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天谴

    “陈易，你怎么回来了？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


    经过最初的惊喜，洛雁不由看了一眼手足无措的姜欣，然后紧张的问道。


    “这不是想给你们个惊喜吗？”


    陈易坏笑一声，继而看见站在洛雁身后的姜欣，眉头不由皱了起来，问道：“姜，姜老师对吧？您这是……”


    “啊，忘了跟你说了，姜姨因为欣赏你的画作，来泉城找你，可你又不在，就在这里留了两天”，洛雁不愧是做刑警出身，最先反应过来，连编带造的说了个谎话，可又觉得不对劲，这母子相认，还用得着编谎话吗，可别弄巧成拙，给搅合了。


    姜欣看了洛雁一眼，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然后看向那个挺拔的身姿，苦笑一声，说道：“是啊，陈易你的画作实在令人震撼，我这不是想来讨教一下，希望你不要怕麻烦！”


    “啊，是啊，姜姨这几天一直来找你，可是你又不在，也联系不上你”，韩闻雪也跟着说道。


    陈易狐疑的看着三人，总是觉得哪里有问题，眼睛不由在三人脸上流连数次，道：“这样啊，我还真是受宠若惊了，你们先坐，我去换件衣服。”


    “哦，好的，大冷天的，你就穿这么一点，着凉了怎么办？”姜欣忙不迭的应道，又不由自主的埋怨了一句，二十多年来割舍下的亲情，让她的感情自然流露出来，即便是想隐瞒，可也无法做到，完全不受控制。


    陈易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然后回到自己的卧室。


    洛雁长舒一口气，瞪了韩闻雪一眼，看到陈易回来，竟然高兴地把最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她以刑警的直觉能看出来，陈易已经对姜欣起了疑心，虽然不是看出来她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可心中已经产生了戒备。


    韩闻雪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不由吐了吐舌头，一脸羞愧。


    姜欣苦笑一声，向韩闻雪投去了一个安慰的眼光，说道：“闻雪啊，别放在心上，陈易能平安回来就好，对了，我去煮点姜汤，大冬天的，这孩子也不知道注意身子！”


    姜欣进了厨房之后，两人不约而同叹了一口气。


    “对了，闻雪，你快去看看陈易，别表现的太怪异了”，洛雁挺着肚子，说道。


    韩闻雪点了点头，道：“好的，雁姐，我知道了。”


    说完，韩闻雪就一路小跑，“蹬蹬蹬”上了楼。


    陈易来到卧室，拉开衣柜，见衣服整整齐齐的叠放在那里，不止是以前的那些老旧衣服，还有一个包装严实，还未开封的新衣服，上面还带着一丝香味，他能闻出来，是他曾经在小出租屋偶尔会用到的那种熏香，价格不高，泉城本地的品牌，可对人没有坏处。


    想来这些都是洛雁和韩闻雪她们做的。


    陈易心中不由有些愧疚，自己一出去就是一个月，她们就这么在家里守着，等着，挂念着。


    冷落娇妻啊！


    “吱呀！”


    房门打开，走进来一个玉人儿。


    韩闻雪穿着一件宽松的休闲衣装，气质超然而又不失活泼，配上那张似笑还嗔的面庞，让陈易感觉仿佛如沐春风一般的舒爽怡人。


    “闻雪啊，我自己换就行了，你去陪姜老师吧”，陈易T恤脱到了一半，又穿了回去，笑着说道。


    “雁姐在陪着呢，我和雁姐给你新买了不少衣服，你自己找不到的。”


    韩闻雪没有在意陈易的话，径直走到衣柜前，拿起一件崭新的衬衫，道：“你试试这件合不合身，应该错不了，我还记得你衣服的尺码。”


    说着，韩闻雪就要帮着陈易换衣服，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仿佛两人生活在一起无数年一般。


    芊芊玉手触及到陈易那被寒风吹得冰凉的皮肤时，陈易忽然打了个冷战，一把握住她温热的手掌，说道：“呵呵，我自己来就行，又不是孩子了。”


    韩闻雪心头失落，这是怎么了，在门外的时候，陈易还能亲热的搂着她，她也能看出来陈易眼中的温情，可回到屋子里，她只不过是做了最寻常之事，帮着他换件衣服而已，他为什么会拒绝？


    觉察到韩闻雪情绪上的变化，陈易连忙握紧她的手，说道：“你别多想，我身上太脏，一个多月风里来雨里去的，三刀都砍不透，我先去洗个澡啊。”


    说着，陈易就要落荒而逃，往浴室中走去，形容狼狈又尴尬，满脸通红。


    “等一下！”


    忽然，韩闻雪一把拽住了陈易的一角，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你是不是又受伤了？”


    “哪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现在你男人可是整个华夏数得着的高手，有谁能伤到我？真的是太脏了！”陈易连忙辩解，心里面微微发慌，如果不是在必要的情况下，陈易真的不想欺骗韩闻雪，即便是善意的谎言也不想。


    这个理由似乎很充分，韩闻雪将信将疑的看着他，道：“真的？”


    “真的，骗你是小狗！”


