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五成力
李玉帛被俩禁卫拖下去的时候，很懵，眼瞅着出了门槛才大喊了两声“冤枉”，完了他还觉得自己好像不咋冤枉。
因为他的确是打哈欠了，自己是意识到这件事了，问题是，自己为什么要打哈欠呢？
到了台阶李玉帛才反应过来，又叫嚷了两句，什么韩佑小儿先不尊陛下的在先，叽哩哇啦喊了一大通，带点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意思。
可惜，天子就是那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模样，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李玉帛一被拉出去，天子也不装了，直接将手塞在了文武的裤裆里将银票抽了出来，望着银票，喜滋滋的。
老太监哭笑不得，快步走出了大殿。
天子太没溜了，他得去监刑，打个五棍十棍就好了，真要是一万棍，那都成酱了。
看了半天银票，天子终于想起正事了。
“户部商税，收缴了多少，万万不要告诉朕，你将上缴户部的商税兑换了银票给了朕。”
天子终究是天子，还是以大局为重的，沉声道：“若是如此的话，那朕可不还你，你自己想办法补上亏空。”
韩佑脸上毫无意外之色：“差不多了，李玉帛挨了打，我又全须全尾地出了宫，剩下的就好收了，已经收上来七十多万了。”
“多少？！”天子变颜变色：“当真收上来那么多？”
“打个赌怎么样。”韩佑嬉皮笑脸的说道：“要是我撒谎，我再给您十万，我没撒谎，陛下给我五万就够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子顿时大笑，一边笑一边点头：“你这般说，朕就安心了。”
止住了笑声，天子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韩佑，啧啧啧的：“未想到，朕这眼皮子底下竟还有你这一号人物。”
“陛下您就不问问学生是怎么收上来的？”
“无需问了。”
韩佑心中一暖：“陛下能如此信任学生，学生定当…”
“六日前赵祥入宫了，朕大致询问了一番，只不过那时候你还未收上来这么多，才十几万贯。”
韩佑暗暗骂了声娘，还以为这家伙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呢。
“你这人倒是胆大妄为，将朕与幽王的名头可谓是用到了极致。”
天子似笑非笑道：“早知如此，朕去收缴的话定会比你收的多，多的多。”
韩佑是彻底服了，不要脸的，他见过，像天子这种一边舔着批脸一边不要批脸的，头一次见识。
“陛下您别闹了成吗，那是光有名头就行的事吗，还得核验账目，派人盯梢，晚上回到府中我还要熬夜计算那些铺子的大致收益，很麻烦的。”
“知晓，朕知晓的。”
天子随手一指：“寻个绣墩，坐下吧。”
哦了一声，韩佑回头搬着绣墩，刚要放在御案旁边，愣住了，随即赶紧将绣墩抱回去。
天子说道：“莫要多礼，你愿离朕近些也好，就坐在旁侧吧。”
韩佑干笑一声，又搬着绣墩回来了。
“倒是有趣，你来了这景治殿三次，哪一次都要失仪，朕在你的脸上见不到一丝一毫的尊卑之态。”
韩佑陪着笑：“这不是陛下您宽厚仁德吗，学生知道，换了历朝历代的任何天子，就学生这个熊样，早就被砍了无数次了。”
“说的不错。”
天子轻轻敲了敲御案，眉眼带笑：“朕倒是不介意，你有才干，施展出来便是，失了仪又算的了什么，怕就怕那挑不出错处可却是个十足的草包之辈，这种人，最是误事。”
韩佑深深的看了天子，突然觉得自己与对方相处起来，很舒服。
“朕予你个官职如何。”
天子收起了笑容，正色道：“非是那幽王府西席，而是六部之中的户部官职，怎样，可愿入户部任职，监国朝商税。”
“几品的？”
“你想要几品，你这才干又能担的上几品？”
“额…几品的能除掉九寺少卿。”
天子哑然失笑：“竟将那鸿胪寺少卿恨到如此地步，可谓心心念念。”
“陛下。”韩佑站起身，冲着天子施了一礼：“学生从未在幽王殿下面前隐瞒对吴少卿的恨意，在您面前亦是如此，吴勇要置我韩家于死地，起初，学生只是想要挣扎一番，结识了幽王殿下，便想着反击一番。”
天子接口道：“之后见朕对你青眼有加，便想要反客为主，将他置于死地？”
“不！”韩佑深吸了一口气：“与陛下无关，而是因为他做的那些恶事，一桩桩，一件件，一笔笔血账，一条条人命。”
“你说的，朕，知晓一二，朕问你，倘若吴勇未与你韩家结下梁子，你是否还要与他势不两立？”
“这…”
韩佑垂下了头，终究是不想撒谎：“不会。”
天子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沉默许久，挥了挥手：“朕还要批复奏折，离宫吧，将差事办好，莫要担忧，只要办好了这差事，朕，不会任由那吴勇动你韩家。”
韩佑的眼底，同样闪过了一丝失望之色。
“学生告退。”
低下头，韩佑倒退着往外走。
天子也低下了头，眼看着韩佑快要跨出大殿门槛，天子周恪剑眉一抖，抬头朗声道：“为何，为何不会！”
韩佑止住了身形，大声喊道：“因为这种官员太多太多了，学生压上身家性命，即便是斗倒了，也会遍体鳞伤，可斗倒了一个，还有一群。”
“好！”
天子猛然站起身，猛地一指韩佑：“将差事速速办成，再入宫见朕，朕倒是要看看你韩佑，到底是不是生了三头六臂可与我大周天子周恪，还朝堂，还京城，还天下江山一个太平！”
韩佑闭上了眼睛，缓慢呼吸着，足足三秒，正了正衣衫，施了大礼。
“韩佑，无三头六臂，却有生财之道，韩佑，无还天下江山一个太平的本事，却有小机灵一二，韩佑，无杀身成仁的胆魄，却有些许良心，若陛下瞧得上学生，学生愿用这些许良心、小机灵一二、生财之道，为陛下，为朝堂，为天下，不尽全力，也不敢只尽绵薄之力，只尽五成力，自保，自强，自污，自不愧良心的五成力。”
“朕。”天子朗声大笑，猛地一挥手：“就你要这五成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