了，场面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静寂当中。


    林家众人俱是把目光锁定在林阳身上，因为他们知道，现在的林阳完全有能力决定林家的生死存亡。林家众人心头很是苦涩，之前一个不知来历黑须汉子直接冲进林家，举手投足间让整个林家为之战栗。而现在，林阳，一个林家的弃儿，又以绝对的力量逼迫得林家难以抬头。


    在林家所有人的心里，都有着一种同样的情绪：憋屈！


    同时，所有的林家人心里边想到了一个同样的问题：当初将林阳驱逐出家族，是不是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