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奏响的乐章

　　惊天震响，赤光炸射，英国狮号战巡的后方侧舷猛然爆射开一团十余米方圆的蔚然火球，宛若一朵巨大的红色花菊在空中舒张怒放。狂风呼啸，气浪奔腾，数千枚弹片如同飓风暴雨一般向八方激射；在这些尖啸横飞的高温尖锐金属物面前，舱壁、甲板、人体无不在瞬间被洞穿碎裂，鲜血喷射，原本流畅悦目的船体，顿时变成了血火焦黑的惨烈地狱！

　　火焰冲卷，海波倾摇。这发从德弗林格尔号上射来的350毫米炮弹轰然击中了狮号的尾部右舷，猛烈的爆炸完全摧毁了四个水兵住舱，另有一些辅机管线受损，十五名水兵当场阵亡。而另外三枚炮弹所激起的高逾40米的水柱，在耗尽了动能之后也如同山岳崩倾一般轰然垮塌；滚滚水浪如同银狮扑落，咆哮着冲卷在狮号战巡的甲板上，激起千堆雪层，白沫喷扬。看着司令塔窗外飞扫而过的白色水波，贝蒂心下大骇；在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里，对方主炮就对自己实现了精准的锁定，如此素质效率，比起曾经与他交手过的奥匈舰队完全是强太多了！

　　就在狮号被命中之后没多久，英国舰列中的“皇家公主”号、“不倦”号和“新西兰”号也相继中弹。不倦号舯部斜跨布置的P号炮塔（英国主力舰的炮塔命名方式是A、B、P、Q、X、Y，其中AB对应舰首炮塔，PQ对应舯部，XY对应舰尾）被在附近爆炸的猛烈气浪震坏了旋转机构，卡在原位不得动弹，暂时失去了战斗力。而新西兰号更是被巴尔弗斯号的283毫米炮弹连续击中3次，蓬勃烈焰从其舰桥、侧舷和船首升腾而起，在深蓝起伏的海面上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面对这一情形，贝蒂虽然心中焦躁，但却并没有下达通过转向来干扰敌方测距的命令。因为战舰在转向规避的同时，其自身的火控测距也将会因为本舰航向的偏移而重新洗牌；这对于挨了6炮却没有取得1发命中的英国舰队而言，无疑是将主动权拱手让给德国人的做法。他心中依然坚信，皇家海军的炮手不会让他失望，也许是在下一轮齐射中，他们就会让德国人尝到重磅炮弹的滋味！

　　9时17分，被击中舰桥的皇家公主号战巡，终于用它的8门343毫米重炮发出了复仇的怒吼；一发重达635kg的炮弹雷霆怒撞在德国战巡塞德利茨号上，紫光烈焰如火山喷薄。英国战巡的反击号角由此吹响。在12km的距离上，9艘英国战巡与面前夙敌捉对厮杀：而被德国人所无视了的无敌和不屈二舰，则分别用他们所能集中的单舷6门主炮，猛轰德国队列后方的巴尔弗斯号和莫里茨号。每一炮轰出，炮口前方都会冲涌出层层叠叠的绚丽光波；远远望去，仿佛有一条条数十米长的火龙在怒吼中破海而出，夭矫腾跃；声势壮观，令人热血沸腾。

　　炮弹轰鸣入海，波涛喷舞炸射，英德战巡四周不断升起一根根宛若扶桑巨木般的冲天水柱。不时有亮丽的橘红色，在敌方桅杆上那高高架起窥视的测距仪中倏然亮起，带来一个个振奋人心的命中。英舰“玛丽女王”号战巡上的47毫米露天炮位上坚守的炮手查蒙斯，发现对方的炮火变得越来越精准。“德国人的一轮射击对我们取得了跨射，随后我们在四分钟内遭到了两次命中。超过主观察所的粗壮水柱接近有150英尺高，而后便劈头盖脸的泼到身上。眼前不时有炫目亮丽的光芒闪过，那是四散乱飞的弹片在收割不幸者的魂魄。我想要躲到舱室内，但却发现薄薄的造船钢壁根本不能防住这些死神的镰刃；在爆炸点附近的舰桥上，各种被弹片穿透的破孔数量，比洪水退去后的农田里的老鼠洞还要多……”

　　在渐趋白热化的战斗中，德国战巡也开始接连中弹。德弗林格尔号被一发343毫米炮弹击中前部舰桥，剧烈的气浪暴风使得位于司令塔顶端的那座主测距仪失去作用；同时上层建筑被破开一个近十平方米的焦黑破洞，不过问题不大。吕佐夫号被命中两弹，一发在主装甲带之上爆炸，另一发则将其舰艏的一具锚链炸飞。其余各艘德国战巡，也都不复开战前那般流畅俊美的模样，浓烟和火焰在它们的船体上升腾而起，破坏了一幅美景。

