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旧相识

　　我心里记挂着无双几个人。但是冥界的情况同样让我很是忧心。

　　张元毕竟是我的师父。而他当了冥王之后，我下意识的觉得冥界是无双家的后花园了。

　　这时候看见这老水鬼高谈阔论，不由得心生好感。于是我问他：“你觉得张元会成功吗？冥界被他管辖着，会吏治清明吗？”

　　水鬼叹了口气，连连说道：“难，难，难。”

　　他一连说了三个难字。每说一个难，我心里面都要紧张一分。

　　然后我不甘心的问：“为什么？难道无所事事就好了吗？”

　　水鬼说道：“无所事事自然不好。但是新冥王的做法，我却不赞同。他确实很用心。但是恐怕到头来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的确法力高强。可是冥界的鬼魂，何止千万。冥界的阴差，又有多少？他再怎么励精图治精力始终有限，也不可能把这些人都管好。而且，我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个……”

　　我好奇地问：“你最担心的是什么？”

　　水鬼悠悠的说道：“新任的冥王一边励精图治，另一边在收权。将冥界的生杀大权，一点点全都紧握在手里了。而判官和阴差，却渐渐地被闲置了。不错，他现在是明主。这么干的话，方便行事。可以保证做什么事都比较顺利。可是万一有哪一天，他性情大变。不再励精图治了怎么办？开始胡作非为怎么办？当年奇才在任上的时候。十八大判官还可以进谏一下。而现在，众判官完全变成了傀儡。一旦有什么变故，惨的还是我们这些小鬼。”

　　我一脸诧异的看着这个老水鬼，心里暗暗的想，这小子是什么来头？说的头头是道的。

　　水鬼见我沉默不语，居然来了兴致，他开始慷慨陈词：“我看你似乎和冥界的人比较熟识，又或者认识冥王。你可能觉得，冥王会一直励精图治下去。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样的人太少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一旦到了那个位子，想禁得住诱惑是很难的。”

　　我没有反驳他，只是茫然的点了点头。

　　水鬼接着说道：“其实，就算新任的冥王是这万中无一的好人。但是你能保证他永远在这个位子上吗？万一哪天他也被推下去呢？冥界恐怕还是要恢复老样子。那些勤奋的判官和阴差会重新懈怠下来。我们这些小鬼的生活则继续暗无天日。”

　　我有些惊奇的看着老水鬼：“听你这意思。似乎知道该怎么做？”

　　水鬼微微一笑，说道：“我自然知道。实际上，现在冥王要做的，不是抓坏人。而是立一套抓坏人的方法。不是埋头苦干，而是创立一套让阴差不得不苦干的制度。不是大全紧握，而是分权。商鞅虽死，而秦卒行其法……”

　　我听老水鬼说的头头是道。不由得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来头？我觉得你的来历必定不凡。”

　　也不知道是刚才的一番交谈激起了老水鬼的豪情壮志还是怎么回事。他一扫之前的萎靡之色，神采飞扬的说道：“在下的名讳不值一提。但是我曾经在南海圣人开办的学堂念过几天书。先生壮志未酬，我们这些做学生的都替他愤愤不平。后来天下搜捕，我等惶惶逃窜，流落到这荒郊野外。一日大醉，跌落河中。于是做了水鬼。”

　　我一听这个名号，心中了然。不由得点点头说道：“怪不得，怪不得。”

　　然后我向他拱了拱手：“老先生。实不相瞒。现在的冥王是我的师父。你愿不愿意跟着我？等我办完了这里的事，把你举荐给他。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帮他建立一套你刚才说的那些制度。”

　　水鬼神色忽然激动起来：“好啊，好啊。没想到我死了之后，反而有了用武之地。”

　　他欣喜若狂的在岸边欢呼了一会。之后，又有些为难的说道：“大师，还有一个为难的地方，我是水鬼。死在这里，除非有替死鬼，不然的话，一般不能离开这里。”

　　我有些奇怪的看着他：“还有这么一说？”想当年瘦道士在河边招水鬼。那只鬼，不也照样从里面爬上来了吗？难道是因为血契？

　　我想到血契，身体打了个冷战。我这辈子订了不少血契，对这种东西实在是没有兴趣了。

　　水鬼见我眉头紧皱犹豫着说道：“大师，实际上有一个办法。”

　　我警惕的问他：“什么办法？”心里却想着，只要这小子敢提“血契”两个字，我就把它踹到河里去。

　　水鬼说道：“我跌落河中的时候，手里是抓着酒壶的。那酒壶很特别，是一只白玉葫芦。当年圣上赏给我家先生的，被我带了出来。你只要在葫芦里装上一点河水。将我的魂魄引到这河水中。也算可以了。”

　　我点点头想到：“这个办法倒也不错。”然后问道：“那葫芦现在在哪？”

　　水鬼指了指河水：“在水底。”

　　我点了点头。谅他也不敢使什么阴谋诡计暗害我。然后慢慢地下河，去找那只玉葫芦。

　　河水已经没有刚才那种刺骨的寒冷了。看来，冥界的人已经走了。

　　水鬼在我身边引导着。我果然摸到了一只葫芦。然后按照水鬼所说的，把他的魂魄封在了葫芦中。

　　我坐在河边，有些惆怅的想到：“我这一趟出来，不是帮张元举贤任能的。是为了搬救兵，把无双救出来。但是纸扎吴被抓起来了，我少了一个信使……”

　　老水鬼劝我道：“大师，你放心，我在这里还有几个朋友。我交代他们两声，让他们帮忙传个话就行了。”

　　我诧异的看着他：“他们能去冥界？”

　　水鬼点点头：“有几个阳寿到了，该投胎转世了。哎，他们都是好死的。不像我，找不到替身就不能投胎。”

　　水鬼叫来了朋友，几只鬼嘀嘀咕咕。而我百无聊赖的坐在地上。几分钟后，水鬼说道：“可以了。”

　　我点点头，正要带着他上路。忽然，我听见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电话也不通。”

　　这声音很熟悉，分明是李妈的。

　　我心中疑惑：“李妈怎么会在这里？该不会是来找我的吧。他来找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一摸兜才明白了，刚才下水比较着急。手机早就进水了。

　　我向水鬼轻轻招呼了一声。然后把葫芦藏在身上。然后向刚才说话的地方张望过去。

　　那边有三个人影。领头的一个是李妈。后面跟着两个人。这两个人，越看感觉越熟悉。

　　我悄悄地跟在后面。听见李妈央求道：“你们把我放了行不行？我真的不知道许由在哪。我们家小星刚刚醒过来，我还得照顾他呢。”

　　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我们不管，反正你得把他找出来。”

　　这人的话差点把我听乐了。这个人的嗓音至少也得有七八十岁了，怎么说话像是七八岁的孩子呢？

　　乐完了又有点疑惑：“他们是谁？怎么也在找我？如果是朋友就好了，我可以让他们帮忙救人。如果是敌人……那就暗中将他们除掉。”

　　我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忽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我总感觉许由就在附近。但是走到这里，却感觉他一会在前面，一会在后面，找不到具体的方向了。”

　　那个苍老的声音说：“姐，你到底有没有准？咱们都从太原找到郑州了……”

　　我听这对话有点摸不着头脑了。这女人的声音顶多二十岁。怎么这老头反倒叫她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