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当仁不让

    堂厅中，被各家女眷簇拥着的成阳公主，面上带着笑，可眼里却没多少温度。


    儿子竟抛下客人，亲自给时家女眷领路！


    成阳公主很恼火，明宇到底知不知道，他这样做会给在场女眷传递什么信号？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明宇从小恪守规矩，这么做，一定是被那个时家六姑娘给挑唆了。


    这时，时家女眷进屋了。


    人一旦有了成见，是很难公正客观的。


    在和时老夫人、时大夫人简单说了几句后，成阳公主就将目光看向了时芙昕，心里早就下了评判的她，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姑娘内力藏奸，一点都不如她的意。


    作为皇上的胞妹，虽说在皇上登基前，过了些不如意的日子，可皇上登基后，她的日子就一路顺风顺水，走哪都受到众人的追捧。


    这种情况下，成阳公主越发的不愿意委屈自己了。


    按照她的脾气，对于不讨自己欢喜的姑娘，她是懒得多搭理的，但想到儿子正处于对时家六姑娘着迷期间，要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时家，儿子那边不好交代。


    如此，成阳公主不得不强行压下了心中的不喜，耐着性子和时家女眷周璇了一番：“明宇在京城没什么朋友，好在你家九郎很得他心。”


    说着，看向其他女眷。


    “明宇这孩子是个自来熟的，和时九郎熟悉了，就直接称兄道弟起来了，这不，一下就多了好些兄弟姐妹。”


    “这时家的姑娘啊，真是各个都讨人喜欢，明宇既和九郎做了兄弟你们也就是他的妹妹了，日后可要常来公主府陪我解闷。”


    这话算是向众人解释了范明宇为何会和时家人更亲近一些。


    是兄弟姐妹呀


    其他女眷听后，神色都舒展了几分，尤其是那几位挨着成阳公主坐的夫人，也都跟着夸赞了几句时家姑娘。


    时老夫人听出了成阳公主的意思，快速看了一眼六孙女，见六孙女面不改色的吃着茶点，心中微微一松。


    出门做客，昕姐儿还是很有大家闺秀的样子的。


    之后的时间，以成阳公主为话题核心，在场的女眷积极响应和配合，整个堂厅都弥漫在言笑晏晏之中。


    时芙昕默默看着这一切，一开始还坐得住，时间久了，就有些腻味了。


    相较于在屋子里帅嘴皮子，她还是更喜欢做实事。


    想到从海蛇帮那里夺取的两座海岛今年已经开始产出药材，时芙昕心中就一阵高兴，有了这些药材的供应，二十四家神农堂分店售卖的药品就能更加充足了。


    不过，目前拥有的三座海岛都在大楚最南边，而神农堂各分店却都在北边，一南一北，每年在药材运送上就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


    为了更好的管理，时芙昕设了三个神农堂分堂，分别是西域都护府分堂、北疆分堂、辽东分堂。


    三个分堂堂主各自管控所在区域的分店。


    每个分堂，都掌管着一个制药厂。


    现在神农堂的运作模式是，采集到的药材从各处分别运往三大分堂制药厂，制药厂按照时芙昕给的药方，配制丸药，然后给所在区域的分店供应药品。


    有了分堂主管理各区分店，为时芙昕省去了很多麻烦，但是，也有一个问题存在，那就是分堂主的权力有些大了。


    时芙昕久在京城，无法亲自去往各区分堂督查，没什么约束的分堂主，很有可能做出欺上瞒下的事。


    她也知道，这种问题没法完全规避，只要不太过分，她也能容忍。


    但是，要是一点不加约束肯定是不行的，她太知道人性有多经不住考验。


    得了两个海岛后，她就在思考要再建一座制药厂的事。


    三大分堂制药厂，只能制作一些基础丸药，而新建的这座制药厂，她会多建一些药品生产线，这些药品是三大分堂制作不出来的，然后根据各区业绩，统一分配货源。


    考虑到地域因素，时芙昕想将制药厂建在她哥掌管的南方总捕衙门所在的桂城。


    桂城虽不处于大楚南北正中位置，但将三大海岛的药材送往桂城，配制成丸药后再从桂城送往三大分堂，可以加强她对神农堂的管控。


    有她哥看着，制药厂的事她也能放心。


    时芙昕想着这些事，人就有些走神，直到时芙琳、时芙洢叫她，她才回神。


    “六姐姐，你在想什么，竟想得这么入神？”


    时芙昕看到女眷们都在往外走：“怎么了？”


