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万道皆朽
“到时候，那烛神的屁股交给我！”
一尊女性先天神咬牙切齿：“祂真的其他地方都不打，就打我屁股啊！”
水神一脸惊喜：“真的吗？”
女神：……
祂不想跟水神这个流氓多说话。
“祂的脸交给我们！”
一群先天神走了出来，各个脸蛋光洁如新，看似没有伤害。
伤害都养好了，只有后来的先天神还在恢复当中。
这是大仇！
“还有那个地方！”
先天神当中最大的团体说话表态，那烛龙太卑贱了。
原本说要打脸的一些先天神面色微变，随后果断加入这群先天神。
“我先打一次，生道友你受累恢复一下，换下个人。”
缥缈神特意找到生神。
途中，祂愕然发现有一些女神聚集在一起，不知道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
“你们要打哪里？”祂好奇的询问。
“我们的事情少打听。”
几尊女神祇面色微微潮红，随后各自从身上掏出武器。
有大刀，有斧头，有狼牙棒，没有一件是比山头小的。
看模样，是恨那烛龙太深了。
而陈烛并不知晓，还在挑战的路上。
与之前不同，现在的他脑后神光愈发璀璨与炫耀，每一次论道都有东西留下，化为祂的大术。
“快了，就快成了。”
陈烛看向掌心，密密麻麻的龙鳞缝隙可见不同的流光闪烁。
先天神虽然多，但终有结束的时候。
最后一位，是太极神。
这尊神祇，在后世陈烛从未听说过名字，太明倒是算得上太极时代的先天神，但太明不是太极本尊。
太极神魔被父神斩杀，没想到在太易时代居然存活，倒是与太素不太一样。
太极神的道场比较普通，就是山间的一户小屋，门上爬满了树藤。
并非是太极神喜欢，而是祂一次修炼就需要很多时间，让大门被藤蔓爬上。
“烛明，特来与道友论道。”
陈烛敲门之后便在门口等着，以示尊敬。
“你还是来了。”
根根藤蔓从陈烛所在的地方倒退，太极神徐徐走出。
陈烛眉眼一眯，这手段有些玄奥。
不过，太极神竟然是女性模样，胸口一黑一白，让人浮想联翩。
祂走到陈烛面前，先是一礼，气派做足，不得不让陈烛警惕。
太极为五太之末，却并不是因为其最弱，反而，代表着祂最厉害。
但下一秒，太极神身躯一矮，已经双手抱头，堂而皇之的蹲下。
“来吧，流程我都知道。”
陈烛：……
他以为会有一场惊世大战。
但……
“咳！”
陈烛无奈叹息，自己是真不想这么做，但一切都是为了大道。
“道友……”他蹲下身，与太极神面对面。
“我会攻击你最薄弱的地方。”
二者呼吸皆传递到对方脸上，太极神的身上有一股草木的芬芳。
祂心神一颤，声音不自觉小了许多。
“来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思想觉悟倒是很高，可惜……
陈烛于是便开口：“你怎么长得比我还丑？”
太极神：？？？
“啊？”
“啊什么啊，你看看你，脸上一点都不完整，胸口一黑一白，白的还好，黑的谁要？还不如切了。”
“你上半身比下半身比例不协调，一点都不如我。”
“还有，你看看你自己，本来没有香味，非要去萃取草木精华作香，这样难道不显得你很做作吗？”
“我们先天神从来都是直率的，你这样弯弯绕绕我看还不如水神呢！”
太极神浑身发抖，面色异样潮红，抱着头的双手骨节棱角凸起。
可陈烛还在继续开口：“你是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可是谁知道会不会下垂？丑死了，不知道恰当就好吗？”
《我会攻击你最薄弱的地方》
这太极神处处都是破绽，最后陈烛放了大招！
“听说两仪神与你本是姐弟关系，但是你非要说祂是你儿子？”
“我不得不怀疑，你们是不是已经发生了关系？”
“啊啊啊！”
太极神暴走：“烛龙，我要你死！我要你死啊！”
果然，陈烛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补了一刀。
“被我说中了吧，你看，你又急了。”
太极神：“啊啊啊！”
祂抬手便是两片太极光，大道全力坠落。
“给我去死！”
连招式名字都不提前说出来，看得出的确是被气得太惨了。
陈烛微微一笑，张开双手。
太极大道，他来了！
