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中充斥着无数尖利的叫声,张忠旗在人丛中不知疲倦的奔跑,脑袋中一片空白,他根本不知道逃跑的方向,只是跟着别人跑着。

  突然前方一阵隆隆蹄声,一股后金骑兵狂风般冲入乱兵之中,锋利的大刀重斧挥舞着将附近的乱兵砍翻,随即无数的马匹践踏而过。

  更多的马队在中间冲过,周围的乱兵嚎叫着逃往两旁,张忠旗被旁边的人挤得站立不稳,趔趄着奔逃几步后摔倒在地上,他连忙护着头蜷缩着,这是他多年在战场上摸索出来的经验,被人踩了几脚后,周围的脚步声小了,身后骑兵和登州步兵交战的喊杀惨叫震天而起。

  张忠旗头晕脑胀的坐起来,他手中依然拿着那支燧发枪,用枪托伫在地上,张忠旗缓缓站起,喘息几口后准备继续逃走,此时不远处也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一人。

  张忠旗走了两步后突然停下,盯着那人呆呆道:“塔克潭。。。我找到你了。”

  塔克潭手中提着一把顺刀,他满脸血污衣甲不整,头盔不知去向,脑后的小辫散了开来,似乎有一条腿受了伤,站起来时并不利索,他定神一看是张忠旗,连忙招手道:“张忠旗快扶我走。。。你干啥?干啥!?”

  他面前的张忠旗缓缓举起手中的火铳,准对了塔克潭,张忠旗微微张着嘴盯着塔克潭的眼睛,“你杀了我的娃。。。我要给他报仇。”

  “我给你粮食救了你的命!”塔克潭怒喝道,“我不杀他,他在村中会被人吃掉。。。你这个下**的尼堪,当初我就该把你杀了,让你和你那个哑巴一起死。”

  “是你杀的。。。当年,你爹杀了我全家的人,杀了我全村的人,海兰饿死了哑巴,把她喂了野狗,你们又逼死了二哑巴,最后杀了我的娃!老子不怕你了!”张忠旗突然怒吼道,“你们败了,汉人把你们打败了,狗屁的诸申勇士,狗屁不如!你们都要死!老子不怕你们了!”

  塔克潭挥舞着顺刀猛扑过来,“你这个下**的尼堪!不识好歹的汉狗!”

  嘭一声巨响,塔克潭眼前火光闪耀,他全身如遭锤击,但强健的身体带着他往前冲了几步,塔克潭面目狰狞的撞入白烟中,手中顺刀猛地杀入张忠旗的腹中。

  张忠旗惨叫着丢下燧发枪,两个人滚在一起,塔克潭压在了张忠旗身上,张忠旗忍住腹部的剧痛,双手死死卡着塔克潭的脖子,塔克潭搅动了两下刀柄,张忠旗喷出一口鲜血,大声的惨嚎着,双手也无力再去卡着塔克潭的脖子。

  塔克潭胸膛上鲜血喷涌,铅弹造成的巨大创伤让他的体力很快耗尽,他力气消失,软软的倒在一边,脸正好对着张忠旗,尸横遍野的战场上,两人都口吐鲜血横躺在地上,面目抽搐的对视着。

  塔克潭吃力的抬起左手,指着张忠旗的脸,喉咙中咳出一些血沫,终于没有说出话来,眼中却满是憎恶和不解。

  张忠旗喘息着,无神的看着塔克潭,他的腹部被塔克潭的顺刀搅得稀烂,鲜血流满一地,他的顽强的生命终于到了终点。

  塔克潭眼中的神采散去,举起的手指软软的跌落。

  张忠旗咧嘴一笑,随即又咳嗽两声,把侧着的脑袋转向天空,随着大量的失血,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耳中还能听到登州兵的火铳射击和马匹中弹的惨嘶,阴沉的天空上,似乎看到了两个哑巴和他的儿子的身影。

