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重回雪原城

　　离开洛维尔后，三人一路北行，随着气温逐渐下降，成功翻越威德尼山后，他们再次来到冰冻高原。

　　由于这次要做的事很简单，只是去布莱维拉那儿交付钥匙，所以索尔心情很轻松。再想到很快就能得到卡基里多的宝藏，他甚至开始兴奋起来了。

　　和以往一样，三人首先来到白熊部落，准备稍事修整以后再去雪原城。

　　诺大的白熊部落还是和以前一样，但索尔很快注意到，与上一次来时相比，青壮男子少了很多，整个部落大多是妇女和儿童。

　　由于洛维尔的商队已经是这里的常客，部落里的人很快认出索尔，兴高采烈的把他们迎入族中。

　　白熊部落的族长杰姆拉自然没忘记索尔这个大恩人，见面就是一个标准的野蛮人拥抱，箍得索尔差点背过气去。

　　跟着他的对象又转向奇普和克雷斯，两人自然没有索尔这么不济。在杰姆拉粗壮的臂膀下，奇普丝毫不为所动，似乎全无所觉；克雷斯则干脆反过来跟他较劲，力量居然不相上下，不由让这个野蛮人啧啧称奇。

　　当晚照例是野蛮人那豪迈的欢迎宴会，不过因为缺少男性的原因，宴会改在帐篷中举行。

　　“啊哈哈哈，说起来索尔大人您有好一阵子没来冰冻高原了，这次又为我们送来了什么好东西呢？”

　　简单的开场白后，杰姆拉的豪爽的大笑回荡在整个帐篷里。

　　几座矮人开发的煤炉摆放在帐篷中心，熊熊燃烧的炉火让帐篷里温暖如春。桌子上则摆着从他们从洛维尔购入的精致杯盘，比起以往直接把食物堆在皮毛上，可要文明得多了。

　　而在四周守护的野蛮人战士手里，拿着的也不再是简陋的石矛木棍，而是迪拿尔生产的优良铁制武器，刀刃在炉火下发出闪闪寒光。

　　自从和洛维尔建立贸易关系后，作为去往雪原城途中重要中转站的白熊部落受益颇多。现在族中已能看到很多迪拿尔制的生活用品，特别是在引入煤这种高质量燃烧物后，已经成为野蛮人的最爱，有了它，老人和小孩将不再难以熬过漫漫寒夜。

　　“呵呵，最近我的领地开发了一些小玩意儿，族长有兴趣不妨看看。”索尔说着向克雷斯招了招手。

　　克雷斯解下随身携带的包裹，从里面掏出一颗玛莉制作的珠子。由于燃烧弹太大不方便携带，于是索尔只带了这些小珠子出来。不过单就使用效果来说，这小东西的杀伤力还真不可小觑。

　　起初玛莉并不肯交出自己的独家发明，索尔还是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后承诺顺便帮她推销后，才得到了一些。

　　看着索尔手里闪闪发光的小珠子，杰姆拉皱眉道：“这是什么，装饰品吗？”对一贯生活困苦的野蛮人来说，没有实际用途的奢侈品毫无意义。

　　索尔啧啧的摇了摇手指：“当然不是，究竟有什么用您看过就知道了。”

　　走到煤炉边，他把手里的珠子迅速在火焰里晃了一下，当小珠发出微微红光时，他对准支撑帐篷的粗大木柱一下扔出。

　　轰的一声，小珠撞上木柱后立刻爆开，大团火焰附着于上熊熊燃烧起来。

　　炽烈的火焰顷刻照亮整座帐篷，所有野蛮人无不吓了一跳，他们惊呼着向后退开，恐惧的看着燃烧的木柱。

　　杰姆拉也吃惊不小：“这、这是什么东西？”

　　索尔得意洋洋的道：“这是我领地里一个炼金术士的发明，它只要一和火焰接触，就会产生很强的附着燃烧效果。而且火力强劲，在持续时间内绝对不会熄灭。”

　　说着，他拿起一杯水浇在木柱上，随着大股水蒸气腾起，火焰却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跟着他转向瞠目结舌的杰姆拉：“怎么样，族长对它有没有兴趣呢？”

　　似乎被这东西给惊呆了，杰姆拉半晌才机械的点点头：“这就是魔法吗？”

　　索尔拿起一颗珠子在手里抛了抛：“准确的说，是炼金术。”

