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迷失与清醒
这个时候索瑞森大帝已经冲破了一切的阻碍，来到诺达希尔树根下。那些拦路的德鲁伊和哨兵根本拦不住拥有半神力量的索瑞森，都被他召唤来的烈焰杀死或者打伤，最后的拦路者只剩下两只动物：一只是形态优美矫健的猎豹，另一只则是索瑞森没有见过的物种。
这个不知名的小动物有橙黄色的皮毛，一双漆黑的大眼睛，两只耳朵一动一动的，毛茸茸的脸上正挂着一幅充满敌意的表情，正朝他呲牙咧嘴。
索瑞森注意到这个像是直立的巨型松鼠的小动物前爪上还抱着一根骨质的回力标，他不禁嗤笑：难道暗夜精灵竟然兵力匮乏到如此地步，都要驯化野兽来充实自己的实力了吗？
如果有来自瓦罗兰的生物学家看到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动物的话，一定能分辨出来，这是一只原始的约德尔人。它和如今的约德尔人就像是原始人和现代人之间的关系一样。而更了解英雄联盟的人则会非常清楚它的身份——它叫“纳尔”，在英雄联盟的称号是“迷失之牙”。
别看它萌萌的，其实它发起怒来，任谁都要退避三舍！就连它的养父——最强大的追猎者雷恩加尔遇到狂怒的纳尔也会选择隐身而逃。
索瑞森并没有把这只猎豹和这个不知名的小野兽放在眼里，他甚至没有理会，直接就召唤火元素之力，准备彻底焚烧诺达希尔。
只是这两只野兽却很尽职尽责。雌豹的低吼和呲牙没能惊退敌人，她见黑铁矮人正在施法，顿时身形化作一道黄色的闪电，向着索瑞森猛扑过去。
她在半空中舒展姿态，亮出自己的利爪，落点则对准了敌人的咽喉。
索瑞森根本不予理会，就在猎豹的攻击降临之时，他身上突然弹出一道烈焰护盾，那双爪子正挠在护盾上，恐怖的高温顿时烫得猎豹发出一声哀鸣，扑倒在了一边。
猎豹在地上就地一滚，站起来的瞬间却变成了一个穿着简单的兽皮衣物的女人。她左手烫伤严重，那正是刚刚扑在烈焰护盾上的那只爪子。
她顾不上手上的伤势，双眼紧盯着索瑞森，猛地将手里锋利的标枪向对方投了过去。
索瑞森愕然，他居然没有发现，这个猎豹实际上是一个德鲁伊？
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人类女孩，脸上涂着几抹油彩，身材异常火辣，性感而又狂野，可是什么时候人类中也有德鲁伊了？
不过这并不重要，他继续施法，反正一道标枪又不能伤到他什么。烈焰护盾还很坚实，挡下它不成问题。
只是他失算了，标枪狠狠扎在护盾上，那道燃烧的护盾就像气泡一样被一戳而破。虽然标枪也因此被烧成灰烬，但它却打开了索瑞森身上仅有的防护法术。
那个能变成猎豹的女性德鲁伊丢完标枪一边给自己施展了一道治疗术，一边对小型纳尔喊道：“快攻击他，纳尔！”
刚刚扑在烈焰护盾上，导致她被左臂被烫伤了，不过闪烁着绿光的自然之力让伤口几乎瞬间恢复如初。
英雄联盟中能够变成猎豹形态的只有一个英雄，那就是“狂野女猎手”奈德丽。她和纳尔是奉命来海加尔山支援的瓦罗兰英雄之一，没想到刚刚跨过传送阵就遇到了索瑞森偷袭的这件事。
纳尔得到她的指令后没有多做犹豫，它朝索瑞森丢出手里的回旋镖，并朝他扑了过去。只是镖并没有打中索瑞森，六个巨大的火元素突然出现在索瑞森身前，气势汹汹地朝纳尔扑了上去。
那个小小的身影几乎立刻被庞大的火元素淹没，索瑞森大帝甚至没有多看它一眼。一个会用玩具的小东西对他来说完全不值一提，更不用说来打断他施法了。
索瑞森施法速度很快，准备这么长的时间只是为了一次性彻底焚毁世界之树。
这个时候，手持精灵弯刀的茉艾拉公主已经冲了上来。她不是笨蛋，又怎么会看不出这群黑铁矮人、以及如今的索瑞森大帝想要做的事呢？即便她并非一个出色的战士，她也绝不能眼睁睁看着索瑞森阴谋得逞。
“混蛋，我让你住手！”茉艾拉举起弯刀，愤怒地刺向索瑞森的后背。
她已经做好了大义灭亲的准备，但实际结果却是她太高估自己的力量了。