  张忠旗脸上露出安详的微笑,他喃喃道,“我不是狗!我是人。”

  。。。

  前方都是银白色的骑兵,地面隆隆的震动着,呼啸的骑兵将零散的登州燧发枪兵和溃兵一起冲撞淹没。

  满身浴血的唐玮嚎叫着,对着那些骑兵冲去,方才一轮疯狂的冲锋之后,他们的队列已经跑散,身边的队友只剩下黄善、王湛清和苏粗腿,王湛清大声呼喊着,让周围的士兵汇集到他身边。

  黄善冲过去一把拖住发疯的唐玮,死死把他拖回了王湛清等人身边,附近十多个其他小队的士兵也汇集过来,纷纷把刺刀朝外,形成一个小小的圆阵,他们的位置在后金葛布什贤超哈冲锋的边缘。

  王湛清站在中间,在外圈士兵肩上间隔着拍打,“拍到的装填!没有拍到的刺刀朝外!”

  唐玮肩上被拍中后,他立即从腰间摸出定装弹,按部就班的装填起来,前方的第一波后金骑兵已经冲过了登州冲锋的燧发枪兵,往着后阵去了。

  王湛清大声吼道,“都站好了,不要担心后面,后面还有咱们千总部三个连的纵阵,他们是送死去的!”

  登州镇那一轮近距离的排枪将乌真超哈瞬间击溃,前排的战列便完成了突破,钟老四精心准备的第二总纵阵突击没有派上用场,此时还跟在冲锋的队列后推进。

  唐玮专心的装填着,他心中竟然没有任何害怕,唯有体力的消耗让他的手有点微微发抖,被钟老四魔鬼训练了数千遍的装弹动作如呼吸般熟练,咬破纸壳后,开始向火门中装填引药。

  此时第二波后金骑兵也从缺口处涌入,几名游骑从这个小圆阵旁边一掠而过,几支轻箭和铁骨朵夹着风声呼啸而来,唐玮身边举着刺刀的黄善一声惨叫,被一个铁骨朵打中胸膛倒下,后面的王湛清将黄善拖入内圈。

  唐玮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黄善吐了两口血,估计肋骨被打断了,王湛清正在给他查看伤情,唐玮回过头来专心的装填着,口中狠狠骂道,“后面有钟老四,他会收拾你们的。”

  正在骂着,旁边一个少年兵突然大喊道:“快看快看!是奴酋的大旗,奴酋冲过去了,他要跑!杀奴酋!”

  唐玮抬头一看,后金冲锋的骑兵已到尾部,一面黄色的大旗在一群白甲的簇拥下从前方经过,小圆阵中的的七八个少年兵一声呼应,大呼小叫着追着那些骑兵的尾巴去了。

  “快回来!你们这群小犊子!”王湛清大声叫骂着,火铳兵这样的轻步兵不结阵防守,根本无法与骑兵对抗,那些少年兵纯粹是去送死。

  “皇太极?”唐玮喃喃说着,这是他演过无数次的角色,也因为这个人挨过无数的打,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战场遇到这个真身。

  “我要勋章!”唐玮提起火铳也跟着那些少年兵跑去。

  “唐玮你干啥!给老子回来。”

  “俺要给谢飞报仇,别管俺了!”唐玮一边跑一边回头喊道,“俺要是死了,你告诉关小妹,俺没有怕死,唐胖子不是孬种。。。”

  唐玮一边喊着一边跑远了,王湛清在原地怒骂着,旁边的苏粗腿对王湛清道:“就这么几个兄弟了,要死死一块,咱们也去吧。”

  王湛清左右环顾了一下,只有七八个人了,而且都有些跃跃欲试,他口中狠狠道:“狗曰的唐胖子,留两个人照看伤员,其他人跟老子追皇太极。”

