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马斯河突破

　　“格拉拉……”伴随着一阵树木被压弯断折的撕裂声响，高近十米的粗壮碧树在根系翻卷当中轰然倒下，鸟群惊飞，枝叶纷扬。一辆宽阔雄武的虎式坦克发出浑厚的轰鸣，隆隆碾过已经倒下的碧木身躯，在它身后，数以百计的坦克、半履带车、卡车、摩托等各型车辆也紧随跟进，沿着这条临时开辟的道路向西疾行。

　　当中一辆天线峭立的装甲指挥车上，容貌桀骜张扬的古德里安正在后排安然端坐；看着四周那熟悉的幽深山林，心中百感交集。时隔近四分之一个世纪，自己又回到了这阿登丛林当中，不过这一次他却再不是那个年轻的装甲兵少尉，而自己所指挥的也再不是那种平均开上15公里就会抛锚一次的轻型I号战车。经过数十年的发展，整个德国的机动部队都有了脱胎换骨的改变，那一票喷吐着青烟向前行驶的钢铁战车，就是德军从骡马时代迈入了机械化时代的最好例证！

　　“将军，还有三个小时，我们就将驶出阿登山林。”在一片发动机的嘶吼声中，前排的副官转过头来，对古德里安大声禀报说道。古德里安眉头一挑，随即将低比例尺的作战地图摊在了眼前；目光转动间，果见自己所在的车队已经走到了森林的边缘，并即将驶出山区、进入宽阔的山麓平原。

　　“传令，让各部进入一级战斗准备，随时准备与法国守军交战！”古德里安再不迟疑，当即下达了最高战备的命令。尽管自己此番从阿登山区中的突破堪称奇袭，但对方也显然不可能会在防线上留下无人守卫的漏洞；当自己的装甲部队开出山林之后，便意味着真正战斗的来临。不过对于古德里安而言，这却是他早就梦寐以求的时刻；法军的防御重铠，今天就由自己淬炼出的利剑来捅破！

　　过不多时，眼前的道路变得逐渐平坦起来，郁郁葱葱的林木也渐转稀疏；一马当先的重型坦克们便没有再压树开路，而是颇为环保的转向绕行了。看到它们仍旧矫健如初的动作，古德里安的心中充满了喜悦之意：在更换了装备105毫米L48主炮的新型炮塔、并将前部装甲增厚到80毫米之后，虎式坦克的战斗全重上升到了54吨，在这种复杂地形的行进过程中，对车体悬挂和发动机无疑都是一个相当严峻的考验。然而现在，它们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优秀。经过两天共计110公里的山地行驶，超过90%的虎式坦克仍旧能够正常开动，其战斗力保存之完整，甚至超出了古德里安本人的最初预估！

　　“轰隆！”一阵隐隐绰绰的炮吼声倏然响彻山谷。古德里安心中一凛，知道自己的装甲侦察队已经和法国的边防军交上火了。由于敌情不明，身为一军之长的他也只能选择呆在靠后的位置，并信任自己麾下的官兵能够取得突破。莫约过了一个小时，令人欣喜的消息便从前方传来，驻守在山麓的法军卫戍部队已经全面后撤，缩入了后方的色当城中。各部德军都在有条不紊的从山区内驶出、展开，准备对色当发起凌厉的猛攻。古德里安微微松了口气，嘴角露出了一丝自信的笑容，自己的军队已经开始全面驶出山区，接下来就是它们完全发挥威力的时候了。

　　崎岖的山林终于在视野中渐渐远去，各式车辆的轮胎和履带又驶上了宽阔的平原。由于阿登山区内的道路毕竟无法和常规路线相比，德国第19装甲军的集结速度颇为缓慢，直到红日偏斜的下午时分，担任先锋的第6装甲师才勉强从山林当中解脱出来。不过，这对于马斯河北岸的色当守军而言却已经是足够强大了。由于法军统帅部根本就没有想到德军的菁华装甲力量会从这里突破，负责防守色当的都是一帮二线预备部队：他们不仅缺乏训练，更几乎没有重武器，面对德国坦克的进攻毫无任何招架之力。暮日还未完全沉落下去，德军的铁十字旗就已经飘扬在了色当城的全部角落。当全副武装的德军士兵乘坐坦克等载具昂然穿过色当的街道时，当地的法国民众只能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宛若置身梦魇；这帮侵略者来得是如此之快，以至于他们根本没来得及渡河向南逃逸！

