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苏悦”

    嗜血、贪婪、暴虐、饥饿……无数混乱的情绪不断地冲击着沈浩的意识，他感觉自己的脑中挤满了大量的恶魔厉鬼，并且还在齐声的嚎叫。

    甩了甩剑身上的血迹，看着眼前巍峨的安扎罗雪山，这是从埃拉西亚通往布拉卡达的必经之路，山上驻扎着埃拉西亚的北方军团，并且有一座险峻的关隘作为依仗。眼下便是通往布拉卡达的最后一战了。

    这一路上，沈浩几乎是没有任何回避的横冲直撞，被他剿灭的除了迪迦的亡灵大军之外，更多的却是属于埃拉西亚的守备军团。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多的顾虑，因为他的意识随时可能完全崩溃，体内狂暴的力量更是如同充满气球的空气，仿佛更进一步便会爆体而亡。

    一路上，十六座大城因为他而被摧毁，包括埃拉西亚的首都圣约徳汉堡，死于他手中的人类士兵更是数之不尽，或许大部分只是虚魄，不过其中肯定也有生魂的存在。甚至于，但凡是有人类的生魂死于他的剑下，他也能感觉到一股精纯的灵魂之力入体，这样的情况，已经与真正的魇魔一族没有太大区别了。

    安扎罗雪山顶上的云中要塞，是埃拉西亚召唤光明天使的主要祭坛，驻守再次的大部分都是光明天使，这样的所在，哪怕是龙族全面入侵，也不会讨到太大的好处。不过沈浩却是不惧，这个世界上的生物已经无法对他构成任何威胁，甚至数量也不是决胜的关键，或许能让他停下脚步的，只有同样拥有超越这个世界规则的魇魔王了。

    云中要塞的城墙在暴风雪中若隐若现，沈浩默默地拔出了剑，剑身在地面上拖行，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一条深深的沟壑。然而就在此刻，沈浩的脚步却突兀的停了下来。一股强烈的悸动使得他的心脏重重地跳了几下，以至于原本困扰他的那些魔音鬼叫都稍稍安宁了片刻。沈浩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向灰蒙蒙的天际，嘴里不断喃喃地念道着四个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

    身后的空间通道已经打开了一半，不过索伦却是暂时停下了脚步，它脸色阴翳地看着那股力量波动传来的方向，一双狭长的眼眸已经眯成了一道细缝。

    这股诡异的力量它并不陌生，早在数十年前开始，就一直在诺珐萨王国与地球之前的位面通道附近来回流窜，尽管看上去与一些游离性的魇能波动类似，可却似乎有着自己的思维，因为每当有好奇的魇魔想靠近捕捉的时候，这团归于的魇能就会提前避开。不过有鉴于它从来没对魇魔们侵入魇界的行动产生影响，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让诺珐萨高层关注于它。

    可这一次却不一样，这团能量居然爆发出极其可怕的气势，隐隐当中甚至引起了周边魇界规则之网的震荡，索伦很清楚，这是对方也拥有某种规则之力的体现。

    原本已经变得稀薄的七彩雾气忽然如沸腾一般向四周涌动，而在沸腾的中心位置，一个窈窕的身影猛然拔地而起，犹如离弦之箭，朝着索伦的方向射来。

    索伦身子没动，只是略有意外地挑了挑眉，以它的眼力，对面那人类的样貌早已尽收眼底，正是之前被自己偷袭一击而侥幸没死的那个女人。这一路追杀了数日，这几个猎物的实力它早就了如指掌，比如那个用毒的女人实力最强，尽管还无法对自己构成威胁，不过这一路也全是因为她的阻挠，自己才没能将她们一网成擒。其他两个女子则要弱上许多，这也是为何索伦此次一露面就先偷袭她们的原因，在它想来，先结果了两个弱鸡，最后再来炮制那个毒女，这样也要顺手许多。

    而之所以优先的目标选择那个女人，就是因为她的实力最弱，甚至连高级魇中略强一些的手下都能轻易拿捏对方，因此这一次看见这个弱鸡居然直冲自己而来，它才会如此不屑一顾。

    杀鸡焉用牛刀。这是索伦的想法，同样也是它那些下属的想法。顿时已经有三头高级魇纵身飞起拦截，其中两个男性模样的高级魇双手燃起灼白色的烈焰，另外一个女性模样的高级魇则是浑身电光闪烁，掌中更是聚集起一个实质化的电浆球。

    一对三，两方很快便撞到了一起，索伦的眼睛却忽然睁大了一些。首先，它忽然意识到，之前那股让它略有意外的能量居然出现在这个看似柔软的人类女子身上，其次，这个女子的气质相较之前这些天而已，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是那一双琉璃般的眼瞳，居然是一黑一白，黑得深邃，白得纯粹，盯向它时居然让它产生了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似乎是为了印证索伦此刻的不祥预感，那三头高级魇的攻击刚刚打到那女子面前时，女子的双手动了。一黑一白两股气团从她掌心中浮现，接着随着她双掌一合，一蓬灰色的气雾猛然挡住了对面所有的攻击。