漫天太极光坠落，想象中的烛龙被打倒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有的，只有那无坚不摧的身躯，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太极神一时错愕。
烛龙在道光里扭头：“道友，你好像在没吃饭。”
太极神彻底暴走：“我跟你拼了！”
……
“拼不动了。”
大海之上，太极低声抽泣：“那烛龙太混蛋，太无赖，最重要的是我都打不动祂。”
那些不堪入目的话语，深深伤害了祂的心。
“妹妹别怕。”
太始神安抚祂：“人齐了，我们准备出发，祂肯定要回黄山的，那是祂的道场。”
太始牵头，带着大家浩浩荡荡冲向黄山。
“祂怎么欺负咱们的，咱们就怎么欺负回去！”
“这个时候的先天神，都太纯粹了。”
黄山上，陈烛一边感慨，一边伸手，把脑后的神光摘了下来。
这些先天神并不觉得有多么大的仇恨，都没来找自己报复。
准确的说，这是神环，是由时间长河所凝聚而成。
神环首尾相连，时间闭环。
但这时间长河现在已经略微不同。
有一道果酝酿在其中，同时，也是陈烛的大术。
接下来不需要再挑战，而是融会贯通，逐渐的，一点一点的把这些知识消化吸收。
祂有的是时间，天道要对付他，就得来到这太易时代。
但太易时代可瘦父神在镇守，天道也无能为力。
陈烛的这个选择，看似是自主选择，实则是唯一选项。
神环上的光开始黯淡。
但那不是衰弱，反而，烛龙身上的气息愈发质朴，愈发强横。
“唉……好麻烦，我恐怕要用无量量劫来计时间单位了。”
这太漫长了，陈烛不亚于在变成天道，但祂所作所为要比天道复杂了太多太多。
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平静的。
而某一处，罗睺站在洪荒最上方。
祂已经穿行了不知多久，多久，直到能够把整个洪荒收入眼底为止。
但也就是一刹那，洪荒的边缘无限扩张，祂便看不见边际了。
于是罗睺不断的拔高，不断的把“边际”收入眼底，不断的继续移动。
当祂拔高的速度终于超过洪荒扩张的速度时，那隐藏起来的天壁也终于出现了。
“咚！”
天穹有微不足道的声响，谁都没注意。
唯有罗睺。
祂伸手，轻轻抚摸眼前的壁垒。
“天壁？”
祂皱着眉头，先没有任何反应。
但下一刹那，弑神枪已然挥出！
“咚！”
巨大钟声在洪荒天幕敲响，惊得陈烛手一抖。
他立刻收起神环，惊愕的看向天穹。
“不妙，罗睺发现我的混沌钟了。”
同样感觉不妙的，还有先天神们。
“不好，有人在给烛神通风报信！”
“是谁？谁这么不要脸！”
太始面色严肃：“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道友们一起上，不要隐藏！”
陈烛正在抬头。
陈烛恰好发现，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全是先天神！
祂眼中有那么一刹那的慌乱，瞳孔闪烁。
“你们，要作甚！”
“作甚？”
太始神冷哼一声：“烛龙，你当初打我们打得畅快啊，我们卧薪尝胆如此多载，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
“道友们，还在等什么，还不上！”
话语落下，太始动了，其他此先天神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始动了起来。
“啊！”
陈烛惊叫一声，曾经的记忆不断从脑海之中蔓延出来。
祂无法抑制的想要逃离，甚至就要结束这个时代。
但……
当太始的道则与上百道大道落在他身上的时候，祂忽然发现……
“不痛？”
不，不是不痛，而是他进步太快了，加上炼墟本就可怕，肉体本质更是混沌钟。
祂在与先天神之间的论道之中不断进步，可先天神们没有。
这也就导致了先天神们好像打不动祂。
这……这就有说法了啊。
陈烛猛的跳起，豪气万丈的道：“来，诸位，咱们一决雌雄！”
“我呸，你我本就早分雌雄。”一尊女仙大骂：“烛龙死来！”
祂们一起上了！
混沌钟不断的动荡，不断的摇晃，为了定住洪荒几乎快要破碎的时空。
这个过程之中，陈烛惊讶的发现自己脑后神环愈发的质朴，醇厚。
这是大礼啊，还有什么和不断与先天神的厮杀更能让其大道融会贯通的？
