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失落（一）

    他抿了抿唇，眼神平静地看着她。


    姑娘穿着和他一样的校服，鲜红色的外套将她的皮肤衬得莹白如玉。


    兴许是在这冷风里站得久了，她的脸颊透着极淡的粉色，让她这张充满胶原蛋白的脸蛋看起来像是最好看的水蜜桃。她殷红的唇微张着，眼中满是诧异。


    他微微垂眸，不敢再看她。


    那天他忽然听到很多人都在传她和路枫的八卦，传得那样不堪入耳，那个周日他把路枫约到了校外的小巷子里。


    他警告路枫离周落越远越好，路枫却不以为意，他没忍住揍了他一拳，两人立刻扭打在一起。白骆帆从小练习跆拳道，很快就占了上风。


    路枫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怒极反笑，讥诮地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来找我打架，到底是因为怕她被流言所扰，还是你自己在吃醋呢？”


    他被问得一怔，却在这个空隙被路枫一拳打在了眼角。


    听到那些流言后，他的第一反应是不想让她继续被伤害，可是在把路枫叫出来的路上，除了愤怒，他的确感到了另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他好像……真的在吃醋。


    细细想来，他似乎从未深究过他对她的感情究竟到底应该归到哪一类，仿佛对她好、维护她、陪着她、保护她已经变成了一种本能。


    幽暗的小巷里，两个少年扭打在一起，拳拳到肉，最后两人打得都没力气了，路枫挣扎着站起来，抹了抹鼻子下已经快要干涸的血迹，看着他笑得有些森森然。


    “你喜欢她，不告诉她又不让我追她，你真是个自私的小人啊！”


    “管好你自己，一个月内再让我看见你去找她，下次我就打到你住两个月的医院。”白骆帆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冷冷地说。


    他从小巷里出来之后连续失眠了好几天，一直刻意没去找她。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对周落的感情并不纯粹了。


    他眼中的她，不再是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了，他会注意她的小情绪，在她难过的时候忍不住想哄她高兴，会在靠近她的时候被她身上特有的馨香撩拨得心跳加速，会在她随口开了一个以身相许的玩笑之后忍不住想如果是真的多好……


    他盯着面前的姑娘，竟有些失神。周落被他盯得有些发毛，有些茫然地眨眨眼，低声说：“别这样，我不希望任何一个人为了我选择不适合自己的路，你这样我会有压力。”


    他挑了挑眉，未置可否：“那要不我现在改回去？”


    这毕竟事关他的前途，周落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他，“你还是再好好想想吧，别这么冲动。”


    他的目光霎那间黯淡了几分，不说话了。


    如果她喜欢他，那么她听到他的选择应该开心才对。


    失落感带来了一丝烦躁，他沉声说：“我就是想冲动这一回，因为我——”


    他突然禁声。


    还不是时候……


    他看着周落安静又清澈的眸子，冷静下来，悄悄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周落狐疑地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总觉得后半句一定是极重要的话，但他似乎又不准备说了，平白惹得她有些好奇，“你想说什么啊？”


    他摇摇头，“我先走了。”


    周落目送着少年离去，想破头也想不到他的后半句到底是什么。只是从他的背影中，她感受到了一丝失落。


    *


    放假第一天，周落终于在家里如愿以偿地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不用等待着闹铃响起再紧张兮兮地起床洗漱，真是人间一大乐事。


    她本来就是个肥宅属性的女孩，如果给她一部手机，房子里有足够的食物，周落大概能在房间里待到世界末日的那一天。


    孟祥婷：【你就陪我出去逛逛嘛，好落落！】


    孟祥婷：【求求你了，陪我去嘛！】


    孟祥婷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地发过来，周落完全不为所动。


    孟祥婷：【请你吃炸鸡！】


    周落：【我马上出门！】


    周落就这样被一份免费的炸鸡给收买了。


    等周落赶到的时候，又看到了那个小男生。她偷偷拉过孟祥婷，小声说：“你不会是让我来当电灯泡的吧？！”


    周落看了那男孩一眼，那男孩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


    孟祥婷道：“不是的，就是恰好遇上了，待会他就走了。”


    周落点头，转头笑道：“我叫周落，是婷婷的好朋友，你好。”


    “我叫林听，你好。”林听礼貌地回答。


    林听是个体育特长生，皮肤偏黑，眼神温和，只是看上去总觉得有一种忧郁的气质。


    林听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孟祥婷身上，三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大概他也觉得有点尴尬，到旁边的奶茶店买了三杯奶茶，分给了两个女孩，就走了。


    周落坏笑道：“我看人家对你挺不错的嘛，看在这杯奶茶的份上，我可要帮他说说好话了。快点如实招来，你们俩到底有什么过去？”


    孟祥婷说：“秘密。”


    “好啊，秘密是吧？”周落贼兮兮地把魔爪伸向孟祥婷，她可知道孟祥婷最怕痒了。


    “我说，我说！”孟祥婷被她闹得受不了，笑着喘了几口气，娓娓道来：“他是我初中同桌，初一第一个学期都快过完了才转过来的。他那时候特别闷，我当时色迷心窍，就每天缠着他讲话，他也不怎么理我。后来有一次他被几个高年级的男生堵在墙角欺负，我刚好跟那几个男生认识，救了他一次，之后慢慢的他也开始和我讲话了。我那时候其实还暗恋过他，小姑娘嘛，都喜欢好看的。”


    她顿了顿，语气渐渐沉了下来，“不过初三的时候他就转学了，我们俩就没再联系过。在学校看见他还挺惊讶的，没想到高中还在一个学校。”


    周落在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没想到孟祥婷还有着样一段过往。


    “那你现在还喜欢他嘛？”周落问道。


    孟祥婷认真想了想，“我那时候就是因为他长得帅，特别肤浅。现在嘛……高中谈恋爱是走不到终点，也没有未来的，以后有缘再说吧。”


    “哦，那就是还喜欢人家喽！”周落咯咯地笑了起来。


    孟祥婷没好气地掐了她一下，周落对这熟悉的手法惊讶道：“我的独门绝技怎么被你学去啦？”


    “近墨者黑。”


    周落：“……”


    哼，才不是！


    逛了一圈，两人都肚子饿了，周落拉着孟祥婷一头扎进肯德基。等餐期间，周落百无聊赖地登录游戏，萧泽羽的头像依旧是灰色的。


    周落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她回来之后上线就看到了潇潇泽羽给她的灵石，还有一段留言，大概意思是可能有一段时间上不了线。


    在《盛唐》里，她除了萧泽羽这个师父基本没有什么其他的亲友，而萧泽羽之前收了四个徒弟，渐渐地全都不上线了，她是第五个。可以说，他们俩是相依为命。


    周落要住校，每个月只能回来那么两三天才能上线，他就要再等她一个月。不过还好他平时工作比较忙，否则这位“空巢老人”就太可怜了。


    这次放假她本来很开心地想告诉他，她凭自己的努力能上长和的文科重点班了，可是蹲了好几天也没蹲到萧泽羽上线。她只能有事没事地就上去溜一圈，蹲人。


    聊天框忽然多出一个小红点，周落心中一喜，迫不及待地打开，是帮主晓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