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水匪灭，淮海军立

    高邮湖南岸乔家尖乔家大院内灯火通明。赖善成坐在太师椅上，厅中碎了一地的花瓶。


    “敢害死我兄弟铁头和水狗，这次我一定要打下高邮城，活捉董书恒！”赖善成歇斯底里地叫嚣道，底下的大小头目也跟着附和道：“打下高邮城，活捉董书恒！”


    “大头领，还请息怒，既然这董书恒的团练在城东扎营，那我等为何不假装袭击高邮城，引其来救，然后在高邮城和卸甲镇之间与其决战，方可减少我军伤亡，此为引蛇出洞之计也。”这时一个四五十岁的瘦脸、尖下巴老头说道。这老头名叫徐德先，是扬州城的一个穷书生，因其背过几本兵法，后来机缘巧合做了赖善成的军师。


    “咦，军师此计甚妙！那么我们趁夜，乘船从盐河到高邮城东登陆，一路新入流民去佯攻高邮城，另外一路主力在必经之路上等着董书恒的团练，以多打少，与其决战。”


    定好计策，赖善成就开始安排底下的大小头目去召集人手，准备船只。赖善成手下现有船只80余艘，期中大部分是其抢来的内河货船，能够一次性地转移将近五千人。他现在手下有四千多人，期中有两千多精锐，剩下的多是刚收编的流民。


    侦查连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董书恒心里很不放心，虽然到了晚上，他依然没有让侦查连撤回来。


    正等着消息，猥琐大叔季明山又摸了过来，他带来了两个消息，一个是特战队在黄家收获价值100多万两的黄金白银，这个消息顿时让董书恒乐坏了，他现在最想说的是:“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缺钱花了。”


    另一个消息是刘大海的船队回来了，已经辗转进入了邵伯湖，邵伯湖就在高邮湖南侧，与高邮湖相连。这次船队不仅每艘船都进行了改装加固，还加装了四门6磅侧舷炮，一门12磅船首炮。


    最让董书恒高兴的是，带回了两艘四百吨级的小火轮，一艘叫“伊丽莎白号”，一艘叫“玛格丽特号”，这两艘船都属于已经被董书恒收购的美国旗昌船坞所有。两艘轮船都是铁木混合结构，采用一台最新式的500马力蒸汽机，采用最新式的暗轮设计，航速可以达到30公里每小时。船上的操船还有锅炉手都是聘用的洋人，每艘船还有一个洋人炮手教官。


    “来的可真是时候啊！”董书恒心中窃喜道。


    “命令:自今日起船运公司改为淮海水师，刘大海为淮海水师司令，总领水师工作。水师一应人员待遇参照正式团练。两艘轮船改名为扬州号、淮安号。水师暂时到高邮湖南岸隐蔽待命。”


    由于时间紧迫，董书恒让季明山暂时负责与水师之间的联系。


    送走了季明山，董书恒终于等到了侦查连的回报。乔家尖的水匪几乎倾巢出动。共有各种船只80余艘，估计有匪众四千余人，向盐河方向开来。听到这里，董书恒立刻让人追回季明山，让季明山通知水师，等水匪全部进入盐河后，封锁盐河口，一艘水匪船只都不能放出去。


    他赶紧召集刘青南还有各营连长前来开一个战前会议。蔡树森代替董书恒简单介绍了一下当前掌握的情报。


    “董事长，决战的话，我们应该没有问题，但不知我军此战的战略目的是什么？”刘青南显得十分自信，他用董书恒上课时讲的新词语问道。


    “第一，当然是要全歼来敌；第二，要让弟兄们见见血，达到练兵的目的；第三，是要彻底震慑高邮城内士绅（方便以后伸手要钱)。”董书恒说道，这是淮海团练成立以来的第一仗，必须要打的漂亮才行。


    “那么，董事长，如果按照您的设想，我们应该把决战地点放在高邮城下，所以我建议我军要赶在水匪到达之前部署到高邮城东。”刘青南说道。


    “就按照你说的做，教导营一连负责守护卸甲镇，在镇西路口修建战壕工事，其他人全部转移到高邮城东。另外，树森，你派人去通知一下胡镇长。”董书恒命令道。


    “嘟……”一声长长的哨音响起。整个军营立刻就动了起来。现在是晚上10点钟，部队要在凌晨之前到达城东。还好盐河上有座浮桥连接，否则还大部队渡河必然要花费大量时间。


    五分钟后，董书恒走到了大帐之外，此时的营盘内已经竖起了无数火把，闪烁的火光下，一张张黝黑的脸庞显得异常坚毅。他们大多是盐场的盐丁，日复一日地劳作打造了他们吃苦耐劳的品质和钢铁般坚硬的体魄。他们没有田地，没有希望，世世代代都要做盐丁、灶户，顶着烈日，在烟熏火燎的环境下煮盐。


    是董书恒给了他们希望，为了能够在盐丁中招募团练，董书恒可没少给盐运史塞钱，要说这些盐丁是董书恒的私人家仆都不为过。这个群体以后将会是他最坚定的支持者，最坚强的后盾。


