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时间国度

　　姜维汉想到自己被泰坦系统认证的身份，那么自己算是什么？泰坦手中的一枚棋子？

　　“不，绝不！”姜维汉发出不甘被摆布的怒吼。他狠狠将法杖挥向其中一个沙漏，那透明的类似玻璃的壁障在这操控时间的神器面前一击即碎，里面那倒流的时间沙失去了无形力量的约束，从缺口处流淌出来，就像喷涌的血液一样。

　　“警报：系统错误。警报：系统错误……”

　　一连串的警报声响起。

　　当克罗米赶来这里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她惊呼道：“我的天，你在做什么，快停手！”

　　随着时间沙漏的破碎，这些带着神力的时间沙流淌时发出无数奇妙的声音，姜维汉仿佛听到了无数人在哀嚎和痛哭，他们在哀求他停止。

　　“不，我不会停手！命运不该是这样的！”姜维汉双目通红。他又击碎了另外两个沙漏。

　　当其他青铜龙们好不容易突破之前的丛林壁障冲进这里的时候，看到的正是令他们完全崩溃的一幕：

　　那隔绝现实世界的半透明墙壁轰然崩塌，无数还在其他时间线翱翔的青铜龙猛然被无可抗拒的力量拉回现实。

　　惊恐交加的诺滋多姆冲进时光之穴的底部，正好看见状若疯狂的姜维汉已经完全打碎了支撑时光之穴的三个沙漏，沙漏中的时间沙在相同力量的吸引下，正纷纷汇聚到时光之杖前，如飞蛾扑火一样冲向杖头的紫色水晶中，跟之前的那些混合到一起。

　　“那一幕……真的发生了……”

　　“他，他真的毁灭了时光之穴，并吸收那其中的力量！”

　　“疯子，疯子！”

　　诺滋多姆完全崩溃。之前他只是神力被时光之杖的力量影响而无法发挥，现在他则感觉到随着时光之穴的崩塌，阿曼苏尔赐予他的神力也消失殆尽。

　　他再也无法履行时光守护者的职责，所有青铜龙都是如此。

　　掌握时间的力量永远离他们远去了。

　　当时光之杖吸收了所有的时间沙后，姜维汉再度使用时间的力量，观察这个世界的命运轨迹，他看到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一幕：

　　纵然有了时间守护者的神力，姜维汉也无法再看清楚这个世界哪怕下一秒钟的轨迹，未来变得模糊不清，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未知。

　　“这才是真正自由的世界。”他的眼前豁然开朗。

　　姜维汉脱离幻象，看向所有围住他、却不敢发动攻击的青铜龙，看向他们的龙王、已经变成凡人的诺滋多姆：“你应该心怀感激。”

　　他在这个龙王的羞怒和不解中脱离了这个世界。

　　诺滋多姆不会明白他的话实际的意义，只以为是姜维汉在羞辱他、以为其中的意思是饶恕了他们的性命就是他的大恩大德，这让他更加愤怒发狂。

　　可姜维汉的真正意思是，没有了穿越时间的能力，诺滋多姆就不会看到未来的命运而疯狂地变成永恒龙王。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有永恒龙族诞生，诺滋多姆不会陷入自己杀死自己的悲惨命运。因为他们已经失去变成永恒龙族的根基——掌控时间的力量。

　　难道他不应该心怀感激吗？

　　逃离了万神殿、逃离了无数年前早就被设定好的命运，可以自己选择死亡的方式。这也是一种幸福。

　　姜维汉的身形虚化，在无数青铜龙仇恨和畏惧的注视中逐渐消失。领悟了时间线的秘密后，他已经完全知道该如何脱离。

　　以前的克罗米所说的话提醒了他：对于穿越时间线的人来说，别的时间线上的任何事物都是幻影。

　　他想起曾经基兰问过的那个问题：“如果时间和空间都是虚拟出来模糊感官的错觉，你该如何证明自己是存在的，是有意义的？”