    韩闻雪看着陈易一言不发，忽然伸出手去，一把掀开了他的T恤，印入眼帘的是那满身狰狞的疤痕，还有几道刚刚结疤，还未愈合的伤口，其中以一道横在胸口上的最为触目惊心。


    “你，你，唉，这没什么的，一点小伤，那家伙更惨，被我揍的灰头土脸，家伙事儿仍的满地都是，对了，我还弄来了一张香水秘方，只要试验成功，那香味绝对能让全世界迷醉！”


    以陈易的身手，可以轻而易举的闪避开来，可是他没有那么做，纸是包不住火的，与其让她感觉自己对她有所隐瞒而伤心难过，还不如直接把事实摆在眼前，只是要往好的方向引导，别让她那么担心。


    然而，陈易还是把韩闻雪想简单了，他在智商情商的上优势，远没有修行与体力上那么巨大。


    韩闻雪没有听陈易的话，而是把轻轻触摸着新添加的那几道“荣耀”，轻轻的，慢慢的，温柔如同春水，生怕弄疼他。


    “陈易，我知道我不能阻止你去做的你想要做的事情，可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不要那么冲动，那么冒险，你知道吗，自从我知道你去了云南之后，我就没有一天睡安稳过，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我梦到你受伤，吃苦，梦到你被人追杀，被人打……”


    韩闻雪的声音就像潺潺溪流，动听悦耳，可又带着河道凹凸不平时的呜咽，让人闻之生怜。


    紧紧抱住眼前的这个红着眼眶的女人，将脸庞埋进她的秀发之中，呼吸着那令人迷醉的香味，陈易这个时候，忽然感觉自己肩头上多了一些东西。


    是啊，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还有洛雁，韩闻雪，赵丽萍，还有整个华夏的灵脉，如果他死在独角巨蟒嘴下，她们该怎么办？华夏的龙脉又该怎么办？


    上次在泉城时，洛雁对自己的当头棒喝，让他明白了，他必须要去争取命运；此时的似水柔情的韩闻雪又让她感觉到，即便是争夺命运，也不能孤注一掷，即便输了，他还有翻盘的机会，可要是死了，那一切就都完了。


    ——


    姜欣炖好了姜汤，又加了红枣和红糖，使其喝起来没有那股辛辣的味道，这是她第一次给自己儿子做事情，哪怕是最简单的一晚姜汤，她都感觉那么的幸福，仿佛这姜汤是给她自己做的一样，心里面那块多年来冰冷的地方，此时满满的全是暖意。


    做好了姜汤，姜欣从厨房中出来，见陈易已经换好衣服，脸也洗了，胡子也刮了，整个人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精神气，有点像他父亲，也有点像她自己，但却不是两者的简单融合，因为在陈易的气质之中，还多了一层长年在社会光明与黑暗的中间灰色地带摸爬滚打，带来的韧性！


    “好了，喝吧，暖暖身子，以后可别这样了，人要学会照顾自己。”


    姜哲将满满的一碗姜汤端到陈易面前，笑着看着他，语重心长，就像是长辈关爱晚辈一样。


    “怎么劳烦姜老师了。”


    在姜欣目光的注视下，陈易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她眼中的光线是陈易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很温暖，可又很怪异。


    “什么劳烦不劳烦的，我闲来也无事，正好碰上，来，尝尝口味如何”，姜欣笑着说道，目光殷切。


    陈易也礼貌的笑了笑，点点头，端起碗，就往嘴边送去。


    可是，嘴唇刚刚碰触到碗沿，陈易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睛直直的看着这碗姜汤。


    姜汤，在姜不在汤，姜为果蔬，卦象为震！


    碗触唇沿，温热细腻，瓷瓦之器，是为坤卦！


    震卦猛烈而上浮，坤卦慈厚而下潜。他坐在沙发之上，茶几之里，上座；姜欣站在对面，靠门更近，下首……


    震有长男，长子之意，坤为老妪慈母之函……


    没有任何准备，没有任何起意，无数金黄色的篆字在陈易脑海中组合排列，在陈易脑海中形成一幅巨大而复杂的卦象，仿佛是偷天之机一般的繁琐，比起当初替韩闻雪逆天夺命更加复杂上数十倍！


    卦象繁复浩达，表达意思却是异常简单，只有两个字，母子！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姜欣看着陈易把碗送到唇边又停了下来，略微紧张，“要不我再给你加点红糖？”


    可就在这时，一道极其刺眼的光芒亮起，接着就是一声炸雷般的响动！


    “咔嚓！”


    平地起惊雷！


    整个屋子都在晃动，陈易手中那个“泄露天机”的瓷碗，砰的一声，炸成粉碎。


    瓷片纷飞，姜汤飞溅！


    而那道游龙走蛇的闪电，犹自不罢休，将汤碗击成粉碎之后，又猛地冲向陈易。


    陈易只觉眼前像是忽然生出一个小太阳，紧接着就是双目刺痛无比，眼前又猛然变成一片漆黑。


    眼前什么都看不见，可脑中却是一片光亮，黄金色篆字散开之后，又再次组合，组合成一片更加繁复的图案，意思也很简单，却让人心生惊恐。


    天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