　　这时周围的野蛮人们也渐渐镇定下来，他们满脸好奇的围在木柱前，低声交谈着，神色颇为兴奋。

　　在常年冰封的冰冻高原，火是延续生命不可缺的重要东西，因此野蛮人天生就对神秘的火敬畏有加。

　　此刻，索尔手里一颗小小的珠子，居然能轻松制造这么大量的火焰，对这些野蛮人来说，是连做梦也没想过的神奇之事。

　　又爱又怕的看了索尔手里的珠子一眼，杰姆拉道：“这东西可靠吗？”

　　索尔点点头：“只要不接触火焰，无论是摔它，挤它，压它还是咬它，都不会有任何问题，绝对安全。”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他果真拿着珠子在牙齿间用力咬了一下。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玛莉先已向他演示过，否则索尔绝对不敢这么玩命推销的。

　　杰姆拉不是傻瓜，自然知道这东西意味着什么。很快，高大的野蛮人已激动得连连喘气，活像一个大号风箱。

　　最后，他终于问到关键问题：“那么，我要付出什么才能得到它呢？”

　　索尔立刻豪迈的一摆手，做出“视钱财如粪土”状：“咱们什么交情，谈钱太伤感情了吧？放心啦，我就算你成本价好了，一颗只要三枚金币。”

　　噗！坐在一旁的克雷斯立刻一口水喷了出去。

　　暗中伸腿踹了他一脚，索尔这才道：“族长觉得怎么样？”

　　要是制作者玛莉在一旁，肯定会大骂奸商。要知道她一颗也仅仅才卖二十银币而已，索尔一开口翻了好几倍，居然还敢做出一副跳楼大甩卖的吃亏模样。

　　厚道的野蛮人哪里知道已经被索尔狠狠坑了一记，杰姆拉感激涕零的道：“索尔大人不愧是我们野蛮人最好的朋友，您的慷慨真是让我们无以为报。”

　　随即他又为难道：“可是，我并没有那么多钱。”

　　随着贸易开展，迪拿尔的货币也开始涌入冰冻高原，但大部分野蛮人仍习惯以物易物。目前迪拿尔和野蛮人间主要的支付手段，仍是以特产品交换为主。

　　索尔老练的拍拍杰姆拉的肩膀：“没关系，你可以用货物来交换，至于用什么东西，要多少，等里德的商队来了后会给你一个准确答复的。放心吧，我会让他给你老朋友的折扣价的。”

　　杰姆拉那个激动啊，马上张开双手又要给索尔一个拥抱，吓得他赶紧躲到一旁。面对激动的野蛮人，我还是闪远点好，免得钱没赚到，先把小命丢了。

　　他的行为杰姆拉丝毫不以为意，他呵呵笑道：“太好了，有这种东西，我们打猎时就再也不用怕那些冰系魔兽了。”

　　在满是冰系魔兽的冰冻高原，火是对付它们的最佳武器。只是普通的火把作用不大，不过有了这玩意儿，自然就不同了。这对主要依靠打猎为生的野蛮人来说意义重大，能减少很多族人的伤亡，难怪杰姆拉会这么高兴。

　　这时克雷斯忍不住拉了拉索尔的衣袖：“领主大人，卖这么高合适吗？”他是很清楚这东西的原本价值的。

　　索尔撇了撇嘴：“有什么不合适的，以后卖给迪拿尔军队，我还准备涨价到五枚金币咧。”

　　虽然和野蛮人做生意，索尔一贯秉持公平原则。但这种小珠子不同于煤或铁这些商品，它的杀伤力大，而且是洛维尔独有的“特产品”，高定价也是为了维持商品应有的价值需要。

　　况且索尔和玛莉也有协议，这东西卖得越多，迪拿尔抽成的利润越大。就算他肯以二十银币的定价卖给野蛮人，玛莉也要第一个不干。

　　很快，心痒难耐的杰姆拉就和索尔达成初步购买协议。第一次推销就这么顺利，索尔也颇为高兴，不过白熊部落只是小客户而已，他的目的是到雪原城后，把它推广到整个野蛮人部落。

　　哇哈哈哈哈哈，军火商果然是暴利啊，老子就快要发财啦。

　　这时索尔深深的庆幸，当初把玛莉留在领地是多么英明的决定，虽然她们父女都是超级破坏狂，但仅凭这一项收益，就足以弥补以往的损失了。

　　想到这里，索尔心里突然隐隐感到一丝不对劲，但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上来，这不禁让他颇为费解。

　　破坏狂……破坏狂……在这冥思苦想的当儿，他的目光落到一旁，立刻变了脸色。

　　帐篷正中，那根木柱犹自燃烧不止，在满帐篷的欢笑声中，是那么的醒目。

　　“我靠……”索尔猛的醒悟过来，玛莉第一次展示珠子的威力时，和现在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

