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总算如愿以偿的吃到了他师娘做的香辣鸡,以及众多美食,然而可惜的是,他久不沾油腻荤腥,吃过以后没过片刻,就觉得肠胃不舒服,而后还是全部吐了出来才好。

  看着他吐得一塌糊涂,徐思颖不禁心痛不已。

  聂霆见他如此,当即笑道:“他久不沾食物,刚开始你应该给他吃一些清淡的东西,可你偏偏要做一大堆油腻腻的东西让他吃,他不吐才怪。”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说?”徐思颖抱怨道。

  “你一个劲的在厨房忙进忙出的,我说了你会听吗?”聂霆笑道,心想,我就算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师娘,我没事,只是不太适应。”徐玉软趴趴的坐在椅子上,刚才撑饱的肚子,这会子又吐空了,只觉得浑身乏力。心中想着,如果早知道如此,自己会不会吃呢?思考后的结果是——就算明知道吃下去会吐,他也会吃,因为这一年的时间,他实在是谗坏了。

  就在这时,南宫天翔走了进来,向聂霆夫妇行礼道:“师傅、师娘。”

  “什么事?”聂霆问,因为一般晚饭过后,他的这一干弟子大都在玉虚院前的空地上炼剑,南宫天翔作为大师兄,总要在旁边指点一二,或是教一些刚入门不久的小弟子一些普通的招式,很少会来自己夫妻居住的桐秋院。

  “没什么,刚才我去看了罗平,他又在大嚷大骂,说了好些有辱祖师爷的不三不四的话,所以,我特地过来禀告师傅,我认为……”南宫天翔说到这里,忙又打住,听聂霆的示下。

  “你认为该如何?”聂霆问道,“他来我昆仑派闹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你祖师爷在的时候,也没把他们怎么样?”

  “罗平是谁?”徐玉悄悄的问站在自己身边的聂珠。

  “你忘了?”聂珠轻笑着道,“他和莫闻玮都是风祖师伯的弟子,风祖师伯无故失踪,他们两就一直怀疑是外公暗中使坏,以前在昆仑派的时候,就常常惹是生非,说些大逆不道的话,外公也不太理论。后来爹爹接掌了掌门之位,实在对他两人忍无可忍,遂将他们逐出了师门。就这样,他们还常来我们昆仑派惹事,爹爹每次也只不过将他们教训一顿,把他们赶走。没料到他们不但不思反悔,这次竟然变本加厉,做出了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

  聂珠本是微笑着说的,但说到后来,已是一脸的怒意。

  徐玉好奇,问道:“他们做了什么?连你都这么生气?”

  聂珠愤然道:“他们闯进了祖师祠堂,毁了外公的灵位,还在墙壁上刻下了一些胡说八道的话。哼!他两人胆子不小,剑法却平常,那个罗平当场就让爹爹拿下了,莫闻玮却狡猾的很,让他跑了。”

  徐玉这才想起,风祖师伯确实有两个弟子,只是风祖师伯遇害时,这两个弟子还年幼,徐师祖自然是不会教他们昆仑派的高深剑法的了,也难怪小师妹会说他们剑法平庸了。以前他们在昆仑派,想必也是处处受到排挤,当然也就对徐师祖心怀恨意了。

  不言徐玉和聂珠两人暗自私语,却说南宫天翔听师傅问他,当即道:“师傅,我说了您可不要见怪。”

  “你说罢。”

  “是,师傅。我认为师傅对他们仁慈,故然是看在以前同门的份上,但这两人如此的不知好歹,屡次三番来我昆仑派闹事,这次更做出了这等有辱祖师爷灵位的恶行,若不严处,武林中人还以为我昆仑派好欺侮了呢!”南宫天翔道,“更何况,他两人这般胡言乱语的,传言江湖,知道的人倒还罢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昆仑派当真有什么见不的人的事呢。”

  聂霆点了点头,道:“不错,你说的也有道理,依你之说,该如何处置罗平呢?”

