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伏羲的梦想

    一座不朽的神山，贯穿了天上地下，承接了宇宙八荒。


    这是乾坤的中心，无论是在天之涯，亦或者是在海之角，回首遥望，总能得见其形，成为万灵心中不灭的烙印。


    日月环转，星辰拱卫，它是唯一的传说！


    不周！


    它静静的存在于那里，万劫不灭，是至高神祇最后的遗留，仿佛是一条天路，通往大道的绝巅。


    数不清的生灵想要踏上这条天路，实现心中的梦想。可惜从开天辟地至今，这里便是万灵的禁地，杀机无穷，让妄图闯入者只能落得个道崩神灭的结局。


    唯有周边无数拱卫环绕的山脉，为其点缀上生命的色泽，扩散出灵性的波动，是一个世界最绚烂的光芒。


    ……


    山脉起伏，其中任何一座山峰的大小都可比九天上的星辰，它们并列在一起，如同龙骨一般，描摹真龙之形。


    面对它，就仿佛在面对广阔浩瀚的星空。这是一种非凡的气象，威压盖世，像是一个真实活着的生灵，在守护宇宙的核心。


    这是不周山脉的一角！


    当然，即使只是一角之地，在整个洪荒中也可称是最顶尖的格局，地势之玄奇达到了天地所允许的极限。


    上应星辰，下合地数，星辉地气无穷尽。跟诸天相连，跟乾坤融合，这个世界各种规则都降临了，在此地汇聚。


    万道垂落，一条又一条的规则，一种又一种的秩序，在这片时空中扩散，经过繁复与玄奥的组合，升华成最纯粹的生机，如同是一个浩大到超乎想象的胎盘，在孕育着天地的神圣！


    从开天辟地、地势成形的那一刻开始，辗转过三十六个元会的漫长时光，接受了无尽菁华的滋养，终是在这一天爆发灿烂的光，天降金莲，地涌神泉，是最宏大的异象！


    刺目的灵光在天穹中闪耀，照破万古山河，映照出一副又一副的画面，是伟大的神圣在主宰天地的沉浮，统御纪元的兴衰！


    而那神圣，并非一尊，而是两个，先天阴阳之气流转，阳气上浮，阴气沉坠，各自都化出道体法相，趋近盘古之形。


    一个人身龙尾，另一个则是人身蛇尾，道痕隐现，玄奥莫测。


    隐隐间，有一道微不可闻的低语声从其中一尊法相口中传出，带着莫名的情绪，有喜又有忧，难以揣摩。


    “啧……洪荒啊……”


    ……


    时光荏苒，昔日不周山脉中爆发出的异象早已消泯，归于平静中。


    曾经发生的事情，恍如是一场梦幻一般，简单的出现，平淡的终结，并未在这个世界中引起太大的波澜，没有哪个强者去深入的追寻与探究。


    因为，类似的情况在这天地初开的纪元太过常见了，世界孕育的第一批神圣诞生，都是承载着天命，都有那样惊人的异象！


    且，洪荒世界广阔无边，那异象纵然连绵兆亿里，实际上却连不周山脉的地域都没有超出，更遑论是吸引到整个天地的目光。


    勉强让附近的先天神圣心有所感，也就是如此了。


    这一切的发展，让那穿越时空而来的人先是惊愣，而后错愕，最后变成哭笑不得。


    “是了，天地初开，尚未有量劫洗礼，也没有战火连天，还是个宁静祥和的时代……”


    “只是这样的时光，又能够持续多久呢？龙汉大劫，巫妖大劫，封神大劫……战到狂，杀到疯，每一次量劫，天地都有着破碎的风险。”


    “洪荒世界水太深，一个浪涛下去，会拍死太多太多的生灵。”


    “终归要自身强大，才可以在这一次次的劫数中抽身而出，笑看天地沉浮。”


