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血怒

    “混蛋！”沈浩狠狠地一拳打在面前的石壁上，丈余方圆的土石瞬间化为齑粉。在他面前是一个空旷的大厅，没有立柱，没有火把，微弱的光亮来自于大厅正中央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半透明晶体。而在他的身后，是无数的尸山血海，在他踏足过的地方，没有留下一个活着的生命。

    辛愫染死了。他临终前的呢喃穿过无数空间的屏障回响在沈浩的耳边。沈浩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生离死别，可是这一刻的心绪依旧犹如沸腾的熔岩一般翻涌，恨不得破土而出，焚毁一切。

    这是人类与魇魔的最终决战，愿意一起进入魇界的每个人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辛愫染是第一个，但绝不是最后一个。然而挚友逝去的悲怆与愤怒就像毒火一般，不断灼烧着沈浩即将失控的灵魂，一向稳定自若的手臂在不断的颤抖，巨大沉重的斩魔剑激荡着空气，剑身粘稠的血浆在不断地抖落。

    沈浩的脚步很沉重，每一步都留下一个带血的脚印，以及一道剑身拖行过的沟槽。他的呼吸也很沉重，几乎每一次吐出的气息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自从感应到辛愫染陨落之时起，他便放弃了避战的念头，堵在刚才那段通道当中，将所有的追兵杀得一干二净。鲜血早已漫过了脚面，残碎的尸体填满了整条走廊。不过沈浩心中的戾气却仍然没有消散，在前方那块晶体散发的朦胧光华中，他已经能够感受到属于魇魔王特有的强横魂力。

    沈浩此刻的气息很古怪，犹如潮汐一般急剧波动，且每一次波动都会令他的气势略微增长一分，满脸血污中的一双眸子，似乎也被这些鲜血所浸染，散发着妖异的红光。

    一直走到那团悬浮的晶体面前，沈浩停下了脚步，他伸出手向那团晶体摸去，可奇怪的是那看似实质化的晶体却如同虚幻一般，沈浩的手指毫无阻碍的穿透了它，却什么也没摸到。

    沈浩赤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清明之色，但很快有隐藏了起来。他微微侧着头似乎在感应着什么，又过了片刻，他退后一步，双手将斩魔剑高举过头顶，浑身的肌肉仿佛得到某种命令一般尽数绷紧。下一刻，随着他得一声暴喝，巨大的斩魔剑带着呼啸之声，重重斩在那团晶体左侧约一米的位置。

    空气中传来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猛然裂开一道整齐的空间裂缝，一道道漆黑色的雷光在裂缝的边缘闪烁。透过这道裂隙，对面似乎是一片灰蒙蒙的世界，而在那片天地中，似乎有两个人影正在猛烈的交手。

    没有犹豫，沈浩一头就撞了进去，在他身体强行挤过空间裂隙时，更多的黑色雷光劈啪作响，可是最终没能阻止沈浩的行动。片刻之后，空间裂缝在时空规则之下开始慢慢愈合，又过了一会儿，这片空间回归了平静，只剩下那团虚幻的晶体依旧闪烁着朦胧的幽光。

    ......

    在辛愫染临死一击下变成废墟的上方，虚宁真人与傲慢魔王Pride的战斗正在白热化当中。

    身化长虹的虚宁真人利用速度的优势绕着Pride急速旋转。不时有各自道家手决从虹光中打出，化作风火雷电击打在Pride的身上，炸开一朵朵绚烂的火花。

    “没用，没用！你就这点本事吗？实在太令我失望了！”Pride张狂的大笑着，手中的权杖随手甩出，杖头准确地点向刚刚出现在他右侧的虚宁真人。虚宁真人面色凝重，双掌一错，迎上上了对方的权杖，同时双臂的皮肤下一连串古朴玄奥的道家真言亮起，这一掌击出，犹如虚空凝聚成一个如山岳般巨大的手印，劈头盖脸地朝着Pride拍下。

    不同于辛愫染那半吊子的境界，虚宁真人进入至尊领域已经度过了很长的岁月，尽管之后的精进有限，可是对规则之力的领悟已达化境。坤宁真人主修符兵，符阵之术，擅与群战，而虚宁真人则是以自身为鼎，熔炼各种符箓入体，将天地乾坤之奥妙在体内自成一方小千世界。

    在他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体内世界提供各项加持，使其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能轻易突破外界规则的极限束缚，另外他还能随意调动小千世界的天地之力，引动风雷火电轰击敌人，方寸之地也能打出毁天灭地的攻击。

