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一曲怀音

　　陈相依三人离开小城之后不住赶往天泊草原，一路上陈相依满脸心事，总也无法平静。

　　红艳感觉出陈相依情绪异常，问道：“哥哥你怎么了？为什么愁眉苦脸的？是不是那个人说什么了？”红艳指的当然是林枫，从第一眼看到林枫红艳就感觉怪怪的，而且她也看出陈相依似乎和林枫的关系不一般。

　　陈相依摇摇头，走到屏障边缘望着天边发呆，青竹老人微笑不语，他明白这种事情只能陈相依自己解决。红艳略有委屈之色，嘟着小嘴坐到地上低着头，银虎似乎明白陈相依有心事，也不敢打扰她，爬在红艳身边睡起觉来。

　　陈相依这一呆就是一天一夜，一天一夜都没有人说话，气氛十分凝固。终于青竹老人说话了：“陈小友是不是还烦心呢？”

　　陈相依渐渐清醒，道：“前辈说笑了，晚辈只是有些苦恼罢了。”

　　青竹老人笑道：“陈小友究竟在苦恼什么呢？有什么可以令你苦恼的？”

　　陈相依不语，红艳歪着头望着二人。三人再次陷入沉默之中，许久之后红艳憋不住了，道：“哥哥你在苦恼什么？艳儿可以帮助哥哥吗？”

　　陈相依暗中苦笑，转过身子笑道：“哥哥只是有些事情想不开，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红艳明白自己帮不上什么忙，神情有些失落，低着头应了一声。

　　青竹老人明白陈相依在苦恼什么，微笑道：“陈小友是否多此一举了？有枫小友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难道你信不过他吗？”

　　陈相依略显尴尬，道：“没有，我当然相信他，只不过……哎，或许是我多心了吧。”

　　青竹老人道：“枫小友不是一般人，他的心思应该很缜密，想必不会有事。何况你在这里苦恼也没有办法帮助他们。”陈相依点点头，转身继续望向天边。

　　红艳不解地望着青竹老人，道：“老爷爷，你们在说什么？”

　　“艳儿姑娘不用担心，你哥哥没事的。”

　　“哥哥当然不会有事了，艳儿问老爷爷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不能让艳儿知道？”

　　青竹老人苦笑不语，陈相依也是呆愣不语，红艳小脸通红，一甩头也不说话了。三人继续沉默，金色的屏障依旧不断飞行着。

　　往后的几天三人又休息了两次，其后继续赶路，这天终于赶到了天泊草原。

　　天泊草原一如从前，无边的草原在风中不断涌起青色的波潮。青竹老人深吸一口气，道：“这么久了，这里还是没有变啊！”说罢抬步前行，陈相依微笑不语，拉着红艳跟在青竹老人身后。

　　现在接近中午时分，天泊草原十分安静，只有微风吹动青草的声音环绕着三人。青竹老人似乎很喜欢这种声音，闭上眼睛倾听着，二女见此也开始效仿。

　　紧紧片刻功夫，陈相依感觉心情舒畅很多，不禁有些惊讶。想不到亲近自然的音乐还可以平静人的心绪，而且陈相依觉察到自己的意境也平稳了很多。

　　陈相依效仿青竹老人深吸一口气，顿觉舒畅无比，心中的烦恼和苦闷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平静和心安。身旁的红艳可感受不到这么多，只是在风中吹吹而已，不过看样子似乎很享受，陈相依不禁笑了起来。

　　许久之后一声叹息传来，青竹老人睁开了双眼，眼神中充满无奈。陈相依不解道：“前辈为何叹息？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吗？”

　　青竹老人笑道：“小友不要误会了，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呵呵，回忆总是美好的，只是现实有些差强人意啊！”

　　“前辈不满现状吗？”

　　青竹老人微笑不语，带着二女继续前行。天泊草原之中，一座土房之前，箫剑呆呆地望着天边的白云，双眼之中一片迷茫。身旁的小柳满脸无奈，箫剑已经这样很久了。

　　箫剑的白马小天和龙生兽早就跑出去玩耍去了，长时间的相伴二兽关系已经十分要好了。箫剑一身灰色衣袍，双手随意下垂，一点剑神的气势也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大笑传来：“经历无数风雨，天不怕地不怕的剑神为何如此苦脸？”

　　箫剑全身一震，笑道：“原来是青竹老弟啊，你可有段时间没来了！”小柳转身望去，只见箫剑背后三个人影由远及近。

　　三人近身后小柳才看清了三人，不禁一喜，她一眼就认出了女扮男装的陈相依。箫剑依旧背对着三人，道：“青竹老弟怎么有时间上我这里来了？”

