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巅峰乐章

　　烈焰翻涌，浓烟冲天。

　　此时在伊丽莎白女王号的船体内部，已经是一片忙乱的景象：尚未损坏的引风机在英国水兵的催打下疯狂运转，将锅炉舱中所弥漫的致命毒烟和炽烈蒸汽奋力抽离。数十名损管队员冒着难以忍受的高温，竭力对锅炉舱中足以融金化铁的烈焰实施扑灭作业；然而由于380毫米炮弹的装药量远胜于之前任何一种炮弹，火光炎浪的肆虐仍是久久不能得到彻底的控制。

　　拥有280毫米装甲保护下的司令塔内，托马斯面色沉重如水：在损失了整整6台锅炉之后，现在战舰即便是强压通风也只能堪堪跑上23节，这对于实际航速本就较设计值为低的女王级而言无疑是一个极其沉重的打击。看着远方那距离越来越近的德国舰队，托马斯眼眸中有仇恨光芒闪烁，大声道：“舰队右转一个罗经点，各舰依次分配火力，以旗舰的开火为进攻号令！”

　　英国舰队蛇行海面，尾部激起大片洁白的水流泡沫。782吨重的381毫米双联装炮塔内，英国水兵们正在进行紧张的装填作业，并根据中央火控室所传来的实时数据进行射击角度的修正。由于这一位面德国海军在大口径火炮运用上的突飞猛进，使得备受刺激的英国军工也加紧了自己的研发作业：历史上原本在1915年初才上舰服役的381毫米MarkⅠ型舰炮，便在1913年下旬交付海军了。该款火炮堪称一战英国军工的巅峰之作：其炮重101.6吨，能将871kg的炮弹以752m/s的速度轰然射出。而在寿命上，该炮更是有着335发的优异表现，其精度散布也是相当可观。当前，英国快速舰队中共拥有30门该型火炮，而这也正是托马斯敢于向德国侦查舰队发起挑战的底气所在！

　　在打出了一发人品弹之后，国王号的远距离轰击变得符合概率起来：重磅炮弹轰鸣撞落在伊丽莎白女王号周围，却一连四轮攻击都没有取得战果。见到这一情形，托马斯心中不禁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这种利用空中校射进行远距离炮击的战法，其命中率也不比正常交战的情况高多少，本方战舰一发近失和一发直击的损伤还不算无法承受。等到主瞭望兵报出18000码的相隔距离之后，托马斯蓦地下达了开火的命令；片刻之后，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便响彻了战舰的每一个角落！

　　“轰隆隆！”8门381毫米重炮的齐射声威只能用惊天动地来形容，粗直长硕的幽森炮口光芒怒爆，海面上骤然宛若出现了一片红紫缤纷的绚烂霓虹。完成射击后的重型舰炮缓缓降低炮口，数十名炮手随即开始紧张的再装填工作。由于炮闸结构不同，无需黄铜辅助气密性的英国火炮在装填速度上便要较德国同行慢上一些：即便是技能最为娴熟的炮组，也需要38秒才能完成一发381毫米重弹的再装填。不过随着当今海战距离的日趋遥远，依赖校射才能获得战果的大口径舰炮对射速的要求也渐转降低，每分钟1.5发的速度已经足可算是合格了。

　　伴随着旗舰伊丽莎白女王号的轰然开火，早就蓄势待发的英国后队主力舰纷纷爆发出积压已久的怒吼：一时间海面上宛若雷霆绽爆，云霞乱舞，其恢弘壮丽的场面令每一个大炮巨舰的倾慕者都为之热血沸腾。而过不多时，远方德国舰队的主力舰炮口也骤然光芒怒爆，将一发发致命的炮弹瞬息推射到数千米高的云层中。在沉寂了半年之后，炮弹与钢甲的激情对撞再度在这两支代表了当前海军最高水平的舰队之间上演。虽然现在的规模已经再难重现之前北海决战时的那种神战场景，但在战舰的技术领域，双方却都是再攀高峰，并将这个星球上的其他势力都毫无悬念地远远抛在了身后！

　　红紫光焰澎湃席卷，摩云水柱夭矫腾空。顷刻之间，双方主力战舰所处的附近海域便如同沸腾了一般：国王对伊丽莎白女王，大选帝侯对厌战、德弗林格尔对刚勇、塞德利茨对虎、冯德坦恩对皇家公主、巴尔弗斯对澳大利亚，各型大口径火炮谱写出了一曲属于煤钢时代的壮丽乐章。德国侦查舰队的炮火一如既往的精准，而快速舰队在北海决战中被打了个7比1的英巴西也知耻而后勇，通过大半年伴海听涛的实弹训练重新找回了自己的精度。从第五轮齐射开始，挟卷雷霆声威轰然下坠的炮弹便不再只有海水这一条归宿；伴随着甲弹之间的激烈对碰，宛若火山喷薄一般的滔天光浪便骤然从命中处怒爆而出！

