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秘境幽光映抉择

    月华如水，倾泻在死寂的黑色沼泽上，把孤零零的残破石殿映照得愈发阴森诡谲。


    此刻子时将近，月正当空。


    群雄环绕在沼泽边缘，神色凝重，气息沉凝。历经连番恶战，虽有调息，但众人眉宇间难掩疲惫，更多的是对未知秘境的深深忌惮。


    慕容惜生诡异现身与“钥匙”之言如同一个沉重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九幽秘境之行注定不会平静。


    许小剑紧紧抱着依旧昏迷未醒的林薇，感受着她微弱的呼吸，心如刀绞。段誉渡来的精纯真气虽护住了她的心脉，却无法驱散萦绕在她眉宇间的幽冥气息。一声声“钥匙”如同诅咒，让他感到极度的不安和狂燥。


    韦小宝凑过来，小声道：“小贱，要不……咱们溜吧？那鬼地方听着就邪门，慕容惜生那疯婆子肯定在里面摆了鸿门宴。为了你媳妇儿，犯不着把大家都搭进去啊！”


    许小剑缓缓摇头：“师父，我不能走。林薇变成这样，与我脱不了干系。秘境再凶险，也必须去闯一闯，弄清缘由，找到救她的方法。至于诸位前辈……”他看向乔峰、李寻欢等人，“许小剑绝不敢强求，此行凶吉难料……”


    “许兄弟此言差矣！”乔峰声如洪钟，打断他的话，“乔某既应同行，岂有半途而废之理？莫说区区秘境，便是幽冥地府，乔某也愿陪兄弟走一遭！”


    李寻欢轻抚飞刀，淡然一笑：“李某一生，最不喜的就是被人威胁。慕容姑娘既设下此局，李某倒想看看，她能奈我何。”


    杨过独臂轻按玄铁重剑，眼神孤傲：“当年幽谷尚困不住杨某，何况这九幽秘境？”


    令狐冲哈哈一笑：“有架打，有酒喝，有热闹看，岂能少了我令狐冲？”


    虚竹合十道：“阿弥陀佛，幽冥邪祟，佛法无边，贫僧愿往渡化。”


    段誉温言道：“许兄弟不必多虑，我等既聚于此，自当同进同退。”


    叶开笑嘻嘻道：“这么好玩的事，当然要算我一个！”


    傅红雪沉默不语，黑刀微微出鞘了半寸。


    小龙女静立一旁，清冷的目光扫过许小剑怀中的林薇，微微颔首。


    王语嫣亦是神色坚定。


    韦小宝一看这架势，哭丧着脸：“得，当我没说……”


    子时正刻到来，圆月之光仿佛受到无形牵引，骤然凝聚成一道惨白的光柱，笔直照射在沼泽中央那黑色石殿的残破大门之上！


    嗡——！


    石殿大门上那些模糊古老的刻痕像活了过来，吸收月华，发出低沉的嗡鸣，一道道幽蓝色的符文自石门表面浮现、流转，散发出冰冷、死寂却又磅礴浩瀚的气息！


    紧闭的殿门在符文流转到极致时，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深不见底、散发浓郁黑气的入口。


    入口之内，好似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令人毛骨悚然！


    九幽秘境，开启了！


    “走！”乔峰沉喝一声，一马当先，降龙真气护体，率先踏入那漆黑入口！


    李寻欢、杨过、令狐冲、虚竹、段誉等高手紧随其后，各展神通，护住周身，鱼贯而入！


    叶开、傅红雪、小龙女、王语嫣护着许小剑和林薇居中，韦小宝战战兢兢地跟在最后。


    一入秘境，一股难以形容的阴寒死气瞬间包裹而来，能冻结血液、侵蚀灵魂，远比刚才外界的瘴气何止凶猛百倍！


    众人急忙催动内力相抗，修为稍弱的韦小宝、王语嫣以及毫无内力的许小剑顿时脸色发白，呼吸困难！


    “紧守心神！此地死气能惑人心智！”虚竹低喝，口中诵念经文，柔和佛光散发出去稍稍驱散了周遭寒意。


    段誉六脉神剑剑气纵横，形成无形气墙。令狐冲独孤九剑破气式精妙施展，巧劲化解死气侵蚀。乔峰降龙掌力刚猛，强行逼开阴寒。李寻欢飞刀虽未出手，但一股锐利无匹的意已然斩开前方迷雾。杨过黯然销魂掌力凄冷，与死气性质相近，反而受影响较小。


