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2章 崩溃的前兆

　　乌云翻滚，夏雨纷飞，泥泞宽阔的原野上，双方坦克正在进行着激烈的交互对攻。几乎每一刻，都有响亮的炮吼声在雨中轰鸣回荡，钢铁履带所掀卷起的泥浆漫空飞甩，将整个车体都裹成了一片赭红色的模样。

　　卡利乌斯指挥坦克隆隆前进，在同排车组的交替掩护下跨过一道又一道阡陌土坡；在他们的身后，已经横七竖八的倒下了十几辆法军坦克的残骸。面对这种两军大规模交锋的复杂局面，卡利乌斯似乎有一种天生的战场直觉，总能在其中寻找出最适合发动攻击的地点和时机所在。而对方坦克的性能也是如他所判断的一般，其能够对己方车体正面造成威胁的只有那一波为数不多的存在；几辆IV型坦克都挨了炮火，可它们现在仍然在与自己一道并肩作战！

　　经过两个小时的战斗，战场的天平已经开始朝德军全面倾斜。凭借着105毫米L48火炮的威力、和60度倾斜的80毫米装甲防御，德军的虎式坦克形成了对法军BDR战车的绝对攻防优势：对方炮弹只能在虎式的车体和炮塔正面溅起一串火星，而BDR那60毫米的小倾角正面就连IV号坦克都能轻易贯穿。即便是部分法军坦克手获得了侧击的机会，在有一定射击角度的情况下也鲜能击穿虎式侧面的75毫米15度倾斜装甲：面对从左右各三十度的区域向侧面射来的炮弹，虎式坦克的大厚度侧甲也拥有和车体正面同等的防护。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辆辆BDR坦克被接连击毁，虎式坦克的火炮怒吼间，已经完全统治了中央战场的局面。

　　而在两翼，德军的中型坦克群更是纵横扫荡；IV型坦克履带所及，没有任何一款法军坦克能够稍稍阻挡它们的前进。在这种大规模的集群作战中，IV型坦克的均衡性能和量产属性得到了最完美的体现，数百辆坦克宛若狼群一般狂冲奔涌，法军坦克的阵列很快就被捅得七零八落。尽管法军坦克兵竭力还击，但他们很快就绝望的发现自己的火炮根本不能对敌造成有效打击！

　　“德国人的快速坦克极其优秀，他们不仅拥有迅捷的速度，其火力和装甲也远远凌驾于我们的坦克之上……我们装备最多的S-30型战车在这种坦克面前就是一个笑话。为了让那门47毫米火炮获得近距离击毁德国坦克的机会，我亲眼看见一个连的S-30不顾一切的向对方发起冲击；然而二十分钟后，它们却全部被击毁在了冲锋的道路上，没有一辆能够实现侧翼包抄的目的。”一名法军侦查士兵在战后满是沮丧和失落的回忆道。

　　下午3时，英军的一个步兵师和一个装甲旅也陆续投入战场。当英国人开着他们的玛蒂尔达和十字军开赴前线时，当即遭到了德国坦克狼群的迎头痛击。玛蒂尔达那引以为傲的75毫米正面车体装甲，被IV型坦克发射的88毫米炮弹毫无悬念的破开；由于缺乏倾角，使得玛蒂尔达的实际防御力比IV号还要低上数个级别。而它们所装备的57毫米长管火炮，也同样只能在小于45度入射角时击穿IV型坦克的侧面。更为悲剧的是，由于玛蒂尔达的设计目的是用来支援步兵，其在当前遍地泥泞的野地中简直慢如龟爬，这使得它们根本无力进行包抄机动，只能在它们最不擅长的正面对决中被德军坦克一一击破。至于另一款速度更快的十字军，其综合性能与IV号坦克相比也是相去甚远，根本无法像联军统帅部所期望的那样砥柱中流。

　　天色渐暗时，蒙受了巨大损失的联军终于开始缓缓后撤。入目所及，原野上尽是残缺散落的钢铁残骸，焦黑不全的尸体随处可见。经过一个下午的鏖战，法军投入攻击的两个坦克师就损失了三分之二的装甲力量：超过300辆坦克被击毁或抛弃，73辆BDR战车更是只有12辆得以全身而退。虽然这场夏雨让法军在战斗中免受德国空军的袭击，但其对战场路面造成的恶化，却是让这些悬挂系统原本就不如人意的车辆变得更加脆弱：至少有20辆BDR因为过窄的履带而陷在泥沼中无法动弹，最后在撤退中不得不将其抛弃。拥有120辆坦克的英国装甲旅也损失过半，为支援步兵而建造的玛蒂尔达被证明根本不适合执行反装甲任务。

