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 决战（三）不要变透明

    直到一道黑影逐渐显形。


    涂苒一眨不眨盯着，黑影逐渐清晰起来。


    是哈切·咘噜。


    一定是哈切·咘噜搞的鬼。


    涂苒一骨碌爬起来，“这里是哪里？你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


    哈切·咘噜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变干净了，是没有和涂苒战斗之前的状态，他朝涂苒伸出手掌，修长的手指勾了勾，“我们用灵魂决斗吧，灵魂死了，肉身跟着一起死。”


    涂苒长久的沉默后撇嘴“嗤”了一声，“……所以，你现实世界打不过我，就把我拉到灵魂领域？”


    被踩住尾巴的哈切·咘噜暴躁起来，“由不得你说不，我会让你永远留在这里。”


    说着，一道光线从他的眉心蔓延出来，径直连接在涂苒的脑袋上。


    涂苒眼底一寒，伸手去扯，却抓了个空。


    她后退，线会跟着延长，她转身，线也会跟着扭转。


    “这是什么？！”涂苒提高音量质问。


    哈切·咘噜已经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他只有一个念头，把涂苒永远留在这里！


    他蓝色的瞳中再没有不屑与轻蔑，他把涂苒当做他真正的敌人，杀意布满他的双眼，他的灵魂散发着黑色的气息。


    “去死吧！”


    涂苒的大脑忽然一痛，仿佛有成千上万根针同时扎入她的大脑，她痛得身形不稳，用最后的力气朝哈切·咘噜扑去，扑了个空，他并非实态，她摔在地上，双手抱住脑袋。


    “啊——”


    无数的针开始在她的脑袋里翻搅。


    明明没有痛觉的，明明她掐自己都不会痛，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会这么痛。


    这一刻，空气似乎也变得稀薄，她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绞着，不规律的跳动。


    涂苒脸色苍白到可怕，她紧咬着下唇，血珠一滴滴溢出来，她全然感受不到嘴巴的疼痛，她颤抖着将手从脑袋上拿下来，撑着地面坐起来，仰头，汗水遍布额头，她望着眼前的哈切·咘噜。


    他紧闭着眼睛，极其长的睫毛遮盖住他大半的眼底，那条抓不住的线正散发着光芒。


    该死的哈切·咘噜！


    要回击！要让他也受到这样的痛苦！


    决斗的规则是什么？！


    哈切·咘噜没和她说。


    涂苒在疼到晕厥的间隙，用仅剩的理智一点点思考。


    异能无法用。


    不是物理攻击。


    被拉入灵魂领域。


    脑子里延伸出来的线条。


    精神力！


    比拼的是精神力！


    涂苒当即想象自己在驾驶机甲，全部的精神力凝聚在眉心。


    果然，疼痛有所缓解。


    她得以缓一口气，身体由于之前的过度痛疼紧绷，此时忽然缓解而抽搐几下，她无视，将注意力放在搜刮全身的精神力上，再把那些精神力运转到眉心。


    哈切·咘噜的话反复循环在耳畔。


    灵魂死了，肉体也会死亡。


    她不要死。


    她在机甲舱内被哈切·咘噜拉入灵魂领域之前，扫过一眼计数板，精神力进度：72%。


    涂苒稍微安心一点，72%的精神力足够多了。


    她能耗得起。


    虚无静谧的空间中，一个站立，一个单膝跪地，两者双眸皆紧闭，眉心之间连接着一条不断发光的细线。


    细线本身在闪烁，精神力对抗激烈的时候，闪烁会增快。


    而此时，细线竟然开始轻微颤抖。


    涂苒牙关紧咬，眉头蹙得越来越深。


    67%、52%、41%、28%、11%……


    虽然看不到精神力进度，但她能明显感受到她的精神力正在快速减少。


    而哈切·咘噜那边的精神力输出依旧平稳。


    情况不容乐观。


    4%。


    2%。


    1%。


    “噗！”


    血大口大口从涂苒嘴里吐出，脑袋撕裂般的疼痛让她难以维持半蹲的姿势，她蜷缩在地上，抱着脑袋。


    血依旧不停地从鼻子嘴巴里冒出来，流淌在雪白的地面上，又被她疼的打滚全部沾染在衣服上。


    胸口，后背，全部都是她的血液。


    而此刻，在现实世界，她的机甲舱内，笔直地站立着的她同样有血流出来，只不过并不像在灵魂领域不要命的往外喷，而是静静地、缓慢地，从七窍流出来。


    血已经将整个衣襟染成深色。


    她的生命在快速流逝，即将走到终点。


    “涂苒！坚持住！马上马上马上就好了，求你不要变透明，不要变透明……我有生命共享……我共享给你……”哽咽声从“赤顶族长”的胸腔里发出来，她颤抖着将涂苒抱在机甲舱的角落，紧靠着墙壁坐下，手掌与涂苒的手掌紧贴在一起。


    刚刚甩掉其他统治者守卫爬上机甲舱的唐影立即走到机甲视窗，可以看到已经有密密麻麻的绿瞳、咘噜桑达族守卫爬上来，她没有犹豫，按下机甲自动清理按钮，那些爬在机甲外壳上的守卫登时中电一般抽搐，摔下机甲。