    许小剑将林薇紧紧抱在怀中，凭借众人护持艰难前行。他怀中的手机再次微微震动，屏幕裂纹中渗出极其微弱的惨绿光芒与这秘境中的死气隐隐呼应，让他心中愈发不安。


    通道漫长而曲折，四周并非岩石，而是一种漆黑冰冷的奇异物质，壁上偶尔可见一些扭曲模糊的壁画，描绘着一些无法理解而又令人心悸的仪式和场景，皆与死亡、魂魄、幽冥相关。


    死寂是这里的主旋律，只有众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空旷的通道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压抑。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流水声。


    转过一个弯道，眼前景象豁然一变，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一片巨大无比的地下空间，一眼望不到尽头。空间中央，是一条宽阔的黑色河流，河水粘稠如墨，无声流淌，河面上漂浮着点点幽蓝色的磷火，映照出河岸两侧的景象。


    河岸两旁，并非泥土，而是由无数惨白的骸骨堆积而成，有人形，有兽形，更有许多无法辨认的奇异骨骼，层层叠叠，不知积累了多少岁月，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和冲天的怨念。


    而在骸骨河岸更远处，隐约可见一些残破的古代建筑废墟，风格诡异，非人间样式，倒像是一座沉入地底的亡者之城。


    黑色河流的尽头，则是一座巨大的黑色祭坛，祭坛样式古朴狰狞，上面刻满了与入口处相似的幽冥符文。祭坛四周，高高矗立着九根巨大的青铜柱，每根铜柱上都缠绕着粗大的黑色锁链，锁链另一端没入祭坛中央的黑暗之中，仿佛禁锢着什么可怕的存在。


    整个空间，让许小剑感到弥漫着一种绝望、死寂却又无比庞大的能量波动。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韦小宝声音发颤，“奈何桥？幽冥河？我们是不是已经死了？”


    王语嫣脸色苍白，低声道：“此地怨气之重，死气之浓，远超想象，绝非善地。”


    虚竹面色凝重：“阿弥陀佛，此处似是一座巨大的上古魂场，汇聚了无数亡魂怨力，乃极阴绝煞之地。寻常生灵在此，顷刻间便会被吸干阳气，魂飞魄散。”


    就连乔峰、李寻欢等绝顶高手，也感到周身内力运转滞涩，受到极大压制，神色无比凝重。


    许小剑怀中的林薇忽然剧烈颤抖起来，眉头紧锁，发出痛苦的呻吟，好像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萦绕在她周身的幽冥气息也变得更加浓郁。


    “林薇，你怎么了？”许小剑心急如焚。


    “她体内的‘钥匙’正在被此地气息激活。”一个冰冷的声音忽然自祭坛方向传来。


    众人霍然抬头！


    只见祭坛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


    慕容惜生！


    她依旧一身红妆，提着那盏写着血字“奠”的白灯笼，立于祭坛边缘，俯视着众人，苍白的面容在幽蓝磷火映照下，更显诡艳妖异。


    “慕容惜生，你到底想干什么？”乔峰怒喝道。


    慕容惜生目光幽冷地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许小剑怀中的林薇身上，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我想干什么？我只是想完成一个等待了太久的仪式，唤回一个不该逝去的灵魂罢了。”


    她抬起手，指向林薇：“而她，就是最好的容器，也是最关键的钥匙。”


    “容器？钥匙？”许小剑心中巨震，将林薇护得更紧，“你休想碰她！”


    慕容惜生轻笑，笑声在死寂的空间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由不得你拒绝。她的魂魄早已与‘魂晶’相连，穿越两界，沾染了独特的‘异息’，正是承载故人魂魄的最佳容器。而你们二人之间的‘情蛊’纠缠，更是点燃魂灯、指引归途的最佳燃料……这一切，早已注定。”


    许小剑如遭雷击！手机？情蛊？穿越？这一切竟然都是慕容惜生计划的一部分？或者说，是她所利用的条件？


    李寻欢沉声道：“慕容姑娘，逆天改命，强留逝者，有违天道，必遭天谴。又何苦执迷不悟，牵连无辜？”


    慕容惜生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怨毒与疯狂：“天道？天谴？南宫平死的时候，天道何在？我只要他回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即便血染山河，颠倒乾坤，魂祭幽冥，我也要逆天而行！”


    她果然是为了复活南宫平！


    “疯子！”杨过冷斥道。


    “疯子？哈哈哈哈哈！”慕容惜生仰天狂笑，笑声凄厉，“没错，我是疯子！从他不在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疯了，你们这些拥有圆满的人，怎会懂我的痛苦！”