　　装甲会战的胜利让古德里安信心大振。在让英法坦克尸骸枕藉的同时，他的装甲军只损失了56辆坦克，这对于整个第19军而言无疑是微不足道的。更为重要的是，这场战斗充分暴露出了英法军队在反装甲领域的虚弱，自己再也不用担心侧翼会受到当年如克鲁克在巴黎城下时一般的威胁。现在他所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在击败当面这支部队之后全速冲向英吉利海峡。现在聚集在比利时战区的联军有40个师之多，且全部都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如果能将它们包围并予以歼灭，那么德国在陆地战场上就能奠定胜局！

　　5月20日，天气重新转晴。沉寂了一天的德国战鹰积蓄着满腔的战意，如同飞蝗过境一般扫过英法军队的上空，伴随着无数枚炸弹的急坠落下，这支部队所临时构筑的防线登时便在古德里安所部的进攻当中被冲垮了。经过前一天的战斗，这支拼凑而成的联军官兵都对德军的坦克产生了恐惧症，眼见这群坚如山岳的钢铁巨兽再度咆哮着冲杀而至，稍作抵抗之后便立即如鸟兽散。面对举枪投降的俘虏，古德里安只是让他们将武器扔到己方坦克履带之下便尽数释放；看到有几辆还能开动的法军坦克，便将其收编入部队一道行动。由于这支部队的反攻拦截，使得他在突破迂回的过程中足足耽误了一天的时间，现在的他更是没有时间来俘虏这些士兵，将他们从道路上撵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履带漫卷，黄沙奔腾。德军的装甲集群在法兰西平原上狂飙突进，宛若海啸呼卷，势不可挡；5月22日，古德里安便长驱70公里，先锋扫过距离海峡仅有65公里的亚眠。与此同时，从马斯河上渡过的德军摩托化部队也顺着坦克开辟出的道路快速前进，并对沿途的各个要道路口进行全面的掌控。陆续有法军部队发起零星的反击，也都被空军、炮兵、步兵密切配合的德军所击退。这时，法军统帅部才终于意识到大事不妙。全机械化部队的长途机动能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估，其在长途奔袭数百公里之后仍旧能保持着强大的战斗能力；尽管德军在奔袭过程中同样不可避免的会出现人员疲乏和坦克故障等问题，但对付自己临时拼凑的反攻力量却仍旧是绰绰有余！

　　位于贡比涅的联军指挥部中，所有的将领和参谋都产生出了一股末日即将来临的彻骨恐惧。现在，唯一能够避免在法国北部的联军主力落入包围圈的办法只有一个字——撤，撤得越快越好。然而仓促之下，多达40个师的主力部队却根本不可能有实现快速机动的能力；更遑论德军在比利时正面的力量也同样是攻势猛烈，一旦大军主力骤然拔离，则极有可能会在对方的猛攻之中造成雪崩式的溃败，最终变得不可收拾。上场大战中，德国人和自己一样是用两条腿在走路，所以才在边境战役获胜之后没能于追击战中一举克竟全功；而现在，他们却是有着比一窝臭虫还要多的坦克战车，更兼有空军的支援，机动性完爆那帮携带着大量辎重、从一开始就准备打阵地战的本方步兵。自己的部队再想像上次一样全身而退，则根本就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经过几个小时的紧张讨论，联军司令部与22日深夜下达了一道新的指令。所有在比利时战区的坦克和摩托化部队立即全速向西撤退，以躲开德军南方急剧合拢的包围铁钳；而行动缓慢的步兵师则徐徐向海峡撤退，并对敦刻尔克、加莱、布洛涅等港口实施严防死守，等待运输船从海上将他们撤走。虽然这一过程中必然会牺牲大量的断后炮灰，各种重装备的损失更是不计其数，但这却已经是英法军方所能想到的最好应对策略了。只要能将大部分主力撤出来，那么这场战争就还有继续打下去的希望；至于装备，大西洋上已经有满载军火的美国商船向法国驶来，换装之后就又能再继续作战。

　　然而，德军坦克推进的速度更快。经过两天长驱120公里的疾驰，第2装甲师就于5月25日先一步较英法部队来到了布洛涅，并对其发动了凌厉的攻击。经过一天的激战，布洛涅港口随即宣告失守。与此同时，古德里安的另外两个装甲师也开始猛攻加莱和敦刻尔克，德军总参谋部已经打定主意，必须要将包围圈中的敌军全部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