　　现在姜维汉已经找到了答案的一部分。这一部分已经足够让他理解这个世界中时间的部分意义。

　　他感觉到了自己真正的身体，当他的意识要脱离这个时空时，身体也失去了约束。就像拔开酒瓶上的木塞一样，“砰”的一下，姜维汉就感觉到自己已经彻底挣脱了原来那个世界的约束。

　　姜维汉来到了时间线约束之外的世界。

　　在他的预想中，这应该是一个比魔兽世界、比艾泽拉斯更真实的世界。时间线不会约束任何人的命运，过去不会注定未来，结果不会倒推原因。没有本末倒置的因果，没有能够任意穿梭的时间，也没有那操控一切的命运。人们的每一个念头、每一个举动都可以让未来变化无常。而不是有一双无形的手，严格将所有人、所有事物限制在象棋棋盘一样的格子里，每个人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就只能怎么走，多一步、少一步、歪一步都不行。

　　姜维汉非常好奇，他在这个世界看到的第一样事物是什么？

　　很快他就知道了。

　　他看到一个书架。

　　这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书架——因为它足有数百米高，分成了无数层，宽度也足够正常人走十分钟才能到头。这是一个无比巨大的房间，里面充斥着超凡的力量，显然不是凡人所能够触及的。想要拿到上层的那些书，恐怕要会飞才行。

　　这些书架上面摆满了用各种文字书写的书籍。有很多姜维汉都没有见识过，不过他也见到了一些认识的，因为其中有些是用通用语、萨拉斯语与卡多雷语书写的。

　　《风笛的演奏技巧》、《自动化魔法理论研究与应用》、《太阳之井魔法网络设计图》、《达斯雷玛王朝时期的建筑风格与艺术》——这些都是用高等精灵的萨拉斯语书写的。内容当然也是跟奎尔萨拉斯有关。

　　其他的自然也是如此。这里似乎是艾泽拉斯各种文明典籍的收藏架。

　　难道这里是一个博学者的书房？这里还是艾泽拉斯？

　　姜维汉如此推测。

　　他能感应到这里的确脱离了时间线的控制，准确的说，他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也无法用时光之杖的力量探测过去和未来。就像过去的地球一样，是一个完全自由的世界。

　　这个地方如果是真实的艾泽拉斯的话，那些在网状的时间线控制下的那些世界又是什么？

　　来到这个脱离时间线的世界，姜维汉反而生出了更大的疑惑。

　　他朝更外面走，想要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最好找到这里的主人、以及更多的人交流一下。

　　这里收藏的书籍目测至少有数百万册——就算是高等精灵几千年历史积累的文献都不足它的十分之一。尤其是它还包含了如此多的文明种类。姜维汉不禁有些好奇，它的主人到底是谁？

　　离开漫长的图书馆，姜维汉来到的是一个更加广阔的大厅。刚刚那个是藏书的，那么这里就是藏各种物品的。他看到了一些独特的宝石、珍珠，还有各种巨大的骨架和灭绝生物的化石，以及各种精美的古董珍藏，甚至还有蕴含着强大力量的盔甲和武器。

　　他快步来到武器的收藏地，入眼处，一大堆眼熟或者陌生的武器正散发着奇特的能量。他看到了霜之哀伤，看到了并列在一起的“堕落和灰烬使者”和正常的“灰烬使者”，还有“埃提耶什·守护者的传说之杖”，还有传奇之弓“索利达尔·群星之怒”，还有巨龙铸造的姊妹剑奎尔塞拉与奎尔德拉，以及塞纳留斯附魔过的橡木斧……种种传说中的神器聚集到了一起。

　　最重要的是，他还看到了自己手中的银白审判和时光之杖，以及凯尔手中的断罪之剑。它们都发出令他无比熟悉的波动，绝不是赝品！他赶忙召唤出自己的武器，两把银白审判一模一样，时光之杖也是如此。