    “弟兄们，今天有一群水匪大言不惭的想来挑衅我们。现在我要带你们去灭了他们。”


    “灭了他们，灭了他们！”底下的团丁齐声喊道。


    “虽然灭了他们很容易，但是，我希望你们去认真感受这个过程。我们不会做杀戮的机器，我们用手中的枪去杀人，只是个为了让这个世界变得更有秩序，让我们自己还有我们的亲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弟兄们，握紧你们的枪，跟着我一起前进，前进，前进！”


    顿时，整个方阵化成一条长龙向西而去，在火把的映衬下，就像一条火龙。


    大部队走后，一连的弟兄们，在连长王啸的带领下，在镇子的西面筑起一道壕沟。可是他们全连现在一百人都不到，因为之前抽调了一部分人到侦查连。他们所用的都是德莱塞后膛枪，依托壕沟匍匐射击更有优势。这么点人要想及时的修筑好防御工事是很难的。


    正在这时，一个战士报告道：“连长，胡镇长带着一群青壮要来帮我们修工事。”


    王啸笑道：“真是太好了，我去见胡镇长。”


    镇子的西口，胡镇长的身后跟着一百多个镇子里的青壮。“王连长，有什么事情，你尽管使唤，我知道你们为了保护镇子里的百姓才要在野外阻击敌人，咱镇上的爷们儿也不能干看着是不是？”


    胡镇长到底是读过书的，说得王连长眼眶都湿润了，“放心吧，胡镇长，除非俺们都死光了，否则不会放一个敌人进镇子。”说着就带着一帮青壮去挖战壕。因为这次的敌人都使用冷兵器，所以战壕不需要太深，也不用防炮洞什么的。只需要挖出一条壕沟，挖出的土垒出一道胸墙就好，这主要是为了防敌人的弓箭。


    晚上十一点钟，淮海团练到达盐河渡桥，士兵们已经连续跑了一个小时，这可能是整个大清行军速度最快的一只步兵了。


    一路上，董书恒一直在观察自己的兵，这些士兵的纪律性很好，这么长时间的行军没有一个人喧哗。得益于精心的选拔，以及良好的伙食条件，士兵们的身体素质也很好，都能够跟上大部队。


    等到所有士兵全部过桥，董书恒的心才完全放了下来。这个时候魏源也派人过来接洽。董书恒让来人转告知州大人紧守城门就好，今晚淮海团练将在东门外露营，等候水匪到达。


    零点时分，大军到达东门外露营地，董书恒命令全军就地休息。除了警戒人员外，所有团丁解下了自己被子，簇拥在一起休息。


    0点30分，侦查连来报，水匪大部队已经进入盐河。


    1点钟水匪绕过南城门往城东而来。


    2点，水匪在城东盐河边登陆。


    3点，水匪开始埋锅造饭。


    4点，水匪分出两千人往东门而来。


    “嘟……”集合的哨声响起。团丁们有条不紊地收拾叠好被子，检查枪支弹药，然后在各自班排长的带领下向一起汇集。


    “青南，你带领教导营二连、三连在左右两侧埋伏好，等水匪大部队过来时，悄悄地穿插到其后方。虽然不知道水匪为什么分兵，我们先把这两千人吃掉再说。”


    盐河畔，水匪的队伍里乱糟糟地分出了两千多人，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新入的流民青壮，有些还是被强行拉入的。他们坐了一夜的船，早已困顿不堪。唯一庆幸的是刚才吃了一顿饱饭，每个人都喝了一碗粥，还能分到一个馒头。


    人群里一个瘦削男孩问旁边的一个中年人道：“大牛叔，你说我们去攻城，会不会被官军打死啊？”


    “二狗，大头领说我们只是去佯攻，但是谁也不知道高邮的官军怎么样，我们都是贱命没人在意的，等会儿要是真打起来就跑，人家让投降就投降，总不能把我们都砍了。”


    赖善成把这两千人每一百人分一队，每一队派几个小头目率领，总算能控制队伍向前走。统领这两千人的是二当家郭卜，他是跟随赖善成多年的兄弟，作战凶残勇猛，为人也心狠手辣，在砍死几个不听话的刺头后，立刻就震慑住了这帮泥腿子。


    5点30分，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从高邮城东门望去，东方的天际，黑压压的一大群人踏着朝霞走来，可是却一点美感都没有。


    两千多人拥挤在一起，里面不时传来喝骂声、求饶声、哭声。这些人衣衫褴褛，手里拿着破旧的刀枪棍棒，一点不像一只军队。


    7点30分，队伍才逐渐靠近东门，在晨雾的掩映下，一众水匪仿佛看到一堵花花绿绿的墙。不，应该说是一堵人墙。那花花绿绿的是他们穿戴的衣服和帽子，那些衣服都是新的，统一的，这种统一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威压。


    二狗看着对面的人墙，不知为何生出了一种羡慕的感觉，他们穿的那么好，想必吃的也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