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 倾崩（4）

　　炮火怒爆，枪声密集，漫漫废墟碎裂遍布，将原本雄奇壮丽的莫斯科城毁坏得面目全非，一片狼藉。敦实厚重的突击战车隆隆碾过零落的积雪，在全副武装的士兵簇拥下向城市中心坚定地驶去；无数血肉模糊的残尸断体就这么露天散落在他们的周围，冷风卷过，空气中满是浓烈的硝烟和血腥气息。

　　经过十几天刺刀见血的残酷激战，莫斯科城内的战斗终于全面倒向了帝俄军队一边：被分割包围的红俄军队接连起义，并很快便如同狂潮怒浪一般席卷了整座城区。帝俄军队兵不血刃就拿下了大片城防阵地，而少数仍旧忠于苏俄的近卫军也显然无力挽回这如同山岳崩倾的灾难局面，很快就被四面八方围拢而来的敌军打得土崩瓦解。帝俄军队的推进速度骤然加快了数倍，每天都有无数的红俄官兵主动前来投诚：那宛若潮水一般高举双手、满脸如释重负的向帝俄官兵迎去的灰绿色人潮，正是斯大林统治下的苏俄军心尽丧的最好写照！

　　短短两天的时间里，莫斯科城内的红俄势力就宛若烈日下的雨露一般急剧蒸发殆尽。三处包围圈中的两处已经彻底停止了枪声，向帝俄军队投降的红俄官兵数以十万计。即便是在之前的任何一场战役中，帝俄军都没有取得如此辉煌的大捷。苏俄俘虏们所上缴的那寒酸至极的武器，让帝俄官兵在嘲笑奚落之余，又感到了一阵难以言表的酸楚和庆幸。仅仅装备这么一点武器的他们，就像牲口一样被强行驱赶上了战场，并成为阻挡自己钢铁弹雨的牺牲炮灰；相较之下，身为帝俄阵营的自己无疑是要比这些饱受奴役的同胞要幸运太多了！

　　宽阔的莫斯科河迤逦萦绕，从克里姆林宫所在的城市中心穿越蜿蜒；冰封的河面泠泠闪耀，清晰倒映出了那些踏冰而过的将士的身影。时隔近四分之一个世纪，罗曼诺夫皇朝的军队再一次踏上了这片土地，距离光复眼前那座壮美的宫阙仅有一步之距。残存的红俄士兵已经尽数龟缩在这座最后的堡垒里，他们弹药匮乏、精力枯竭，如同牢笼中的困兽一般做着绝望而疯狂的垂死相拼。帝俄士兵在莫斯科河上架设起了扩音器，一遍遍地播送着劝降的声明，然而过了好几个小时，克里姆林宫内的红俄士兵都没有任何的投降征兆。

　　“这是一群最为纯粹的魔鬼，他们已经决定要为自己的血腥帝国殉葬，即便是圣母玛利亚亲临也无法再拯救他们的魂灵。对于这些原初死敌，我们所能做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从肉体和精神上将他们彻底消灭！”得知最后困守克里姆林宫的苏俄军队死不投降之后，邓尼金断然下达了进攻的命令。1872年出生的他此时已有66岁，可以说是完全上了年纪，但这并不比西边德国军中的那些统帅更老一些。虽然他想尽可能的在战火当中保存下属于俄罗斯的文物古迹，让拥有数百年历史的克里姆林宫能够完整的保存下来，但对方的死硬和坚决，却是让他再没有了能与对方共存的任何想法，唯一的结局便是有一方被彻底毁灭！

　　“轰！”炮火轰鸣，光焰怒爆，拥有两百年历史的克里姆林宫外围红墙被瞬间炸开；砖石飞舞，气浪冲泻，一个个焦黑碎裂的坍塌口很快便出现在了在帝俄士兵的眼前。坦克战车隆隆前驶在纵横开阔的红场上，掩护后方的步兵群向其发起猛烈的冲锋；每当对面的宫殿窗户里有火舌喷出，帝俄装甲兵们就直接用高爆弹予以毫不留情的还击。在交战双方你来我往的呼啸弹雨里，克里姆林宫中的琉璃飞檐纷纷迸炸破碎，建筑殿宇也随之崩倒塌毁；无数巧夺天工的水晶雕饰、恢弘壮丽的壁画大厅，都在这场最野蛮的杀戮当中被尽数破坏，只留下了那些令人痛心追悔的斑斑残迹，记述了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一场怎样的文明悲剧。

　　作为红色帝国的权力中心，留守在克里姆林宫内的无疑是最为坚定的红俄分子；他们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以竭尽疯狂的方式抵御着敌军的冲击。帝俄军队的数次攻击均被击退，几乎每一所房间都留下了战死官兵的尸体，而这也使得他们的重火力压制更加猛烈，对宫殿本身的破坏进一步加剧。高耸入云的伊凡大帝钟楼燃烧起来了，宛若火炬一般灼灼醒目，然而杀红眼了的双方士兵都在用刺刀、枪托、甚至是牙齿进行着近距离厮杀，对战斗以外的事物都不会再有任何的关注！

