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粗人与酒

    背后还是疼，让小言羽不能动弹，迷迷糊糊之中，她感觉到有人在喂她东西，暖暖的，滑滑的，从嘴巴进入，经过自己的喉咙，然后一路暖到自己那空空如也的胃里。


    眼皮很重，想抬起来却抬不起来，挣扎挣扎着，然后她就放弃了，因为一只熟悉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夜幕降临沉闷了一天的郭家镖局开启了热闹的晚宴，既是庆祝此次运镖完成，扭转了镖局的命运，同时也是为死去的人送行，像他们这样的粗人没有太多的繁文缛节。


    晚宴陈陌没有拒绝，即使拒绝也会被人拖去，方正自己也该吃点东西了，他可以很久不吃东西，不代表着他不用吃东西。


    晚宴在院子里进行，有好几桌人，按照他们镖局的规矩，像这样的晚宴，不管是镖局的大当家，还是镖局里的伙夫，都可以上桌。


    郭家一家七口人，加上一个年轻书生，一位妇人，还有陈陌，刚好十人凑一桌，小言羽因为受伤，迷迷糊糊的，就没有上桌。


    晚宴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肉还是有的，即使亏待了弟兄，也不能在客人面前丢了面子。


    在郭胜武把陈陌简单介绍之后，众人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陈陌受到了隆重的待遇，或许陈陌自己感受不到，但别人却能看出来，陈陌的位置就在他们的大当家和二当家的中间。


    饭桌上，作为大当家得郭胜文把这桌的人都介绍给了陈陌。在大当家这边的是他的家人，妻子陈氏，陈氏旁边就是那个只有四五岁大的小儿子郭家兴，接着就是陈陌见过的郭佳悦。在郭胜武这边，就是妻子王氏，儿子郭家齐。剩下的两位，据郭胜文介绍，是他死去好兄弟的妻儿，李氏和屈不平，而且屈不平将来会是自己的女婿。


    陈陌好久好久没有这样的饭局了，一开始，也让他有些局促，他甚至有种错觉，这比杀人还艰难。


    看着有些放不开的陈陌，郭胜文时不时往他的碗里夹菜，让他的内心不免有些吃醋起来，对自己孩子都没这么好。


    "陈哥儿，喝酒吗？"就在这时，略微填过肚子的郭家齐看向陈陌问道。


    虽然陈陌年纪看起来不大，但是这样杀伐果断，实力超群的，不应该不会喝酒。


    "喝。"


    这次陈陌很爽快的出声了，这样在坐的人心情舒服不少，他们看着陈陌淡漠的样子，还以为自己招待不周。


    对于郭胜武父子来说更加，他们接触陈陌的更早，那时候的陈陌就是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粗人喝酒从不用杯子，都是拿碗。


    哗啦啦的白酒倾下，立马有浓郁的酒香散发出来。郭家齐一人分了一碗，除了那个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郭胜武闻了闻，一个巴掌拍在自己的儿子的后脑勺上，说道："你小子不会把那酒给拿出来了吧？"


    "哎哟。"郭家齐自己父亲看着，也没有否认："就是那酒。"


    "你这臭小子，那酒是留给你娶媳妇才喝的。"


    "不还留着一坛子嘛，况且这娶媳妇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呢。"


    "你...."


    那边还争吵着，这边的陈陌就在他们注意力不在这的时候，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酒烈甘甜，余香绕嘴。


    "哎～，陈哥儿，你怎么自己独饮了。"那边还在为这酒的事争吵的郭家齐看见陈陌独自饮了一碗，连忙喊道。


    "忍不住就干了。"


    看着陈陌冷峻的回答，让在坐的人都笑了。


    郭家齐很快又帮陈陌把酒倒满。


    郭胜文站起身子，举起酒杯，豪气的喊道："敬陈小哥！"


    "干！"


    众人纷纷起立，举起手中得酒杯。


    晚宴的气氛不错，陈陌菜吃的不多，但酒却没少喝，这倒让众人有些意外：原来还是个小酒鬼。


    酒席的最后就剩一帮大老粗围坐一桌，开始在陈陌面前讲述着他们镖局的生活，这些人也很有默契地从不问陈陌的来路。


    陈陌端着酒碗，冷漠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丝的醉意，他似乎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即使自己不说话，就这么听着，就觉得很舒服。


    从他们的谈话中，陈陌了解到他们的镖局算不得历史悠久，是从郭家齐的爷爷创立了的，这么多年来，也就能维持生活，没办法，下阳城只是一个小郡城，又有另外一件镖局，能在这个世道过上小日子就已经不错了。


    在镖局的另一边，郭佳悦和屈不平又在一起，两人在敬了陈陌一碗酒之后便离开了，后面的后面的场合确实不太适合他们两人，一人是女子，另一人又是一个书生。屈不平的柔弱在镖局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却不影响着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大家都很同意自己的镖局里能出一个真正的读书人，万一以后当了官，镖局的路子就更加广了。


    "今天孙志远来镖局了。"


    郭佳悦说道。


    "我知道。"屈不平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们这样，会不会让镖局...."


