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帝国的秘密

    从那日初次相见之后，剑士戴卫便堂而皇之地留在了人鱼地宫之中。


    其实，瑛王后一直想将将一位顶尖实力的灵术师留在露雅身边，是有原因的。


    一则是希望他能有自己的女儿捆绑，任何事态之下 ，都能优先保护人鱼族和帝女的安全；二来，真正重要的，还是找一位导师来帮助女儿学习灵术，达到能够接触人鱼秘术的程度......


    这样，整个种族，乃至整个帝国才能后继有人。


    但露雅毕竟久居王宫之中，从没有过什么为帝国，为人鱼族思虑的心思，如今看待这个人族第一剑士戴卫，根本就是眼中钉肉中刺。


    少女心里总是想着，国王陛下和母后早晚会老去，整个帝国都将会交予那个年纪尚小的王储手上，未来的一切都将会是人鱼族的囊中之物，现在根本不必去争......


    可是如果牵扯进来一个外人，即便是个没灵力的普通人，也肯定会心生歹念，把人鱼族和王室的东西一点点吞进肚子里去。


    更何况，那个男人还是先国王的贴身侍卫，想来对王宫中的事情了如指掌......若是母后信错了人，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人鱼族是要吃大亏的。


    由于各族中的灵使已经入了神统军编制，今年王室大小事宜比以往多了一倍。就连一向对时事不闻不问的人鱼族，也不得不派了些人手去各大种族帮衬。


    帝国中这些细微的变化，也逐渐引起了露雅的注意。她原本也想跟着贪婪使徒的队伍去天启神树之下，但却被母亲强行拦了下来，这件事甚至没通知到本人，就不告而终了。


    每天，露雅面对的只有枯燥的古书，和一场场灵术练习之中。


    但她心里已经开始有无力感了。


    自己的实力，明明已经比往年的人鱼灵使更高，但只要一开始研习人鱼秘术，体内的灵力就会出现明显断档或者直接清零。


    这样的无力感持续了大约一周时间，到如今，已经连无力感都没有了，只剩下全然无法突破的困境。


    旁人看在眼里，或许是觉得人鱼秘术难以修习，一旦突破平静，最终会爆发出最强悍的灵力。


    但只有露雅知道，自己根本无法突破了。


    如果是灵力水平不足尚可弥补，但母后当年的灵力还未达灵使级别，研习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露雅心知，自己是人鱼王后所生，父亲是当今国王费雷尔陛下，论天赋，论灵力，都是诸位王子帝女中的佼佼者。


    若是让外人知道她无法修习人鱼秘术，该作何想法？


    冰凌不断击打着地面，再次感觉到力不从心，露雅平静地停了下来，没有再做努力。


    “或许，你可以试着换一种方法。”


    声音从身后响起。


    因为那个剑士没有灵力，所以露雅根本无法感知到他的存在，甚至也不知道他究竟在门口站了多久。


    露雅回过头，凝视着戴卫的脸，对这个人更是捉摸不透。


    一个普通人族，哪有资格指点灵使？


    那剑士望着她，沉声劝道：“或许你是把人鱼秘术想的太重要了，试着放平心态，说不定会有新的突破。”


    露雅微微皱眉，回驳道：“我们人鱼族内的事，什么时候有你插话的份？”


    戴卫一向对这位大小姐没有脾气，无论露雅骂的多难听，他从来不反驳一句。也正是这种逆来顺受的脾气，让露雅对她更加不爽。


    “你若是真那么在意外人的眼光，族人的议论，便听我的。”


    露雅冷冷一笑，道：“那你送我去新兵营，自然就会告诉你旁人对我的眼光是怎样的。”


    戴卫一怔，似乎没有想到，以露雅王室嫡女，人鱼灵使的身份，竟然愿意去那风餐露宿的新兵营里受罪。


    “先国王在时，与伏恩族长时常谈论突破灵力上限的方法，我可以说与你听。”戴卫望着她，沉声说道。


    露雅有些不悦，很难适应对方一口一个“我”的自称。单看他对自己的态度，便知道这人不知好歹，心中已经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很高的地位。


    她由衷地觉得憎恶，懒得摆好脸色，自顾自地说道：“别以为在先国王面前呆过几年，就能随意卖弄我们灵术师的本事......你还差得远呢。”


    “我只觉得这些会对你有帮助。”戴卫执拗道。


    “帮助？我什么时候说过需要你的帮助？”


