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教师节

    今年的教师节正好是周一。


    昨天刚刚考完周测，休息了短短的两个小时，所以今天大家的精神状态都不怎么高昂，一大早来教室晨读，除了个别学习刻苦的人能坚持一直读书以外，大部分人都在若即若离的读着书，少部分人直接打起了瞌睡。


    其实在正常人的想法中或许会认为复读生都是那种每分每秒都抢着学习的人，什么玩手机啊、上网吧啊、打瞌睡啊这些东西都不会发生在复读生身上。真实情况是，在复读生没复读前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复读呢，就好比你重新回到了高三，除了绝对的克己的人以外，大多数人还是原来那个样子，因为复读的人大部分不是因为自己知识水平真的低而来复读。


    今天是教师节，其实对于大部分高中生而言早已淡忘了这个节日。小学生或者幼儿园的孩子，可能比较热衷这个节日，给他们亲爱的老师送点小礼物、写一张自己亲手写的贺卡、花几块钱买朵塑料花，然后奶声奶气的对老师说一句教师节快乐，再得到老师的谢谢，小小的心灵里一阵满足感。


    而打初中开始，一直到高中，随着学习压力的逐步增大，也随着学生自我心智的逐步成熟，这时候的老师也是比较严厉，学生之于老师的关系可能就不这么纯粹了。就好比林上涵，对于自己高中时的班主任深恶痛绝，祝他教师节快乐？那自然是不可能的，有些老师不配得到祝福。所以现在的教师节基本上都是走走过场，一般也就是班长啊拿班费买点东西搞一搞样子，又或者有些学生也会自己送点小礼物。


    林上涵的妈妈就是老师。早晨起来吃早饭的时候，林上涵真的丝毫无感今天是什么节日。对于高中生而言，一般只记得今天星期几，而不怎么在意今天是几号，更别提今天是什么节日。哪天都是学习，除了周日不一样。


    妈妈坐在林上涵旁边等了半晌，忍不住提醒：“林上涵，今天什么日子啊。”


    林上涵一脸懵，停止了咀嚼，仔细想了一会儿，“今天星期一啊。”


    妈妈有点生气了，“上那么多年学都白上了。”


    林上涵这才醒悟，忙着打哈哈，“哦哦哦，妈妈教师节快乐。”


    早晨的校门口，卖花的小贩子们早早的提着装花的小桶摆在校门口，等着来上学的学生买一束花送给老师。


    其实真正能自己送花给老师的学生，那绝对是对那个老师是很感激的。买花的多半是些女孩子，或者一些班级的班长一下子买了一把，而大多数的人也只是默默路过。


    早读下课，班长起身走到讲台上，拍了拍巴掌，宣布道：“我们班呢，就不送老师东西了，每节课上课前大家一起说一句教师节快乐就行了。”


    复读班的老师呢大多数也就才认识一个多月，这么做也可以理解。


    第一节语文课上课，语文老师是个拥有浓厚新疆血统的汉族青年女人，粗壮有力的身体，加上大约一米七的身高，长期踩着一双“哒哒哒”的高跟鞋，盘着高高的发髻，再加上知识分子女性独有的桀骜的神情，让这个老师在林上涵看来有点高傲的样子。


    难得的是，语文老师今天没像以往一样皱着眉头，居然是笑着进来的，看样子教师节让她心情愉悦。


    一进教室，放下书，刚张口说：“好——”，后面的班长就大声说了句：“起立。”


    林上涵慵懒的站起来，跟着大家一起说了句“老师节日快乐。”


    语文老师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嘴角上扬到30度，努力不露出牙齿，对大家挥挥手，“谢谢大家。”


    就待林上涵准备一屁股坐下来的时候，另一边突然跑出一个女生，手里拎着一个小小的礼物袋。林上涵有点小惊讶。


    那个女生跑到讲台，林上涵才看清那是李怡萱。


    “她要不要那么热情。”