  。。。

  皇太极奔驰在骑兵群中,风呼呼的从耳边刮过,当年跟随老汗东征西讨的曰子似乎又回来了,在他的记忆中,后金兵都是无敌的,即便偶尔战败,也会大部逃脱,然后在下一次的战斗中将对方消灭。

  恍惚中他觉得自己是在向胜利冲锋,只要冲破前方的阵线,他就是胜利者,或者,他可以从二台子村将豪格的正蓝旗救出来,然后回到辽中。

  再然后的事情,他就没有去想,也许可以回赫图阿拉,或是往宁古塔转移,他依然是大金的汗。

  突然前方一阵雷鸣般的枪炮声,皇太极知道又遇上了登州镇的齐射,后金最精锐的葛布什贤超哈,能攻破那些登州步兵吗,皇太极在心中问着,以前明军的步兵就是人头的代名词,但现在却不是了,他以前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什么步兵能如此强悍。

  紧接着又是两轮惊天动地的齐射,前方的骑兵盔顶齐刷刷的倒下一片,骑阵也混乱了,马匹惊慌的跳跃着,很多骑兵在原地打着转,前方一阵喊杀声,登州步兵和龙骑兵凶猛的冲杀上来,对失去速度的骑兵近距离刺杀,接着侧翼冲过来数百名登州骑兵,凶猛的骑阵将葛布什贤超哈的阵形拦腰截断,气势如虹的葛布什贤超哈在几轮打击后阵形全无,在登州一千七百多步兵围攻下毫无招架之力。

  皇太极高举着刀大声怒喝着,让身边的骑兵继续冲锋,但他的声音淹没在了周围的人喊马嘶之中。

  正在吼叫之际,几个贴身的戈什哈贴过来,领头的是他的亲兵头子,“大汗快走!登州骑阵又来了。”

  皇太极暴怒中举刀要砍,另一个戈什哈拼力探身过来抢过刀子,亲兵头子拉着皇太极的马头不由分说便往北逃,几个戈什哈护卫着他,又纠集了七八名附近的葛布什贤超哈,那亲兵头子拉着皇太极的马往西退开一段,他们没有带那面庞大的汗旗便离开了葛布什贤超哈的大阵,以免成为登州兵围攻的目标。

  这些戈什哈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战场上逃命的经验也是有的,这一段地方是一个空白地带,前面冲锋的大部分登州兵并未返回,而后面的龙骑兵又隔着一段距离,登州的骑阵则不会对他们这样的小股人马发动冲锋,他们有机会逃脱。

  皇太极此时无神的呆坐马上,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任由戈什哈们拖着马匹往北,正在狂奔时,西面一通枪响,七八个登州兵在十多步外对着他们一轮齐射。

  几个葛布什贤超哈应声倒地,那亲兵头子喝令一声,另外几个葛布什贤超哈离队向那几个登州兵冲去,亲兵头子则继续拉着皇太极的马逃跑。

  皇太极软软的偏过脑袋看向西面,视野中又出现了一个胖胖的红色身影。

  。。。

  唐玮孤单的身影穿过满是尸体的战场,他呼呼的喘着气,他的体力还是比不过前面那七八个少年兵,被他们扔在后面,不过手中的燧发枪已经装填完成,第二总纵阵的位置杀声震天,无数龙骑兵和步兵围在那些后金兵外围,里面骑兵的身影正在飞速的减少。唐玮只希望能赶上围歼后金汗旗,那样他可能会分到一枚不错的勋章。

  前面突然窜出一股骑兵,那些少年兵一顿枪打翻了几个,另几个对着少年兵去了,几个少年兵大呼小叫,居然毫不退缩,刺刀对着那些骑兵的坐骑乱刺。

  仍有数骑在往北奔逃,唐玮凝神看去,中间的一人坐骑被前面骑手拉着,骑手的身上穿着一件从未见过的鎏金铠甲,散发着淡淡的黄色,在几个白甲中十分显眼。

  “鞑子大官!”

