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连锁反应

　　延安人民广播电台这条消息播出之后，被全国各大电台和新闻媒体争先转播，一时间，几乎覆盖了所有的县城以上城市，中国人争相奔走相告。一些大城市竟然出现了大规模的反战示威游行，学生和军警发生了冲突，两百多名学生被打伤，七八十人被关押，不过好在并没有死人。

　　和中国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日本人，尤其是战地观摩团的家属，第四师团师团长今井清，第十师团师团长矶谷廉介，第十三师团师团长荻洲立兵，第三十九师团师团长等在中国的高级将领纷纷打电话给莲沼蕃，先是询问消息广播的真假，在得到事实确实像广播里说的那样之后，这些高级军官也顾不上什么上下级关系了，在电话里给莲沼蕃一通臭骂，纷纷让他还他们孩子的命来。

　　唯一是没有骂莲沼蕃的是第四师团师团长今井清，因为今井六并没有死，现在正在驻蒙兵团的医院里养伤。

　　不过，今井清还是不放心，非要把今井六接到徐州来。

　　这几天，别说是接电话了，莲沼蕃看到电话都头疼。

　　而远在日本本土的陆军士官学校校长筱冢义男，陆军省兵器局长木村兵太郎等人则发电报过来斥责莲沼蕃。

　　据说战地观摩团的在本土的家属们，尤其是一些女人们，纷纷聚集到天皇陛下的皇居大门口，吵着闹着要让莲沼蕃偿命。

　　莲沼蕃心情郁闷到了极点，好端端的事情，到自己这边就出事了。甚至他和石本寅三还没有拟定给大本营的报告，中国人就通过广播将这一事件公开了，一下子弄了莲沼蕃一个措手不及，向大本营再怎么解释也没用了。

　　正在莲沼蕃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他到了大本营的命令，命他即可调往国内接替畑俊六大将担任侍从武官长，由陆军大臣杉山元兼任驻蒙兵团司令官。

　　察哈尔这边是解脱了，但是回到国内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估计好不到哪里去。

　　傍晚的时候，莲沼蕃便来到了机场，他将先从张桓飞到天津，再视情况坐船或者直接乘飞机回日本。莲沼蕃走的时候，除了石本寅三之外，并没有别的军官前来送行，场面多少有些凄凉。毕竟，这和莲沼蕃当初想的离任方式有着很大的落差。此时的莲沼蕃觉得这次离任虽然是高升了，但是并不光彩，所以他并没有告诉坂本吉太郎、上野龟甫、毛笠英寿等人要走的消息。

　　临上飞机之前，莲沼蕃拉着石本寅三的手道：“石本君，我走了之后，这驻蒙兵团的重任恐怕要暂时要压在你的肩上了，你要多多费心啊！”

　　“哈依！”石本寅三重重顿首，莲沼蕃说得是实话，杉山元只是兼任驻蒙兵团司令官而已，他自己陆军大臣还有一大堆事情呢，自然不会将过多的精力放在驻蒙兵团这里。一切只能等着新的司令官到任了。

　　“司令官阁下，您到了国内，一定要保重身体！”在即将分别的时刻，石本寅三还是动情了的，平心而论，莲沼蕃对他不错。

　　“好了，石本君，中国人有句古话，叫做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我在一起共事，也算是缘分一场，我们各自珍重吧。”

　　莲沼蕃说完就登上了飞机。

　　石本寅三的眼睛有些湿润了，这才几天，莲沼蕃的背影竟然有些佝偻了。

　　“参谋长阁下，请回吧，我会照顾好司令官阁下的。”中岛喜一道，这次他将亲自担任莲沼蕃专机的飞行员。

　　“拜托了！”石本寅三重重顿首

　　飞机引擎巨大的轰鸣声响起，石本寅三透过飞机的玻璃窗可以看到莲沼蕃对自己说着什么，但是却听不到，不过石本寅三看了莲沼蕃的口型之后就知道了，莲沼蕃想说的是等独立连被消灭了之后，一定要告诉他。

　　片刻之后，这架“九七式”轻型轰炸机便轰鸣着滑向跑道，再然后机头一扬冲向天空，最后慢慢消失在石本寅三的视线中。

　　等石本寅三回到驻蒙兵团司令部的时候，一个作战参谋拿着一封电报正在气喘吁吁地满世界找他。石本寅三送莲沼蕃的时候，除了带着他的卫兵之外，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

　　作战参谋先是敬了个礼，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参谋长，可找到你了，杉山元司令官急电。”

　　石本寅三接过电报一看，内容很简单，只有十六个个字：“稍安勿躁，暂不出兵！待我去时，再做定夺。”

