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地中海决战（2）

　　“轰隆！”当空蓦地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狂暴轰鸣，宛若一头荒古凶兕发出的咆哮震吼，饶是这艘联合力量号已经建成竣工了大半年之久，舰上的上千名奥匈官兵，仍是为它在开火时所展示出的磅礴力量而心潮激荡，热血沸腾。四座齐齐指向舷侧的雄壮主炮塔，在一瞬间内各自冲出一团数十米长的火浪炎风；350毫米重炮开火时的强大威势，无疑成为了这片战场上的绝对主宰者！

　　20秒钟之后，远方1.4万码外的海面上陡然冲涌出四根壮硕高耸的摩云水柱，滚滚银涛在空中最高点停滞了片刻，而后轰然回落，白浪喷卷，水花四溅纷舞。高耸的桅杆上，瞭望兵正通过进口的蔡司测距仪，分辨着弹点距离目标的实际偏差；而奥匈炮术军官们则根据实时观测后所得出的数据，对照一张密密麻麻的弹道炮表，解算出一组新的射击参数，而后发到各个炮塔内部。当前，机械火控计算机还没有在世界海军中普及起来，在地中海列强海军中，技能娴熟、经验丰富的炮术军官，仍旧是决定火炮实际射击参数的最核心的要素。

　　联合力量号的开火即是总攻命令的下达。霎时间重炮怒吼，光焰冲天，同盟国战列线中的其余11艘主力舰都向目标倾泻出了自己的怒火。一排排水柱在后方没来得及展开阵型的法国前无畏舰附近炸舞破空，将目标笼罩在了一片白沫水浪之中。其中声势最为浩大的当属意大利的但丁号战列舰，长年效法英国海军的他们没有用德国海军效用更高的半齐射，而是以全齐射的火力进行试炮。不过观瞄上的先天误差却无法用火炮数量来弥补，意大利官兵除了欣赏到了12发305毫米炮弹咆哮入海的壮观景象之外，什么实质性的战果也没有捞到。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打击，法国战舰的还击显得凌乱而孱弱。由于此时的战列线队列仍未展开，只有部分舰艇能用全部4门305毫米火炮对敌射击，几艘战舰只能用一座主炮塔开火，甚至是完全没有主炮发挥火力的射界。再加之当前交战距离偏远，法军单舰的主炮数量又远达不到保持命中率所必需的投射，战斗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了一边倒的态势。经过四五轮射击之后，同盟国无畏舰的炮火已经十分接近目标；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幸运女神的青睐，以便让己方这些落在平均着弹点附近的炮弹，能成功对敌取得命中了！

　　“轰！”林立冲天的水柱里，一团巨大的火球陡然在法国舰列中升起。在消耗了60发炮弹之后，坚持全舰齐射的意大利人终于在他们的第六轮射击中将法国前无畏舰“查理曼”号夹中，并迎来了同盟国主力舰队的第一个战果。一发305毫米炮弹轰然激撞在法国战舰的后舰桥上，剧烈的爆炸直接将这片高大的建筑群给削成了平地；存放信号旗的舱室完全消失，二十余名法国官兵当场阵亡，澎湃烈火和浓重黑烟从那个触目惊心的爆炸大洞中滚滚涌出。一门100毫米副炮更是被爆炸点核心的高温给融化成了一堆废铁，几具皮肉翻卷、直见骨骼的尸体散落横躺，那血肉模糊的鬼厉面容，登时就让几名刚入伍的新兵忍不住吐了一地。

　　“太好了，就是这么干！”但丁号的司令塔里，意大利舰队司令莱费尔见到自家战列舰首开纪录，冷峻凝重的脸色登时变得比盛开的菊花还要笑容灿烂。他挑衅般的瞟了数千米外的联合力量号一眼，其中的不屑之意显露无疑：事实再一次证明，拥有悠久历史和光荣传统的意大利海军，才是地中海内的真正主宰。那帮加利西亚的野兽，就只适合与条顿人和斯拉夫人在陆地上扭斗撕咬，让他们涉足高贵且极富技术含量的海军领域，说出去不是搞笑么？

　　正当意大利人得意骄傲的时候，法国舰列中又接连升起两朵刺目闪耀的橘红色光团，熊熊烈焰随之蓬勃升起，高度已经远远超过了法国战舰的桅杆。莱费尔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他抓起望远镜向前看去，却见被命中的法国战舰，都是奥匈无畏舰们所着力进攻的目标之一！莱费尔脸上肌肉抽搐，最后只能以“奥地利人的无畏舰数量比我们多”来聊作安慰，他随即大声向部下传达命令，要求但丁号务必要先于奥地利人取得炮战中的第一滴血。