　　尽管红俄士兵在克林姆林宫内的抵抗异常顽勇，但这也只能是他们在被毁灭之前的最后疯狂。身着灰绿色军服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生命从他们的躯体上快速逝去，而冲进宫内的帝俄士兵却越来越多，宛若虫群一般车载斗量、不可计数。11月25日清晨，克里姆林宫内的最后一缕枪声宣告平息，帝俄军队在花园中找到了一具已被汽油烧得残缺不全的尸体，而根据一名投降的红俄高级将领供述，这极有可能就是那名决意与城同殉的领袖的尸身。

　　红日破晓，晨光万道，笼罩在莫斯科城上空的重重黑云开始逐渐散去，亮金色的朝霞笼罩住了整片城区。尽管战后的城市遍地残垣，尸体横陈，有些地方还在燃烧着熊熊烈焰，但整片天地却仿佛被彻底荡涤过了一般：其再没有了之前那宛若被魔鬼支配的沉重压抑，而是重新恢复了属于自由的无限生机。一面金底黑色双头鹰旗在残破的大克林姆林宫顶端缓缓升起，迎着初升的朝阳猎猎招展；见到这番场景，周围的帝俄官兵无不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而这一胜利的喜悦也在声波的传递当中瞬息蔓延，进而将整座莫斯科都笼罩在了一片解放的海洋之内。

　　“东方的战事结束了。”接到前线军事观察员传回的消息之后，清英又是喜悦又是感慨地说道。此番帝俄军对莫斯科的占领不仅是攻下了一个铁路枢纽和工业中心，同时也歼灭了对方固守城市的海量重兵集群；参战的80余万红俄守军几乎全军覆没，其中有超过50万人成为了他们的战俘。而更为关键的是，苏俄的军事架构已经在这场战役中宣告崩溃，今后再无法通过恐怖而组织起有效的炮灰力量。在这场战役中，红俄军队便大量叛变投敌，并直接导致了原本需要填入大量人命的残酷巷战的快速终结；更何况那位“慈父”也极有可能葬身于城内，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红俄政府都已无力再将战争继续推进下去。

　　“如果尼古拉皇帝天堂有知，一定会为今天俄国大地上所发生的改变而含笑欣慰，他所失去的罗曼诺夫皇权帝位，如今又被他的嫡子给重新夺回。”德国首相埃克曼在一旁微笑附和，其所说出的话语正好顺应了清英那护犊之心。他顿了顿，而后道：“不过陛下，现在我们最需要关注的还是北美的情况。经过四个多月的时间，我们与美国之间的停战协议已经全部生效，而德意志也到了该与他们签订一个正规的和平条约的时候，从而收获我们所想要的彻底胜利。”

　　清英目光一凝，随即点头道：“是了。目前一份丰盛的晚宴已经被摆上了餐桌，就等我们拿起刀叉开始大快朵颐！现在各项条款拟定的怎么样了，帝国的几个盟友之间有没有什么在和平条款上的利益上的纠缠？”

　　“根据陛下您的指示，我们已经在这几个月间列出了一份完善的条款，在内政、经济、军事、外交、领土等所有的领域都有连绵不绝的详尽约束。”埃克曼恭声开口，只是话语中也隐隐带上了一分忧虑之意，“然而我却有些担心，面对如此暴戾苛严的条款，新组建不久的美国政府很难选择接受。至于我们的盟友对这份和平条约的态度，奥匈和意大利倒并无过多异议，然而唯独日本提出了极为繁多的要求。而在战争赔款和技术引进这两项关键领域，他们更是和我们的底线存在较大的偏差，目前双方大使已经进行了多方会晤，但却都没能让对方屈服。”

　　“美国人的态度不用去担心了。即便是当前的白宫政府没有勇气接受这份条约，自有不愿看到北美陷入毁灭的鸽派政客前来承担；帝国的陆军与核弹，都是当前已经被控制了各大工业命脉的美国所绝对无法抗衡的存在。”清英微微摆了摆手，心中完全没有埃克曼那般的顾虑谨慎：历史上那份对德国而言宛若晴天霹雳的凡尔赛和约，不照样在协约国的战争威逼之下最终签了字？在苟延残喘和立即被消灭的两种命运中，没有哪个理智健全的人会选择后者的！

　　“至于日本，现在我们需要集中全部力量向美国施压，还不到与他们翻脸的时候。如果他们的态度始终不改，则帝国可以做出少许的让步。”清英的话语渐转冰冷，眼眸中也流露出了一丝凌厉的神色，“不过在此之后，我会让他们将今天所取得的非分所得，连本带利的全部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