　　“轰隆！”惊天巨响，领衔舰队的伊丽莎白女王号再遭重击；一发从1.4万米外射来的380毫米重弹宛若彗星流火，以扫灭一切之势悍然击中了舰艏甲板。伴随着弹底引信的砰然启动，战舰的大面积前部甲板瞬间被炸得迸裂翻卷、碎片冲天；二十余名英国水兵连哼也不及哼上一声，就在无数狂转飞旋的弹片洗礼下被撕得血肉淋漓，状若身受凌迟之刑。熊熊燃烧的烈焰点燃了附近水兵舱中的大量杂物，扭曲断碎的甲板上满是血迹和残缺不全的内脏肢体。看着前甲板上那呼啸奔卷的熊熊烈焰，手持消防软管的损管水兵无不感到头皮发麻；从这发炮弹的破坏威力来看，德国新式战列舰的主炮口径绝对已经凌驾于350毫米之上，这对于己方而言无疑是一场局势严峻的挑战！

　　雷鸣巨震，红光爆吐；在下一轮声势浩大的齐射当中，伊丽莎白女王号也随即还以颜色。一发381毫米炮弹猛撞在国王号右舷的舯部副炮位，剧烈迸爆所产生出的橘红烈焰直冲起数十米高，宛若一朵巨大的火菊凌空怒放。首当其冲的2号副炮位的6名炮手当场被炸得粉身碎骨，周围的舱室空间也在狂猛无匹的爆炸气浪面前遭受了一场惨重的浩劫。不过，由于国王级炮廓下方的中部甲板便是厚达130毫米的水平装甲，在一战时期绝对可以用坚不可摧来形容；因此在核心舱中的水兵只是感到战舰一阵剧烈的震动，各种核心机械的运作仍是一切依旧。

　　“该死的英国佬，他们的炮术比上次战斗时提升了至少一个档次！”看着自己座舰四周所再度升腾而起的巍巍水柱，希佩尔惊怒交集的说道。当前，对方战舰已经对国王号形成了跨射；这意味着只要上帝不是故意和英国人作对，那么呈正态分布的炮弹就必然会在短时间内再给自己造成重击。

　　需要转舵进行规避么？希佩尔脑中倏然泛起这个念头。从海军所颁布的教条手册来看，被敌方舰炮覆盖之后进行转向规避，无疑是战舰指挥官所应当具备的基本素质；然而放在炮火轰鸣的海战当中，这却并非是绝对一成不变的金科玉律。当前，国王号也同样将对方锁定进了自己的平均弹着点，4炮半齐射的频率提升到了每20秒一轮，希佩尔完全有理由期待自己的重型舰炮也能够建功立勋。如果转向，虽可规避对方炮火，但自己当前所找准的射击诸元也会随之作废。更关键的是，熟知本舰主炮威力和装甲布局的希佩尔，对国王级的攻防能力有着充足的信心：就算是进行针尖对麦芒的正面硬撼，希佩尔心中也是完全无惧！

　　仿佛是为了应证希佩尔的猜测，过不多时，一发天外飞来的381毫米炮弹便骤然命中了国王号那高出水面3.2米的主装甲带。350毫米18度内倾的华丽布置，就连后世二战的15、16寸新炮都得先掂量掂量距离和航向角；而现在连绿弹时期都尚未步入的英国火炮更是想也别想，即便是堪称经典的MarkⅠ型也不例外。在一阵令人牙关欲裂的尖锐嘶鸣中，软被帽穿甲弹被毫无悬念地反弹入水；虽然其在爆炸之后形成了一发近失弹，但这枚炮弹所造成的伤害也无疑是被控制在最小程度了。德国水兵或开动水泵抽水，或手持器具堵漏，对于久经训练的他们而言，处理这种皮毛之伤根本就是小事一桩。

　　听得损管部门发回的消息，希佩尔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国王级的主装甲带果然如清英所保证的那样雄厚坚实，面对性能未知的英国火炮的表现也是足够可靠而抢眼。如此一来，他便再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虽然另外几艘战巡并没有如国王级一般的逆天防护，但它们却都有穹甲这条最后的防狼内裤；要想通过炮火将它们击沉，非要取得极多的命中、并造成大面积进水方可。虽然之前的莫里茨号曾被一发水中弹给爆了弹药库，但这属于概率极低的事件，并不足以引为海战中的主要考虑因素。现在唯一未知的，就是英国那几艘新式战列舰的防御能力究竟如何：自家380毫米主炮在试验场上打出了1.6万米390毫米的穿深，也不知拥有一定航向角的英国人能不能扛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