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人世间

　　十月二十三日，含恩静&金泫雅获得音乐银行三连冠，势不可挡。两位队长声名大噪的同时，也带动了两个组合的人气飙涨。同时期，T-ara和LOA成员朴孝敏裴秀智参与KBS大型户外综艺《青春不败》、朴素妍方敏雅拜传奇歌手李善姬为师，两个组合满满的都是正能量话题，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粉丝们欢欣鼓舞的同时，还不知道LOA忙内裴秀智今日一早就被发配到子公司FNC，开始了为期三天的交流生生涯。

　　对于FNC，今天也是个特殊日子。上头当宝一样的LOA忙内被发配过来，真是能让整个公司从领导层到练习生到扫地阿姨都津津乐道的话题，而这个话题参杂在C.N.Blue出道的大事里，显得这一天格外值得纪念。

　　是的，FNC倾力打造的新男子乐队C.N.Blue，今天新专辑正式发行，没有等到前世的2010年。

　　这个出道时间是安正勋定下的，原因还是那层野望。

　　静雅CP能够蝉联音乐银行一位直到LOA接班，几乎没有悬念。可是若想把持所有榜单则不可能，因为另一边的人气歌谣最多只允许三连冠，下一期拿完就该退出了，这之后的人气歌谣拱手让人？安正勋不爽。提前让LOA或者T-ara发歌显然不合算，他还有一个能够插入空档的选择，那就是前世出道十几天就拿到一位的C.N.Blue。

　　这是个很有才华的乐队，出道专辑除了安正勋的主打曲之外，部分歌曲由LOEN的作曲家提供，另有近半数歌曲都是由乐队成员自主创作，很不简单。这也是安正勋旗下自己推出的第一组男团，业界的关注度很高，在LOEN的资源运作下，他们至少不会取得比前世更低的成就。甚至静雅CP今天的打榜舞台上，都已经开始为“师弟”做宣传了，说是期待下期同台竞技云云，倒也是个引人生趣的好噱头。

　　韩成豪为了C.N.Blue出道忙忙碌碌，刚刚喘了口气，就看见裴秀智撅着小嘴站在他面前等待吩咐，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安正勋在电话里是这么交代他的：“成豪，我是让这小家伙去体验人生的，不是派去给你纠风的。所以你别在她面前装慈祥，该怎样就怎样，除了潜规则绝对不许之外，其他一律由你安排，就算揍哭了我也不会找你麻烦的。”

　　韩成豪很是无语。他对旗下练习生当然也属比较严厉的，算是自GOOD公司一脉相承的体系，当然这种严厉也不是什么好看的东西，轻易不愿让人看了添堵……话说你想让裴秀智感受一下悲惨世界，还不如丢SM去呢……

　　但是BOSS严正交办，他也没辙，只能对下面做了些吩咐，然后板起脸看着面前的裴秀智：“我不知道你在LOEN是怎么练习的，总之在FNC有FNC的规矩，臭着脸站我面前是几个意思？抬头挺胸！喊社长好！”

　　裴秀智咕哝了一声，有气无力地挺直身子：“社长好。”

　　“大声点！就你这态度，放别家公司早挨抽了，还想出道！”

　　“呜……”

　　“这假哭演技不错，怪不得能唬弄会长，会长怜香惜玉，可惜对我没用！得了得了，来人，带这丫头去练习。”

　　裴秀智哭丧着脸跟着FNC员工七拐八弯地到了一间大练习室，门一打开，里面一大群妹子齐刷刷地鞠躬行礼：“秀智前辈好。”

　　裴秀智愣了一下。她在LOEN行走，遇到的练习生们当然也都会很有礼貌地向她问好，她自己练习的时候遇见公司前辈也会问好……可是她从没想过，会有一种惊惶感出现在这些练习生眼里。好像她是个妖兽，随时都能咬得她们遍体鳞伤。

　　她想起自己嬉皮笑脸的问好方式，然后前辈们笑呵呵地摸摸她的脑袋，就那么过去了……

　　她首次感受到，韩国根深蒂固的前后辈制度，在人们心里造成的影响绝对不是她平常认为的行个礼问个好那么简单……

　　有些茫然地回了礼，裴秀智就看见十几个妹子四四分组开始练习，练习室的音响回荡着她极其熟悉的旋律。

　　为了让裴秀智能参与练习，韩成豪也是煞费苦心，旗下练习生妹子们今天练习的正是LOA出道曲《Hot Issue》。

　　正在进行的第一组练习，就让裴秀智看呆了眼。

　　这……都好厉害啊……

　　那个白发欧尼，好厉害的唱功！面容也极有特色，嘴角微挑，甚是勾魂。那个小妹子，看着比自己还小，这学起自己的舞，学得真像样啊……

　　裴秀智暗暗咂咂嘴，轻声问身边的漂亮妹子：“这几位是确定出道的种子吗？”