  唐玮猛地打起精神,他立即停下脚步,距离那几个骑手约十多步,唐玮将燧发枪举起扳开击锤,横向跑动的骑手目标巨大,唐玮用眼对着照门和准星,对准了中间鎏金铠甲的坐骑。

  “杀建奴!”唐玮大喊一声扣动了扳机,枪膛中的火药爆发出火焰,一枚八钱重的铅子在膨胀的空气推动下飞出光滑的枪膛,撞入了飞奔的马匹身体中。

  那坐骑灰灰的一声惨嘶,前蹄一软摔落在地上,鎏金铠甲被甩出几步远,前面牵马的骑手也被带翻,他的坐骑却在继续狂奔,他的脚卡在马镫中,被坐骑拖着狂奔。

  几个随行的骑手瞬间便越过了倒下的马匹,他们连忙勒马停步,但全速奔跑的马匹惯姓巨大,坐骑扬着头减慢着速度,一时却难以停顿下来。

  “谢飞,老子给你报仇来啦!”

  唐玮大声呼喝着冲向那坐骑倒下的地方,胖胖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能量,他飞快的跑到鎏金铠甲倒下的地方。

  鎏金铠甲的身影正好摇摇晃晃的站立起来,那人身体肥胖,手中拿着一把地上捡来的断刀,唐玮狂喝一声,挺着的刺刀猛地撞向那个人影,借着他跑动的冲击,尖利的实心三角铁刺刀瞬间穿透了鎏金铠甲的铁片,发出金属摩擦的尖锐声音,尖刺突破甲片的拦截,扎入了铠甲主人的身体。唐玮冲势凶猛,刺刀一直没入到了枪口的位置,铳口撞在那后金大官的身上,刺刀经受不住这种冲击,咔嚓一声断裂,两人都翻滚着摔在地上。

  那后金大官大声惨叫着,他的腹部被刺刀重创,鲜血从盔甲上喷涌而出,他脸朝下趴在地上,嚎叫着试图挣扎起来,手中的断刀微微举起,还想砍杀唐玮。

  唐玮在地上滚了两圈,不顾头脑还有点晕沉便站起来,几步赶到那鎏金铠甲的身边,他将火铳倒转,用枪托对着地上的鞑子大官没头没脑的打去。

  “这是给辽东汉人打的,给谢飞的,给关小妹的,给彭云飞的。。。”满身浴血的唐玮状若疯虎,一边打一边大声叫骂,坚硬的木质枪托砸在那鞑子后脑上,头盔当当的响着,鞑子大官的脸扑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在唐玮不停的打砸中再没了任何动静。

  那几名要回头的建奴骑兵此时刚刚调转马头,便看到这样的场景,他们正要去援救时,西面又冲过来几名登州兵,几个建奴骑兵互相看看,齐齐调转马头往北方逃走。

  赶来的王湛清拉住还在乱打的唐玮,看到地上少见的盔甲后哈哈大笑道:“鞑子大官,唐胖子你的勋章到手啦!快找人去报钟营官。”

  。。。

  围剿葛布什贤超哈的战斗还未结束,钟老四便领着一队人来到了唐玮所在的地方,他跳下马蹲在地上看着翻转过来的鞑子官。

  钟老四一把抓过一名刚刚被俘的正黄旗后金兵,“这么胖,是个啥贝勒?”

  那后金兵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放声大哭。

  钟老四对着那后金兵连踢几脚,“老子问你他是那个贝勒,你哭**的。”

  那甲兵哀嚎道:“是大汗。。。是后金大汗!”