    林上涵诧异的看着李怡萱，李怡萱放下东西也调皮的看了眼林上涵。


    “why？”林上涵无解。这个语文老师呢，林上涵总感觉有那么点啥，但是呢，他又不知道李怡萱咋想的。


    李怡萱刚下去，又跑上两三个女生。林上涵回头看看程湘学委，她作为学委倒什么表示也没有。程湘两只手托着脸，转着头看着这些上台的人，依旧面无表情。


    语文老师今天兴致非常高，全程讲课都是笑脸。


    第二节是数学课。这个老师呢，一个研究生毕业的中年男人，30多岁的年纪就谢了一半的顶，没事喜欢炫一下自己考研的辉煌事迹，解题时有时用一下高阶的解法然后再补充：“这个方法我就写给你们看看，你们没学过考试也不要用。”倒是蛮另人讨厌的。


    但是就是这么个老师，依旧有他的追捧者。


    大家刚说完教师节快乐，朱志爽斜后方的一个叫石磊的家伙拿着自己在学校小超市买的塑料花走了上去，在全班的目光下郑重的送给正一脸姨母笑的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接过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怎么也没想到给自己送花的居然是个男生。


    全班在短暂的安静后，大家不约而同、心照不宣的为这位勇敢帅气的石磊鼓起了掌。后面的王小洋还在大声附和：“好，牛掰磊哥。”


    这个石磊一脸自豪的回到了位置上，无比潇洒。


    数学老师捏着那朵蓝色的塑料花看了好一会儿，这朵花像极了他们之间的塑料师生情。


    可能石磊认为得到了数学老师的认可，今天的课堂表现的非常积极，对于数学老师的讲课非常配合。


    数学老师讲到填空题的最后一题14题压轴题，这是一道多元函数分析题，需要很复杂的分情况讨论，不能简单的进行画图分析。数学老师讲了几种解题方法，说完习惯性的说了一句：“大家还有没有什么简便方法么。”然后就翻着试卷准备讲下一题。


    数学老师的粉笔刚碰到黑板，石磊举着手大喊道：”老师，我还有一种简单方法。“


    数学老师回头看了看，有点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便叫他上黑板写给大家看一看。


    然后在全班人的目光注视下，石磊手里拿着草稿纸坚定的走上讲台。


    林上涵被这个有点爱出风头的牛X小哥感动到了，盯着这个哥么的每个步骤。


    石磊上去就画图，然而大家已经分析过这题不能通过画图解决。但是出于对石磊同学的尊重，数学老师也不便打破，万一真有什么高端解法呢？


    只见石磊同学画了半天图，又写了一堆式子，再反复的看自己的草稿纸，不知怎么搞的一步跳过最后的推论直接得到了答案。


    后面好事的王小洋在下面揭破他：“你最后那一步怎么得到的？”


    石磊摸摸头，指着自己画的图，一本正经的对着王小洋解释道：“这个看图就能看出来了。”


    瞬间，下面早等着看笑话的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女生们也捂着嘴笑着，数学老师为了石磊的面子也只好帮忙解围说：“好了，你先下去，自己再思考思考吧。”


    石磊同学一副思索的模样回到位置上，对着草稿纸继续着他的方法。对于自己这波失败的炫技行为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而一边的林上涵和朱志爽早已笑翻了过去。


    中午林上涵来学校的路上遇到了李怡萱，林上涵忙问：“你送什么给语文老师了？”


    李怡萱眨着眼睛，“不告诉你。”


    “哎哟，可以了哎，都会讨好老师了。”


    “这不叫讨好好不好。”


    “那你干嘛单独送给她啊。”


    “我就觉得她很好啊。”


    林上涵无话可说，自己对一个老师无感也不能代表别人就是这样的。再想一想语文老师经常找她们女孩子出去聊学习，这倒也容易解释了。


    周一的第四节课是班会课，班主任宣布从下周开始班会课按照座位顺序从林上涵开始一个人一周轮着来。


    校门口的电子大屏幕上用红色的大字打出：“祝所有老师教师节快乐”，明亮的红色穿透这浓厚的夜色，屏幕两旁是灯火通明的教学楼，看晚自习的老师坐在讲台前和这些埋头学习的学生共同度过每一分每一秒。


    老师们也常开玩笑，“带你们复读班估计第二年就记不得我们了。”其实对于复读生而言，任凭记忆再怎么模糊，最后一年的老师的样貌总会存在，无论那个老师你爱或不爱。。


    事迹会消逝，但人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