祂不用顾忌彻底把人打死，祂们会联手抵挡。
也不用顾忌自己制造杀业，这是属于先天神的时代，不周山的神能加上混沌钟足以抵挡一切。
放手一搏！
防守一波！
陈烛愈发快乐，祂的肉身千锤百炼，足以撑起祂那无比崇高的大道。
此时，祂是烛神，时间之神！
那一条大术，大神通，不断的酝酿，即将道成！
“果要熟了。”
陈烛哈哈大笑：“来，各位都来，今天你们不把我打死，我就打死你们！”
“狂妄！”
地神大喝，正面硬抗陈烛，三术大神通挥出！
可很快祂发现，打不动。
“不好，道友们快来助我！”
先天神心头逐渐们发现，这似乎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啊。
怎么……怎么烛龙还未倒下，反而有一种压着他们打的感觉？
错觉，肯定是错觉，祂们可有这么多人！
混沌钟在不断的晃动。
音波镇压洪荒，可那混沌钟的钟口之下，罗睺傲然挺立，手中弑神枪死死捏紧。
“原来如此。”
祂明白了，只是，实在是不愿意相信。
“时间唯一而非唯一，吾等皆是笼中物。”
祂心头悲凉，又有寒意：“父神啊，我等皆是被他人所造之物吗。”
这不是疑问句，这是肯定句，罗睺知晓世界真相之后，陷入一度的怀疑。
这还有什么意义？
不周山上，盘古叹息，都是祂的孩子。
但罗睺没有问祂，罗睺也不可能再问祂了。
祂缓缓抬起枪，终究是不愿意向命运屈服。
“吾要冲开祂，去看看，这天外到底有什么！”
祂手中的弑神枪在颤抖，或许这杆先天至宝之所以要选择罗睺，就是为了今天。
因为罗睺本身就是一个不信命的人，祂有冲开一切的霸气，有用不屈服的心！
心神是唯一被盘古送给所有先天神的礼物，哪怕什么都没有，大家还有一颗心。
心不同，道不同，人不同，神……不同！
罗睺执枪酣然冲向天穹！
“当！”
天宇颤抖，混沌钟被冲得不稳，洪荒都是一颤。
陈烛的闲庭信步有一瞬间的凌乱。
他一个不差，摔倒了。
“兄弟们，机会来了！太始神狂喜，“别藏着掖着了，快上啊！”
陈烛惊恐：“别打脸！”
一会儿之后，神群之中又传出这样一道声音：“那里也不行！”
好好好，报应终于来了，这头恶龙终究还是受到了自己应有的惩罚。
陈烛每次想要站起来，结果都被冲倒。
并非是先天神们，而是罗睺。
罗睺正在不断冲击，想要打开混沌钟的天幕。
一次，一次，又一次！
弑神枪反噬得罗睺浑身伤痕累累，黑衫化血衫，祂却依旧不放弃，不服输。
弑神枪也感应到了罗睺的信念，人枪合一，高度整合。
那时间之中，下游天道出现的缝隙光芒再次跨越无穷时间，向这边移动。
某处至高天里，有圣人睁开双眼。
“道友，诛仙四剑，现在彻底归我了。”
其抬手，助罗睺一臂之力。
那是一道根线，从时间下游飞出，无物可挡，无道可阻，那是圣人道果，那是天道大罗金仙！
一线生机！
那是整个洪荒众生最绝望时的希望，是一教之主的悲悯。
时间里，陈烛看见了。
他并未阻止。
反而，陈烛在开怀大笑，四脚朝天被暴揍，反而越来越开心。
一线生机冲出时间，来到天穹，撞击混沌钟。
“当！”
混沌钟终于被冲开了一丝缝隙，罗睺见状，身形已然带着弑神枪消失了。
下一刹那，混沌钟轰然落下。
整个太易时代的洪荒，唯有一颗道果越闷越熟。
…………
这里，就是真相吗？
罗睺看着眼前的世界。
一片虚无，什么都没有，唯有太易之炁飘动。
甚至因为先天神的逝去，这里连道则都没有几条活跃。
祂看到父神的脊柱，血肉猩红，骨骼惨败。
这便是真相？
罗睺回头，那混沌钟之下的洪荒一片完好，简直就是童话。
那……就是童话。
与其说那是太易时代，不如说是烛龙的道果投影。
祂也是烛龙的道果投影，只不过，祂打出来了。
弑神枪欢呼雀跃，祂本就是混沌青莲莲茎所。
只因为沾染开天陨落的神魔煞气而变成了恶宝。
在天道碰撞，鸿钧打磨之下，已然消散了戾气。
如今，这杆枪为罗睺欢呼，为自己的主人开心。
毕竟……
弑神枪虽然人人想要，可能忍受痛苦使用，并且发挥最大价值的，只有罗睺。
陈烛用过，最后都嫌弃了。
“你在为我开心？”
罗睺执枪，伸手拽着一根丝线。
这是一根了不起的线，被祂牢牢拽住。
祂像是一个陌生人一般，看着太易时代的变化，也看着太初时代，太始，太素，太极，凶神，龙汉……
祂看到太多，像是个透明的旁观者，也看到了自己。
那一场场厮杀，如同电影一般在其眼前放映。