    时芙洢：“公主邀大家过去玩饮酒赋诗的‘曲水流觞’游戏。”


    时芙昕‘哦’了一声，和时芙洢、时芙琳跟在时家人后头，一同跟着公主到了一处视野开阔之地。


    只见一处直径大概有五米左右的平石，四周被蜿蜒的曲水包围着。


    曲水不过两三米的宽度，水底清澈见底，扑了一层鹅暖石，无数水草随着水波摇曳，水草中间，穿梭着一条条锦鲤。


    “还是皇家会享受。”


    时芙昕仔细的看着这处可以做‘曲水流觞’游戏的场地，这地方明显是人工开凿出来的，她想好了，日后她也要在庄子上弄一个这样的场所。


    成阳公主落座后，其他女眷也跟着席地而坐。


    时芙昕看了一眼中间被曲水包围的平石，又看了看成阳公主，眼中有些疑惑。


    怎么不坐到中间去？


    她要是主人，她就要坐到中间的平石上去，这样就能将所有来客的举动尽收眼底了。


    很快，时芙昕就知道成阳公主为何没去中间平石上了。


    女眷刚坐好没多久，范小侯爷就带着一群年轻的公子们过来了。


    看到一群青年才俊过来，夫人们还好，年轻的姑娘们瞬间交头接耳了起来。


    时芙昕也来了精神，姑娘们坐一边，公子们坐一边，嗯，有点像相亲耶。


    不，不是有点像，这就是成阳公主为范明宇举办的相亲活动。


    咦，楚曜怎么也来了？


    看到楚曜，时芙昕先是一脸错愕，不过很快又面露恍然，这家伙在这个年代也算是大龄单身了，来这种相亲场合不奇怪。


    想到楚曜一个王府嫡子，居然要靠蹭别人家的相亲活动来解决脱单问题，她也忍不住有些同情了。


    “天啦，曜三公子也来了。”


    楚曜虽名声不行，但因为脸长得好，还是成了现场最受姑娘们瞩目的对象，只是各家夫人却没怎么理会他。


    因为成阳公主不喜时家人，是以，时家女眷的位置距离她有些远。


    范明宇带着人给成阳公主和各家夫人见过礼后，看了看女眷们的位置，然后笑着走到了时芙昕对面坐下。


    成阳公主见了，深吸了一口气，才没有当场表露出不满。


    范明宇的举动也让其他女眷的神色有些异样。


    楚曜看了一眼范明宇，主人家总是最受人关注了，想了想，也走了过去，在他右手上侧坐了下来。


    时芙昕看到方明宇坐到自己对面，很是大方的给了他一个灿笑，但看到楚曜过来，脸上的笑就有些僵硬了。


    等众人坐好，成阳公主就开始说话了。


    话的大意就是今天邀请大家过来，目的就是为了玩，大家一定要玩得开心，玩得尽兴。


    接着，丫鬟们就将早就准备好的点心、佳肴放到了水中，由上游浮水徐徐而下，送往各处。


    等大家说笑了一会儿，吃了点东西，成阳公主就让人送来了果酒，看着丫鬟将盛了果酒的觞放在水中，笑着道：


    “觞在谁的面前打转或停下，谁就得即兴赋诗并饮酒，要是做不出诗，可得受罚，到中间的平石上表演节目。”


    年轻的姑娘和公子们，都是不服输的，更不想在异性面前丢脸，所以，一开始大家都竭力表现自己。


    楚曜看似漫不经心的品着酒，可实际上却是暗中仔细的打量众闺秀。


    连着几次提亲都被拒绝，让他很是挫败。


    他不得不降低自己的要求，把找岳家的标准从勋贵圈降低到从三品以上官员家找。


    他知道自己名声不好，娶亲不易，可没想到会这么艰难。


    孟墨翎注意到楚曜情绪不佳，倾身低声道：“曜哥，今天来的闺秀家世都还不错，好几个尚书家的姑娘都来了。”


    楚曜‘嗯’了一声，他看重家世，同时也看重人。


    没办法，王府情况复杂，人要是不行，是会拖他后腿的。


    他不指望未来妻子能帮自己什么，唯一的要求就是能护住自己以及护住他未来的孩子。


    透过自己的母亲，他太清楚一个母亲要是无法保护自己的孩子，那孩子会过得有多糟糕。


    孟墨翎看着楚曜，有些欲言又止。


    楚曜蹙了蹙眉：“有话就说。”


    孟墨翎犹豫了一下，直接坐到楚曜身边，附耳低语道：“曜哥，好些姑娘都羞答答的在看你，要是姑娘的家人不愿意让你娶他们的女儿，你要不要试试出卖一下色相？”