　　青竹老人扫了陈相依一眼微笑不语，陈相依也是轻摇折扇微笑不语。小柳笑道：“爷爷，看看谁来了？”

　　箫剑闻言愣了一下，转头望去看到了三人。箫剑一扫而过，摇头道：“青竹老弟身旁的二人是何人？”

　　青竹老人略显惊讶，陈相依禁不住也笑了起来，只有红艳仔细观察着传说中的剑神。小柳搂住箫剑的胳膊道：“爷爷看清楚了，柳儿可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箫剑细细观察陈相依二人，最终将目光停在了陈相依的身上，道：“这位小友好眼熟啊……”小柳捂嘴偷笑起来，虽然她不明白陈相依为什么要女扮男装。

　　陈相依微笑道：“前辈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叫你一声死老头，你就应该想起来了吧？”

　　青竹老人和红艳皆是一愣，箫剑也是一愣，不禁满脸惊讶地望着陈相依，他已经认出来了。陈相依合上折扇抱拳道：“晚辈陈木，见过前辈！”

　　箫剑大笑一声将陈相依扶了起来，扫过红艳一眼对着陈相依道：“小友客气了，对我不用这么多礼数，我倒是很喜欢从前那个肆无忌惮的小友，哈哈。”

　　青竹老人笑道：“恭喜箫兄找到了八势传人！”

　　箫剑捋着胡须笑了起来：“青竹老弟不要误会，陈小友可不是我的传人。只不过小友悟性高深，自己领悟了八势。”

　　红艳急忙拜了一礼，嘻笑道：“艳儿见过剑神前辈！”

　　箫剑点点头望向青竹老人，道：“青竹老弟还没有告诉我，今天你怎么会来我这里？”

　　青竹老人笑道：“怎么，难道我就不能来看望你一下吗？”

　　“老弟来看望我我当然很乐意了，不过很意外，呵呵。”两位老人大笑起来。

　　小柳嘻笑着抱住了陈相依的胳膊，道：“陈哥哥风采依旧啊！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出来了，其他人呢？”

　　陈相依调笑道：“怎么，妹妹是不是看上我家弟弟了？”

　　小柳脸色微红，娇声道：“当然不是，陈哥哥你知道的。”

　　陈相依笑道：“这次我是一个人出来的，她们都在家中休息呢。”小柳点点头向着红艳走去，不多时二女就聊了起来。

　　陈相依望向箫剑，道：“上次一别，晚辈也不曾来看望前辈，前辈可不许生气哦？”

　　箫剑笑道：“陈小友言重了，这种小事不必放在心上。那位艳儿姑娘和小友是什么关系？”

　　“艳儿妹妹是晚辈偶然碰到的。”

　　“噫？这只灵兽是小友收服的吗？”箫剑指着陈相依脚下的银虎说到。

　　陈相依点头道：“算是晚辈收服的吧，小虎出来和前辈打个招呼吧！”

　　银虎低吼一声走到了箫剑的身下，撒娇般蹭着箫剑的裤腿，箫剑微微一笑抚摸着银虎可爱的脑袋，而后大声呼唤“小天”。不多时白马小天和龙生兽从远方跑了过来，红艳立刻尖叫起来：“呀！是天泊马和龙生兽啊！”

　　银虎也很惊讶，小虎眼睁的大大的。箫剑扫了红艳一眼和小天轻声说着什么，而龙生兽则来到陈相依身旁不断的撒娇。

　　陈相依微笑道：“神猪，好久不见了！”龙生兽猪式大笑，而后白马一声轻啸，三只灵兽欢呼着跑向远方玩耍去了。

　　红艳跑了过来，娇声道：“剑神爷爷，天泊马是你的灵兽吗？龙生兽是哥哥的还是你的？”

　　“小天是我的，龙生兽是小友的。”

　　红艳惊讶地望着陈相依，满眼皆是崇拜，道：“哥哥你好厉害啊！不仅有仙人兄弟，还有前辈照顾你，竟然还能收服龙生兽。哥哥你真棒，艳儿爱死你了！”陈相依哭笑不得，这话听的真别扭，而两位老人早就大笑起来，身旁的小柳也不停地偷笑着。

　　青竹老人解开背后的布带取出古筝，道：“箫兄，我们已经快三十年没有见面了，不知从前我们合揍过的曲子箫兄还记了多少？”

