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收官

    沈浩早已有在这儿遇到苏悦与石雨萱的心理准备，然而他将目光看向苏悦的时候，却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百余年的身影。他不知道这是幻觉还是那个人真的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可是这些却都不重要了。

    自从吞下第二百四十三颗高级魇起，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达到了失控的边缘，意识在清醒与迷糊的状态中徘徊，他甚至已经完全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心中完全凭借一股执念在引导着身体的动作，他必须要在这具身体最终崩溃之前，击杀一切能够威胁人类的魇魔，并且摧毁那个该死的位面通道。

    死亡，在他决定彻底魔化的那一刻其实已经注定，能够在走向死亡之前还能见到那个人，这已经是上天给予自己最大的怜悯。

    他没有停下脚步，尽管他很想停下，哪怕只要一小会儿，可是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人类斗不过魇魔，尽管不想承认，但这确实是一个残酷的事实。哪怕是达到至尊领域的强者，在面对高阶的超级魇时，也依旧是那样的无力。在对魇界规则之力的掌控上，人类天生便是劣势，哪怕再怎么努力，可依旧不会是同级魇魔的对手。

    要想彻底凌驾于魇魔之上，除非让自己变成一个比魇魔更高端的新型生命，哪怕是人类的灵魂体，根本无法承载这种高端生命的存在。

    沈浩已经不年轻了，他胸中也没有那么多可供燃烧的热血，不过他与魇魔斗了一辈子，好友，爱人，一个个从相逢到相知，然后到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魇魔夺去了生命。不知何时起，消灭魇魔已经成为了他人生的唯一目标，为了走到这一步，人类付出了多少牺牲多少努力，而他沈浩，也付出了多少努力多少牺牲……他累了。既然无法在不作出牺牲的情况下战胜魇魔，那么他又何惜再添上自己的性命。

    ……

    脚下的地面无法承受他此刻的战意，被他一踏之下裂开了深深的裂隙。而他已经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高高在上的索伦亲王扑了过去。

    “是你！就是你！”索伦一眼便认出了这个曾经斩下自己手臂的敌人，尽管那个时候，自己是透过了两重魇界的屏障遥空攻击，不过对于沈浩的疯狂战意至今依旧记忆犹新。看见他如疯狗一般飞扑而来，依旧重生多时的左臂居然下意识地感到隐隐作痛。

    不过这种痛感没有让索伦感到恐惧，反而令它的战意高涨到了极点。引发这场大战，损失无数属下，最终要寻找的敌人此刻就在眼前，它已经忍不住地大笑出声，下一刻他就要为自己，为诺珐萨王国失去的一切复仇！

    空间规则之力被索伦催发到了极限，他面前的空间不但扭曲的极不真实，其中无数漆黑深邃的空间裂隙若隐若现，令人胆寒的空间乱流仿佛要脱离异空间的束缚，直接降临到这个世界上来。

    对于这一切，沈浩丝毫没有动容，或者说此刻在黑焰弥漫之下，他整张面孔唯一能让人看清的只有那一双血红的眼眸，而这双眼眸中，除了杀戮嗜血以及疯狂之外，看不到任何属于正常人类的情绪。

    巨大的斩魔剑已经高高扬起，只等双方接触的一刹那便要重重斩落。而索伦手中的杀招也酝酿完毕，在它双手同时推出之时，沈浩所在的那片空间犹如镜子一般片片碎裂，而被卷入那片空间中的沈浩必然也会如同那些碎裂的景象一般，被撕成无数碎片，然后被卷入不同的空间乱流当中。

    然而，这一刻，斩魔剑已经斩了下来。对面的索伦顿时脸色一片惨白，因为刚才被他掌控的空间，居然被一股强大到难以形容的力量从内而外，硬生生地撕开了一个破洞。那柄漆黑如墨，锋锐犹如死神镰刀般的巨剑从空间乱流中极其野蛮地冲杀了出来，下一刻已经落到了它的头顶。

    力之极境，粉碎虚空！

    索伦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这个极端荒谬的结论，因为这种说法只存在与理论当中，哪怕是以无限力量著称的愤怒魔王Wrath也从来没做到，以完全的蛮力来破除被自己规则之力掌控的空间屏障。

