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九只工具

　　见安正勋没心没肺的笑容，金泰妍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当然在金英敏面前她可不敢放肆，马上低下脑袋，和成员们并排站在那里好像KTV里等待挑选的小姐。

　　金英敏上前一步，想要介绍。安正勋摆了摆手，径直走到她们面前，一个个点了过去：“金泰妍，郑秀妍，李顺圭，黄美英，金孝渊，权侑莉，崔秀英，林允儿，徐珠贤。”

　　每点一个，女孩都惊喜地抬起头来，充满着不可思议的神情。堂堂世界级大师、格莱美奖获得者、奥斯卡获得者、留美博士，居然能对她们这么熟悉！每一个都认出来这也罢了，最多说明他来之前仔细对过照片。可他喊的是本名而不是艺名！很显然被大众熟知的肯定是艺名，只有喜欢她们、了解她们的人才会去挖掘她们的本名。更关键的是，他居然是按照每个人的生日大小盘点下来，丝毫没有差错！要知道她们的站位可不是按照生日来站的！这怎能不让她们受宠若惊？

　　最少最少也可以说明安正勋很尊重她们，所以连这种细节都在意到了。挣扎在黑海之中极度缺乏自信的现在，少女们对这样的尊重简直起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这就是身份带来的差距。如果是个SONE，对她们再熟悉一万倍，得到的也就是一句谢谢；可是一位世界大师，一个微笑或许就能让她们感激涕零。

　　一边的金英敏张大着嘴，想说什么，却实在说不出来。其实他很想问，安少，你是SONE吧？

　　金泰妍眼里的怨怼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想起昨晚两人那奇葩的邂逅方式和绝称不上友好的对白，她的心里有些紧张，却莫名的又有些期待。

　　谁也没有注意到，崔秀英的眼里除了惊喜，还有点别的什么。

　　安正勋笑了笑：“SM公司果然以颜著称，每一个都很漂亮呢。不过金社长，我本来以为你会带我参观她们的练习。要知道没有亲眼近距离观察她们舞台表现的话，是很难量身定做出合适的歌曲的。”

　　金英敏尴尬地笑笑：“是，只不过原先觉得直接让安少去练习室，太不尊重。在这里见面先了解一下也是好的。那么安少现在想看她们的表演么？”

　　“既然已经这样了，就先聊聊吧。”安正勋笑道：“我记得林允儿还在拍电视剧，这么请假没问题吗？很可能后面这些天还要连续请假的。”

　　林允儿没想到安正勋第一个找她说话，一脸惊喜，甜甜地笑着：“社长打了招呼，剧组这几天会优先拍摄其他镜头。正勋OPPA，其实我是您的粉丝呢，我们九个全部都注册了您的Fans Club！”

　　“哦？”安正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金泰妍：“不会是九个全部吧……”

　　金泰妍低声道：“是，昨晚我们都注册了。”

　　安正勋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很聪明的小家伙，特意点出是昨晚注册的，是为了说明她不是因为知道他要写歌而故意讨好。

　　是嘛，就是要这个聪明劲儿，才不枉了上辈子饭了她那么多年。不过这么个聪明姑娘，怎么会找个那样的货色谈恋爱呢？真是不可理喻。哦对了，听说人家有八亿粉丝呢，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咳咳……

　　一旁的权侑莉兴奋地举手：“是我第一个发现OPPA的Fans Club的！”

　　李顺圭举手：“我第一个注册的！”

　　金孝渊举手：“我推荐泰妍注册的！”

　　崔秀英鄙视道：“那你还是我推荐的呢！”

　　徐贤弱弱地：“欧尼，你们在干什么……”

　　冷场。九只轰子这才意识到这不是在自己宿舍，全都噤若寒蝉地缩在一边不说话了。

　　安正勋看着金英敏黑如锅底的脸色，忍俊不禁：“被你们说得让我感觉自己的FC像个传销组织似的……”

　　九只轰子更尴尬了，林允儿弱弱地道：“怎么会呢，OPPA的粉丝会长可是全智贤前辈实名担任的。”

　　“……”这回轮到安正勋黑了脸。他立马想到金泰熙吃饭时几次欲言又止的态度，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FC的传播速度如此不合常理。想必金泰熙也是实名注册，说不定还有几个谁，这群家伙加在一起所能引起的关注度简直逆了天，这个FC想不被人知道都不可能。

　　“这群家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安正勋咬牙切齿。

　　一个呆萌的声音弱弱地响起：“其实我们也是实名……”话没说完就被人捂住了嘴巴。只要有点眼色的都看得出安正勋心情不对，还敢火上浇油的也就只有这个慢半拍的黄美英了，艺名Tiffany，人称傻T。