　　但丁号的主炮塔内，此时正是一片紧张忙碌的景象。输弹机将一发发接近半吨的305毫米炮弹、和相应的发射药一道，从弹库和药库中提升到炮塔内；早已等候在旁边的意大利水兵，便用准备停当的机械将沉重的炮弹推入炮膛中，并将发射药装入后方的药室内。当装填完成，火炮完成闭环锁紧之后，意大利炮兵们便根据从火控室发来的新一轮弹道射击参数，调整这些重达63.5吨的大家伙的垂直仰角和水平角度。由于但丁号的三联装炮塔拥有完整的三个输弹机，不像奥匈拉德茨级战列舰上的三联炮塔一样仍旧沿用的是双联炮塔的输弹结构，因此它们都能够保证充足的炮弹可供装填，而在这种已经形成跨射的情况下，由此带来的高射速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

　　“叮！”随着炮塔顶部代表立即开火的红色灯泡的亮起，意军炮长毅然按下了火炮发射的电钮；刹那之间，一阵宛若万千焦雷炸响的声音便在炮塔内部炸开了。火炮复位，炮闸开启，浓重的硝烟味在炮塔内狭小的空间里弥散开来，并且夹杂着炽烈如火风般的灼热气波——这是发射药燃烧后所在炮膛内留下的气体烟雾。尽管炮塔上的排风扇正一刻不停的将污浊气体抽出，但炮塔内部仍是弥漫着一股呛人的刺鼻性气味，以及远高于室外的炙热温度。然而炮兵们根本没有改善自己工作环境的精力和权力，他们在战斗中能做的，只有不断重复装弹、闭锁、调整火炮角度、而后在射击之后打开炮闸这几个工作。

　　在拥有强大火力投射密度的但丁号的连续齐射下，法国查理曼号前无畏四周宛若掀卷起了海啸，惊涛冲天喷射。不时有官兵或被弹片刺穿躯体，惨叫倒地，或被近失弹所引发的狂浪卷出甲板，转眼间便不知所踪。一分钟后，这艘可怜的战舰便再度被击中：一发305毫米炮弹倏然贯穿了无防护的侧舷，剧烈的爆炸摧毁了发电机舱，主炮塔、锅炉给水泵、凝汽器等关键设备顿时停转。火焰狂舞，焦臭扑鼻，法国损管部队又一次踏着袍泽的血肉尸体，开始同炎魔进行着惨烈的搏斗。而电力的缺失又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尽管法国人紧急启动了备用发电机组，但由于其出力远不如主发电机，以致于在保证抽水泵正常运转的情况下，只能分出很少一部分的电力用于火炮和动力。法国战舰航速顿降，火炮的射速也变得慢了下来。截止到目前，查理曼号对但丁号造成的伤害，仅仅是一发运气式的近失弹；尽管法国前无畏舰上也更新换装了新式的火控设备，但其火力密度的缺失，就已经限定住了它的实战命中率。

　　“轰！”经过法国人坚持不懈的努力，他们终于对迫近到10公里外的敌人形成了命中。但丁号的舯部舷侧被炸开一个钢板卷刃的巨大缺口，一门120毫米副炮被毁，火焰熊熊高窜。接到损管部门传回的损失报告之后，司令塔中的莱费尔脸色铁青，愤然将手中的红蓝铅笔摔在了地图上：排在队列末尾的但丁号，面对的明明是一艘最弱的法国前无畏，为什么还遭到了对方犀利的反击？

　　不过，这却也是查理曼号最后的回光返照了。意大利无畏舰上的火炮数量是其三倍，单发威力更是法国15年前服役的旧炮所无法比拟的；在下一轮齐射中，法国战舰便被两发重磅炮弹击中。一发炮弹穿透了其舰艏主炮的炮座装甲，整个炮井内部都变成了火焰奔涌和钢铁熔融扭曲的地狱；所幸的是法国人没有英国人那样大开防爆门的习惯，火焰被阻挡在了弹药库之外。不过，法国战舰也因此损失了一半火力，几乎毫无任何还手的能力。而另一发炮弹则直接在其舰艏水线上炸出一个大洞，海水顿时呼啸着向内奔涌灌入。

　　水浪奔卷，层层没过舰艏的各个舱室，朝着舯部席卷而去。当前，法国所有现役和图纸上的主力舰艇都存在一个相当大的弊端，那就是水下防御能力严重低下。法国战舰的水密舱室稀少且划分不合理，一旦进水就将蔓延一片；更关键的是，高大雄武的法国战舰都拥有一个极高的重心，这无疑使得其舰艇的抗倾覆能力变得极为底下。从某种程度而言，法国战舰在对进水的防御上，比以一雷沉为代表的英国同行还要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