    但是眼下这个半人半魔的怪物却做到了，那一剑，连同自己附着的规则之力都被蛮横地轰散，无数异空间与空间乱流组成的囚笼犹如脆弱的鸡蛋壳一般，被轻松地粉碎。

    甚至于这一剑的威力还不仅于此，因为或许在下一刻，自己的身体便要亲自品尝这一击真正的威力了。

    生死关头，索伦也爆发了超越极限的潜力，再巨剑即将落在它头顶的一刻，它将全身的魇能都集中到了双掌之中，一声断喝之下，双手在头顶猛地一合，不偏不倚地将那支令人毛骨悚然的黑剑夹在了掌中。

    “成功了。”索伦心中一定，可是它甚至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这迅捷的反应而骄傲，也压根没来得及想好下一步如何反击。就只见被自己夹住的巨剑当中，猛然一道几乎一模一样的剑影喷出，依照之前的轨迹，重重地斩在了它的身上。

    这正是沈浩独创的发力技巧之一——外煌！

    索伦口中鲜血狂喷，身体如同破口袋一般飞出，最令它恐惧的是，体内千锤百炼的空间规则烙印，居然在这一击之下出现了无数细密的裂纹，尽管暂时还保持着完整，但或许下一刻就会彻底崩毁。

    “怪物！真TMD是个怪物！”索伦终于感到了恐惧，或许尽管它不肯承认，但事实上上一次被沈浩斩断一截手臂的时候，它从潜意识中便已经埋下了恐惧的种子，这一次只是重新爆发出来而已。

    之前还高涨的战意，忽然如潮水一般退的一干二净，它根本不敢再与这个恐怖的家伙交手，因此在自己被斩飞的同时，聚拢仅有的力量朝着身后的空间一划，一扇匆忙形成的空间之门摇摇晃晃地浮现出来，而它的身躯则正好撞进了门中。没错，它逃跑了，甚至完全没有关心与它一起出来追杀石雨萱二女的那百余名高级魇的死活。

    “吼——”沈浩怎么可能就此放过到手的猎物，至于那些对于他已经弱小的好像蝼蚁一般的高级魇，根本连侧目看上一眼都懒得去看，连人带剑追着索伦逃窜的方向冲了过去。

    一般来说，这种匆忙制造的空间之门，几乎都是一次性的产物，而且一般都只限主人通过。不过就好像是家里的防盗门，真正遇到蛮横无比，且拥有足够暴力的悍匪，再坚固的防盗门其实也没有任何意义。因此，那扇已经模糊地快要完全消失的空间之门被沈浩团身撞上之后，发出了一声刺耳的碎裂声，空间屏障再一次被硬生生地打破，而沈浩已经消失在那团光怪陆离的空间裂隙当中。

    主将的突然撤离令剩余的高级魇们面面相觑，是战还是撤，一时犹豫不决。不过这个选择显然已经有人代替它们做出了决定，那边已经恢复了一部分实力的石雨萱与洛雯鸳已经再次悬浮起来，绚烂的七彩毒瘴如同一张大网一般，将它们全部笼罩在其中……

    ……

    布拉卡达通天塔，空旷的广场上出力着一座巨大的空间之门。不同于索伦用来做短距离空间穿梭所使用的空间门，这座大门是用不知名金属搭建而起的实质化巨门，巨门足有百余米高大，构成门框的那些金属之上勾勒着无数无法识别的诡异符号，这些都是属于魇魔一族的特殊文字，哪怕是魇魔一族中也不是人人都能解读，因为只是在这些文字当中便隐含着神秘的力量。

    这是便是位面通道，从魇魔们的老巢，诺珐萨王国直通向地球所在的位面的巨型传送门。巨门在不时地散发着诡异的光芒，门中是无比深邃的黑暗，仿佛那另一端便是无尽深渊地狱。

    之前传送过来的高级魇们除了追杀石雨萱二女之外，大部分已经散布到了整个魇界当中，而新一波高级魇显然还没传送过来。此刻在位面通道附近只留下了四名身材尤为高大的人形高级魇，它们浑身披着诺珐萨王国风格的战甲，手拿各式武器警惕地环视着四周。