    郭佳悦摇了摇头，打断了屈不平的话。


    "不管有没有我们之间的事，孙家都不会放过郭家，只是方式不同，但不论什么手段，我们镖局都不会接受。"


    "孙，郭两位老爷子相继过世，两家暗地里的争斗就渐渐地摆在明面上了，谁都想做这下阳城的唯一，孙家是明着想争，郭家怎被动的要争。"屈不平说到这里，拳头握了握："小时候，爹就不喜欢我读书，难道我真的选错了？"


    郭佳悦看着屈不平有些后悔的眼神，握着他的拳头，说道："读书不也挺好的吗，起码镖局里的大多数人都认识的字了，就不会被别人坑了，当初爷爷就是不识字，吃了不少的亏，还是我爷爷说服你爹让你读书的，我相信不平哥哥一定能为镖局读出个前途。"


    "可....."


    "不许说丧气话。"郭佳悦打断了屈不平的话，然后在他的面前，也只有在他的面前做出俏皮的模样。


    看着她这个从小到大都这样的脾气，微微一笑。


    "对了，我得去看看陈公子的妹妹了，她妹妹还一个人在那。"


    提到陈陌，屈不平不由的说了一句："陈小兄弟的性子太冷了。"


    屈不平说这句话没有贬义，就是一种纯粹的描述。


    "确实，或许因为经历了太多的磨难才会这样的吧。"


    "那先去看看她妹妹吧，我回屋看书了。"


    前面的院子依旧热闹着，有好几个大汉已经醉倒在地了，郭家齐也醉得开始显摆自己的英雄事迹了。


    醉的人有两种，一种醉了便倒地睡去，一种是郭家齐这种，越醉越清醒的假清醒，反正第二天也不记得了。


    镖局的两位当家的还在强撑着，没办法，因为陈陌还在那坐着，他们这时候心底或许在叫苦了。


    陈陌也醉了，只是还到完全行动不了那种，手中的那碗酒还在，眼神迷离看着碗中清澈的酒水，晃了晃，最后一饮而尽。


    陈陌的房间，郭佳悦在替小丫头换药。解开小丫头身上的纱布，看着明显变化的伤口，郭家悦不免有些惊奇：这家伙配的药这么好用？！


    作为一名学过医术的人，她能看出这药的效果明显比金疮药要好。


    一边想着陈陌的事情和他配药方时的情景，一边帮小丫头换药。小丫头迷迷糊糊当中感觉有人在动她，缓缓的睁开双眼，这次她终于睁开了一丝。


    眼前的情景还有些迷糊，她不知道这是哪里，她只记得那天晚上的袭击，自己背后挨了一刀，很疼，疼的两眼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眼中的景象越来越清晰，是在一间房子内，一间比自己之前住的地方要好很多的房子。


    "这是哪？"


    小丫头有气无力的说道。


    "这是我家。"


    一个温柔的女声传入小言羽的耳朵，让她愣了一下，然后猛的睁大眼睛，她想翻身，却被那女子按住，然后听到。


    "别动，伤口会裂开的，我在帮你换药。"


    言羽扭过头去，就看见一个漂亮的姐姐，心里有些慌张的说道："陈陌呢？"


    她这时候突然有些害怕起来，想起陈陌曾经说过要把自己丢给别人养，那时候她还想过陈陌这样做之后，自己会怎么样，而现在她有些慌了。


    "你哥在院子里和我家人喝酒呢。"


    女子笑了笑。


    "姐姐，你是谁？我睡了几天？"


    郭佳悦想了想，说道："我，嗯，我是你哥的朋友，你们是今天早上才到这的，至于你睡了多久，你得问你哥，之前都是她照顾你，今晚你哥没空，我才来替他帮你换药。"


    郭佳悦把药敷好后，细心的抱着她的身子帮她绑纱布。


    "不得不说，你哥不仅身手厉害，疗伤的本事也不小，你有这么一个哥哥，真好。"


    郭佳悦说的是心里话。


    "是挺好的，只是，他并不是我哥。"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