　　就在古德里安攻占色当的同时，法军统帅部也收到了色当败军发回的消息。虽然他们对德军装甲力量从阿登山区突破感到大吃一惊，但却并没有感到火烧眉头般的威胁，原因无他，法军在色当以南还有一条宽阔的马斯河倚为天堑。作为戴高乐上台之后挽救失业的一项重要工程，色当南岸的马斯河防线是按照现代区域联防原则，在俯瞰河流的斜坡上建造的一片坚固的筑垒地带。整条防线的纵深高达6公里，拥有103座坚固的地堡，其堡垒内部的火炮足可覆盖整条河面。时值初夏，幽深的马斯河水流湍急，这也更增加了德军强渡该河的难度。

　　根据法军统帅部的预计，德军必须要等待大量步兵和重炮部队到来之后，才有能力对这种坚实的防线发起进攻。而由于阿登山区的狭窄道路所造成的挤塞，即便是他们能够顺利从中穿越，最快也要等到一周之后的5月23日。到那时，自己早就已经将足够的增援部队派到这一区域了。而如果德国人敢于立即发动强攻，当前驻守在马斯河南岸的2个师又1个团也绝对不是吃素的：虽然他们是二线部队，但因河为池的他们防守住没有重炮支援的敌军，也无疑是手到擒来！

　　然而，德军的行动却是再度超出了法国军方的认知。攻下色当的古德里安下令连夜做好渡河的准备，于次日清晨便发动大规模的进攻，以求在法军增援到来之前，一举打穿这座通往法国腹地的门户。而面对步兵师的重炮还没有进入阿登山区的窘境，古德里安手中却是有两张足可依仗的底牌：其一是自己三个装甲师中的自行火炮，其二便是来自空中的战机支援。由于IV号坦克的廉价属性，使得用它的底盘改造而来的野蜂和犀牛两种自行火炮也得以在装甲师中大量装备，而近年来拨款一直凌驾在陆军之上的空军，则更是拥有极为丰厚的家底。经过一番电话交流之后，空军副司令凯塞林向古德里安保证，将会从次日早晨8时起提供连续10个小时的非常强大的空中支援，足可对南岸的法军阵地实施压制。

　　5月17日清晨，德军的渡河攻势便全面展开了。近百门150毫米或170毫米重炮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怒吼，将高爆炮弹如同密雨一般倾泻在对岸的阵地之上；法国守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重磅炮弹呼啸扑落在自己周围，激起冲天光焰，山摇地动。埋设在河滩上的地雷被纷纷引爆，用以阻碍渡河推进的铁丝网也被炸得断碎翻卷，再不能起到原有的作用。就当法军士兵对德军重炮的诡异出现而惊怒万分的时候，东方晨辉的照耀中又出现了大量密密麻麻的机群，它们虽然外形各异，但其机身上却都喷涂着灼灼刺眼的铁十字标识！

　　“轰隆隆！”一发500kg炸弹的轰鸣怒爆声震撼天穹。宛若云蒸霞蔚一般的炽烈火云升腾翻卷，刹那间便冲舞到了上百米高的空中；沙土崩泻，大地狂震，位于爆炸点附近的一座混凝土地堡瞬间被撕扯成万千碎段，连同弹片尘土一道被高温气浪吹得不知所踪。而这个恐怖的景象仅仅是德国空军轰炸的一个开始。大量JU87式俯冲轰炸机尖啸嘶鸣，以接近90度的垂直角度将炸弹精确投向找准的敌方目标；而就连负责护航的战斗机也挂上了额外的炸弹，并在投弹之后用机炮和重机枪压制地面的法军步兵，使之不能有效的进行集结转进和正常射击。

　　为了确保古德里安所部能够成功强渡，德国空军为之提供了整整三个大队的战斗机和俯冲轰炸机，而如此多的空中力量聚集在色当南部的马斯河战场上，其威力已足可用恐怖来形容。不断有宛若火山喷薄一般的剧烈爆炸在法军阵地上出现，在摧毁目标之余，也严重动摇了法军的抵抗决心。他们本就是由预备役人员所组成的二线部队，心性和意志都不如核心部队来得那么坚定；当JU87在俯冲中发出那特有的凄厉蜂鸣声在他们耳中轰响之时，这些士兵的心中只剩下了无尽的恐惧，“仿佛每一架飞机都是冲着他们自己来的”。即便是面对那些在河中与活靶子无异的德军皮筏，法军士兵的还击也是异常的乏力。

　　在德国空军当天超过1200架次的狂轰滥炸之下，马斯河南岸的法国守军在坚持大半天后终于宣告全线崩溃。他们扔弃了所有武器，并不顾一切的向后方竭力逃去，只求远离那宛若天火奔泻似的爆炸轰击。建立了滩头阵地的德军随即在马斯河上搭起了三座浮桥，大队人马得以蜂拥渡过；而第19军的装甲力量也宛若春洪决堤，从这个突破口源源不断地向西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