　　而那一次，帐中所有人几乎被无差别全灭……

　　“快出去，所有人都快出去！”他赶紧大叫起来。

　　“怎么了，索尔大人？”杰姆拉不解的看着他。

　　一时解释不清，索尔只好道：“总之赶快离开帐篷，这儿就要塌了。”

　　见他怀疑本族的“建筑品质”，杰姆拉大为不满：“您太多虑了，这顶帐篷是用上好的披毛兽毛皮所制，又厚实又暖和，再大的风雪也压不塌。支撑的柱子更是康特贝克亲自从戈斯麦德雪山里砍来的百年雪松，非常结实，不是我夸口，就算再用十多年也不会……”

　　他在这边絮絮叨叨，索尔却心急如焚。他连忙道：“我不是怀疑这顶帐篷不结实，而是柱子就快被烧……”

　　刚说到这里，就听帐篷中心发出吱呀一声熟悉的脆响，立刻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被烧得焦黑的木柱，缓缓从中间折裂……

　　索尔一把捂住额头：“妈呀，难道又要来一次？”

　　话音未落，只听哗啦一声，柱子折断，帐篷坍塌，所有人全部被盖在下面。

　　“唔啊啊啊……帐篷塌啦！”

　　“烧、烧起来了，快让我出去……”

　　“好黑啊，好暗啊，好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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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地上全是雪，周围又有不少野蛮人，一番手忙脚乱总算把火扑灭，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不多时，灰头土脸的索尔等人爬了出来，看着烧成废墟的帐篷，众人面面相觑，随即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野蛮人长期面对严酷的自然环境，心理素质非常好，这个小事故没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被盖在下面的人反而还将其当作一个值得炫耀的经历，得意洋洋的对周围的人吹嘘着。

　　杰姆拉更是豪迈的一挥手：“重新架起篝火，宴会继续！”

　　帐篷的废墟很快被收拾赶紧，摆上实物，燃起火堆，晚宴再次变成全族参加的露天篝火大会。

　　不一会儿，整个白熊部落便充斥着欢快的鼓点，嘹亮的歌声，食物的香气与人们的欢笑，让索尔深深感受到在困难面前，这些野蛮人让人敬佩的乐观与大度。

　　也许，只有在环境如此恶劣的冰冻高原，才能生出这么坚强的种族吧？

　　※※※

　　在白熊部落休整两天后，索尔一行换乘披毛兽，继续向雪原城前进。

　　几天后，当他们到达这座冰冻高原有史以来的第一座城市时，呈现在三人面前的，已经是一座外形完整的雄伟都市。

　　石头砌成的城墙已经基本完工，十几米高的巨大外墙沿着山顶边缘绵延开去，将整座城市护卫在自己的臂膀中。墙头飘扬着一面红色的旗帜，旗帜上绣的是冰冻高原最为典型的魔兽——白熊，此刻正迎风招展。

　　由于天气晴朗的关系，粗犷而充满力感的城市矗立在蓝天下，映衬着山顶厚厚的积雪，异常醒目。就如同一只巨大的黑灰色巨熊，趴伏在雪山顶端，俯视着整个冰雪大平原。

　　宏伟的城门正对山势较缓那一面，通往山下的便道已经完工，山道上人来人往，各种物资不断从城中运进运出，披毛兽的吼叫此起彼伏，展示着这座城市惊人的活力。

　　人流里已经能看到一些大陆过来的商人，这些逐利的商贩无孔不入，为雪原城带来各种稀奇的商品，同时也为这座城市带来勃勃生机。

　　对此索尔倒并不担心，这些人是不可能阻止的，况且他也不可能阻断冰冻高原与外界的联系，城市建成以后，出现这种情形是早晚的事。不过只要特产品的交易权还在他手里，洛维尔就是整个冰冻高原贸易的垄断者。

　　这时三人就像观光客一样，混在入城的人流里向城门走去，一路上东张西望，好不自在。

　　来到城门前，两名高大的野蛮人战士手持锐利的斩马刀，分两旁而立。他们厚实的皮毛衣服下露出壮硕的身体，就如两尊门神，让人丝毫不怀疑有他们在，没有任何人胆敢挑事。

　　对入城的人，凡是野蛮人都能径直进入，而外来人则需要缴纳入城费。一旁的索尔不由感慨，对利益的追求果然是人类的天性啊，不用人教，这些野蛮人已经学会收税以及地方保护主义了。