　　如果说收藏书籍还是正常人能够办到的，那么收藏这些神器，有谁可以轻易做到？

　　姜维汉握住收藏品中的那根时光之杖，仔细端详才发现杖头的水晶里并没有融合时间沙，还是最初的原始状态，但这依旧是真的，不是赝品！

　　谁可以收藏到这些东西？

　　姜维汉只想到了一个人，然后他立刻反应过来——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真实的世界！

　　“别这样粗暴的对待那根法杖，轻拿轻放！”姜维汉的耳边传来一个轻柔而有磁性的声音，声音的主人仿佛深怕他弄坏了他的藏品一样。

　　姜维汉只觉得自己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听过这个声音，甚至无比熟悉，只不过这个声音的主人从来没用过如此温和的语气对他说话。

　　他戒备着转身。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面庞非常瘦削、下巴极尖的高等精灵。他身量很高，肩膀也很宽，可那细细的胡须、细细的腰身和消瘦的三角形脸都给人一种他非常瘦的感觉。

　　这个有着一头栗色头发的中年人温和地注视着姜维汉，就像是看一个朋友：“别紧张，我没有恶意！”

　　他的确没有释放出丝毫的恶意，可是在姜维汉眼里，这个人本身就足以让他警惕万分。

　　“诺滋多姆？”

　　这个中年精灵大方地点头承认：“嗯，是我——请不要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看着我。世界已经不同了。”

　　诺滋多姆的话仿佛蕴含深意。看起来他的确只是单纯的提醒姜维汉轻拿轻放，而没有其他任何有敌意的念头。

　　“这是哪里？”姜维汉皱眉思考着对方所说的“世界不同了”。他迫切想要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诺滋多姆微笑道：“放轻松，这里是我的国度，一个独立的维度，仅此而已。”

　　姜维汉有些失望，他能感觉到对方没有骗他。他以为自己来了一个全新的、真实的世界，没想到只是来到了诺滋多姆的过度。

　　“那么你就是真正的诺滋多姆？”他猜测出了对方的身份。

　　“正是在下。”诺滋多姆彬彬有礼地点头。

　　“这里的时间只是停止流动了，就像永恒岛那样，对吗？”

　　“没错，确实如此。”

　　姜维汉发现自己空欢喜一场，原来初入这里的一切都是毫无根据的错觉而已。

　　不过眼前这个礼貌谦和的诺滋多姆让他产生了强烈的违和感。之前他接触到的那两个要是都像眼前的这个这么好讲话，世界岂不是就和平了吗？

　　姜维汉忍不住道：“那你应该知道我做了什么吧，你不生气吗？”

　　“你是说你在时间线上的两个世界和我的分身产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交集？嗯，我正好要说这个——我很抱歉，他们虽然来自于我，可并不受我的控制。”诺滋多姆诚恳地鞠了一躬，“他们带给你的困扰让我万分抱歉！”

　　姜维汉反倒有些不自然，甚至感觉非常荒谬，他产生了一种整个世界都疯狂颠倒了的感觉。他慢慢吐出一句：“我真希望眼前只是我的幻觉。”

　　“真实和幻觉其实并没有严格的界限，你能来到这里，应该明白我说的意思。请放心，你眼前的这个我和你之间没有旧怨，我把你当成客人和朋友”诺滋多姆微笑着欠身，“来，跟我来，我的朋友。既然来了我的国度，那么我应该给你看一点东西以尽地主之谊！”

　　姜维汉真没有办法跟这样的人生气，再说他也明白，那两条时间线上的诺滋多姆确实不能代表眼前的诺滋多姆，他甚至可以将他们看成完全不同的三个人。只不过谁叫他们彼此之间又有着那么密切的关系呢？

　　那两个老是找他麻烦的诺滋多姆可都是来自眼前这个家伙身上的鳞片！

　　不过他也挺好奇，诺滋多姆要带他去看什么？

　　姜维汉很快被带到了一个沙的国度，这里让他想起了塔纳利斯的时光之穴，这里的沙子就像是无数的彩带一样在空间的每一处肆意流淌，在空中纵横交错。这幅场景让他立刻将其和时间线的结构联想到了一起。