　　石本寅三看完之后顿时就全明白了。

　　尽管之前，常凌风的独立连，哦，不，现在应该叫独立营了，尽管独立营给驻蒙兵团带来了很大的损失，让整个驻蒙兵团颜面扫地，但是那都是之前的事情，和他杉山元没有任何关系，看来，杉山元是准备新官不理旧账了。不过，想想也是，杉山元虽然只是兼任驻蒙兵团的司令官，但是从现在开始驻蒙兵团出了任何事情都和他有着直接的关系，他自然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再次贸然出兵。

　　杉山元身为陆军大臣，曾经极力主张增加驻华兵力，扩大战争规模，他强硬的反驳不扩大派的石原莞尔：“所谓不扩大，只是避免全面战争，而不是不顾皇军的威信。”此外，杉山元向昭和天皇担保，三个月解决中国事变。不过，事实远未能如杉山元所愿，日军在中国的各个战场都遭到了激烈的抵抗，进展并不顺利。现在说三个月解决中国事变已经成了一句笑话。

　　经过打击之后，这时的杉山元也比之前冷静了许多。

　　战地观摩团全体玉碎的事情，跟我没关系，要找等莲沼蕃回国之后去找莲沼蕃去，哼，让我去当接盘侠，你们找不着？

　　现在不是激动报仇的时候，莲沼蕃很快就说服了大本营，让大本营同意他暂时维持察哈尔地区现状的想法。论起耍手腕，他可比莲沼蕃要厉害的多。

　　“马上将杉山元司令官的命令传达到各个部队，没有司令部命令，一概不准出动一兵一卒。”

　　“哈依！”作战参谋敬礼之后转身走了。

　　上野龟甫接到命令之后有些懵了，上野支队已经厉兵秣马了，而且也锁定了独立营的位置就在七星镇一带，就等着出发了，这说不出兵就不出兵了？这他娘的叫怎么回事啊？

　　杉山元是新任的驻蒙兵团司令官不假，但是他人还远在国内，对察哈尔的战局根本就不熟悉，竟然下这样一道命令！

　　“旅团长，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围剿独立营，卑职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小笠原五郎走进作战室兴冲冲地问道，他刚刚去检查了步兵第5大队的武器装备准备情况。

　　“出发？出什么发？命令所有部队原地待命！”上野龟甫没好气地道。

　　“纳尼？”小笠原五郎愕然道，“旅团长，这是怎么回事？”

　　上野龟甫抬眼皮看了看小笠原五郎，没说话，心里却道，你问我怎么回事，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旅团长，这到底……”

　　小笠原五郎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上野龟甫粗暴地打断了。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执行命令！”上野龟甫几乎是吼着对小笠原五郎说道。

　　“哈依！”小笠原五郎重重顿首。

　　……

　　在延安一处破旧的窑洞里，炕上坐着三个中年男人，他们刚才传阅了驻蒙兵团换帅的电报。

　　一个前额宽大、下巴上长着一颗痣的男人深深吸了一口烟，待吐出烟雾之后，微眯着双眼，用浓重的湘音说道：“要我说啊，常凌风这个小家伙倒像是鬼子的干部部部长嘛，每次他出马鬼子的军官就开始大范围的调整。先是独立混成第二旅团旅团长的职务，现在又是驻蒙兵团司令官。”

　　一个浓眉大眼，蓄着胡子的中年男人被逗笑了，说道：“得胜同志的这个比喻很好啊，希望这个小家伙多给鬼子的军官队伍调配调配，这样我们抗战也轻松点嘛！”

　　另一个长相憨厚的男人说道：“要得，要得。”

　　抽烟的男人看了看另外两个人道：“这个小鬼不简单啊，他知道鬼子必然会报复他，就先把这件事捅了出来，这样一来鬼子还没怎么着呢，内部就乱了，他正好可以浑水摸鱼啊。”

　　留着胡子的男人道：“这样一来，他的压力可是要减轻不少了啊，这小家伙不仅战术运用的好，战略思维也不简单啊。”

　　长相憨厚的男人：“不过，也难以保证鬼子不会对他下手！”

　　“我看这样，让离着察哈尔最近的晋察冀第一军区搞出点动静来，策应一下这个独立营，也给常凌风这个小家伙分担点压力。”抽烟的男人一锤定音。

　　“这个办法好！”另外两个人纷纷道。

　　“得胜同志，据张桓地下战线的同志们讲，这个独立营和常凌风已经非常明显地表示出了向我们靠拢的姿态，现在条件也成熟了，你看是不是派人过去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将这件事尽快地定下来？”留着胡子的男人道。

　　“是啊，这样一来，我们在察哈尔可就有了一把锋利的尖刀了。”长相憨厚的男人道。

　　留着胡子的男人站起身来道：“我这就去安排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