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月下谜踪现真心

    幽绿的磷光在冰冷的金属兽瞳中不断闪烁，沉重的脚步之声越来越近，带着锁链摩擦的刺耳声响，甜腥的毒雾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刘姑娘！”许小剑的呼喊声在杀机四伏的山谷中回荡，惊惶与刺痛之声却只换来机关兽更快的逼近和毒雾更浓的翻涌。


    “妈的，那娘们果然不是好东西，这是把咱们骗进来瓮中捉鳖！”韦小宝躲在桌子底下咒骂。


    乔峰虎目含威，降龙真气护住周身，将靠近的毒雾逼开，沉声道：“未必是刘姑娘所为，此地机关重重，或许是影煞的人在暗中启动！”


    叶开飞刀连闪，叮叮当当击退几只试图扑上的小型机关兽，皱眉道：“不像，这些机关发动有序，分明是有人从核心枢纽操控，针对的就是我们！”


    小龙女长剑轻点，将一缕飘向王语嫣的毒雾击散，清冷说道：“毒雾伤眼，闭气，突围。”


    傅红雪黑刀横握，那股惨烈的刀意再次攀升，他漆黑的眼睛扫视着四周逼近的金属怪物，企图寻找一击破局的机会。这些没有生命的傀儡，反而更激发了他毁灭性的本能。


    许小剑心中乱成一团，他不愿相信是刘静宜启动了机关要害他们。但眼前的事实又该如何解释？她为何恰好离开？此刻又在哪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咔哒……嘎吱……”


    一阵截然不同又更加巨大而沉闷的机括声响，突然从山谷深处传来！


    紧接着，那些步步紧逼的机关兽，动作猛地一滞，眼中的幽绿磷光剧烈闪烁了几下，竟迅速黯淡下去。沉重的身躯僵在原地，不再前进。地面翻开的陷阱坑洞，也发出嘎吱声响，缓缓合拢。那些带着锁链的飞爪，竟无力地垂落下来。


    弥漫的毒雾，虽然并未立刻散去。


    致命的杀局，竟在顷刻间解除大半！


    众人皆是一愣。


    “怎么回事？机关坏了？”韦小宝从桌子底下探出脑袋，惊疑不定。


    乔峰凝神感知，沉声道：“是有人从内部关闭了核心机关枢纽！”


    叶开收起飞刀，若有所思：“哦？有意思。看来这山谷里，不止一拨人。”


    许小剑心中猛地一松，随即又提了起来。不是刘静宜？那是谁？是友是敌？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如同轻烟般从山谷西侧的一座假山后掠出，几个起落便来到听雨轩前，正是去而复返的刘静宜！


    她气息微喘，额角见汗，显是经过一番奔波甚至打斗，手中还握着一柄仍在滴血的短剑。她看了一眼僵立的机关兽和合拢的陷阱，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随即快步走向众人，急声道：“诸位没事吧？抱歉，我来晚了！”


    “刘姑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乔峰沉声问道，目光如电，带着审视。


    刘静宜深吸一口气，快速道：“是影煞，他不知用何种方法潜入山谷，找到了机关中枢所在，暗中启动机关欲加害诸位！我方才去检查防御时察觉有异，追踪而去，与他交手，方才勉强夺回中枢控制，关闭了机关！”


    她的解释合情合理，神色焦急而诚恳。


    韦小宝将信将疑：“真的？那黑衣服的孙子这么厉害？连你家机关密室都能找到？”


    刘静宜咬牙道：“影煞是影杀堂首座，最擅潜行匿踪、机关暗器，对各类机关术颇有研究。是我低估了他，疏忽大意，险些酿成大祸！”她话语中带着深深的自责。


    许小剑看着她微乱的发鬓、急促的呼吸以及剑上的血迹，心中的疑虑稍减，关切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刘静宜避开他的目光，摇摇头：“我无碍。只是影煞见事不可为，已然遁走。此地已不安全，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乔峰颔首：“正当如此，只是该往何处去？”


    刘静宜略一思索，决然道：“去‘墨衍别院’，那是比此谷更隐秘的备用据点，机关更为复杂，影煞短时间内绝难找到！


    事不宜迟，众人立刻随刘静宜出发。她引着众人绕过听雨轩，穿过一片竹林，来到一处峭壁之下。峭壁上藤蔓垂挂，看似毫无异常。


    刘静宜在几块看似普通的岩石上以特定顺序敲击数次。


    轰隆隆……


    峭壁竟缓缓裂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石阶，向下延伸，深不见底，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跟我来，小心台阶。”刘静宜率先而入。