　　箫剑叹道：“是啊，我们三十年没有见过面了……真快呀！当年的曲子我一直都记得，青竹老弟的意思是……？”

　　“箫兄，天涯何处遇知音，今天我们就再来一曲吧！”

　　箫剑叹了一声，道：“也好。”说罢由怀中拿出一柄青玉箫，青竹老人微笑着点点头，二人一起走向一旁。

　　陈相依小声道：“箫前辈拿的是玉箫吗？没想到死老头还有这么值钱的东西。”

　　小柳答道：“爷爷拿的的确是玉箫，听爷爷说那是他年轻时一个朋友送给他的。”陈相依醒悟般点点头，心想：“看来死老头年轻的时候也挺潇洒的。”

　　一声古筝颤音打断了二人地轻语，只见青竹老人已经盘坐在草坪之上，轻闭着双眼弹揍着低音。箫剑立于一旁，背负双手仰望天边，手中玉箫之上一条红色丝带缓缓摆动着。

　　陈相依感受到了两位老人沉重的心事，她明白两位老人所感叹的乃是生命的短暂，这是修行者无法改变的结局。

　　古筝之音充满了不舍和怀念，青竹老人睁开了眼睛，对着箫剑点头一笑。箫剑舒了一口气抬箫吹揍，一曲悠扬箫音夹杂着低颤的古筝之声徘徊在草原之上。无数的天泊马觅音而来，自远方注视着两位老人。

　　两位老人的身影似真似幻，仿佛一道灰色霞光笼罩着二人，陈相依暗叹一声低下了头。

　　红艳小眼通红，委屈道：“哥哥，为什么艳儿很伤心？艳儿好想哭……”

　　小柳也皱起了眉头：“爷爷今天是怎么了？平时爷爷是不会揍出这样的曲子的。”陈相依不语，将红艳拥入怀中，平静地望着两位老人。

　　青竹老人仰天一叹，道：“箫兄，还记得从前吗？那时我们被仙族驱之门外，是你给了我信心，青竹能有今天也是托了箫兄之福啊。”箫剑不语，依旧吹揍着悠绵的箫声。

　　青竹老人望着天边发呆，双手却是不停，双眼中充满了无奈。许久，二人依旧合揍着伤感的音乐，红艳早已泣不成声，小柳也有些伤心之色，只有陈相依依旧平静地望着两位老人。

　　突然青竹老人身形一颤，一道鲜血由口中流出，老人脸色苍白，身影极为沧桑。箫剑停止了箫声，略有呆滞地望着青竹老人，青竹老人则微笑着望着箫剑，二人如此平静地对视着。

　　红艳二女看到了青竹老人嘴角的鲜血皆是一惊，陈相依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她知道青竹老人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青竹老人长叹一声站起了身子，望着天边的白云道：“箫兄，人生短暂，青竹无法再陪伴你了……”

　　箫剑握紧玉箫负手而立，道：“青竹老弟不必伤感，修行者终难一死，我想我们很快又会见面的。”

　　“来生我们再来一曲？”

　　“来生再来一曲！”

　　青竹老人仰天长笑：“玉竹天芳落，真曲留心头！箫兄，青竹去也！哈哈哈哈……”一声大笑回荡在天地之间，一代修行宗师青竹老人破空而去。

　　一道青茫刺破苍天，无尽清雨飘飘而下，雨幕之中一张古筝平静地躺在地上，六根琴弦在清雨的温润下散发着美丽的星茫。箫剑微笑着仰望天空，道：“青竹老弟一路走好！”

　　陈相依来到箫剑身后：“前辈，你没事吧？”

　　箫剑依旧望着天空，笑道：“我很好，陈小友不必担心。小友可曾想过何时返回绝剑谷？”

　　陈相依一愣，道：“晚辈不曾想过。”

　　箫剑叹息一声望向陈相依，清雨也停了下来，灿烂的阳光重新照耀几人。箫剑道：“虽然小友不同于常人，但是人情总是不能略去的，你还是回去吧。”

　　经过青竹老人一事陈相依的确受到了影响，现在的她十分挂念绝剑谷众人，道：“前辈放心，我很快就会回去的。”

　　“还有一事希望小友务必答应！”

　　陈相依发现箫剑的眼神在小柳身上一扫而过，立刻明白了箫剑的意思，道：“放心吧，我会的。”箫剑满意地笑了起来，心情也轻松了很多，只有小柳和红艳不解地望着二人，不过二女没有插口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