    她的目光猛地锁定林薇，白灯笼血光大盛：“时辰已到，魂兮……归来！”


    祭坛上九根青铜柱猛地震动起来，其上缠绕的黑色锁链哗啦作响，如同活物般舞动，整个空间的死气与怨力疯狂向祭坛汇聚！


    林薇惨叫一声，身体剧烈抽搐，一道模糊且与她容貌相似却充满痛苦与挣扎的虚影竟被硬生生从她体内拉扯出半分！


    “林薇！”许小剑目眦欲裂，拼命抱住她，却无法阻止那魂魄离体的趋势！


    “妖女，住手！”乔峰怒吼，降龙掌力轰向祭坛！


    但掌力进入祭坛范围，竟被那浓郁的幽冥之力迅速消融！


    李寻欢飞刀出手，刀光如电，直射慕容惜生。但飞刀靠近祭坛，速度骤减，被无数凭空出现的怨灵虚影层层阻挡！


    杨过、令狐冲、虚竹、段誉等人同时出手，剑气、掌力、指风、佛光齐发，轰向祭坛！


    但祭坛仿佛自成一方幽冥世界，众人的攻击皆被那磅礴的死气怨力大幅削弱，难以真正威胁到慕容惜生！


    慕容惜生立于祭坛中心，任由外界攻击，兀自催动仪式。


    林薇的魂魄被越扯越出，情况危急万分！


    “没用的！在九幽祭坛上，我便是主宰！你们阻止不了我！”慕容惜生厉笑。


    许小剑看着怀中痛苦挣扎、魂魄将离的林薇，又看着奋力攻击却收效甚微的群雄，心中涌起无尽的绝望与愤怒！


    力量，他需要力量，需要能保护静宜的力量！


    就在这极致的情感冲击下，他怀中的手机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惨绿光芒，一股精纯无比却冰冷死寂的能量猛地涌入他体内！


    “呃啊——！”许小剑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只觉一股冰冷洪流冲入四肢百骸，撕裂经脉，侵蚀意识！


    那能量与他此前感受到的幽冥死气同源，却更为精纯霸道！


    “小剑！”段誉惊呼，试图运功帮他疏导，但那能量极其诡异，竟排斥他的北冥真气！


    许小剑浑身剧颤，皮肤表面浮现出幽绿色的诡异纹路，双眼之中绿光闪烁，意识几乎被冰冷的死亡气息吞噬！


    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手机中最后一点微弱的金光猛地一闪，一股温暖的力量护住了他的心脉，保住了他最后一丝清明！


    他猛地抬头，看向祭坛上疯狂施法的慕容惜生，又看向怀中奄奄一息的林薇，一个疯狂而残酷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


    那涌入他体内的精纯死气，似乎能够被引导？似乎渴望吞噬某种东西？尤其是……强大的生机与魂魄之力！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正在奋力攻击祭坛的群雄……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疯狂叫嚣：吞噬，吞噬他们的力量就能阻止慕容惜生！就能救林薇！


    不！


    不能！


    许小剑拼命抵抗着内心的邪恶念头，痛苦地抱住头，他怎能为了救一人，而去伤害这些肝胆相照、仗义相助的英雄？


    道德的挣扎与力量的诱惑，如同两把锯子疯狂切割着他的灵魂！


    此时，或许是群雄的连续攻击终于起到了干扰作用，或许是仪式本身的反噬，慕容惜生忽然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仪式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停滞！


    而被拉扯出大半的林薇魂魄，也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尖啸，猛地挣扎起来！


    机会！


    乔峰等人见状，攻击更猛！


    许小剑脑中那邪恶的念头也因这变故暂时消退，他看着林薇痛苦的魂魄，又看看苦苦支撑的群雄，猛地一咬牙，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放下林薇，猛地向前冲去，冲向祭坛方向！


    他体内那股混乱的幽冥死气随之翻涌！


    “许兄弟，回来！”乔峰大惊！


    许小剑充耳不闻，他眼中只有那祭坛，只有慕容惜生！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他必须做点什么，哪怕只能干扰慕容惜生一瞬！


    就在他冲近祭坛边缘的瞬间，祭坛中央九根锁链禁锢的黑暗之中猛地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一股远比慕容惜生更为恐怖、更为古老、更为暴戾的幽冥气息轰然爆发！


