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讨好与拿捏

    崔述并没有跟着陶衡前来陶氏。


    在得知陶砚秋已拿着书信离开陶氏，很有可能要交给郑元方后，他便亲自带人前去拦阻。


    杨玄略和萧直方跟着陶衡来了。


    杨玄略和萧直方其实早就来了，在陶令仪奔去三房的时候，他们就来了。


    只是两人一直被拦在大门外，好说歹说，管事也不让他们进门。


    陶氏是浔阳最有名望的士族，纵是两人为搜捕谋害陶令仪的证据而来，触及陶氏的名望，也无人敢通融。


    还是崔述早料到会有此事，在带人去阻拦陶砚秋之际，有意告知了陶衡，陶令仪还活着一事。


    陶衡本已悲痛欲绝，乍然得知她还活着，狂喜之下，连马都来不及骑，便从江州府一路狂奔回来。


    在大门口，被杨玄略和萧直方拦下，他为见陶令仪，根本等不及他们把话说完，就带着他们一道进了大门。


    若是在平常，即便没有陶氏的阻拦，杨玄略和萧直方也不会轻易进入内宅。


    但事有轻重缓急，两人也顾不得什么常纲了，跟在陶衡身后，便一路长驱直入的来了内宅。


    杨玄略和萧直方虽是第一次见陶令仪，但两人都是人精，看到陶令仪明明不忍，还是冷硬地转过头，就猜到了她打算用愧疚拿捏陶衡。


    杨玄略已年过四十，见随他们进来，内宅的婢女们都慌乱地四处躲避，便不好贸然开口。


    萧直方却没有这些顾虑，在听说了陶令仪死里逃生的事迹，还有和他在抓捕郑元方归案时，异曲同工的策略后，便对她生了敬佩之情。


    如今见到她本人，又得知了她下一步的计划，自然是要帮一帮她的。


    萧直方抬手，朝她先施了个叉手礼：“不知在下是否能帮上什么忙？”


    陶衡一颗心都放在陶令仪身上，猛然听到男子的声音，还是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心头一惊，连忙挡到陶令仪身前，怒目看过来。


    看到萧直方和杨玄略，脸色莜然一沉：“你们是谁？为何无故闯我陶氏内宅！”


    扫见散布四周的银刀卫，脸色不由更沉：崔述！


    女狱起火，距今已过去二十个时辰。


    瑗瑗明明还活着，他崔述却藏着掖着，就是不肯告诉他！


    如今他抓了陶杜氏和苏见薇，他尚没有找他讨要说法，他竟还敢利用他，将这些人带进陶氏内宅！


    好你个崔述！


    “来人，将他们给我轰出去！”怒意直冲脑海，陶衡也懒掩心中的杀机了，“敢如此欺我陶氏，他崔大人还是第一人！等陶氏事了，我必要上江州府讨一个说法！”


    强敌在前，万不能再得罪陶氏，杨玄略赶紧拱手赔罪：“陶府君息怒，我等并无冒犯之意，实在是……”


    陶衡冷森森地打断他的话：“这里是我陶氏的内宅之地，有什么话，还是留到江州府再说吧！”


    这是不给转圜的余地了，杨玄略姿态放得更低了些：“陶府君……”


    “是我让他们来的。”陶令仪插话，“有什么不满，你冲我来，不必拿他们撒气。”


    她连父亲都不肯叫了？陶衡只觉心口如针刺一般，挥手叫拥上来的家丁都退下后，闭一闭眼，决然道：“既是瑗瑗叫你们来的，那你们就留下吧。”


    陶氏的前程重要，他的瑗瑗也很重要。


    他已经失去过瑗瑗一次了，绝不能再失去她第二次。


    “瑗瑗在找什么，”陶衡转过身，扬起笑脸，小心翼翼道，“父亲叫人来帮你找。”


    “也好。”陶令仪退开两步，“我一个人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既要找人帮忙，那就多叫几个人进来吧。”


    “好好好，”见她还愿意让他搭手，陶衡连找什么都不再问，赶忙吩咐李忠，“快，快去叫几个人进来，要手脚麻利的！”


    李忠也是陶氏的家奴，是陶衡身边最得用的人。这两日跟着陶衡，亲眼看着他在得知陶令仪没了后，从玉山照渊，变成现如今的蓬首霜鬓，哪里还敢耽误？


    急急出门，将周蒲英等掌院和内知，全都叫进了屋。


    “瑗瑗要找什么？”陶衡再次扬起笑脸。


    陶令仪淡声道：“郑行之和苏见薇来往的书信。”


    陶衡笑容一僵，越发小心了：“瑗瑗都知道了？”


    陶令仪歪头看着他。


    陶衡重新扬起笑容：“找，找，现在就找！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找！”


    “先等一下。”陶令仪叫停众人。


    陶衡虽不喜苏见薇，但她的闺阁却并不小。


    盲目地翻找，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必须得划出一个重点范围来。


    她要找的是书信。


    这些书信，是苏见薇和郑行之感情的见证，用现代话来说，就是情书。


    既是情书，那么肯定会多次观看。


    可他们的关系，又见不得光。


    所以根据犯罪心理学中的‘高频取用隐匿’原则，这些书信的藏匿之处，需满足‘三触三防’的特征，三触即：易触达，易掩饰，易复位；三防即：防目视，防翻动，防抄检。


    结合苏见薇的性格及生活环境，所藏之处大致在六处：妆奁夹层、衣柜、床上、绣绷底衬、经卷合页轴及镜钮旋仓。


    妆奁夹层、衣柜、床上、绣绷底衬和镜钮旋仓都已经被陶砚秋翻找过，里面藏着的书信，也都被她取走。


    但从并不凌乱的现场来看，她搜得并不彻底。


    既不彻底，那就全部重搜一遍。


    将搜查的范围划出来，让周蒲英几个仔细搜查后，陶令仪从苏见薇的寝房出来，看着扬着笑脸，满面讨好的陶衡，开门见山道：“我们谈谈。”


    陶衡搓着手，忐忑不安道：“瑗瑗想谈什么？”


    “去你的书房。”陶令仪越过他，当先朝着他的书房走去。


    走至杨玄略和萧直方跟前的时候，她微微顿脚，“你们也跟着来吧。让银刀卫守好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萧直方当即便跟上了她的脚步。


    杨玄略则有意慢上几步，安顿好银刀卫后，才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