　　不过，凭借着在火控和射速上的优势，以7敌9的德国战巡舰队，仍是在这近乎是短兵相接的白刃战中占据着上风。在完全形成跨射之后，每隔20秒钟，德国战巡就会打出如轰雷般的4发半齐射，英国战巡四周的海面上就像弹幕布成的森林。而德国克虏伯从斯柯达那里学来的硬被帽穿甲弹，便如同圣殿骑士手中的绝世龙枪一般尖利锋锐，没有任何一艘英国战巡的垂直装甲，能够在与之捉对厮杀的德国战巡的炮弹面前稍作抵挡！

　　“轰隆！”气光冲天喷吐，火焰狂涌冲射，德弗林格尔号又打出了一轮半齐射。4发炮弹势若流星天陨，狂飙怒卷，朝着狮号猛然扑剪而下。对面船上的英国水兵，只见几个黑色的小点，以至少十倍于飞机的速度从东北方天际闪电飞来；仅仅几个呼吸间，令他们最不愿意听到的刺耳尖啸声便已近在眼前！

　　“轰！”雷鸣巨响，船体剧震，在两根摩云水柱方甫升起的那一刹那，狮号的舰体上便猛然迸炸开了两团极尽炽烈的澎湃绚光！一发350毫米炮弹击中了战舰的后部舰桥，海图室遭受毁灭性的打击；染红的图纸碎片被猛烈的气浪暴风吹到滚滚烈焰中烧成灰烬，甲板上四处可见飞溅的血肉和断裂的肢体。而另一发350毫米炮弹更是势若发狂的荒古犀兕：在狂野的尖啸嘶鸣中，炮弹悍然撕开了舯部Q号炮塔的230毫米正面装甲，钻入其中轰然爆炸！

　　伴随着一声闷雷般的巨响，重达610吨的炮塔在瞬间扭曲形变；64毫米的顶盖被炸飞，并从中爆射出万道姹紫嫣红的炫丽霞光。屯放在炮塔后部的十几包发射药被灼烈的高温气浪点燃，炮塔内和装填室内的70余名英军官兵被瞬间杀死，肆虐的火焰很快便从通红转为了可怖的亮白色。火焰舔舐奔卷，朝着下方的输弹井倏然游去，而此时通向弹药库的防爆门，却是径直敞开着的！

　　高温如沸，毛发水分无不焦枯蒸腾。在一片血肉遍地的死人堆里，浑身血污的弗朗西斯·J·哈维少校缓缓爬了出来。虽然双腿被炸断的他早已是气若游丝，奄奄一息，但凭借着强烈的意志和信念，他仍是拖着残肢爬到了通话筒旁边，挣扎着下令注水，并关闭弹药舱门。狮号因此而得救。当数千度的高温火焰蔓延到弹药库跟前的时候，钢制舱门恰好被关上。即便如此，弹药库中的英国水兵仍旧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炽烈气息，甚至连防爆舱门都出现了隐隐发红的现象。司令塔中的贝蒂，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在死神的怀抱中走了一圈；他不断地在原地来回踱步，期盼着德国战舰能遭受到更沉重的打击。

　　9时17分，一发从皇家公主号射来的343毫米炮弹命中了塞德里茨号的尾部多拉炮塔，橘红色的气焰滚滚冲爆。与历史上不同的是，本质乃是快速战列舰的德国战巡，早已较另一个位面中大幅度强化了炮塔防护；当英国人那引信敏感的软被帽穿甲弹碰上厚达320毫米的硬化装甲的时候，瞬间就没有了任何的想法，只能早早在外部爆炸了事。不过，剧烈的震动仍是使得这座炮塔被卡死在了原位，成为左右射界为0的尴尬存在。德国水兵手持切割焊枪等设备走上尾甲板，冒着弹片加身的危险与故障进行着争分夺秒的搏斗。

　　“打得好，干死这帮万恶的德国佬！”

　　紧跟在皇家公主号之后的不倦号战巡上，鱼雷官阿杰尔忍不住狠狠挥舞了一下自己的拳头。当前，双方的交战距离始终保持在11公里，他的那些极限射程只有6400米的鱼雷显然没有任何的用武之地，只能干看主炮的战斗。然而交战十几分钟以来，己方战巡的主炮口径优势却迟迟没能在战场上体现出来，反倒是被仅装备11英寸主炮的德国战巡给接连猛揍，舯部和前部甲板上已是烈火冲天。

　　在无数次诅咒和渴求中，前方的超无畏战巡皇家公主号总算是取得了像样的战果。一艘万恶的德国战舰尾甲板上火焰冲天，看样子至少有一座主炮塔失灵或被彻底击毁。然而还不等阿杰尔兴奋多长时间，脚底船体便传来尤甚7级地震的剧烈颤抖；战舰后部中弹，滚滚烈焰径直窜到比主桅杆还高的空中熊熊燃烧。与此同时，前主炮正面也被另一发炮弹贯穿，轰然崩爆开的烈焰燃烧着死亡的温度，朝着敞开的防爆门直冲舰底弹药库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