  “依弟子之意,就算不杀了他,也要挑断他手经脚经,废了他一身武功,以免他再来昆仑派捣乱。”南宫天翔道。

  聂霆想了想,道:“好吧,你依你说的做!这些年来,我们对他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这次是他做的太过份了,也怨不得我。”

  “是!”南宫天翔答应了一声,就要离开。

  “等等……”徐思颖看了徐玉一眼,皱眉道,“今天就算了,你要处置他,等明天吧。今天是我们一家人团聚的大好日子,我不希望看到血腥。”

  南宫天翔若有所思的看了徐玉一眼,当即点头道:“好,那就让他多得意一天。”

  “师傅、师娘,玉儿就不打扰了,我和大师兄去看看这个罗平。”徐玉眼见南宫天翔要走,也起身告辞。

  昆仑派的石牢内,一个满脸胡须,头发花白的老人,被人用铁链牢牢的缚在墙壁上,衣纱破烂,更有斑斑点点的血迹,显然很是受了拷打,嘴里塞了布条,使他发不出任何声音。但他看到南宫天翔和徐玉,立刻眼睛瞪得有铜铃般大,用力的挣扎,把铁链扯的当——当——作响,想必极是愤怒。

  看守他的两个昆仑派小弟子见了他两个,齐躬身行礼,叫道:“大师兄、二师兄。”

  南宫天翔冲两个小师弟点了点头,走到罗平身边,从他口里取出了布条——

  “我操你老母,徐林鹤老混蛋,教出来的徒子徒孙都的他妈的小混蛋,你……”罗平嘴巴一得到自由,立刻破口大骂。

  “啪——”的一声脆响,南宫天翔扬手就是一个耳光,照着他脸上打了过去,一把抓过他的头发,冷笑道:“你骂吧!看在徐师弟的份上,我让你再得意一个晚上,明天我让你好受!”

  罗平被他一个耳光打的满口鲜血,但却极是强悍,骂道:“你他妈的还能把你爷爷怎么样,你爷爷就这么一条贱命,早就活的不耐烦了。”

  南宫天翔大怒,从旁边的小弟子手中取过一根皮鞭,对着他身上猛抽过去,罗平痛的闷哼了一声,徐玉心中不忍,拉住他道:“大师兄,算了!反正他也得意不了多久了,等到明天保证他哭爹喊娘的向你求饶。”

  罗平闻言大怒,“呸——”的一口唾沫向徐玉脸上吐来,骂道:“你他妈的狗娘养的小兔崽子,有什么手段就使出来折磨你爷爷就是了,你爷爷要是皱一皱眉头,就是他妈的乌龟王八蛋。”

  徐玉轻轻一侧身,避开了那口唾沫,也不动怒,依然笑道:“乌龟王八蛋爷爷,这倒不知到是什么爷爷了?你就在这里继续骂吧,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说着也不等他回答,吩咐两个小弟子把他的嘴再次堵起来,拉就南宫天翔就走。

  “给我看好了他!”南宫天翔愤愤的吩咐。

  “你又何必和他一般见识?”徐玉笑道。

  夜深人静,一条人影,快速的潜进昆仑派的石牢内,两名看守的小弟子看到来人,都吃了一惊:“师兄……”

  徐玉出指如风,在两个人还没来得及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已将他们点晕在地,而后微微一笑,从他两人身上搜出了钥匙,走到罗平身边。

  在昏暗的油灯下,罗平看到他,忍不住又用力挣扎,徐玉忙制止了他,低声道:“我来救你,你别出声,知道吗?”

  罗平惊疑不定,看着他过了片刻,还是点点头。徐玉见他点头,方敢帮他取出了口里的布条,然后再打开了他身上的铁链,拉着他就走。

  直到离开了玉虚院两里开外,徐玉方才放开了他的手,道:“你赶快给我走吧,以后别来昆仑派惹事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罗平问道,他虽被南宫天翔拷打,幸而都是些皮肉伤,倒也无什么大碍。

  “不为什么,你就当我是闲极无聊好了。”徐玉笑道。

  “我不会感激你。”罗平冷哼了一声道,“你是聂霆的徒弟,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没要你感激,你只要以后别来昆仑派惹事就好了,不一定每次我都救得了你。”徐玉道。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总要来找聂霆讨回公道的。”罗平道。

  “公道?”徐玉忍不住冷笑,“就凭你那不入流的剑法?拿去,好好炼炼。”徐玉右手一挥,将一个纸团仍给他。

  罗平本能的伸手接过,看了看,问道:“这是什么?”