    一道巨大无比由纯粹死气与怨念凝聚而成的黑色巨爪，猛地自黑暗中探出，一把抓向正在施法的慕容惜生！


    慕容惜生脸色剧变，失声惊呼：“不！怎么可能！祂怎么会提前苏醒？”


    轰！


    黑色巨爪狠狠拍下！


    慕容惜生仓促间以白灯笼抵挡！


    咔嚓，白灯笼瞬间爆碎！


    慕容惜生喷血倒飞出去，重重砸在祭坛边缘，气息瞬间萎靡！


    仪式被强行中断！


    林薇的魂魄猛地回归体内，但她惨叫一声彻底昏迷过去，气息微弱如丝。


    而那黑色巨爪毫不停歇，转而抓向离祭坛最近的许小剑！


    巨爪未至，恐怖的威压已让许小剑无法动弹，体内混乱的幽冥死气几乎要自行爆开！


    “小心！”乔峰、李寻欢、杨过三人同时怒吼，不顾一切地冲上前！


    降龙十八掌！


    小李飞刀！


    黯然销魂掌！


    三道至强攻击汇于一点，狠狠轰向那黑色巨爪！


    轰隆隆——！！！


    惊天动地的巨响在秘境中回荡！


    能量风暴席卷四方！


    黑色巨爪剧烈震动，竟被三大高手合力一击暂时逼退！


    但乔峰、李寻欢、杨过三人也被那反震之力震得气血翻涌，连退数步，脸色苍白！


    那巨爪之力，竟恐怖如斯！


    巨爪缩回黑暗之中，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整个秘境为之震动。但那黑暗深处似乎存在着某种限制，让祂无法真正脱离祭坛。


    危机暂时解除，但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祭坛中竟然还禁锢着一个比慕容惜生更可怕的存在？


    慕容惜生挣扎着爬起来，看着那黑暗深处，眼中充满了惊惧与不甘，嘶声道：“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啊！”


    她猛地转头，怨毒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许小剑身上：“都是你，坏了我的大事！你们都要死！”


    但她显然也受了重创，不敢再轻易上前，只是死死盯着许小剑。


    许小剑瘫坐在地，大口喘息，体内混乱的死气仍在肆虐，让他痛苦不堪。方才那惊险一幕，让他后怕不已，更让他清晰地认识到自身的渺小与无力。


    没有力量，他什么都保护不了！


    乔峰扶起他，沉声道：“许兄弟，没事吧？”


    许小剑摇摇头，看向昏迷的林薇，又看看祭坛上那恐怖的黑暗，以及虎视眈眈的慕容惜生，声音沙哑道：“乔帮主……我……我需要力量……”


    他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对力量的极度渴望，以及一丝被幽冥死气侵蚀后的冰冷与偏执。


    李寻欢看着许小剑身上未褪的幽绿纹路，眉头紧锁：“许兄弟，你体内气息紊乱，似被幽冥之力侵蚀，需尽快疏导，否则后患无穷。”


    就在此时，祭坛上的黑暗深处再次传来锁链拖曳之声，以及一个低沉、古老、充满诱惑与恶意的声音，直接在众人脑海中响起：


    “力量……渴望力量吗？卑微的凡人……释放吾……吾赐予你……吞噬一切的力量……”


    声音充满了蛊惑，直击人心最深处的欲望。


    许小剑浑身一震，眼中绿光一闪而逝。


    慕容惜生闻言，却厉声尖笑：“痴心妄想！休想蛊惑他人！你的力量，只会带来毁灭与疯狂！”


    那古老的声音发出嘲弄的冷笑：“疯狂？慕容家的丫头……你比吾……又能好到哪里去？为了复活情郎，不惜献祭万千生灵……你的疯狂，早已深入骨髓……”


    慕容惜生脸色煞白，咬紧牙关，不再言语。


    群雄面面相觑，心情沉重。情况远比想象中复杂。一个疯狂的慕容惜生已然难缠，祭坛中还封印着一个更恐怖的存在？


    许小剑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冰冷死寂的力量仍在体内流淌，诱惑着他，折磨着他。


    吞噬……就能获得力量吗？


    道德的底线与残酷的现实，在他心中激烈交锋。


    而此刻，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远处那片骸骨河岸的阴影中，不知何时，悄然立着两个身影。


    一个身穿察事厅官服，面容隐藏在阴影中，气息晦涩难明。


    另一个，则是一身黑袍，面容冷峻，正是之前退走的影煞！


    他们像幽灵一样，注视着祭坛前的一切，好像在等待着什么，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九幽秘境，已成为漩涡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