    露雅这句话不是质问，也不是控诉，而是歇斯底里的愤怒。她已经不止一次表达过自己的不满情绪，而这种被无视的感觉，让她尤为难受。


    剑士戴卫虽然一直保持谦恭的语气，但脸上依然能看见一丝坚定之色，仿佛今天无论受到什么样的羞辱，他都不会退步一般。


    “小姐，这是王后的命令。”


    露雅看着他，斥责道：“我警告你，别以为搬出王后殿下，就能用这种方式来压我一头。”


    “我与你母亲的关系并非你想的那样。”剑士戴卫沉默了一会儿，苦口说道：“那年......大帝猝然失踪，新帝登基之时，圣朗德尔的灵术师们被流放到了帝国北部，也是那时候，我将你母亲救了回来。”


    露雅凝神听着，但心中焦躁，急于听候下文。


    “先帝失踪，没有新帝命令，吾辈这些旧臣，又是贴身侍卫，自然不敢贸然留在王宫之中继续当差，所以也都走的走，散的散了。”


    “那时候你母亲还是人鱼灵使，人鱼族最漂亮的女子，新帝已经对她爱慕已久，便差人在流放的队伍之中搜寻......”


    “也是在下的私心，想要接你母亲提前回人鱼地宫，免遭流亡逃命之苦，于是我们和陛下的搜寻部队，就错开了。”


    露雅有些鄙夷，细细品着，忽而觉得之前将对方看清了几分。她轻蔑地冷笑一声，问道：“好一个感天动地的故事.......你这么多年不回圣朗德尔，一回来便是找我母亲，你敢说你不曾对她半分爱慕？”


    “况且，如若当年的事情真的如你所说，一切都是误会，我父王是何等英明之人，难道还会因为这点小事治你的罪？”


    “只怕是这故事里，还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吧！”


    剑士戴卫忽而轻笑两声，似乎对于这位国王陛下尤为不满。


    “你真是可笑，我没必要继续听你瞎扯下去。”露雅一甩手，不屑道：“至于你一个人族，到底为什么会进入王宫之中，又为什么懂那么多灵术知识之类的，留着去讨其他女人的好感吧，人鱼族不欢迎你。”


    戴卫一愣，旋即苦笑起来。


    他颇具深意地看了露雅一眼，微笑说道：“我学剑术，是国王陛下亲准，并一手栽培，才成就了今天的我。而我这柄剑，也将永远守卫维奥莱特王室，守卫人鱼族。”


    下一瞬，戴卫面色平静地低身行礼，海洋的冷光映照在这位年近半百的臣子脸上，照出了一丝忠诚和沉稳。


    这是要告退的意思，露雅连忙道：“慢着。”


    “先帝......失踪？”


    露雅向大殿外面看去，没人注意到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于是皱着眉头说道：“胡搅蛮缠。”


    在这位人鱼族的小公主心里，她的祖父——也就是先国王陛下已经死了，若非如此，那便是在告诉她，你父亲的王座并不干净，他是千古罪人，意图弑父夺位。


    以国王陛下的眼光和姿态，绝对不会容许这样的言论出现，无论是真是假，这个侍卫已经触犯了禁忌。


    但他口中那个秘密，却让露雅尤为好奇。


    “你说，先国王还活着？”


    戴卫默然，圣朗德尔是他个恩怨之地，自己有好多次在这里险些丧命。如今露雅又逼问王宫中的事，他便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解释下去了。


    但正是这个沉默，让露雅抓住了戴卫的把柄，这一瞬，直接将他抓到了身前，温和一笑，说道：“这时候，你还想在意母亲对你的态度吗？如果你知道实情，就抓紧说出来......我可以替我父王保你不死。”


    戴卫无奈地笑了起来，脸上的疤和皱纹交错，像一朵绽放开的菊花。


    “这不是你能窥看的事情......露雅，我为了你的安全，请你不要再打探任何，有关先国王的事情了。”


    露雅凛声道：“我不允许你知情不报。”


    这些情报都是极其敏感并且重要的，露雅先前一直对此置之不理，情报到了眼前，不抓住才是傻子。


    她要知道确切的事情，确切的人，这样才拥有脱离人鱼族掌控的资本。


    “我有一个条件。”戴卫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露雅抿了抿嘴，有点不情愿地说：“说吧。”


    “不要参与你母亲的任何，任何计划......别去新兵营，别在寻找镇世决之主，好吗？”


    露雅微微一怔，这些事他从何而知？又为什么阻止自己参与人鱼族的计划？


    “答应我！我全部告诉你！”戴卫再次逼迫道。


    “好，我答应你，现在，你把所有事全部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