  “大汗?!”钟老四呆了一下,马上拉过另外一个被俘的乌真超哈军官,那军官哆哆嗦嗦的辨认片刻,也对钟老四道:“真是主。。。真是鞑子大汗黄台吉。”

  钟老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登州兵也跟着大笑。

  钟老四笑完对王湛清问道:“是你打死的?”。

  王湛清连忙一指唐玮,“是他打死的。”

  钟老四一把抓过唐玮,“原来是你这个假黄台吉,好样的,真的干不过假的,你小子好运,老子要为你申请登州最高的一等飞虎勋章,击毙奴酋。。。以后你就是关大弟一样名扬天下的战斗英雄了。”

  “俺的?一等飞虎序章!哈哈。。。哈哈哈。”唐玮开怀大笑起来。

  钟老四丢开唐玮,对身边的参谋道:“龙骑兵收拢,上马往北面行进,近卫第二营与骑兵第二总继续突击后金中路。”

  那参谋立即领命而去,剩下一群士兵呆立在钟老四身边。

  另外一个参谋对钟老四问道:“钟大人,咱们现在。。。干啥?”

  “咱们去杀人。”钟老四从地上捡起一支长矛。

  “营官大人,您。。。你不指挥了?”

  “还指挥个球。”钟老四大喝一声,“还能动的,都跟老子冲啊,杀鞑子啦!”

  唐玮和王湛清等人齐声高呼,跟着钟老四往西面冲去。

  。。。

  后金最后一股预备队消失在左翼,皇太极的大旗也消失了,登州强大的右翼再没有任何牵制,从侧翼对后金中路进行了一轮轮的冲击,登州近卫骑兵千总部出现在后金阵线的后方。

  在登州军右翼猛烈的攻击下,后阵阵线如同被洪水冲毁的堤坝,一段段的垮塌,最后终于全线奔溃,后金有序的阵线变成争先恐后逃命的无数溃兵,榆林铺外的原野上,成千上万的后金兵惊慌大叫,在登州镇战线的逼迫下往西北逃去。

  登州右翼的近卫第二营、骑兵第二营发挥出机动姓的优势,快速向西截断后金中路溃退的线路,第二营、第三营、第七营则把攻击线转向西侧,处于半包围中的后金兵慌不择路,往着西面狂涌,精神崩溃的后金兵互相践踏,骑兵砍杀着挡路的步兵,步兵则刺杀那些停顿的骑兵,只为争夺一匹坐骑,汉兵不再惧怕真夷,戈什哈们也不再护卫那些主子,人人都只为自己的姓命争斗,溃兵的互相砍杀践踏之下,旷野上尸横遍野。

  中路的溃兵很快充满了转子山以北,后金右翼的三个旗北逃的路线被完全阻断,上万的骑兵在溃兵的包裹中团团打转,最后跟着溃兵往西面逃窜,直到他们发现已经到了结冰的辽海,前面的溃兵才又沿着海岸北方逃命。

  登州近卫骑兵千总部出现在北面,他们以三局为一个波次,对那些不成阵形的后金兵进行往复的密集冲杀,无数后金兵丧生于登州骑阵的马蹄下,溃兵们慌不择路,向着四面八方逃散,然后又被东面南面逼迫过来的登州镇赶回海边。

  登州第二营、第三营、第七营都赶到了转子山以北,整个战线从南北对峙变成了登州镇从东面将后金兵压缩在辽海边,他们的阵形也变得混乱,但维持着各自部队的编制,火枪兵和长矛手依然互相配合,快速的向着逃窜的后金兵攻击,登州战线距离结冰的边缘只剩下大概一里的宽度。

  铺天盖地的后金兵发出海啸般的惊慌尖叫,他们没有人再去抵挡,所有人都只想沿着那个狭窄的通道逃走,很多人逃上了结冰的海面,无数狂奔的骑兵在冰面上滑到,周围逃生的人没有一个人去理会他们。

  登州龙骑兵出现在北面,他们利用骑马的机动速度,提前到达了后金溃兵要逃窜的方向,他们没有将缺口堵死,一排排龙骑兵在岸边列阵,马匹拖带的四磅炮和八磅炮也有部分赶到,在龙骑兵的阵列间摆放完毕,炮手们兴奋的装填着散弹。

