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子墨（三）

    马车驶出去的那一瞬，子墨觉得自己的心也同那马车一路走了。之后的事情虽然真真切切，可于他而言，却更像是浑浑噩噩地发生了。


    他虽然记得当时的每一个细节，又完全不记得自己当时的感觉，麻木，大概是他唯一的印象了。


    花木兰控制了北魏四面城墙后，檀家军也很快就以压倒性的实力战胜了其余叛军。


    檀道济急着进城见女儿，便没在意花木兰的提议，让大军留在城外防止后续再有叛军攻城，自己只带着两个儿子和一队护卫入城。


    然而进了皇宫，看见已经起身立在一侧的北魏大臣们，还有高高站在大殿之上的子墨，檀道济本能就察觉到了异样，然而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带来的人已经被仇池军团团围住。


    檀道济怒不可遏地指着子墨，“你要做什么！雨儿在哪儿？！”


    子墨长剑在手，依旧抱拳对檀道济施了一礼，“将军莫急。雨儿昏迷，已经去救治了。她绝不会有事。”


    檀植上前一步，将父亲护在身后，对子墨冷声道：“我檀家待你不薄，小妹更是处处维护你。你今日若是贪图富贵，背叛檀家，他日必会身首异处！”


    子墨不在乎檀植的误解，他淡淡道：“大郎君无需说这些狠话。我今日确实要贪图富贵，却不是为我自己。”


    檀植不解，皱眉问道：“你究竟意欲何为？！”


    子墨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答道：“于公于私，我都不会伤了将军和两位郎君。可我也不能无视你们身为宋军将领这一点。旁人不知，三位应当清楚雨儿为了今日牺牲了多少。她用命换来的，凭什么拱手让给刘宋皇帝？”


    在后面的檀粲急了，蹦出来道：“小妹做这些是为了天下太平！才不是为了皇位！”


    子墨颔首，“这是自然。可天下太平之后呢？三位能保证刘宋皇帝不会对雨儿出手？”


    子墨缓缓从高高的龙椅旁走下来，“雨儿要天下一统，此事我绝不会违背。可我也必须为她谋个将来，我要刘宋皇帝的一纸诏书，此事哪怕是将军同两位郎君反对，我也决不妥协。”


    檀家父子闻言一怔，他们都是明白人，立刻便想清楚了子墨所求，沉默着互望了一眼。


    子墨再次抱拳：“我知道将军是宋将，又是女郎的父亲。此事您不便出手，便由我等来做吧。您只需要在城中安稳地住上几日，等刘宋的皇帝到来。”


    檀道济沉默了，他知道子墨在打什么算盘。城外的檀家军若是知道自己被俘，绝对不会安静地投降。陛下亲征的军队不日便会抵达，以子墨带来的仇池军决不能抗衡。


    可若是他愿意配合，让城外的檀家军和陛下的王师都以为自己已经占领了平城，那么陛下才会放心地自己走进子墨的陷阱。


    是为了女儿徇私，还是效忠刘宋，檀道济再次站在了这个选择的面前。


    感觉到檀植和檀粲都在看着自己，檀道济深吸了一口气。两个儿子虽然没有说话，可他们的选择早就在无声中传递了出来。


    檀道济抬起手向子墨，“要绑就赶紧绑。”


    子墨躬身，“无需如此。还请将军下令，让城外的宋军安营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