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7章 余声

　　星月隐匿，乌云环合，漆黑的夜空下，一支阵容庞大的舰队正在向南徐徐返航。由于实施了严格的灯火管制，舰队所及的海面上没有丝毫的光亮，唯有螺旋桨搅动水浪所引发的细微低响，随着海风的呜咽声悄然向四周飘荡。

　　“元帅阁下，第5分舰队损失了符腾堡号战列舰，但却成功阻止了美国舰队对登陆场的突袭计划。”灯火昏黄的威廉大帝号航海室内，一名副官将刚刚截收到的电报交到面前的老者手中后说道。这份电报的全文并不长，语言也尽显传统普鲁士军队的平实凝练，但任何一个阅读它的人，都能从电报中所提及的兵力对比和战损情况，来感受到发报方究竟经历了一场怎样的惨烈苦战。作为成军二十年的老牌分舰队，4艘巴伐利亚级的强大战力毋庸置疑，而就是这么一支砥柱中流的核心力量，仍旧在战斗中遭到了前所未有的严峻创伤！

　　舍尔默默凝视着手中这封电报，那每一个字符仿佛都凝聚了万千官兵的殊死奋战；作为老牌的舰队指挥官，他完全能想象那是一幅怎样的景象。过了半晌，他方才缓缓开口道：“马沙尔干得漂亮。美国快速战列舰队遭到重创，在未来数月之内都无法再聚集起重返大洋的力量；如此一来，我们的最后一道隐忧就被彻底清除了。传令给各分舰队，让他们详细统计本队战舰的具体舰况，天明之后将设备损毁和人员伤亡向旗舰禀报。当前战斗已经结束，它们中的一部分也应该回到国内船厂，进行必要的修复和保养了。”副官凛然从命。

　　就在第5战列舰队赶往多米尼加迎击美国舰队的同时，另一片海域中的海空大战也在激烈的进行。尽管遭受了对方战斗机前所未有的猛烈拦截，但德军首轮攻击机群凭借制导武器之利，仍旧取得了击沉美国一艘埃塞克斯级和两艘黄蜂级共3艘航母、并将2艘埃塞克斯级重创的可观战绩。美国舰队的航空战力锐减接近七成，而这也直接促使金上将下达了提前撤退的命令。他现在算是明白五个月前的英国海军为什么会在海战中败得如此之惨了：除了这个曾经的日不落帝国的确已经日薄西山、再不复昔日的荣光之外，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们找错了对手！金上将已经作出决定，在美国海军研制出能有效干扰敌方制导武器的设备、并为航母配齐足可对敌实施有效攻击的鱼雷机之前，己方航母都要竭力避免与对方主力的正面交锋。如若不然，美国海军必将在对方的打击下遭受灭顶之灾！

　　不过，为了实现这一战果，德国海军航空兵却也付出了严重的损失。仅在第一波攻击机群的战斗中，就有多达31架的战斗机和46架攻击机在大量美国战斗机的反复拦截之下被击落；德军飞行员未能归队的总人数超过120人，其中不乏如击沉了“奇尔沙治”号大型航母的科尔一般的核心老鸟。这无疑是德国舰载航空兵自成军之后所蒙受的最严重损失。当首批进攻的战鹰重新降落在航母的装甲飞行甲板上的时候，地勤人员仍旧不敢相信他们蒙受了超过20%的战斗减员，以至于反复询问这些身心疲惫的飞行员们是否有队友出现了迷航！而拦截德军的美国战斗机也同样在这场空前激烈的战斗中被击落了近50架，另有40余架战机随着沉没的航母一道葬身海底，双方的首轮博弈充满了浓烈的血腥气息。

　　相比之下，德国舰队在美军机群攻击下的损失则只有包括一艘重巡在内的3艘舰艇，另有奥匈航母“施瓦岑贝格”号被击伤，无论是吨位还是人员损失都大大低于对方。由于美国人原本就没有打算通过航空兵重创德国舰队主力，其编队中仅仅配属了不足三成的轰炸机，而那些在几个月前被证明是只能送肉的TBD鱼雷机更是从美国航母的机库中绝迹，这便从一开始就决定了他们的进攻必定是虚弱而乏力。战斗唯一的激烈之处来自于空中，大量为轰炸机护航的美国战斗机与前来拦截的德国同行展开了殊死较量。在战舰防空火力的支援下，这一次则是德国战斗机取得了明显的击坠优势，他们以16比25的比分击退了来袭的机群。