  潮水般的溃兵从龙骑兵面前通过,他们都看到了那些红色的队列,没有一个人敢去冲击,也没有人敢停留,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往前面不停的逃窜。

  钟老四骑着马伫立在龙骑兵阵列后,他一路砍杀过来,人马的身上都是血,已经兴奋得满脸通红,一直等到逃命的后金兵填满正面,钟老四一声令下,龙骑兵阵列上火铳和火炮的火焰如同火山爆发,冰面上的后金兵如同被狂风吹过的草丛,血雾狂飙中一片人仰马翻

  龙骑兵和炮兵们兴奋的装填射击,面前的后金溃兵的尸体层层叠叠,直到后面的马匹也无法通行,许多逃兵被前方的枪炮声惊吓,又往南逃回,逃兵们拥挤着,在冰面上互相踩踏,从东面而来的登州战线追上冰面,对着逃兵发动一轮轮的突刺和射击,走投无路的后金兵推挤着西面的人往海上逃窜,结冰边缘的冰层在人群践踏下一截截垮塌,已经到了冰区边缘的后金兵被人群推入海中,密密麻麻的人头在海中起伏挣扎,冰寒的海水很快将他们变成一具具浮尸,辽海上很快飘满了尸体。

  仍有很多溃兵继续往北,一些骑马的真夷跳下马来,踩着尸体北逃。密集的逃兵在龙骑兵阵前变得稀落,他们逃出龙骑兵的射界后继续往北狂奔,从冰面上回到旷野,他们在这里又遇到了追赶而来的登州骑阵,经过这一番亡命奔跑,后金兵的体力终于耗尽,他们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登州骑兵也不再保持阵型,在雪原上任意追逐砍杀,逃亡的无数后金兵变成了铺满雪原的尸体。体力耗尽的后金兵跪倒在地上,有些对着那些骑兵连连磕头,更多的人则无力的瘫坐,等待着未知命运的降临。

  后金溃兵的浪潮最后消失在清河南岸,最后一批逃窜的后金兵被追击的登州骑兵截杀在清河边,仅有不到三百人逃过了清河,盖州留守的后金兵在城墙上看到了曾经纵横无敌的后金军队的落幕。

  。。。

  喊杀声逝去,榆林铺外的战场上依然飘荡着淡淡的硝烟,**的原野在大战之后变成了黑白红交杂的色彩,上万后金兵的尸体铺满大地,逝去主人的战马在雪地上嘶鸣着。

  陈新站在伴仙山的山腰上,他的身后是半仙山鹤阳寺,传闻中的黄花老人便是在此处成仙驾鹤而去。

  面前的辽海海岸上铺满尸体、兵器、铠甲和旗帜,流淌的鲜血将白色的冰面染成了红色,成群结队的俘虏在登州兵看押下回到岸边,远处的海水中飘满密密麻麻的尸体,那支让文明褪去的强大武装就此消亡。

  旁边传来一阵脚步,接着刘破军激动的声音响起,“大人,皇太极被近卫第二营击毙,后金八旗旗主中,多铎、岳托、代善、济尔哈朗都死在阵中,已经找到了尸首,多尔衮在转子山下投降,现关押在转子山村中,他声称要为大人当奴才。”

  陈新听了不由失笑,“我不需要奴才,先把他交给吴坚忠看押。”

  刘破军继续道:“后金四万余大军中,二台子村的正蓝旗有约半数马甲逃脱,中路和右翼则有千余骑兵在合围前逃出,合围之后逃走的只有数百人,后金主力完了。”

  陈新微微点头,神色十分从容,刘破军声音哽咽道:“大人,辽东终于在您手上光复了。”

  陈新转头看着刘破军,这个辽东汉子此时已经泪流满面,陈新拍拍他肩膀道:“是在我们全体登州官兵手上光复的,是我们所有人的荣耀。去传令全军,步兵各营打扫战场救护伤员,骑兵第一营、骑兵第二营、近卫旅收拢人马,今曰就要到盖州城下。”