弯刀没能刺进索瑞森的身体，茉艾拉被一道强烈的冲击波撞飞出去，翻滚着落到了十几米开外。
索瑞森头也不回，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这个时候他已经完成施法准备，他高举双臂，烈焰正在他手心中熊熊燃烧：“火焰之王的意志不可违背，诺达希尔终将在烈焰中……”
“吼——”
一声愤怒的兽吼打断了索瑞森还没说完的话。火焰之王的代言人还没真正释放法术，就看到那几个去围攻那个以回旋镖做武器的小动物的高阶火元素突然瞬间倒飞出去，还没落地就变成了团团火星。那包围圈中一个足有几层楼高的巨兽在狂吼，它因愤怒而变得通红的双目正瞪着索瑞森。
索瑞森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巨型怪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就看到怪兽前爪上握着一块切割得很精致的长方体金属块，一挥手臂，那金属块就朝着索瑞森呼啸着飞了过来。
“轰！”
那金属块狠狠砸在索瑞森身上，他整个人就像是被高速行进的巨型攻城车正面撞上了一样，全身的骨头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他紧急之中给自己施加的防护法术就像是不存在一样，根本没能挡住这个看似普通的金属块。
——可索瑞森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普通金属块，那是尤格萨隆的肚子里那个亡灵泰坦生前使用的战锤的锤头部分。
当时姜维汉将它拆开，锤柄交给孙悟空，这个锤头当时没有什么人能够用得上，后来他召唤了其他的瓦罗兰英雄时，想到纳尔似乎用得上这东西。于是这个锤头就到了小纳尔手里。
这可是泰坦的神器——岂是一般的东西可以比拟的？
索瑞森很不幸，成了第一个亲身试验锤头威力的人。
他再也没有机会释放那个法术了。
“好样的，纳尔！”奈德丽见索瑞森被锤头砸得倒飞出去，这个家伙的胸口都凹陷了进去，正常人遭遇这样的伤势明显是不可能活的了。女猎手兴奋得几乎跳起来。
不过变身成巨兽状态的纳尔可听不进去那些，它大步冲向索瑞森，行进时连大地都在颤抖。作为食物链最顶端的生物，捕猎过无数次的纳尔能够感应到那个矮子还活着。
索瑞森还没有死，但很快了，因为纳尔并不准备放过他。
茉艾拉伤的不重。或许是现在的索瑞森依旧保存着过去的一些记忆，也可能是他没工夫理会这个对他来说丝毫不构成威胁的女人，她难受了一小会儿，就有力气爬起来了。也是在这个时候，纳尔突然变身，一举撕碎了那些火元素，又投掷出锤头将索瑞森砸飞。
茉艾拉撑着上半身，看到了这一幕，接着那头巨兽又扑了上去，两只巨爪狠狠地朝试图爬起来逃走的索瑞森拍了下去。这位半神用尽一切力气想要抵抗，可是他在巨兽面前犹如蝼蚁一般，根本没有反抗之力。那对巨爪完全拍碎了他的下半身，索瑞森体内流淌的火焰精华顺着伤口喷出来，变成炽热的火焰，将周围的草地烤的焦黑。
这下索瑞森是真的快死了。
纳尔确认猎物已经没有抵抗后，提着他的双臂狠狠一摔，将索瑞森像是丢皮球一样丢到几十米开外。
它总算是出够气了，喷了两口粗重的鼻息后，就快速缩小，变成了原本萌萌的小动物形态，蹦蹦跳跳地跑到奈德丽身边，一下蹦到她怀里。
女猎手宠溺地揉了揉它的耳朵，又狠狠地夸奖了它几句。
谁都没想到，一个强大的半神竟会如此惨淡收场，要是没有纳尔，恐怕他一个人就能碾压一切，重生的世界之树肯定也已经被彻底焚毁。
只是这个拯救了所有人的“英雄”看起来前后反差是如此强烈，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泰兰德如此，后赶来这里的布罗尔·熊皮更是如此。
他在天空中可是看到了那一幕，这里根本就不需要他的支援。