    一个少年叹气，同时在感慨人生机遇离奇，超越了想象的极限——一闭眼，一睁眼，便是时空变幻，来到这恐怖到极点的洪荒世界。


    稀里糊涂的被先天阳气承载意志，经受天地孕育，似梦似醒间渡过三十六个元会，才真正的在这世界中行走。


    他是伏羲，伏羲是他，这是世界所承认的身份，是天地认可的神圣！


    诞生的时候，大乾坤都在祝福，没有什么化形劫难，更不要说是天打雷劈——从跟脚上讲，先天神圣等若是上苍的子嗣，宠爱都来不及，又怎会设置那样的劫数？


    修行路上是畅通无阻，睡觉都能提升境界，足以让任何湿生卵化的后天生灵哽咽无声。


    “现在的平静，不能代表未来的安全，虽然开局看起来不错，然而洪荒这么大，如我这般的存在，最起码有三千以上！”


    想到紫霄宫中三千客，一股压力便笼罩在伏羲的心头——这还是经历了龙汉大劫之后的情况，谁清楚这片天地孕育出的先天神圣究竟有多少？


    这些存在中，并不缺少比如今的他要强大得多的生灵，比如那龙之始祖，鳞甲一脉最强大的主宰。


    亦或者是飞禽至尊，凤凰！


    以及——道祖鸿钧！


    天地为棋盘，造化为棋路，众生为棋子，静坐紫霄宫，掌纪元沉浮！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鸿钧是当之无愧的超级boss。虽然他出场的痕迹不多，但每一次都决定了天地的走向！


    他是龙汉大劫的终结者，是天地六圣的指路人，巫妖落幕后一言定下天庭新任的天帝——尽管只是身旁两个随侍的童子，最后更在轻描淡写间开启了封神劫数！


    通天想跳，最后嗑药，老实做人，低调做事！


    何为大势？我就是大势！


    鸿钧用自己的实力和手段，将这句话演绎得淋漓尽致！


    “总得想些办法，在这片天地超拔而出。毕竟有的时候，一步先，便是步步先……”


    他在不周山脉中的一座神山顶峰上忙碌，随着时光的流逝，有浩瀚庄严的事物在成形，那是一座祭坛！


    认真细致的刻画，让繁复的法则烙印在其上，做到与天地同脉动，和世界同呼吸。


    铭刻两仪，演化阴阳，先天阴阳道气在祭坛的周围环绕，流转着难以说清的气韵，像是在演化至高的大道，上一刻是天地枯寂，万物腐朽，下一个瞬间又变成了乾坤生长，滋养万灵。


    若有若无的道音在响，仿佛从天地外传来，在周围的空间中传递，荡起岁月的涟漪，诵念天地的壮阔与伟大。


    祭天之坛！


    “完美！”


    少年志得意满的看着祭坛，其分九层之数，每一层的的边缘都铭刻了诸多的图案。


    有宇宙星河缭绕，有花鸟鱼虫并生，有真龙仙凰齐舞……天地初始，万物初生，都能在上面得见，做到这样的地步，着实耗费了伏羲不少的心血。


    “这是什么？”一个少女出现在他的身旁，饶有兴趣的打量，片刻后指着位列祭坛顶端的一个图案开口询问，“怪模怪样的？”


    “这是龙！”


    “你以前跟我提过的龙吗？”少女有些不解，“为什么看起来，像是一条长着四条腿的蛇？”


    “还有这个……是凤凰吧？怎么看都仿佛是一只草鸡……”


    “咳咳咳……小娲啊！”伏羲干咳了几声，强行中止了这个话题，打断少女继续追问的想法，“这画风问题呢，就不要在意那么多了！”


    “这些图案是我精心所做，虽然抽象了一点，但毕竟是浓缩了本人的智慧和心血！”他尴尬的解释，而后小声的嘀咕，微不可闻，“我还没见到过活蹦乱跳的龙跟凤凰呢，能够靠着脑补画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总而言之，心诚则灵，心意到了，其余都是浮云！”


    女娲无言，看着伏羲嘴角抽搐，“总觉得你这瞎折腾的东西弄出去，想要砍死你的神灵不要太多……”


    真龙似蛇，凤凰像鸡，麒麟若狗……太过抽象，让人不忍目睹。


    “只要不让他们就行了，更何况……”伏羲的脸上带着几分憧憬，“若是我的计划实现，找到捷径，成功偷渡，谁收拾谁还不好说呢……”


    “我们也不用在这不周山中以苟待日，洪荒虽大，我等却也能畅游，自保有余了！”