　　“欢迎来到时间的国度！”诺滋多姆到达目的地后就十分绅士地欠身鞠躬，将一个主人的热情周到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里？”

　　“这里能找到很多你心中谜题的答案——我知道你之前离开自己时间线的目的。现在时间的秘密真正展现在你眼前，想要了解什么，你都可以在这里找到答案！”

　　诺滋多姆仿佛看到了姜维汉的顾虑，他微笑道：“放心去吧，我不会骗你的。”

　　姜维汉看向笑容可掬的诺滋多姆，这位真正的青铜龙王，他的确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什么恶意。

　　“如果我想了解超越这个世界的秘密呢？”他突然问道。

　　诺滋多姆鼓励道：“那你更应该一试——因为就算是我也没有完全了解这个时间国度的秘密。我被自己的认知束缚了，只能探寻我所在的这个世界的秘密。如果你能有超越这个世界的认知，你就能在这里得到超越这个世界的秘密！”

　　“超越世界的认知——”姜维汉立刻想起自己的来历，如果这个地方真的如同诺滋多姆所说的那样全能，那他绝对应该尝试。

　　“我该怎么做？”

　　“观察，用你的心灵去观察这个世界。这是你唯一要做的事。”

　　姜维汉深吸一口气，大步踏进这片充满金色沙粒的国度，时间的国度。

　　“我想要知道的秘密会隐藏在这里吗？”

　　他敞开心神，开始探索这个世界的秘密。

　　姜维汉想要知道的事情太多，现在反而不知道该从何开始。他尝试探寻第一个问题——他所在的那条时间线的诺滋多姆去了哪里？

　　远处的一条金色彩带随着他的疑问产生，自动向他缠绕过来。

　　他看到了。

　　那个诺滋多姆在时光之穴中看到的所有场景都浮现在他眼前。除了利用死亡之翼的力量召唤瓦罗兰大陆还没有实现外，其他的都已经变成现实。

　　可是第一个幻象中，他破坏时光之穴，吸收它的所有力量是发生在另外的时间线，为什么这一个诺滋多姆觉得姜维汉破坏掉的是原来时间线的那个呢？

　　转念一想，他就得到了答案。

　　诺滋多姆早就分不清彼此，他在这个世界看到的场景和另外的自己看到的场景都交汇到了一处。因此发生在别的世界的那些也会被当成是自己的经历。

　　这么一想，他倒是有些理解诺滋多姆的疯狂行径。

　　随后他观察到诺滋多姆穿越到别的时间线寻找对付他的力量。而他和克罗米进行时间旅行时，大多数时候诺滋多姆都会恰巧出现在那个时间线上。原来这并不是什么巧合，是过去的诺滋多姆在这些时间线上找“帮手”去了。

　　“冰封王座之战上，那些来自别的时间线上的英雄原来是这样产生的？”

　　姜维汉发现自己和克罗米居然也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要是没有那十几次穿越之旅，是不是冰封王座之战时，诺滋多姆就不会有这些帮手呢？

　　他将这些无聊的假设抛之脑后，心中再次生出了之前关于因果论束缚的感觉。

　　明明是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的事情，现在却在给结果补全过程。这怎么看都让人觉得非常不合理。

　　接下来姜维汉追踪诺滋多姆的痕迹，发现这个龙王会在自己回归原本时间线的前一天回归，似乎也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又是一个被注定的结果。姜维汉知道不管自己是哪一天回去的，诺滋多姆回归的前置条件就是比自己早一天。这就像是游戏中的连续任务一样，做完了第一步，才能继续下一步。

　　确定这个诺滋多姆的前因后果，姜维汉又变得意兴索然。他觉得整个艾泽拉斯依旧被不知名的存在控制着，每个人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而控制着是不是泰坦，他现在已经分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