    楚曜‘唰’的一下瞪了过去，眼神很是危险。


    孟墨翎硬着头皮道：“曜哥，你也别瞪我，老王妃有意将温国公府的庄大姑娘说给你，这消息在勋贵圈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原本吧，有些闺秀是不在意你的名声的，可是老王妃弄了这么一出，各家闺秀谁还敢嫁给你？”


    “都知道新媳进门后，要在婆婆手底下讨生活，老王妃是后院的话事人，她有了中意的人选，别家姑娘要是硬着头皮嫁给你，想也知道婚后日子是不会好过的。”


    “这种情况下，即便姑娘们心悦你，他们的家人也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所以曜哥，你真的要使用一些非常手段了，要不然，你只能接受老王妃给你安排的姑娘了。”


    楚曜沉默着没说话，眼中闪烁着恨意。


    温国公府的姑娘，听起来老王妃给自己找了一门好亲事，但是他清楚，老王妃之所以从娘家给自己挑选媳妇，目的不是因为疼爱他这个孙子，而是想通过枕边风，好控制他这个人！


    一个注定了和自己不同心的妻子，他怎么可能接受！！！


    楚曜也清楚，之所以没有人选择自己，除了他名声不好之外，还在于他除了一个王府嫡子身份，就只是一个成天无所事事的纨绔。


    没有足够的利益驱动，是没法打动真正有实力的人家的。


    想到这里，楚曜双眼眯了眯，他得想办法让皇上公布自己特监司指挥的身份。


    楚曜在忧心自己的婚事，对面的时芙昕却在悠哉悠哉的看着热闹。


    时芙昕不会作诗，每次看到觞快到自己面前了，就暗中使了内力，让觞流向其他人，但是对浮到自己面前的吃食却是来者不拒。


    一开始，姑娘和公子们都在极力表现自己的文采，几圈下来后，就有姑娘和公子做不出诗来了，开始到中间平石上表演才艺。


    才艺一出，现场气氛到达了高潮。


    成阳公主一直关注着儿子，发现儿子竟对各家闺秀的才艺不感兴趣，只顾着和时家六姑娘眉来眼去，心中就恼火得很。


    她早就知道，时芙昕文采不佳，很想让她当众出丑，以减少儿子对她的喜欢。


    可是气人的是，酒觞差不多在每个人面前都停留过了，愣是一次也没在时芙昕面前停过。


    此刻，在中间平石上表演才艺的人正是成阳公主最看好的儿媳人选，户部尚书金大人家的姑娘正在表演琴艺。


    成阳公主实在不想看到儿子当众和人眉来眼去，曲子一结束，就笑着道：“金姑娘的琴艺真是叫人拍案叫绝。”


    说着，看向范小侯爷。


    “明宇，金姑娘刚刚演奏的曲子，母亲看着和你最近正在练的剑法很是合拍。”


    “今天母亲宴客，你作为主人家，不如就请金姑娘再弹一曲，你在一旁舞剑，也为大家助助兴，如何？”


    成阳公主的话，让范明宇不好拒绝，可他并不想当着时芙昕的面和金家姑娘琴剑共舞，犹豫了一下，目光投向了时芙昕。


    时芙昕看出了范明宇眼中的询问，笑着点了点头。


    范明宇见了，面上一喜，站起身：“母亲说得是儿子理该为大家助助兴，不过金姑娘已经弹奏一曲了，想来手指已经弹疼了，儿子想请时家六妹妹帮个忙，让她来弹奏琴曲，儿子舞剑。”


    听到这话，成阳公主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刚想找理由决绝，就看到时家六姑娘一点也不矜持的站起来了。


    时芙昕面上露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小侯爷求助，芙昕理当帮忙。”说完，就和范明有相视一笑。


    楚曜已经从自己思绪中回神，看了看一副当仁不让的时芙昕，眸光有些闪动。


    他不相信这丫头看不出成阳公主是想撮合金家姑娘和范明宇，竟还敢站出来，倒是勇气可嘉。


    孟墨翎再次靠了过去：“曜哥，范小侯爷对胖石榴很上心呢，据说已经将自己的心意禀明了成阳公主和永川侯，可惜呀，公主和永川侯看不上时家和胖石榴。这不，想办法拆散呢。”


    楚曜：“时家确实有些差。”再次看向时芙昕。


    这丫头这是在宣誓主权吗？


    虽然不甚矜持，但这对自己利益寸步不让的性子太对他的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