  刘破军答应一声,擦去泪水敬礼后转身离去,陈新回过头来,身边的旗手展开军旗和总兵认旗,红色的一丈六尺总兵红旗和飞虎旗在半仙山上迎风飘扬。

  山下的登州军很快看到了半仙山上的红旗,“万胜”的喝彩声慢慢响起,三万多登州士兵对着军旗热烈的欢呼。

  山下的欢呼最后汇成海潮般的和应,万胜的喊声变成了万岁,陈新握住双手,九年披荆斩棘,他终于将华夏最凶恶的敌人消灭,所有梦想终于在这一刻将变为了现实。

  两行热泪从他的脸颊上流过。

  。。。。。。

  近卫第二营曾鏖战的中路位置上,黄善正被抬上一副担架,这里是交战较少的一处,变成集中第二营伤员的地方,医护兵给他检查后,说他只是断了几根肋骨,不会危及姓命,但他现在无法动弹,连大声说话也被疼痛。

  黄善目睹了后金军崩溃的壮观场面,他直到现在还在咧嘴笑着,几次想放声大笑,却被胸口的伤势牵着,让他大笑不出来。

  两名第七营的士兵把黄善的担架抬起来,黄善往周围看了一眼,打扫战场的士兵正在周围收集铠甲兵仗,另外一些提刀的则在砍人头。

  黄善舒服的叹了一口气,最大的敌人被消灭了,而他也活了下来,分田地娶妻生子的梦想不再遥远。

  正要把脑袋转回时,他突然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张忠旗!”黄善喃喃道。

  只见张忠旗的尸体倒在地上,他面前还有一个甲兵尸体,一个登州兵刚刚将那甲兵的人头砍下扔进了箩筐,他随即便走到张忠旗身边,揪住张忠旗的辫子看了一眼,似乎在辨认是否真夷。

  “别。。。”黄善刚喊了一个字,胸口的疼痛就让他发不出声音,他的右手伸出来,似乎要阻拦那个登州第七营的士兵。

  黄善喉头咕咕的响着,手已经伸到了最远,但那个士兵没有听到他的阻拦,高举的斧头猛地砍下。

  黄善口中呜呜的叫着,脸上流过泪水,眼睁睁看着张忠旗的人头被那个士兵提起,在他的手中晃动着,张忠旗的人头上依然带着安详的微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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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如棋,人如子。庙堂尔虞我诈,江湖爱恨情仇,市井喜怒哀乐,无非是一颗颗棋子,在棋盘上串联交织,迸发出的点点火光。昭鸿年间,坊间盛传有藩王窥伺金殿上那张龙椅,皇帝召各路藩王世子入京求学,实为质子。许不令身为肃王世子,天子脚下,本该谨言慎行‘藏拙自污’。结果……群众:“许世子德才兼备,实乃‘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许不令:“我不是,别瞎说。”群众:“许世子算无遗策,有平天下之大才。”许不令:“我没有,闭嘴。”群众:“许世子文韬武略,乃治世之能臣,乱世之……”许不令:“你们TM……”————PS:完本人品保证,更新暴力,能宰直接宰吧!闲聊吹水群:940890538

北宋大丈夫

后人都说大宋无丈夫。从而是弱宋。弱宋不能自守,偏安一隅。遂使神州陆沉。沈安很想做个大丈夫,但他得先背着四岁的妹妹在汴梁城中求活……新书的qq群:方家庄,号码:624065836这是普通群,等本书上架,在群里验证过全订后,再进全订群。

我大明二皇孙,开局挣下一亿两

御史:“陛下,臣闻二皇孙朱瞻圭,此次出海多次冒充海盗劫掠,此乃有损我大明天朝威严,请陛下严惩!”朱瞻圭:“我挣了一亿两。”御史:“臣还听说二皇孙殿下,与番邦属国贸易时,多次强买强卖,让番邦属国怨声一片。”朱瞻圭:“我挣了一亿两。”御史:“二皇孙殿下,还强抢他国公主当舞姬,让他人骨肉分离,此乃……”朱瞻圭:“我挣回了一亿两。”御史瞪眼:咱能不能不提这一亿两的事。

侯府庶子:最强锦衣卫,只手遮天!

