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没那么简单

　　在安排好炮兵的事情之后，上野龟甫又开始考虑下一个问题，那就是步兵进攻的问题，到底让哪个大队先上呢？

　　小笠原五郎听到上野龟甫说起步兵进攻的事情心里怦怦直跳，按理说和独立营交手最多、最熟悉的是小笠原五郎的步兵第五大队。但是对独立营的恐惧未消、眼前的敌情又不明，小笠原五郎真不想打这个头阵，他偷眼观瞧正在思索的上野龟甫，心里祈祷着可千万不要让他的第五大队先上。不过，小笠原五郎也很清楚，这也仅仅是祈祷而已，他其实也在想着从哪个中队抽调一个小队上了。

　　片刻之后，只见上野龟甫双手拄着军刀的刀柄道：“小笠原君，你们大队刚刚遭到了炮击，伤亡还是不小的，所以你们大队作为第二梯队。”

　　小笠原五郎一听长舒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的祈祷还是有作用的，但是他的脸上却表现出一副急切求战的表情，对着上野龟甫重重顿首道：“旅团长，卑职的大队这点伤亡不算什么，步兵第五大队自卑职以下希望能够作为第一梯队先独立营发起进攻。”

　　上野龟甫摆了摆手，还以为是小笠原五郎急着找回场子，道：“小笠原君，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但是让你打头阵确实是不太合适。”说完又对永进劲夫道：“永进君，永进大队最早到达七星镇口，对这里的地形也最为熟悉，所以我决定由你们大队担任第一梯队，先先派一支小部队发动试探性的佯攻，如果常凌风在这里布置了防御，你们要将他的兵力和火力配置以及防守意图打出来。”

　　“哈依。”永进劲夫重重顿首，转身走了。

　　看着永进劲夫远去的身影，小笠原五郎有些发呆，希望永进劲夫好运吧。

　　“小笠原君，你在想什么？”上野龟甫看到小笠原五郎眼神呆滞问道。

　　小笠原五郎如梦初醒，忙道：“卑职在想，如果我是永进君的话，应该怎样指挥这支小队进行试探性的进攻。”

　　上野龟甫一边不住的点头，一边向着小笠原五郎投去赞赏的目光，笑着道：“小笠原君，不愧是帝国军人的楷模，你的这种精神连我都十分的钦佩。”

　　小笠原五郎陪着笑道：“旅团长阁下这样说真是折煞卑职了，卑职只是想着如何打赢这场战斗而已。”

　　“呦西！”上野龟甫欣然点头，拿起望远镜往前望去，嘴里说道：“让我们拭目以待，看看永进大队的表现吧。”

　　“哈依！”小笠原五郎重重顿首，也将目光投向了远处青石坪的旷野。

　　说话的功夫，五十四名鬼子就从永进大队的出击阵地出来，端着明晃晃的刺刀了出现在了上野龟甫望远镜的视野之内。因为是旷野，所以地势十分的开阔，所以这个小队的鬼子在小队长的指挥下拉开了散兵线，猫着腰朝着风雨桥走去。

　　鬼子小队长身后的前沿观察哨，上野龟甫又将进攻的步兵小队放进了望远镜的视野中，前后左右看了一遍，感到哪里有些不对劲，不禁皱起了眉头，突然问道:“小笠原君，你看到这支小队的指挥官了吗？”

　　小笠原五郎忙拿起望远镜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对上野龟甫道：“旅团长，这个小队的指挥官在队伍的后面，不过他已经换了士兵的衣服。”

　　上野龟甫又瞪着眼睛一看，果然像小笠原五郎说的一样。

　　“八嘎！”上野龟甫咬牙切齿地骂了起来，“这真是我们大日本皇军的耻辱。”

　　“旅团长，我想他是为了更好地保存自己，只有这样才能指挥士兵们作战。”小笠原五郎替那位鬼子小队长解释道，他是切身体会过支那狙击手的厉害的。

　　小笠原五郎偷偷看了一眼上野龟甫，他知道上野龟甫发脾气不是没有道理的，纵观整个人类文明史，服装从来不仅仅是简单的织物，而带有浓厚的符号和象征意义。在礼制社会，它代表个人的政治和社会地位，使人人各居其位，古代天子、诸侯至百官，从祭服、朝服、公服至常服，都有详细规定，服装制度落实了，政治秩序也就完成了一部分。

　　大日本皇军的军装因为与帝国密切相关，必须保持特殊的符号意义，军官和士兵上做了一定的区分，目的就是为了凸显军官的尊崇地位。不容混淆僭越。作为制服的军装，是规则的代表，穿上军服后，不仅是个人气质的象征，更是大日本帝国国家力量的组成。