　　妹子一脸茫然：“没有啊，公司的女团计划还没成型，我们还没开始选拔呢。”

　　裴秀智心里一咯噔，来时的傲气顿时无影无踪。只听妹子还在做介绍：“担当敏雅前辈位置的主唱欧尼，那个白发的，叫朴初雅，是我们之中年纪最大的了。”

　　“朴初雅……”裴秀智喃喃重复了一句，问道：“最大的？多大了？”

　　妹子偏头想了想：“90年的。”

　　裴秀智咽了口唾沫。尼玛，90年的就叫做最！大！了！你特么是在逗我？

　　妹子还在介绍：“那个跳您的动作的，叫金灿美。前辈看她跳得怎样？”

　　“挺好的……”裴秀智挠了挠头。要是自己不用功，说不定没多久就得被这个小妹子超过去了：“她几岁？看着真小。”

　　“96年的，比我还小呢。”妹子笑得很灿烂。

　　比自己还要小两岁的妹子，已经有这样的实力……裴秀智暗暗叹了口气，连带着对身边的妹子也起了好奇：“你叫什么名字？”

　　妹子急忙鞠躬行礼：“我叫金雪贤，比前辈您小三个月。一会能和您同组排练呢，真是荣幸，请前辈多多指教。”

　　“你什么担当？”

　　“都可以试试的。”妹子抬起头，有些小心翼翼，也带着些憧憬。

　　“……”裴秀智看着这位金雪贤美得不像话的容颜，总觉得自己来了一个妖怪集中地。

　　正在两人嘀嘀咕咕的时候，忽然传来中年女声愤怒的吼叫：“停停停！”

　　音乐停止，场中正在练习的四个妹子有些惶恐地停下了动作，转头看去，指导老师愤怒地指着最小的那个妹子：“金灿美！你又发什么呆！”

　　金灿美吓了一跳，呐呐地道：“我、我看前辈去了……”

　　“你这呆头呆脑的已经多少次了！是一次看前辈的问题吗？”

　　“对、对不起……”

　　“跪一边去涨涨记性！换下一组！”

　　金灿美抽着鼻子哭丧着脸走到墙角，老老实实地跪在那里举起了手，看上去极其习惯了似的，妹子们也都视若无睹，该干啥干啥，显然司空见惯。

　　金雪贤悄悄地道：“灿美常有点呆呆的，被罚好多次了……咳，其实我也差不多，昨天膝盖都青了……”

　　裴秀智呆若木鸡。

　　至于吗？我觉得那妹子跳得还不错啊，快赶上我了都……偶尔愣神有什么嘛！人家这么小，你们要不要这么严啊！

　　“你们……你们不反抗的吗？”

　　“反抗？”金雪贤惊讶地睁圆了眼：“老师是为我们好啊！自己不提升，今后怎么通过选拔？”

　　“这……”裴秀智无言以对。

　　裴秀智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渡过这一天的。她感觉好像自己练习的时候也被老师批评了一句什么，但她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这里了。

　　浑浑噩噩地练习完，裴秀智和熟悉起来的金雪贤并肩擦着汗出门，刚走出去就看见走廊那头晃过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孩，穿着低领开叉的衣服，跟着几个男人走了。

　　“那些是谁？”裴秀智觉得毛发倒竖。

　　“哦，那些啊。”金雪贤毫不在意地道：“一些年龄大了的练习生前辈们，觉得没什么希望了，就想法子捞点外快。”

　　“这这这……这公司不管？”

　　金雪贤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又不是公司牵的线，会长早就明令禁止所有潜规则了啦。”

　　“那她们还……”

　　“她们觉得没了出路。趁着还是大公司旗下练习生的身份，出去陪酒还能多赚点钱……不这么做会饿死的……因为大家除了唱歌跳舞，什么都不会了……”

　　金雪贤萧索的口吻让裴秀智觉得心脏被什么揪住，呼吸都显得困难起来。她比自己还小，却似乎早已看尽了沧桑……

　　原来这一年来自己一直生活在天堂，这还是第一次认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人世间。

　　金雪贤小心翼翼地问：“欧尼……”

　　一天的交流让两妹子熟稔起来，称呼已经从前辈变成了欧尼。裴秀智勉强笑了笑：“什么事？”

　　“欧尼……”金雪贤犹豫了一阵，低声问：“你是会长的女人吗？”

　　“不、当然不是啊！”

　　“……”

　　“怎么？”

　　“啊……没、没什么。”金雪贤抿了抿嘴，低声道：“欧尼，你好幸运。”

　　裴秀智咬着下唇，默然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