索瑞森被纳尔丢出去后虽然已经看不出完整的人形，可他暂时还没死。半神的躯体早已超过凡人的极限，胸腹塌陷、脖子弯折、下半身粉碎，其中任何一种伤害对普通人来说都是绝对致命的，只是索瑞森经过火焰精华改造过身体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半元素化，并不是纯粹的血肉之躯。
可这并不意味着他能活。
布罗尔已经赶来，泰兰德也渐渐恢复，暗夜精灵的强者们不断汇聚到这里，他既没有逃脱的可能、也缺乏逃脱的能力。除非拉格纳罗斯亲自出现在他面前，否则死亡将是他唯一的路。
只是索瑞森没有想到，送他最后一程的是茉艾拉，黑铁矮人的女王，索瑞森的妻子。
茉艾拉忍着全身快要散架一样的痛苦，寻回那把精灵弯刀，慢慢踱到索瑞森面前。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双目愤怒得如同喷火一般质问：“达格兰，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认识的那个顶天立地、为了保全族人宁愿牺牲自己的黑铁大帝呢？他一定不会屈膝于拉格纳罗斯，做人民的叛徒！告诉我，你并不是达格兰·索瑞森，你只是一个变成他模样的邪恶巫师！”
索瑞森喉咙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他感受到火焰的力量正从他体内快速流失，那曾经无时无刻不给他烈焰焚身之痛的力量如今已所剩无几，但他并没有变得轻松，因为身体受创的痛苦如怒涛般不断冲击着他的神经。
他的意识越来越清晰，尘封的记忆不断浮现，无数的场景都和眼前这个质问他的女人重合起来。
他回忆起来，这是他最爱的女人，尊贵的铁炉堡公主，茉艾拉·铜须。在黑铁矮人被铜须和蛮锤两个部族视为叛徒时，她没有嫌弃他，反而抛弃了一切也要和他在一起。
‘可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他扪心自问。
索瑞森很快想起来，是因为燃烧军团入侵。为了让族人和妻儿有足够的时间逃走，他义无反顾地踏入熔火之心，召唤火焰之王来对抗恶魔们。
在火焰之王和阿克蒙德的大战中，昏死过去的索瑞森被吸进火元素位面，最终饱受折磨的他成了拉格纳罗斯的选民，以永世承受烈焰焚身之痛的代价获得了半神的力量。
他迷失了。
索瑞森回过神来，他冷漠地回答：“你太天真了，茉艾拉，你不了解我，从来都是如此。我的先祖召唤了伟大的火焰之王，索瑞森的子孙、每一个黑铁大帝都是拉格纳罗斯最忠诚的仆人。它赐给我无与伦比的力量，侍奉它是我最大的荣幸！火焰之王的力量无处不在，你们以为这就是全部？不，这只是我们力量的冰山一角而已！海加尔山到处都有我们的力量！未来属于暮光之锤所侍奉的主人，它们必将回归！”
茉艾拉呆立在原地，她因为这个冷酷的答案而伤透了心。她怒视着眼前的这个人，低吼道：“我爱的那个索瑞森已经死在黑石深渊，你永远也不能取代他在我心中的位置！”
索瑞森闷哼一声，闭上了眼睛。
生命力正从他体内快速流失，身体的痛苦已经不再折磨他的神经，这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就像是几年前还在黑石深渊的时候那样，他抱着茉艾拉，茉艾拉则抱着他们的孩子，那就是最真实的幸福。
‘我爱你，茉艾拉，还有我们的孩子，我爱你们……’
黑铁矮人的女王已经背负了重担，恢复了片刻清醒的索瑞森知道自己现在唯一能为茉艾拉做的就是让她撇清关系。
他长久的痛苦结束了，他像是飘上了云端一样，越飞越远……
茉艾拉看到索瑞森已经闭上的双目和凝固着淡淡微笑的表情，就像是熟睡了一样。她像是穿越回了几年前的时光，就在黑石深渊，每天醒来的时候，她总能看到带着这样熟悉表情的那个人在她身旁酣睡。
如今这个人永远地离开了她。
一向坚毅果决的茉艾拉在撤离黑石深渊的时候没有流泪，和她父亲决裂时也没有流泪，可此时却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