　　“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个懦夫！他不是愿意穿士兵的衣服吗，如果他还能活着回来的话，就让他去当士兵好了。”上野龟甫十分珍惜自己的少将军服，这时的日本皇军军服还是昭五式立领军服，最明显的修改特征就是仿德军国防军军帽的昭五式军帽，前部高高翘起，据说是为了符合当时年轻军官对国际潮流的向往。上野龟甫虽然是个中年人呢，但是对这种军帽也十分的推崇。让他舍弃自己的将军服换上士兵的衣服，还不如杀了他。

　　这个步兵小队一开始前进的速度并不快，鬼子小队长穿着一身普通士兵的衣服，手里握着王八盒子始终关注着前方一夫崖上的动静。队伍前进了三十多米之后，一夫崖山仍然是丝毫没有任何动作。鬼子小队长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开始命令士兵忙加快行军速度。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鬼子伍长感觉自己左脚踩着的地面轻轻发出咔嚓一声，鬼子伍长大惊，因为凭经验判断，脚下应该是地雷，想躲已然来不及了。

　　一霎那之间，以那个鬼子士兵为中心，猛的腾起一团红光。

　　伴随着耀眼的红光，巨大的气浪翻涌而出，不仅是将鬼子伍长炸了个粉身碎骨，还一下就将十米之内的其他鬼子兵掀翻在地，更有大量的破片以及碎石子，向着四下里呼啸飞溅，方圆三十米内的鬼子纷纷惨叫着倒地，倒在血泊中挣扎哀嚎。

　　好在这里的地势十分的开阔，鬼子的散兵队形又拉得比较开，虽然地雷的爆炸范围不小，但是只有三个鬼子被当场炸死，其余的都是受了点轻伤而已。

　　“八嘎！前面竟然有地雷！”上野龟甫一边举着望远镜，一边恨恨地骂着，即是骂中国人的阴险狡诈，也在骂自己的愚蠢，常凌风果然没那么简单，他早该想到如果中国人不在这平坦的青石坪上埋设地雷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小笠原五郎嘴角也随着爆炸声抽搐了一下，幸亏刚才旅团长没有让步兵五大队上，不然这时候死的可都是自己的手下，小笠原五郎不禁为这支步兵小队接下来的命运担心起来。

　　“旅团长，要不要派出工兵排雷？”小笠原五郎建议道。

　　上野龟甫嘴角绽起一抹不屑的冷笑，狞声道，“这不过是支那人的虚张声势之诡计，不必在意这个，命令，步兵小队继续前进。”

　　鬼子小队在经历了短暂的慌乱之后，终于在鬼子小队长的指挥下恢复了秩序，不过刚才的地雷确实给鬼子形成了心理上的强烈震慑，这些鬼子现在多停止不前了，众人眼巴巴地望着鬼子小队长，等他拿主意。

　　鬼子小队长很清楚他们这支小队是来干什么的，说白了就是炮灰，遇到地雷岂有不前的道理？不过，鬼子小队长还是下意识地往后看了看。不过让他失望的是，大队临时指挥所已经打出旗语让他们继续前进。

　　永进劲夫也是刚刚被上野龟甫派人训斥了一通，上野龟甫这个老鬼子嫌这个小队先前推进的速度太慢，按照这个速度，等到了一夫崖下恐怕得中午了。他知道这一片肯定还有地雷，但是根本不认为支那人能在这么宽的地域布置一片雷场，所以尽管会给步兵小队造成一定的伤亡，但是都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但是有句话叫富贵险中求，没有命令往后撤就会被督战队执行战场纪律枪毙，鬼子小队长将牙一咬、心一横，高声咆哮命令士兵们：“快速前进！”

　　一声长嚎打断了前方鬼子士兵的美梦，幸存的近四十多名士兵只好转过身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不过每走一步都是高抬腿、轻落足，十分的小心，生怕踩上地雷步自己那些被炸死的同伴的后尘。

　　但即便是这样，下一霎那，队伍前面还是发生了接二连三的剧烈爆炸，又有十个鬼子被炸死了，还有三个重伤和十来个轻伤的，整个小队已经减员了三分之一了。

　　鬼子小队长看了看现在离着风雨桥还有两百多米的距离，按这个踩雷的频率来看，等不到上桥整个小队就会全部报销了，即使炸不死自己，等回去了得被枪毙。

　　排雷来不及，硬闯代价又太大，鬼子小队长有些茫然了，前面是要命的雷场，后面是催命的永进劲夫大队长甚至还有上野龟甫旅团长，这他娘的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