    众人依次进入。石阶陡峭潮湿，光线昏暗，只能凭借刘静宜手中的火折子微弱照明。向下行了约百级台阶，前方出现一扇厚重的石门。


    刘静宜再次以复杂手法开启机关，石门缓缓滑开。


    门后是一间宽敞的石室，四壁镶嵌着发出柔和白光的奇异矿石，将室内照得如同白昼。石室中桌椅床铺、清水食物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几个书架，上面摆满了竹简和书册。空气流通，并无气闷之感，通风设计十分巧妙。


    “此地绝对安全，诸位可在此安心休息。”刘静宜道，“我需要再出去一下，设法与外界取得联系，查明影煞动向，并安排撤离路线。”


    乔峰道：“刘姑娘小心。”


    刘静宜点点头，匆匆离去，石门再次闭合。


    石室内暂时安全，众人终于得以真正喘息。


    韦小宝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张石床上：“累死老子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天天被追杀……”


    叶开好奇地打量着发光的墙壁：“啧啧，这什么石头？夜明珠也没这么亮吧？察事厅果然有点家底。”


    王语嫣则走到书架前，翻阅着上面的竹简，轻声道：“这些……似乎是关于机关术、阵法以及山海界地理风物的记载，颇为深奥。”


    乔峰盘膝而坐，闭目调息。傅红雪抱着刀，靠在角落阴影里与黑暗融为了一体。小龙女静坐一旁，默默擦拭长剑。


    许小剑却坐立难安，刘静宜离去时那略显匆忙的背影，总让他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她刚才的解释虽然合理，但总觉得有些地方过于巧合。影煞真的那么容易就被击退了吗？她为何急于独自外出联系？


    一种莫名的担忧萦绕在他心头。


    时间一点点过去。石室内寂静无声，只有众人轻微的呼吸声和韦小宝偶尔的嘟囔。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石门依旧紧闭，刘静宜没有回来。


    许小剑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忍不住走到门边，试图寻找开启机关，却发现门外并无任何机关按钮，显然只能从外部或室内特定位置开启。


    “别费劲了，小贱。”韦小宝翻了个身，“那丫头肯定把咱们关这儿自己跑路了，张无忌他妈说美女最爱骗人，我也觉得漂亮女人信不过！”


    “她不会！”许小剑斩钉截铁道，与其说是在反驳韦小宝，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


    又过了半个时辰，依旧毫无动静。


    连乔峰都睁开了眼睛，眉头微蹙：“时间似乎久了些。”


    叶开也收起了嬉笑之色：“是啊，联系外界需要这么久吗？别是出了什么意外吧？”


    就在这时，石室顶部忽然传来极其轻微的“咔哒”一声，某个极小的机括被触动了。


    众人立刻警觉。


    只见屋顶一块石板悄然滑开，露出一个碗口大小的孔洞。一张被揉成一团的纸条从孔洞中飘落下来。


    叶开眼疾手快，凌空接住纸条，展开一看，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写的什么？”韦小宝好奇地凑过去。


    叶开将纸条递给乔峰，苦笑道：“乔大哥，你看吧。”


    乔峰接过纸条，只见上面用娟秀却略显潦草的字迹写着一行字：


    “中枢被夺，影煞将至，速从东壁暗水道离，入水后左转三次，见光即出，慎行！”


    没有署名，但字迹与刘静宜平日略显不同，明显是在极度匆忙或紧张的情况下写就。


    中枢被夺？影煞将至？让众人脸色皆变！


    刘静宜方才不是说她已经夺回中枢控制了吗？难道她一直在撒谎？还是说……她离开后，中枢再次被影煞夺回？那她现在……


    “东壁暗水道？”王语嫣立刻走到东面石壁前，仔细摸索，果然发现一处极其隐蔽的缝隙。她用力一推，一块石板向内翻转，露出一个黑黝黝的、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洞口，一股水流声和湿气从中传出。


    “她让我们从水下密道走？”韦小宝脸都白了，“老子不会水啊！”


    “没时间犹豫了！”乔峰当机立断，“叶兄弟开路，我断后！小宝，我带你过去！龙姑娘护住王姑娘！傅兄弟，许兄弟，跟上！”


    危急关头，无人异议。


    叶开率先钻入水道，乔峰抓起哇哇大叫的韦小宝，深吸一口气，紧随其后。小龙女护着王语嫣，傅红雪看了一眼许小剑，也默然钻入。许小剑最后看了一眼石室，一咬牙，随即也潜入冰冷的水中。