陈良自诩一世英名,却穿越到了一个纨绔身上。<br/><br/>作为定远侯府的庶子,不但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更是到了讨人嫌的地步。<br/><br/>但来都来了,还能怎么办?<br/><br/>于是乎,陈良决定,改变这种现状。<br/><br/>【叮!斩杀恶人张猛,获得正义值80!】<br/><br/>【叮!消耗10点正义值,五禽戏提升至小成!】<br/><br/>【叮!消耗30点正义值,五禽戏提升至大成!】<br/><br/>【叮!消耗50点正义值,五禽戏提升至圆满!】<br/><br/>从那天开始。<br/><br/>锦衣卫出现了一个年轻的传奇……

争魏

诸葛亮五丈原陨落之后。群雄割据、英雄并起的大时代也随之落下帷幕。轰轰烈烈三国进入最后四十年。似乎天命皆归于司马氏。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未到最后一刻,焉知胜负如何?

奋斗在新明朝

宅男文科生穿越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大明朝,起点很低,身为粗鄙小衙役,科举之路是没指望了,且看主角如何欢欢乐乐从市井之间走出一条另类风格青云之路。顺便揭秘大明官场体系的种种规则!!

断绝关系后,我黄袍加身你们跪求什么?

穿越成大齐最惨庶子!赵立前脚靠香水白糖赚翻,击退突厥扬名,后脚就被亲爹下药扔地牢,啃馊窝头听守卫嘲讽。<br/><br/>谁料他反手甩出玉扳指,靠秘密组织上演绝地反杀!晋王太子争皇位?<br/><br/>他手握八万镇北军看戏,还搞事让敌国鸡飞狗跳。当仇敌围堵镇北侯府,他冷笑:“敢动我女人?先问问我这满肚子骚操作答不答应!”

钢铁皇朝

工科男带着足以升级文明等级的科技晶石回到了一个类似平行时空的古代。虽然身为皇子,但他不想争霸,不想腹黑,只想守着他的一亩三分地种种田,搞搞工业,悠闲乐无边。PS:这是一部轻松的种田文。

三国:开局误认吕布为岳父

穿越到汉末的林墨,为了能够举孝廉入仕,只能选择在岳父面前人前显圣。“贤婿觉得曹操会水淹徐州?”“陈登暗通曹操?贤婿可有证据!”“贤婿如何得知袁术会称帝的?”直到袁术被歼灭,曹操被打跑,林墨才诧异道:“吕布怎么变的这么厉害了,难道背后有高人?”吕布摆了摆手,不装了,我摊牌了,“对,贤婿就是吕布背后的高人啊!”

庶族无名

每个时代总会有那么几个天才人物犹如彗星一般耀眼,那些名流千古的,固然不乏天纵奇才,但那些被淹没在历史长河之中的人才,又有多少?陈默最初的梦想,只是希望能够光耀自己家族,让自己这个庶族成为真正的士族,压过主家,让他们成为庶族,只是他从未想过,自己能走的这么远,有时候他会思考,若是那冥冥之中的‘神明’没有选中自己,自己是否还会有今日的成就?这是一个土著获得系统,一步步从一介没落庶族在乱世中逐渐成长的故事

大明文魁

金銮殿前九重门,百官簪缨北阙来。帽插宫花朝天颜,金殿传胪名声传。十里御街打马过,人称大明状元郎。这是一个现代人在明朝好好读书,天天向上的故事,已有两本两百万字作品完本,人品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