    “到时候，要找三清收保护费，跟祖巫谈谈轮回，说不得还能跟鸿钧大佬掰掰腕子……呃，最后这个似乎有点悬……”


    做了片刻白日梦，终究是回到现实，伏羲开始自己伟大的事业，从空间法宝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事物，登上了祭天之坛！


    那是一块块玉石，不过上面早已铭刻下诸多的纹络，形象风雨雷电万物万灵，有一种非凡的神能，经过排列和组合，可牵引天地浩瀚伟力。


    “这么做，真的有用吗？”女娲站的很远，目睹这一切，轻轻念叨，深表怀疑，“为什么，我感觉这好不靠谱？”


    伏羲不知道女娲的腹诽，此刻的他立身在祭坛上，以神念诵读着自编自撰的祭文，向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天道祷祝，浩瀚的法力汹涌，璀璨的仙光从躯体中逸散而出，瑞彩成千上万缕，将整个祭坛映照的如梦似幻。


    一尊先天神圣状态全开，那种气象无疑是惊人到了极点，一个又一个如星海般璀璨的神环显化在其身后，引动了天地的共鸣，让万道秩序垂落在此地，化成不可思议的神土。


    “轰隆隆！”


    祭坛在轰鸣，那一幅幅烙印在其上的图象纹络开始出现了变化，像是要由虚幻走向真实，降临在这片天地。


    一幅幅画，一幕幕景，在周围的时空中显化，有星河环绕，有神祇嘶吼，有真龙横击，有仙凰翱翔……环绕在伏羲的身周，有一种开天辟地的气息在蔓延，像是一个真实的宇宙世界！


    世界拱卫着他，成为跟大天地沟通的桥梁，将伏羲的意志传递，礼敬至高的天道。


    “……今有神灵伏羲，观摩天地之形，探究法则之秘，制纹络图案以为文字，有十二万九千六百，合一元之数，望天道鉴之！”


    郑重的行礼后，伏羲便眼巴巴的望着苍穹，希望前世所看小说所言的那种金灿灿、黄坨坨的东西能够降临在他的身上，让修为境界像是吃了激素一般狂飙猛升。


    只可惜，等待了半晌，不要说是天降功德，连点异象都没有。


    “唔……这条路走不通吗？问题出在哪？算了，既然行不通，那就换上另一条路……”伏羲给自己打着气，撤下了鼓捣而出的文字，席地而坐，发出道音，恐怖的威压覆盖了兆亿里时空，让位于此间的生灵震动与惶恐。


    “今日本座开讲修行奠基之道，述生命进化之法，有愿者可来听之！”


    不周山脉中的生灵先是担忧与惧怕，下一刻便转为了惊讶和喜悦，呼朋引伴，纷纷向着神峰而来，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听讲生涯，而后带着感激离去，留下一个萧瑟的身影，独坐在祭坛的中央。


    ……


    “失败了……”伏羲碎碎念，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一次次尝试，最终却什么都没有收获，没有天降功德，也没有异象耀世，天地还是那片天地，晴空万里，顺便淡定的给伏羲的梦想打了个叉。


    功德？不存在的！


    “怎么办？”


    一股怨念在扩散，那浓郁的程度似乎要实质化了，让远处观看了整个事情经过的少女都感觉浑身发冷，不由自主的挪动，要悄悄的远离。


    “嚓！”


    脚步声惊动了沉思中的伏羲，让他从打击中回过神来，蓦的回首，看着女娲，双眼慢慢的闪动起光芒，炽盛无比。


    确认过眼神，是在看一条金光灿灿的大腿——嗯，是未来的。


    那种表情，让女娲都被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开口，“兄长……”


    “妹妹啊……”


    “嗯？”


    “我现在好难过，好想哭，能不能借你的大腿给我抱抱？”


    女娲先是一愣，而后满脸黑线，羞窘大喊，“不借……滚！”


    “轰隆！”


    天崩地裂的巨响声中，一颗流星般的事物闪耀出绚烂的光芒，从神山之巅一扫而过，横跨过千万里的遥远空间，洞穿了另一座巍峨的神峰，在一方谷地中留下了巨大的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