    尽管它们并没有掌控规则之力，但事实上离超级魇也只有一步之遥，最重要的是，这四位都是来自诺珐萨王族，对于诺珐萨王国忠心不二。正因为如此，驻守位面通道的重任才会交给它们。

    忽然，一道身体仓皇地从空中落下，一边朝着位面通道飞奔，一边大吼道：“快！你们四个，快给我拦住他！！”

    四大守卫一眼便认出了这个狼狈不堪的身影居然是它们诺珐萨第一勇士，也是这次侵略行动的总指挥索伦亲王。尽管满肚子的疑惑，可是天性的服从已经让它们飞快地迎了过来。下一刻，它们便看见了索伦亲王要让它们拦截的目标。

    那是一个三米多高的巨人，浑身的黑气犹如燃烧的黑焰，令人无法看清相貌，只有一双赤红的眼睛，散发着摄人的光芒。最重要的是他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似乎也是属于它们魇魔一族，可却显得更加疯狂，更加暴虐，令冲出来的四大守卫不由齐齐停下了脚步。不过停顿只是片刻，索伦亲王的命令不能违背，于是，下一秒又各自举着自己的武器围了上去。

    “女王陛下！女王陛下！救救我！请求您快点驾临……”索伦慌不择路地扑到了位面通道的大门前，将剩余所有的力量都按在了门前的控制水晶之上。然而，事实上它也非常清楚，穿越两个位面不是短时间能够做到的，甚至于自己发送的信息，也不是分秒之间就能传送到通道的另一端。

    “轰——”脚下的地面狠狠地震动了一下，索伦惊骇地回头，却见一身煞气的沈浩已经出现在它的身后。他随手将一个头颅扔在地上，一脚踩得稀烂，索伦看的清楚，那正是四大守卫中实力最强的一位。显然它们四人合力甚至没能多拖延住沈浩一分钟的时间。

    “你……你以为你赢了吗？”索伦强压着内心的恐惧站了起来，有些歇斯底里地对着沈浩咆哮着，“我承认你很强，你拥有杀死我的力量，可那又如何？就在你与我们纠缠的时候，我所派遣出去的下属正在满世界地屠杀你们这些低贱的人类，或许你在杀死我之后，整个地球也就只剩下你一个活人了，嘿嘿，你只能杀死我一个，可是我可以灭掉你们整个种族，哈哈哈哈哈……”

    似乎是为了加强自己的说服力，索伦随手在空中一划，数十个犹如监控画面一般的光幕在空中显现，光幕中展现的正是此时在整个魇界当中发生的战争。在之前接引完一批高级魇援兵之后，索伦便下达了全面屠杀人类生魂的命令，魇魔直属势力迪迦的亡灵大军也是铺天盖地的展开了无差别的屠杀。眼下，或许那边的战场已经尘埃落定了吧。

    然而随着光幕中的影像渐渐清晰，索伦的笑声却是戛然而止，笑容僵硬在脸上，化作了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战场上的战斗依旧非常激烈，可是属于魇魔的迪迦亡灵军却是节节败退。在天地人三老的率领下，欧弗与尼贡的联军正从无数的地下通道中源源不断地冲杀而出，对着席卷半个大陆的亡灵军进行着反向包围；塔塔尼亚与科鲁洛德也组成了联盟，正面顶住了亡灵主力的反扑，而两军的领军着竟是已经恢复记忆的凌剑诚与莫昇谷；埃拉西亚与阿维利残存的势力也集结了起来，在几个年轻的不知名的猎魇者带领下，顽强地与亡灵军队游斗，其中，莫宸妍那活跃的身影尤为显眼。

    迪迦的军队中，也有着大量的高级魇存在，不过由于七罪魔王全数阵亡，此刻并没有可以抵挡天地人三位至尊级强者的存在坐镇，只能在一次次冲突之下一次次败退，眼见已经是溃不成军。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索伦双腿一软，坐倒在地，面前的光幕在失去它的控制之下消散在空中，只留下星星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