　　看见Tiffany眨巴着月亮眼迷茫的样子，安正勋那点郁闷瞬间就没有了，反而笑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以这样反转的身份站在前世偶像面前的原因，总之他觉得看见她们心情就莫名变得很好。

　　他这一笑，气氛立即回暖。女孩们也一个两个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金英敏在一旁放下心来。他也是成精的狐狸，如何看不出来安正勋对少女时代的态度有点不同？唔……或许是看上了哪个？安二少的风流，金英敏也是有所耳闻的。扫了女孩们一眼，金英敏的目光落在林允儿身上。安少刚才第一个聊天找的就是她，是不是证明了什么？金英敏若有所思。

　　林允儿可是他重点力捧的门面，不知道堆了多少资源在她身上，要是别人露出觊觎之心，金英敏能直接把他丢出去。可安正勋若是看上的话……金英敏揉着下巴，心思不知道转到哪里去了。

　　所谓重点保护，不过是待价而沽。在政客和商人眼里，没有什么不能成为筹码，而金英敏两个身份都占全了。

　　安正勋自然猜不到此刻的金英敏脑袋里转着什么龌龊念头，其实自从他去了美国，创业不易，牵扯了太多精力，自然就没有大学时那么风流荒唐了。这次见到少女时代，至少目前来说还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和少女们略略聊了几句，时间也不早了，便道：“你们先去练习室准备一下，我和金社长说几句话就过来。”

　　少女们齐齐行了个礼，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小步走出门口，一关上门，郑秀妍就靠着墙壁抚额道：“哎！正勋OPPA气场好强，我从头到尾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啊～～”话音未落，忽然见鬼一样蹦了起来，只见墙边一个铁塔一样的黑人正咧着大嘴看着她们笑。

　　金泰妍急忙一把抱住她，匆匆道：“泰格先生对不起，我的同伴不是故意的。”

　　泰格？八道探寻的好奇目光齐齐射向她。这个黑人是正勋OPPA的保镖吧？泰妍什么时候认识的？有八卦！

　　金泰妍被她们看得汗都流出来了，泰格机智地补刀：“哦，小不点，昨晚睡得好吗？”

　　金泰妍觉得自己要被姐妹们的八卦之火烧焦了，急忙转移了话题：“泰格先生不要贴身保护正勋OPPA的吗？站在外面万一有什么突发事件怎么办？”

　　泰格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金英敏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求死？”

　　Tiffany没有听懂：“您不是保护正勋OPPA的吗，怎么会说社长求死……”

　　于是看傻子的目光转向了她。

　　泰格找到了智商上的优越感，当然不会去向她解释，只是吹了一句：“我在门外也可以听着动静，有什么情况我会像英雄一样出现在少爷身边的！”

　　这中二的赶脚……您真能做个合格的保镖吗？少女们沉默。

　　没想到这一沉默，倒还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都这样了，你还想让她们去中国演唱会？不怕又一次黑海？”

　　是安正勋的声音，似乎在和金英敏讨论她们的运营策略？黑海二字敏感地刺激到了少女们的神经，齐齐用征询的目光看了泰格一眼。泰格似乎难得可以找到智商上的优越感，于是也不舍得赶人，任由她们趴在门边。

　　金英敏的声音传来：“全韩国都觉得我的策略玩脱了，表面上少女时代真的到了解散的边缘。其实我倒觉得收到了意想不到的好效果。以安少的智慧，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安正勋失笑，然后又感慨地点了点头：“绯闻无非是个博关注度的策略，不管ANTI因此增加了多少，这关注度确实是上去了，从这个角度看，你的策略没有问题。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居然会发生黑海这种前所未见的事情。这固然对女孩们是一种难以承受的打击，但是她们博得的关注度却也同样前所未有，几乎全韩国的人都在看着她们，抱有同情心的更是不在少数。只要这个时候能有一首合适的歌，她们一飞冲天的日子就要来临。你需要扛的，只不过是董事会那帮子傻瓜的压力而已。”

　　金英敏的眼睛亮了：“其实所有人都在说我这次玩脱了，但是能看到这一层的，只有两个，安少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安少该知道我多么重视您的这次创作。”

　　安正勋淡淡道：“另一个是李秀满吧。你们的关系其实不像外面看到的那样紧张。至少对于SM发展这个大前提下，你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有李秀满帮你，其实你的压力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离谱。”

　　金英敏赞叹道：“听说安少在美国闯下了好大事业，英敏本来将信将疑，今天终于知道世上是有天才的。”

　　安正勋摆手道：“不用说这些虚的。你还是认为要让她们去中国再接受一次黑海？”