    然而这一次面对Pride的时候，虚宁真人却战得极为艰苦，不知为何，在他被纳入这片灰色空间之后，依附在体内的小千世界运转便变得极其缓慢，无论是想得到世界之力加持还是调用天地之力攻击都变得相当艰涩。这便使得他不但在行动速度与攻击强度上大打折扣，而且每一击的消耗也比平日大了数倍有余。

    原本快若闪电的身化长虹之术，居然轻易被对方识破了行藏，而这一记翻天大手印击出时，他忽然感到体内传来一种类似被抽空的感觉。好在付出极大消耗的这一招终于造成了不错的效果。空中一声雷鸣般巨响，Pride的身体如同被苍蝇拍打飞的苍蝇一般，一连翻出四五个筋斗，撞入了下方的废墟当中。

    “不错不错，这一招才有点意思......”Pride及时调整了身形，双脚稳稳地落在了地面，强大的冲击力令附近残垣断壁再一次粉碎，原本的废墟仿佛变成了一个灰色的沙丘。

    “让招时间已过，看来你也打够了，接下来也该轮到我出手了吧！”Pride眼中凶光大盛，一声厉喝之下，却见它脚下的土石以极其惊人的速度堆叠而且，仅仅一个呼吸间便筑成数百米高的土丘，Pride负手立于土丘之上，居然比脚踏虚空的虚宁真人还要略高一筹。

    “受死吧！”Pride邪邪一笑，居高临下地朝着虚宁真人一指，巨大的土丘发出山崩地裂的巨响，无数土石结成的洪流犹如天河倒灌，朝着虚宁真人压了过去。

    虚宁真人只感到天地似乎反转了一般，那股自上而下的压力令他生出无法抵御的错觉。好在他也是身经百战，临阵应变极其迅速。眼看身化长虹已经无法及时闪避，当下双手合十，口中一声道号唱出，浑身数百道真言法咒同时亮起，就只见他一高举的双手为锋，一把淡淡的长剑虚影在他体表凝聚成型。接着这把巨剑便开始旋转，起初不快，还能看见剑形虚影中虚宁真人的本体，而随着巨剑的转速越来越快，整把长剑如同一个青色的钻头，迎着扑面压来的土丘迎了上去。

    虚宁真人选择的自然是以点破面的法门，Pride此招遮天蔽日，势若泰山压顶，而虚宁真人刚刚打出那一记翻天大手印之后，体内的小千世界由于受到外力的干扰，一时间无法抽调足够的力量补充他的消耗。如此若要与对方硬拼绝讨不到好处，不过若是将剩余的力量凝聚成一点，那么贯穿对方的攻击便有了很大的可能性。

    说时迟那时快，转瞬之间，虚宁真人以身化剑便刺入了Pride催动的土山。可这一瞬间，Pride的嘴角却露出一丝阴谋得逞般的阴笑。

    “嚓嚓嚓嚓......”虚宁真人已经钻入了土丘当中，然而刚刚刺入数米，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挤压在身体周边的土层中蕴含着一种极其诡异的力量，这种力量似乎与之前那种充斥与整个灰色空间中那股能够影响并削弱他实力的力量同源，可强度却是比之前强了千百倍之多。

    之前依旧勉强能感应到体内的小千世界，多少能够调用其中的力量加持己身，可当他身体被这片土层掩盖之时，他体内的小千世界仿佛瞬间停止里运行一般，丝毫无法给他提供半分帮助。仅凭着己身的力量，勉强又向前方钻行了十余米，他的身体便再也无法寸进。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虚宁真人惊得亡魂惧散，体内的小千世界乃是他利用规则之力凝聚而成，可究竟是什么样的能力，居然能够将这股力量压制到这种程度。眼下他已经后力不继，原本被他逼开的土层正在以极其恐怖的速度朝他的身体挤压过来，并且失去了前进动力之后的他被凌空压落的土山带动朝着下方坠落，或许只要片刻，他的身体就会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力砸成肉饼。

    “哈哈哈哈......愚蠢的人类，真正的规则之力岂是你们这些低等生物所能完全掌控的，接下来就老老实实的接受死亡吧......”Pride仰天大笑，双手向下虚虚一按，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土山落地的位置炸开一个半径数公里大小的圆坑，而接连而来的土山也同时四分五裂，散碎的泥土填平了圆坑，并微微隆起一块，犹如一个巨大的坟丘。

    “咦？”Pride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因为它并没有感觉到对手的死亡，而与此同时，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浮上了心头。这让它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它并不觉得这次的对手中，能有足以威胁到它生命的存在。

    仿佛为了印证它的预感，下方巨大的“坟丘”再次轰然炸裂，大量的土石如喷泉般冲天而起，而就在这道土石喷泉中，一个血色的身影如炮弹般射出。人未到，一股强大的杀气已经锁定了空中的Pri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