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克尔班

　　玩家，便不会是一群好对付的家伙。现实中让他们乖乖听话、循规蹈矩都不可得，更何况是在虚拟的游戏世界里？

　　其实，我便能够理解老凯同学的做法，面对这些无法无天的家伙，便再善良的人都会发怒。更何况，绝大多数玩家多少都有点贱骨头，从来吃硬不吃软，你讲道理，便没有拿着刀说话能让他听进去。

　　本来，奇迹公司也设计了一套罪恶值的系统，只要玩家背上了，便不可能洗掉，赶上意外死亡，就必须缴纳一笔庞大的赎罪钱，这办法固然是在敛财，可是也客观地用经济手段制约了玩家的犯罪行为，可问题是，很多邪恶的行为，也许民愤很大，可他偏偏还构不成犯罪，例如，某个抢棒棒糖的家伙。

　　凯尔本大概被气糊涂了才会这么做，可他偏偏却忘了，玩家，即便数量再大，对这座城市来讲，依然仅仅是少数的外来派，而他的这一棒子，却把所有在深水城讨生活的人都打进去了，四个字概括：本末倒置。

　　“可是，城里的治安好了很多喵。”猫太皱着鼻子说。

　　“治安是好了。”点头，街上根本没有行人，治安怎么可能不好？“可你看看街上还有开着门的商户没有？就连港口里面都快空了。看看那张通缉令上的罪名吧，别说水手们不敢上岸，估计船长们都怕进了港会自身难保，再这么搞下去，上船不敢进港、农民不敢进城，连普通居民都不敢逛街，用不了半个月，深水城就要变成一座死城了。”

　　“不会有那么严重喵。”猫太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等到情况好转，便会解除了喵。”

　　“不会？同学呀，那要严重得多！你看着吧，杀戮便会带来恐惧、恐惧会导致封闭、封闭会引发独裁，等到那个时候，上面的人还会舍得解除吗？权力可是非常美味的呀，那便将又会回到邪恶的暴君统治时期了呀。就算解除了，已经在心里埋下恐惧种子的老百姓会适应吗？以后一旦有个风吹草动，便都会被吓到啊，而且，还会形成一个恶例，将来精灵惹了麻烦来个精灵斩；矮人犯了错来个矮人斩，便早晚会把深水城杀空的呀。”说起来，电脑ai终究是有限制的，智商这种东西固然可以设定得很高，可情商的养成，便绝非是一朝一夕的工程呀——莫说电脑，便连猫太这样聪明的孩子，可他照样看不出这里面的危机。这样的头脑，治理个莉莉塔村那样的小村庄不成问题，可是要管理大城市，便实在是缺乏经验啊。

　　“可是，领主们最初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也是出于好心啊。”听这问话的人就没水平，便连猫太都不会这么没政治经验，看看那历史书上，好心做坏事的人，还少了吗？

　　“对不起，打扰了。”插话的家伙，本来就坐在我们旁边，刚刚就一直竖着耳朵偷听，等插了这句话，干脆直接走过来坐下，还叫了服务生过来，给自己面前加了一大队东西，木呀呀，真是没礼貌，明明想听人家说话，怎么还可以吃独食的咩？

　　“失礼了，这一顿算我请。”大概被俺看得不好意思了，这家伙乖乖把牛排送到我面前，还主动帮我把杯子斟满，“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克尔班，职业是画家，不过水平只能算二流，现在供职于深水城领主们，刚刚听到您说话，对这个话题也有些兴趣，不知道能不能交流一下？对了，请问先生贵姓？”

　　画家？俺眨眼，一个二流画家能让大堂经理亲自过来招呼，服务生们殷勤的恨不得去舔他的靴子？打量一下眼前的家伙，黑头发黑胡子，身子满壮，就算跟头熊摔跤大概也不含糊。身上穿一件黑袍子，丝绸质地，表面上看不出魔法的痕迹，但是我也不认为那些细碎的宝石粉末全都是用来装饰的。

　　“尊敬的克尔班先生，哈贝尔家的密斯特向您致敬。”喵喵的，我大概猜出这个家伙是谁了，现在只需要最后的试探，“随便两句闲聊，让您见笑了。”

　　“小密是吗？前两天还听马尔可提起，说他收了个很聪明的学徒。”老家伙笑得像朵花，还很是画蛇添足的补充了一句，“我和你的老师很熟，以前给他画过肖像。”

　　“是吗，那有空一定要欣赏一下，对了，尊敬的克尔班先生，不知道您想聊些什么呢？”

　　“刚刚你们说到领主们的指令，小密你似乎有些不满？”老家伙不会绕弯子，便直接跟我来单刀直入。

　　“不是满与不满的问题，这些天的状况，克尔班先生也应该有所感受了吧？深水城的气氛很不对，堂堂的光辉之城到处都挂满了人头，哪里还有一点光辉的感觉？便幽暗地域中的种族，也不会这么布置吧？”表面上说的随便，实际上俺所说的，都是谁都能看到的，对这样的答案，老家伙不用说就看得出来并不满意，“可是，你不觉得，领主们做这一切，原本也是出于一个良好的愿望吗？”

　　该怎么回答？告诉老家伙政治不是这么玩的？谁知道他听不听得进去，若是让他认为俺心理黑暗、思想不健康，可是会影响到前途的亚，木，好吧，看起来，还是歪曲一下比较好：“克尔班先生，您也这么认为吗？也许领主们的目的是善良的，可是利用杀戮来达成这样的目的，便无论如何称不上善良了呀。虽然说一个善即斩的家伙，无论如何都是疯狂而且邪恶的，可是恶即斩莫非便注定是善良吗？那么我们又何必要提尔的律法和克兰沃的最终审判？善者的剑，是应该为守护而挥舞的，守护尊严、守护生命、守护律法、守护爱情、守护正义，守护一切善良的人们所珍视的东西，而不应该是为了杀戮而杀戮，那样，我们又和深渊中那群无时无刻不想着杀戮和暴力的家伙有什么区别呢？”木呀呀，当真是累呀，这种神棍式的言论便应该让ao来说，怎么偏偏轮到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