    她快速走到满身是血的涂苒跟前，沉默地蹲下，将手里一个方形机器放置在地上，将涂苒的另一只手按在机器顶端手掌凹陷处。


    机器开始运转，发出“嗡嗡嗡”的响声。


    “这里交给我，”她望向紧握着涂苒的手的赤顶族长外貌的席纯之，“你去处理下边的那些守卫。”


    席纯之睁开眼侧头看向涂苒，仔细确定如今的她不再是透明的，才将她的手轻轻放回到她的腿上。


    撑着墙壁站起身，席纯之抹了把脸，眼中的温柔一扫而光，随之而来的是嗜血的杀意，她看向视窗，看到外边那些企图包围整架机甲的统治者们，耳朵里冒出黑色的烟气。


    最后看了眼涂苒，从机甲舱跳出去，一束火龙从她手心里喷出，将那群围在机甲周围飞行的绿瞳们焚烧成黑炭。


    机甲舱内，唐影靠着席纯之之前坐过的位置坐下，伏低身体打量涂苒手掌下的机器。


    “哈恩登星系1.6亿人，有1.2亿为你献出了精神力，收复被异兽占领的小星的计划都暂停了，涂苒，”她抬起头，望着涂苒惨白成一张纸的脸，“你可别辜负了他们。”


    精神力源源不断从储存机里输入到涂苒的身体内。


    灵魂领域。


    感受到身体变化的涂苒立即从地上爬起来，胡乱抹了把脸上的血，闭上眼睛，将那些刚刚输入到身体内的精神力整理起来，汇聚在眉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咳咳……噗！”


    涂苒睁开眼睛，跪在地上吐血的哈切·咘噜正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不可能！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坚持这么——”


    趁你病要你命。


    准备已久的反扑铺天盖地地闯入哈切·咘噜的脑袋里，他的身体登时一个剧烈的颤抖，尖锐凄厉的叫声响彻整个白茫茫的世界，如同灵魂被撕裂，虚幻的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


    ……


    “呼……”机甲舱内，涂苒放置在机器上的手动了动，接着她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她长吁一口气，“我回来了。”


    一叠纸巾递到她跟前。


    涂苒顺着递过来的手臂看去。


    “擦血。”唐影面无表情道。


    涂苒接过纸巾，抽出一张堵住流血的鼻子，“我死里逃生，你怎么还这么一副欠你一百万的表情。”


    唐影：“……你要是觉得身体没问题，就去帮你那个朋友。”


    “哪个朋友？”涂苒疑问。


    “占据了赤顶族长身躯的朋友，叫席纯之。”


    涂苒擦血的手一顿，“席纯之，她来了？”她当即站起身，却因为强烈的眩晕感而再次跌坐在地上。


    唐影紧急扶了她一把，她才不至于脑袋直接磕在墙上。


    涂苒作势还要往起站，被唐影一把压住肩膀压回去，“你的情况不太好，还是就在这里休息吧。”


    “带我下去，我要去……看看哈切·咘噜是死是活。”


    本来要拒绝的唐影听到是去看哈切·咘噜，知道此事不能大意，点头，将储存机放在涂苒怀里，“抱着，里边还有很多精神力。”


    涂苒乖乖接住，唐影一手拉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操纵机甲缩小，收入胶囊。


    站在起伏不平的地面上，映入眼帘的是现如今惨不忍睹的会场，已经不能用会场两个字来形容了，尸横遍地，地面有数不清的达两米深的沟壑重叠，都是她用光刀劈出来的，难以行走。


    烧焦的地面冒着青烟，有正在燃烧的尸体，有携带着无法扑灭的火焰尖叫逃窜的守卫。


    以及……暴走并且四处放火的“赤顶族长”。


    “席……纯之？”涂苒出声喊她的名字。


    她嗓子很痛，声音很小，席纯之并没有听到。


    但是席纯之正巧在追一名咘噜桑达族人，扭过头来正要放火球，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涂苒。


    眼里的杀气霎时收敛下去，当即放过那名咘噜桑达族人，朝涂苒跑来。


    两人之间隔着大半个会场，中间又布满沟壑，还有守卫阻拦，一时之间难以碰头，涂苒看向唐影，“我们也过去，顺便找找哈切·咘噜的。你有见过哈切·咘噜吗？我被拉入灵魂领域的时候，他应该就在这个附近。”


    唐影摇头，扶着涂苒绕过一道沟壑，“我赶来的时候，你机甲站在这里一动不动，我猜测你出事了，没有注意其他事。”


    “好吧。”涂苒唇瓣微抿，视线不自觉看向会场某一个地方，又快速收回，盯着脚下烧焦的地面，“得赶快找到他，希望他还有口气……虽然机会渺茫。”


    打赢了哈切·咘噜，但涂苒高兴不起来。


    哈切·咘噜平平淡淡的死了，不是自爆，秩序魔方吸收不到应有的能量，宇宙秩序还是不会恢复。


    这里沟沟壑壑这么多，每一条都能藏人或者藏具尸体，凭她们三个，要找到什么时候。


    她如果有“方向感”，就能立即找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