某一刻，在须弥山上，祂看到自己与三尊神祇背坐，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不，祂也在看自己与其之间的一位天骄。
罗睺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看到自己。
但祂知道，那个叫金无仇的孩子，自己需要照看。
感情从来都不是单向的，而是双向奔赴。
罗睺心中五味陈杂，无量量劫一晃而过。
祂手中的线终于开始消耗，开始变短。
当它彻底消散的时候，罗睺发现自己已然双脚赤足踏在大地。
血衣凌冽，真实取代虚假，自己从“电影”之中踏足现实。
“又是一尊虚道之中走出的强者。”
忽然，有声音从耳边想起，罗睺回头，魔教无相对祂一笑。
“不要慌张，既然到了洪荒，我魔教就会庇护你，使你不再担惊受怕。”
无相的话语很温柔，却贯彻着魔教的教义。
“我魔教并非十恶不赦，只是为那些被排斥的生灵，一个倚靠。”
无相把罗睺当做是从虚道之中脱离的生灵了。
罗睺缓缓把长枪背在身后。
“带我，去看看魔教。”
……
祂知道，自己也许不是真正的罗睺。
因为祂没有权柄，所谓的权柄在脱离了太易洪荒之后就消失了。
但祂也是罗睺，异样到了罗睺，祂就是祂。
某处的黑莲忽然颤抖，无天先是一愣，随后，脸上涌现出惊喜！
紫霄宫里，天道在颤抖，恶尸鸿钧的身躯不断隐现，似乎在极力压制。
祂在受罚。
而太易时代，陈烛缓缓怕了起来。
“打啊，怎么不打了？你们是没吃饭吗？”
周围一大群先天神鸦雀无声。
“坏了，打不动。”
太始面色煞白，祂们是越打越心惊。
还是两仪神机灵，祂眼珠子一转道：“不打了，我们就此两清！”
“别啊，我还没打够。”
陈烛摩拳擦掌：“你们先休息休息，换我来打！”
“别！”
大家惊恐，就想逃走，然而那烛龙已经动了。
龙躯刹那化为洪荒之巨，把所有先天神盘绕其中。
“来者是客，来来来，太始，就从你开始！”
这场厮杀，以众神落幕而结束。
后来，先天神们不再提起那耻辱的一仗，每逢问之，闭口不谈。
全伤，无亡。
先天神们与烛龙不是不死不休，大家都有分寸。
哪怕被欺辱，也只想着打回去，都没有彻底下死手。
当然，祂们也没有那个能力，陈烛现在的实力，已经不能被杀了。
祂只是为了那个道果。
先天神战之后，陈烛找到了混沌凶神们，补全了剩下那些没有先天神的大道，彻底做到了万道于一心。
但祂担心不保险，最后又去了天道成型之时，目睹其中所有大道，确保没有缺漏。
末了，陈烛特意去不周山，向父神道别。
“父神，我要离开了。”
陈烛恭恭敬敬，哪怕眼前这道念头已经对自己没有任何的帮助与威胁了。
“嗯，去吧。”
盘古眼中满是欣慰：“能走到现在，我很高兴，为你自豪。”
“我只是幸运罢了。”陈烛摇头，祂有自知之明。
“若非父神给我这个机会，孩儿如何能有成就？”
“不。”
盘古摇头，身躯逐渐透明。
“事在人为。”
离开了太易时代，那又是一个时间线上的分支。
时间闭环了。
陈烛回到巫妖时期。
但他没有立刻捏造道果，而是一一拜访了梦神，饕餮祖，鲲鹏大神等仅存的先天神。
最后，陈烛抵达了北海。
“玄龟道友，可现身一见？”
这尊一直苟活下来的存在，终究还是被陈烛提起了。
北海无声无息，玄龟祖并不想见祂。
一切都以沉默代替。
“如此也好。”
陈烛笑了笑，眼中有残忍之色闪过。
如此，日后也不必心软了，玄龟道则，也不必站在历史舞台之上。
祂所创造的太易时代，是通话一般的。
因为大家没有道则的焦虑，有路可走。
但祂所在的世界，没有路，祂们必须要找到路，那就必然有厮杀，有斗争。
祂回到混沌，抬手，对洪荒一笑。
“众生，勿要怪我。”
祂要施展自己所凝结的道果，那一大术。
其对洪荒的改变，将会无比的剧烈，届时，可能会与天道一战！
“既然你对我用阳谋，那真是不巧，本尊亦要对你施展阳谋。”
陈烛的手掌轻轻扭转。
“万道皆朽。”
这是他所领悟，亲身感悟万道，时间融入万道。
万道终归是要腐朽的，沧海桑田，海枯石烂，这一切都不可逆。
时间化为最大的毒药，无人能够逃离。
再坚韧的感情会变淡。
再浓烈的火焰会烧尽。
再鼎盛的王朝会衰败。
烛龙于混沌里轻语：“天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