　　金英敏道：“既然安少知道这个黑海的正面用处所在，为何不利用？实话说了吧，哪怕中国人没打算策划黑海，我们SM也会自己来。”

　　门外的九个少女浑身一颤，手足冰凉。

　　九个人的痛苦彷徨，九个人的神伤魂断，无数个夜里不敢关灯，无数个夜里在噩梦中惊醒，一直在用拼命的练习麻醉自己，一直在用彼此的怀抱互相安慰，挣扎着坚持到了今天，原来这一切不过是别人手中一枚随意掂量的筹码？

　　现实如此尖刻，让满怀梦想的少女们探手一摸，就遍体鳞伤。

　　泰格看向她们的目光带了几许同情。

　　安正勋叹了口气：“你不觉得这对九个没成年的少女太过残忍？”

　　金英敏面色古怪：“安少居然如此怜香惜玉？这可和我听说的不大相符。”

　　“你听说我是个花花二少，明星不知道玩了多少，是吧。”安正勋淡淡道：“其实少女时代里面有几个长得真是挺合我口味的，我也不是没有兴趣。”

　　金英敏抚掌笑道：“安少看上了哪个，不妨说来听听。”

　　门外的少女听得脸色惨白。

　　金泰妍紧紧咬着牙关，不然自己喊出来。

　　林允儿的眼神失去了纯净，泛满泪光泫然欲滴。

　　郑秀妍和黄美英一起在放空。

　　李顺圭金孝渊权侑莉面含讥讽。

　　徐贤眼睛里没有一丝神采，这样的事情几乎崩碎了她的世界观，让正直的少女这一刻心如死灰。

　　崔秀英面无表情，她很想知道他怎么回答。

　　安正勋很快就给出了答案：“你要明白一件事，我的女人确实不少，但从没有用过卑劣的手段。因此，我再怎么对她们感兴趣，那前提也是把她们当作漂亮的女人。——好歹是人。”安正勋冷冷道：“可你呢？你在当她们是为你实现目标的工具，九把锤子，九只梯子，完全无视她们自己的灵魂。”

　　九个少女的眼神都慢慢地亮了。这句根本就不好听的话，此刻却像一只散发着圣光的大手，将她们一把从绝望深渊里捞了出来。就算旁听的泰格，都想不到这么难听的一句话，竟能带给少女们一种被重视、被保护、被救赎的温暖。当然，以泰格的智商……咳咳。

　　金泰妍低声道：“走吧，他们应该快出来了。”

　　少女们回到练习室，都觉得两腿有些发软，互相你看我我看你，都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仿佛听这不到五分钟的墙角，竟如五十年一般漫长。

　　“正勋OPPA……是个好人呢。”郑秀妍幽幽地道：“我要去他的Fans Club刷活跃度，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他的狂饭了！”

　　徐贤深吸一口气，坚定地道：“是，我会去买海报的。”

　　权侑莉一声轻笑：“人家可是说对我们之中的几个有兴趣呢，说不定就是你们俩哦，狂饭少女！”

　　徐贤红着脸有点手足无措，郑秀妍奋起反抗：“呀！应该是你啊，我的黑珍珠！”

　　金孝渊一脸伤心的表情：“哎，估计我是没希望了，肯定是我们的门面允嘛。”

　　“你要不要在这种时候发花痴啊，这是发花痴的气氛吗？”

　　“哎……”林允儿轻叹一声：“社长会取消让我们去中国的计划吗？”

　　众人都安静下来，只见李顺圭淡淡开口：“不会。正勋OPPA毕竟是外人。这个家族演唱会的计划，我叔叔……也是签了字的。”

　　“你叔叔？”大家一起看着她。

　　“恩，他叫李秀满。”李顺圭平静地道，仿佛说的是一个不相干的外人。

　　少女们一阵沉默，互相看了看，然后金泰妍就扑了过去：“呀！李顺圭！难怪当初你能插队！”

　　“呀！没有我的存在，你就是第一短身！你要感谢我才对！”

　　“喂！你们都在一边看着吗？”

　　崔秀英一脸同情：“两大短身的对决，我们就不参与了……”

　　两大短身异口同声：“崔大胃你是想死吗！”

　　崔秀英直接被拉进了战团，然后战火无法避免地扩大，到了最后九个人全都衣裳不整地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喘气。忽然之间，大家都有这么一种感觉：只要姐妹们在身边，那么再来一次中国版黑海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

　　“咔啦……”练习室的门被推开，安正勋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地白花花的内衣，努力吞了口唾沫。那谁……权侑莉你的腹绒毛这样露着没问题吗？那啥……李顺圭你的胸器都露出一大半了你叔叔知道吗？那个……徐贤别说年纪小，身材还挺有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