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无路可退

　　按照伯爵大人的说法，这是一次意义深远、足以改变战争进程的渗透计划，要想成功必须保持绝对的机密，不能泄漏处一星半点。

　　他说得很少，也很含糊，按理说是很难取信的，但是实际上，我们很难不予以采信。他真的要杀我们很容易，有太多的机会了，实际上，所有人里唯一能够给他造成麻烦的，大概就只有猫太那只神出鬼没的背后灵，至于安纳金，治伤的本事虽说比吸血鬼高明得多，不过要论伤人，恐怕差了两条街还不止。

　　既然他不是要杀我们，那么把我们引开到某个地方的推论同样不成立，因为那根本没有意义。既然如此，我们只能假设他说的是真的。不过那么一来，他的动机就成问题了。

　　一只高位吸血鬼，就算在无底深渊里他也能生活得很好，为了费伦，这种口号似的东西，从几次接触的感受来看，他根本就不会在乎。那么，他的利益又在何处？他的情报从何而来？还有最重要的，他到底在为谁工作？

　　名义上，牙丸隶属于西门的暗夜面具，不过，暗夜面具那个带队的所谓公爵的实力我可见过，很是让人撇嘴。要说，一个纪律严格的组织里面，实力低的人领到实力高的人，倒也并非没有可能，问题是，从接触来看，阿不思老爷根本不像能做这种事的样子。于是，一个结论很容易就能得出来了：所谓隶书，不过掩人耳目。

　　那么真实的状况是什么呢？联系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原因，倒也很容易有些猜想。并且很幸运的，我们很擅长提问题。

　　“一群聪明人，你们让我的解释工作变得简单了。”阿不思赞赏的点头，“任何一位领主大人都不希望双头陛下继续强打下去，但是如果他的这个计划成功，那么深渊里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为了自己着想，吾主奥咯斯很自然的与美坎修特陛下取得了联系，而你们，就是女王陛下所指定的冒险者，对吗？”

　　“……我明白了。”

　　其实很久以前我们就能猜到，和大葵花们合作的是哪一只恶魔王子——欲魔女王支持我们在这边给狒狒找麻烦，而且还说过一些捞过界之类话，再加上召唤恶魔的通道是一条盐水吃，这么集中的特种，只能出自某只畸形狒狒的手笔，甚至再往前追溯，整件事在当年我们从双头狗祭坛捡到美坎修特圣徽的时候，已经露出了端倪。

　　作为狄摩高亘的亲信和情妇，美坎修特的行为似乎有些难以理解，但是说穿了，却也理所当然：简单的说，深渊三巨头，属于动态平衡，代表着混乱，就好像九狱阿老爷一家独大代表秩序一样。

　　三巨头中属狒狒最强，甚至得到了恶魔主君的名号——当然，是不被另外两家承认的，而且，他的强也只是个相对的强，一旦奥胖和六指联合起来，绝对一点胜算都没有。这是一个不错的状态，各层领主都很满意，因为在三家的夹缝里他们得到了更多的自由，别管是站边、罢工、申请加薪还是消极怠工都没问题，真打起来了也用不着害怕成为炮灰。

　　也许基层恶魔们不满意，但是领主们满意，所以日子就应该这样过下去。这比一家独大强太多，那样的话大家只能乖乖听话，别想再有自由；双雄并立更不行，那样不但代表你必须选一边站，而且，对抗烈度太高，很容易变成炮灰，申请加薪也是一样，说不定转手就把你扔到前线去。就连跳槽也不再能作为要挟手段，仅有一个选择对象不说，估计对方比起招降纳叛，会更愿意看后院起火。

　　总之，三足鼎立，是一个最合适的结构，是优秀的、是合理的，是深渊人民的一致选择，是历史的最终选择。但是，这里面不会包括三巨头本身。他们一致认为，自己才是深渊大众的众望所归，但是，众望所归不可能有三个，所以，他们始终在想办法。然后，就轮到现在，经过多年的努力，狒狒终于抓到了一手好牌。

　　绝对是一手好牌，一旦把整个费伦拉入深渊，狄摩高亘的实力将大幅提升，甚至有可能就算面对奥胖和六指联合也能顶住不少日子的程度——这已经非常恐怖，因为恶魔的精诚团结永远都是个笑话。

　　这绝对不是各方乐见的情况，一旦这一局让狒狒直接梭哈，后面的大洗牌，恐怕没有哪个领主能够承受。因此，拆了这把牌是必须的。这就是女王陛下找到我们的目的，而阿不思，他很显然，是另一个负责从狒狒牌桌上偷牌的人。

　　“女王陛下有一个计划，她会在今天拖住狄摩高亘陛下十二个小时，其间，不会有一支恶魔通过隧道，而同时，在我们的间谍影响下，联军的攻势也会达到一个高潮，这将牵制住费林魔葵和恶魔们的精力，我们将可以直达一个空虚的后防线，然后，当池塘被摧毁，狄摩高亘陛下与这个位面的联系将被切断相当一段时间，女王陛下就可以利用早已经开好的后门，影响这边的恶魔，这是你们唯一取胜的机会。”

　　“……我只有一个问题。”听起来计划的可行性很高，阿不思甚至还出示了一枚女王陛下的圣徽，可问题是，多年的经验告诉我，恶魔的许诺，可信程度甚至还不如发表就职演说的政府官员，“就算现在大葵花们后防空虚，可当我们闯进去以后，到底应该怎么撤出来？”

　　“那是你们的问题。”伯爵大人说得斩钉截铁。

　　“……”一次彻彻底底的送死行动，不过最终，我们还是上路了，因为正像伯爵大人所说的，这是我们唯一的一个取胜机会。就算死去掉级，以现在世界的危险程度，面对耶各老爷我们也有的商量，可要是不去，面对恶魔、疯龙加上大葵花的联合挤压，前景同样不堪设想。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