    这种灰色，给人的感觉就是死寂，万物凋零的那种死寂。仅仅是看上一眼，都会让人产生生无可恋的错觉。火球撞入灰雾，无声无息的熄灭，闪电劈入灰雾，仅仅只是昙花一现便失去了踪影。

    三名高级魇显然都是微微一怔，没等它们意识到什么，弥漫整个视野内的灰雾猛地凝聚成三个手掌。三个一模一样的手掌同时结出一个玄奥的手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重地轰在三头高级魇的胸前。

    灰气入体，三头高级魇顿时僵硬在了原地，身体失控地从半空中坠落，还在空中时，那一双双带着讶异的眼睛中，瞳孔已经扩散，显然在无声无息中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九死邪功，九死一生——生死印！居然是她！”石雨萱抹去了嘴角的血渍，萎靡的精神猛地一振，趁机收拢外放的毒气开始修复身体的伤势。只是一双美眸却是异彩涟涟，看着空中一招击杀三头高级魇的“苏悦”，嘴里喃喃自语道，“真是不可思议……”

    “苏悦”已经扑到了索伦的近前，双手同时结出灰色手印，毫不留情地对着索伦劈头就打。索伦脸色有些复杂，它已经看出了对手所掌控的居然是非常罕见的“死亡规则”，当下也不敢怠慢，双手齐出，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半透明的圆环。

    这个圆环看似单薄脆弱，实际上却是多层异空间的叠加。若是“苏悦”胆敢就这样用双手打过来，那么不但她的攻击会被卷入异空间而失效，甚至她的一双肉掌也会被空间夹缝所割断。

    果然，见到索伦的应对，“苏悦”的身体猛地在空中一个停滞，伸出的双掌收回，掌中手印一变，便再次轰出，只不过这一次轰出的灰气并不是凝聚成一团，而是分散成整整三十二条如灵蛇一般的雾箭，先是向四面散开，接着又从四面八方朝着索伦攒射而去。

    被三十二支雾箭四面合围，索伦的脸色再次产生了变化，显然对手的实战经验比它预料中更强。不过这样程度的攻击对于它来说，还不算太难应付，却见它双手左右一挥，被他所掌控的空间规则之力立即发动，将身旁一片区域的空间扭曲，它自己像是处在空间乱流当中，一道道耀眼强光在它身旁一闪而逝，那都是撕裂的空间缝隙。

    雾箭明明刺向索伦，可是被那扭曲的空间一荡，马上就像是坠落了另外一个空间，差点就让操控这雾箭的主人失去了对它们的掌控能力。

    “苏悦”的俏脸上隐隐见汗，她也感觉到索伦这空间规则之力的可怕。索伦身旁的空间不断地扭曲变幻着，它人明明站在那儿，但在空间折叠的规则之力影响下，“苏悦”竟然有着和他隔着重重障碍的错觉，这种感觉又是如此的真实，她的攻击想要找准目标都变得非常困难。

    这种感觉非常微妙，有时候“苏悦”双眸明明看到索伦就在眼前，可是意识中却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仿佛在她面前显现出来的只是一个迷蒙幻象，给她一种极为不真实的错觉。

    无法将对方锁定，死亡之气凝聚的灰色雾箭的攻击力自然就大打折扣了，一层层空间屏障空间波动阻碍下来，将“苏悦”施加在三十二支雾箭上面的魇能消耗了许多，最终一一在腾挪不及的情况下，被消弭在无数异空间的夹缝当中。

    事实上，“苏悦”的死亡之力还是能对索伦产生威胁的，然而再有威力的攻击，若是无法作用到敌人身上，那也只是徒劳无功而已。

    而对面的索伦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刚才这短短数秒的缠斗，它应付起来也并不是看上去那么轻松，一般来说，当它释放出扭曲空间，以规则之力撕裂出的一道道空间缝隙将任何武器扯入其中，那坠落进空间缝隙的物体都将永远迷失在无边无际的宇宙边缘遗弃地，再也不可能返回眼前的空间来伤害自己。

    可是“苏悦”用死亡之力凝聚的雾箭，却似乎有着某种灵性，一次次在空间缝隙内游荡，一次次迅速返回，依然继续不遗余力的盯着它冲杀，令它不得不持续施展出扭曲空间、撕裂空间来阻止雾箭的接近。虽然最终还是泯灭了对方的攻击，但却是交战这么多次以来，第一次让它感受到了实质性的威胁。

    “去死吧！”索伦一声冷哼，眼中杀机迸现。双掌一翻，两道无形无质的“次元斩”如同月牙一般朝着“苏悦”斩了过去。所谓的次元斩，事实上也是一种利用空间规则而进行的攻击，由于是直接撕裂了空间，因此攻击不会遇到任何阻力，其速度甚至还要在光速以上。

    想要闪避这样的攻击，一般只能靠预判，不过这一次“苏悦”实在离的太近，危急之下勉强扭动身体避开了要害，不过一道血花飞溅，她那一条如雪般的左臂已经被凌空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