    水道狭窄，水流湍急，一片漆黑。众人只能凭借感觉和叶开在前方的引导前行。按照纸条指示，左转三次后，前方果然出现微弱亮光！


    奋力游去，光亮越来越大！


    终于，众人冲出水面，发现自己身处一条地下河的浅滩边，头顶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岩洞出口，月光从中洒落。


    “出来了！”韦小宝呛着水，瘫在滩边。


    众人爬上岸，惊魂未定。


    “刚才那纸条……”许小剑喘着气，心中充满了担忧与困惑，“是谁送的？真的是静宜吗？她如果中枢被夺，自身难保，怎么还能给我们送信？”


    叶开拧着衣服上的水，沉吟道：“字迹像，但又有点不同。而且送信的方式……那个屋顶的孔洞，不像常规设计，倒像是临时紧急开启的。”


    乔峰沉声道：“无论如何，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再说把。”


    众人稍事整理，便欲离开岩洞。


    就在这时，岩洞深处的阴影里，忽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闷哼，以及身体倒地的声音！


    “有人！”傅红雪第一个察觉，黑刀瞬间指向声音来源。


    众人立刻戒备。


    叶开小心翼翼地上前探查，很快便低呼一声：“是影煞的手下，已经死了！”


    只见阴影中躺着一名黑衣人，喉间一道极细的血痕，已然气绝，手上还握着一枚尚未发出的毒镖。


    “好快的剑！”叶开检查后惊叹，“一剑封喉，毫无反抗余地，是谁杀了他？”


    乔峰浓眉紧锁：“看手法，并非我们中任何一人所为。难道这附近还有第三方？”


    第三方？会是谁？是友是敌？


    许小剑心中猛地一跳，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是刘静宜？她在这里？她杀了这个埋伏者，是在暗中保护他们？


    他忍不住向四周黑暗望去，压低声音喊道：“静宜！是你吗？你在哪里？出来啊！”


    回应他的，只有岩洞深处的回声和地下河潺潺的水声。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岩洞另一侧，忽然传来一阵打斗声和娇叱声！


    是刘静宜的声音，正在与人激战！


    众人脸色一变，立刻循声冲去！


    穿过一片钟乳石林，眼前景象让众人大吃一惊！


    只见刘静宜正与两名黑衣劲装女子激烈搏杀！


    那两名女子武功路数诡异狠辣，配合默契，招招直取要害，显然也是影杀堂的高手！


    刘静宜以一敌二，剑光纵横，却已左支右绌，肩头染血，显然已落了下风！


    而在战圈不远处，影煞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黑袍无风自动，手中把玩着一枚奇特的金属令牌，正是山谷机关的中枢令牌！


    他看着苦苦支撑的刘静宜，发出沙哑的冷笑：“刘巡风使，何必负隅顽抗？交出‘钥匙’，念在同僚一场，或可留你全尸。”


    钥匙？什么钥匙？


    许小剑等人见状，毫不犹豫，立刻出手相助！


    “贼子敢尔！”乔峰一声怒吼，降龙掌力排山倒海般轰向影煞！


    叶开飞刀直取那两名围攻刘静宜的女子！


    小龙女长剑一振，加入战团！


    傅红雪黑刀一闪，直接斩向影煞！


    影煞似乎没料到众人会突然出现，冷哼一声，身形鬼魅般晃动，避开乔峰掌力与傅红雪刀锋，手中令牌一扬！


    咔咔咔！


    四周岩壁竟突然射出无数弩箭，同时地面裂开数个陷阱！


    他竟然能在此地操控部分机关！


    众人顿时陷入混乱，各自闪避格挡。


    趁此机会，影煞猛地欺近刘静宜，一掌拍向她胸口！


    刘静宜正被两名女子缠住，眼看无法闪避！


    “小心！”许小剑看得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想要推开她！


    然而有人更快！


    一道白影如同惊鸿掠过！


    嗤！


    一声轻响！


    是小龙女！


    她于间不容发之际，以不可思议的身法切入，长剑格开了影煞必杀的一掌，但影煞指尖迸发的诡异气劲，却划破了刘静宜的衣襟！


    一件东西从刘静宜破碎的衣襟中掉了出来！


    那并非什么钥匙，而是一张被小心折叠、泛黄的现代彩色照片！


    照片飘落在许小剑脚边。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只看了一眼，他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照片上，是穿着婚纱、笑靥如花的林薇，和穿着西装、一脸幸福的他。


    那是他们当年的结婚照！


    许小剑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的刘静宜。


    四目相对。


    万籁俱寂。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否认、所有的距离，在这一刻，被这张跨越了时空的照片，击得粉碎。


    她……真的是林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