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黑山

    映入苏翰景眼帘的，是一座不怎么高，与其说是山，倒不如说是土坡的小山头，通体黝黑，不见其他色彩，倒是不负黑山之名。而那山上，只见怪石嶙峋，不见丝毫草木，有一条蜿蜒小路拾级而上后，便是一团翻滚不休的浓雾。


    比当初天弃僧白骨律跑出来时，用来遮掩自身的雾气还要浓郁，苏翰景此时遥望过去，别说什么轮廓了，就是半点残影都看不见。


    这让苏翰景惊愕之余，也不免有些许眼熟，因为方外寺后山底部的那个山涧，也是这般光景。


    “莫非那个得了半张仙者人皮造化的妖鬼，也在此地吗？”


    苏翰景心中一动，于是他便向小血鬼“圆真”开口问了起来。


    “师父，这个我却是不知。因为我当时迷迷蒙蒙的，刚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被姥姥给抓住，周身还沾满了血污。”小血鬼“圆真”对于苏翰景这一问，却是摇了摇头，还道起了她自己的来历。


    苏翰景也是第一次听她这么说，不由眉头微微皱起：“原来如此。”


    他此时已然明白，这个小不点之所以会成为血鬼，多半是那个得了半张仙者人皮造化的妖鬼动了什么手脚。


    “当真是鬼话连篇。”


    苏翰景暗暗将这一笔账记下。


    当时，那个得了半张仙者人皮造化的妖鬼，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太过顺从，话语间更满是讨好他的意思，这让苏翰景虽然戒心犹在，但对于这个妖鬼所言的真实性，却是没有丝毫怀疑。


    然后，苏翰景便走向了那座黑山。


    而随着苏翰景踩上那石台阶，他却突然看到四周景象瞬间有了变化，原本不过是一条蜿蜒小路，此时却已然变成了一条大道！


    尽管依旧蜿蜒，山道两边也依旧是怪石嶙峋，但路面已然不知宽了多少倍，视野也随之更为开阔。


    于是，他直接向那位“白仙子”，也就是那个小女孩请教：“白仙子，老僧有一事不明，这山道的变化，究竟是幻象？还是它本来就如此？”


    “你不必喊我白仙子，我不是她，那湖泊妖鬼所害怕的，也不是我。”这个小女孩先是面无表情地这样说道，然后才给苏翰景解释：“确实是如你所见到的，但是这也不是这条山道的本来面目。”


    “这是会受到阳世的影响吗？”苏翰景猜测道。


    但这个小女孩却是摇了摇头。


    然后她看着苏翰景，小脸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阴土历来神秘，远没有你所见到的那般简单。古仙人遗迹若是在阳世出现，会让当地的仙者们仓皇逃窜，若不是没能及时逃走的，还会直接舍弃肉身，阴神遁走。但是，却少有能波及到阴土的，甚至就算是波及到了，也能找个地方躲起来。”


    “那方才的湖泊妖鬼，不是因为那镜府域的古仙人遗迹波及到了那边的阴土，才跑到灵府域这边来的吗？”苏翰景不由问道，因为这个小女孩此时所言，和她之前所说的，起了冲突。


    “这湖泊妖鬼的胆子极小，即使拿人来修行，也是趁着那些水鬼拖人下水时动手抢走，从不直接动手。”


    苏翰景对于这一回答，自然是有些意外。


    旋即，他便双手合十，算是表示谢意。


    这条山道并不漫长，相比于方外寺所在山头的山路，都还要少一半多。


    因此，苏翰景很快就登顶了。


    然后，他也看到了这黑山的全貌，有怪异无比的树木，扎根在黑山的另一面，还有诡异藤蔓和弥漫不详气息的野草，互相映衬着，让这山头的氛围变得颇为渗人。


    只需看一眼，便会下意识的认为这是什么妖鬼洞府！


    苏翰景此时眉头微微皱起。


    因为他看了一遍后，这座黑山上，竟然一个妖鬼也没有，这让他不由就想到了那个小女孩当时的那一番言语。


    “此地的妖鬼，莫非都跑下山了？”


    苏翰景一时间有些头大。


    按照那个小女孩所说的，跑下黑山倒也还好，就怕过了鬼门关，跑去阳世兴风作浪。


    “那儿还藏着一个妖鬼，不如抓出来问问看。”


    小女孩朝着一处方位，伸手指了过去。


    苏翰景连忙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出来，于是他念头一转后，悄悄从玄牝珠中，转入体内一道飞仙浮屠的法力。


    而随着这一道飞仙法力催动，苏翰景还真从那一处方位觉察到了一丝异样。


    当即，他就是屈指一弹。


    一点法力飞出，瞬间引发异象，恍恍惚惚间有一道白骨骷髅虚影浮现，但旋即却又有金身罗汉双手合十走出。


    这并非是什么神通手段，而是飞仙浮屠法力的特性。


    其中所显化出来的，自然是骷髅真我的部分真意。


    神圣之余，却又邪气凛然。


    “饶命！饶命啊！是妾身呐！老住持饶命！”顿时，那里响起了一阵嘶哑的惊恐叫声。


    苏翰景听出来了那是谁，便单掌竖起，往下凌空一压。


    一瞬间，那一道飞仙法力便消散无踪。


    “既然见了老僧，你怎地不出来？如此鬼鬼祟祟，是何居心？”不过虽然收手了，但苏翰景的语气却是丝毫不客气。


    “老住持冤枉呐，非是妾身不愿出来，而是妾身能过来此方地界的，只有那一具侥幸得来的灵柩尸躯，偏生这里的妖鬼们凶恶不讲理，只因妾身不敢如它们的愿，让它们送去嫁给黑山老妖，便将妾身埋在了这里，还用半颗骷髅头制成的骨灯，镇住了妾身。”那嘶哑声音连忙解释。


    而其声音，还真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


    苏翰景看着那一块地面，他心中惊疑不定：“你刚说……黑山老妖？”


    “是的，妾身没有听错，它们说的是黑山老妖！”


    苏翰景便看向了一旁的那个小女孩，问道：“仙子可知这黑山老妖是什么来历？”


    “这我也不知道，黑山和尚的父亲，名号乾灵子，外人又称呼他为乾灵山君，亦或者八囚灵主，这黑山上在此之前，是以他为尊，我没听说过这黑山上还有什么妖鬼，名号为黑山老妖的。”但对于这黑山老妖，这个小女孩却同样很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