　　注意到站在城门前的三人，一个野蛮人伸过蒲扇一样的大手：“要进城吗？一个人两枚银币。”

　　“哦，好。”索尔下意识的答应一声，就要掏腰包。

　　这时，那名野蛮人打量他片晌，突然惊喜的道：“索尔大人，您不是洛维尔的索尔大人吗？”

　　暗道我已经有名到妇孺皆知了？索尔怔了一下，这才点头：“是我。”

　　那名野蛮人立刻态度大改：“我果然没有认错人，您和雕塑一模一样。”

　　雕塑？什么雕塑？索尔大感奇怪，他正想问，那个野蛮人的话已经吸引四周所有人的注意。

　　很快，立刻呼啦啦围上一大帮子人，把瘦弱的索尔围在中央。

　　克雷斯和奇普都露出紧张之色，两人不动神色的站到索尔左右，留神四周的人。不过他们显然多虑了，无论是野蛮人和商贩，人人都一脸崇敬。

　　“原来您就是索尔大人，我们所有野蛮人的大恩人。”一个野蛮人大叫道。

　　另一个高壮的野蛮人则费解的看着只到自己腰部的索尔：“真正的索尔大人原来这么瘦小，呃……我是说，浓缩……也不对。总之，和我印象里又高又大的男子汉颇不相同呢。”

　　一个小贩啧啧的摇着手指：“你们这就不懂了，索尔大人身为王国最年轻的侯爵，靠的是过人的智慧，哪会像你们一样用蛮力。”

　　另一人立刻附和道：“是啊，听说不久前大批亡灵进攻洛维尔，在索尔大人鬼神莫测的谋略之下，溃不成军，他的英勇事迹早已传遍整个摩季那大陆，成为吟游诗人最热衷吟唱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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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好奇的有，赞美的有，表示崇拜的有，趁机拉关系的也有……甚至还有人提出要和索尔当场较量，场面一时乱得无以复加。

　　索尔总算明白自己那个时代超级巨星的感受了，难怪别人出门不是墨镜就是风衣的，面对疯狂追星族，谁都不容易啊。

　　还是一开始那个野蛮人看出他的窘境，指挥手下驱散人群，这才道：“您来这里想必是有事要办吧，我派人护送您进城好了。”

　　对此索尔自然是千肯万肯，他可不想再尝被人围观的滋味了。很快，在两个野蛮人战士的护送下，他再次进入雪原城。

　　如果说以前，雪原城仅仅像个大的野营地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颇具城市的模样了。街道两旁已经有很多建起的房屋，而更多房屋则在建设当中，大街上高的矮的，身着不同服饰的人川流不息，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

　　只是基于野蛮人的习惯，这座城市并没有很好的规划。披毛兽在人群中拱来拱去，四处制造交通堵塞，地上也到处是它们的粪便。房子的建造也很随意，很多房屋歪歪斜斜，甚至挤在一起，实在有碍观瞻。

　　不过对千百年来都是分散杂居的野蛮人而言，这座城市已足以让他们自傲了。一路上所见每一个野蛮人都带着骄傲的神情，行走在他们的第一座城市里。

　　走到城市中心，那道分割城市两边的巨大冰缝时，当初索尔指挥建造的三座冰桥依然矗立。由于城市地处雪山顶端，气候寒冷，凝固的巨大冰桥坚固无比，丝毫不比石头造的桥差。

　　而在三座桥头，依次排着三个石碑，碑上用大陆通用语写着“克里夫桥”，“冒险者公会桥”，以及“死灵法师桥”。

　　这三座奇怪的桥名先让索尔一愣，旋即才想起这是自己的杰作。当初因为这三方逼迫甚紧，让他颇为恼火，正好伊尔凡让他为桥命名，他在气闷之下就给取了这几个名字。

　　只是没想到野蛮人厚道至此，居然真把碑给立起来了。

　　现在要改也晚了，索尔苦笑一下，就错有错着吧。不过以他们跟自己的仇怨，取这几个名字还真不冤。

　　倒是第一次看到的奇普和克雷斯吃惊不小，两人对看一眼，又不约而同把目光落到索尔身上，显然猜到和自己的领主大人脱不了干系。

　　这时一名野蛮人战士正兴致勃勃的介绍道：“听说这三座桥，是索尔大人一夜之间建成的，可惜那时我并不在城里，真是遗憾。”

　　“啊哈哈，好说好说。”索尔自知自事，只好连连干笑。

　　他正打算赶快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哪知一转头，映入眼帘的另一件东西更是差点让他眼珠都快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