　　当美国舰队与舍尔所在舰队展开航空兵交锋的同时，位于100多公里外的另一支德国航母舰队也向前者放出了攻击机群。相比于舍尔所统领的本队，这批战机不仅在数量上有明显的减少，其中一小部分甚至还是老掉牙的木质双翼机由于有2艘意大利航母的充数，这便使得这支舰队的航空战力较舍尔本队有较大差距了。对于这帮意大利人的助阵，了解其虚实的德国海军高层都普遍抱以极不看好的态度：且不说这帮亚平宁半岛的美食家们根本就没有让他们的飞行员熟悉航空时代的海战，其舰载机低劣的性能也只能欺负防空火力贫弱的小型驱逐舰。一旦遭遇美军战机的拦截，这些意大利飞机几乎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然而，对意大利人而言极为幸运的是，美国舰队的航空战斗力，已经随着5艘航母的伤沉而折损大半了。由于没有装甲飞行甲板的保护，美国航母只要被一发250kg的高爆炸弹命中机库区域就会废掉航空能力，而当前的美国舰队则正面临这种尴尬的情形。除此之外，原本由9艘航母放飞的攻击波和保护伞，现在只能由4艘航母来收纳，这更加使得美国航母将全部的重心都放在了回收飞机之上，对来袭机群的抵挡能力大幅降低。

　　当这批机群辗转靠近撤退中的美国舰队上空时，不堪收容和整备重负的美国航母，最终能派出拦截的战斗机数量只有堪堪4个中队的数量：这些美军战斗机很快便被护航的德军战斗机给打得左支右闪，根本无暇顾及那些携带了大量爆炸物的攻击机群。不过，留给德国攻击机的表演时间也只剩下短短的十分钟了。由于出发位置的差异，这些战机的航程原本就比从舍尔本队出发的飞机更为遥远；再加上美国舰队的提前撤退，这无疑更加恶化了它们的进攻条件。油料所剩无几的德国攻击机对当面之敌发起了一次短促的袭击，将在舰队外围布防的2艘巡洋舰和3艘驱逐舰炸成了碎片；而之前就重伤在身的勇气号大型航母也没能逃脱沉没的噩运，德国人用一波扇面鱼雷攻击结束了它短暂的服役生涯。

　　是役，美国舰队沉没了4艘航母和2艘战列舰，另有一艘战列舰被潜艇击沉，舰载机损失接近200架；其中舰载机的大半损失，都是因为航母的沉没而与舰同沉。德国舰队则有1艘战列舰战沉，另有110架战机被击落。虽然美国的工业足可补充这些损失，但其在战略上面临的严峻形势却是根本无从弥补的：德国在加勒比海的军事力量得到巩固，包括巴拿马运河在内的整个东部海区都处在了其海空军的作战半径当中。无论商船还是军舰，通过运河都要冒着被空袭和舰队拦截的巨大风险，美国东西两洋的海上连接趋于中断，而太平洋舰队将不得不独自抵抗日本的进攻。

　　此外，经此一役的美国大西洋舰队只剩下4艘航母和2艘快速战列舰可用，战斗力量急剧凋零，整个大西洋的制海权由此牢牢掌握在了同盟国的手里，数以千计的商船得以一路畅通的往返于德国本土和南美大陆。而随着德国在南美军事力量的增强，美国在加勒比海地区的压力又将成倍增加：多米尼加、古巴都处在了德国的直接兵锋之下，德国轰炸机也同样能够飞抵美国本土！

　　正当美国朝野为在加勒比海的失败而大感惊惶的时候，从西面的太平洋上又传来噩耗：沉寂数月的日本海军发起了中途岛战役，其鼎盛的阵容同样让以夏威夷为基地的美国舰队相形见绌。面对赤城、翔鹤等新锐航母，长门、陆奥等核心战舰，美国舰队虽然凭借在密码上的破译而取得了一些战果，但其在战舰数量和质量上的明显劣势却仍旧使得他们败下阵来，并被迫放弃了这个极为关键的前哨阵地。旧式战列舰亚利桑那号和俄克拉荷马号在空袭中沉没，其仅有的3艘航母之一的约克城号也遭受重创：颇为讽刺的是，正是由于这艘航母的炮战设计初衷，才让它凭借水下防御扛住了对方一枚鱼雷的袭击而没有沉没。日本海军开始以此为根基远眺夏威夷，不断向岛上囤积物资和兵员；而美国方面则已经开始为最坏的情况做准备，一旦形势不利，便放弃夏威夷，全军撤回到本土的旧金山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