  徐玉看了他一眼,半晌才道:“昆仑派的玉虚七式,你不会没听说过的吧?”

  “玉虚七式,你不会是在骗我吧?”罗平觉得不可思议。

  “骗你?”徐玉觉得好笑,道,“你是三岁小孩,我耍着你好玩呢!更何况,你又有什么好骗的?”

  罗平点头,心中暗想这倒是真的,自己确实也没有什么好骗的:“你别假惺惺做好人,我不会感激你。”

  “你已经说第二遍了,快走吧,我不要你感激的。”徐玉笑道。

  罗平看了他一眼,也不再多说什么,当即转身离去,他本是昆仑派弟子,对这周围的环境极熟,想必在附近也有落脚之地。

  徐玉看着他离开,心中不禁百感交集,真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暗想自己刚回来,就遇到了这种事,天底下竟有这种巧事,还是自己在风祖师伯墓前发的誓应验了。扪心自问,如果自己不知道风祖师伯的遭遇,那么今天还会不会救罗平呢?

  夜凉如水,纯蓝的天空一轮残月,散发出淡淡的清辉,寥寥的几颗明星,如同宝石一般,嵌在蓝色的天幕上,美丽无比。昆仑山在月光下,显得幽暗而朦胧,一切仿佛都不再真实。

  徐玉恍惚间想起,现在正是八月下旬,自己坠崖时的那天正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也就是说自己在那悬崖底下的绝谷中正好是一年时间,而这一年,是不是一切都已改变?

  不再胡思乱想,收起心神,慢慢的向回走去,他现在最应该考虑的,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理不清、说不明的事情,而是应该想想明天当师傅发现自己私自放走了罗平,会怎样的大发雷霆,也许明天就该换自己被关进石牢挨鞭子了。

  徐玉是从开始就没有打算隐瞒这件事,因此,心中也早就做好了受罚的准备,想来师傅是不会要了他的小命吧?最多就是打他几板子,再关上个一年半载罢了。

  聂霆坐在玉虚院正房中间的椅子上,听完了两个小弟子的禀告后,一张脸已是铁青,冲着南宫天翔吼道:“徐玉呢?去——给我把他找来!”

  南宫天翔吓了一跳,从小到大,还没见师傅生过这么大的气!

  “师傅——”季俊南眼见聂霆大怒,但还是在他面前跪下,道,“也许是这两位师弟看错了,二师兄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的,师祖生前最痛他,比小师妹尤有过之,他怎么会放走侮辱师祖的本门弃徒呢?”

  “不会的!”一个看守的小弟子听他如此说,忙分辨道,“六师兄,我们看的清清楚楚,正是二师兄,若非是他,我们毫无防备,又怎能轻易让人点了穴道?”

  “不用多说,去!给我把徐玉找来!”聂霆怒道。

  “师傅!不用找了,玉儿已经来了。”徐玉走到聂霆面前跪下,道,“弟子特地前来请罪!”

  “请罪?”聂霆不怒反笑道,“你有什么罪啊?说来听听。”

  徐玉眼见师傅气得脸色都变了,心中不仅忐忑不安,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弟子未经师傅允许,私自放走了来本门惹事生非的罗平,只因弟子实在不忍心看到他被挑断手脚经脉,想师祖当年也曾多次饶恕他们,师傅以前不也常常教导我们,做人要宽厚……”

  聂霆未等他说完,忍不住断喝了一声:“住口!宽厚?好啊,我昆仑派上上下下这么多弟子,就你徐玉知道为人要宽厚,你何不就直接说明了,说我残忍,你看不惯,所以就放了他!”

  “不……不是!”徐玉大惊,心想可不能让师傅产生这样的误会。

  “不是?那你是什么意思?”聂霆问道。

  “弟子……弟子……知错了,还望师傅饶恕!”徐玉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聂霆的脸色,虽说早知道师傅会大发雷霆,心里早有准备,但事到临头,却还是免不了害怕,看样子一顿皮肉之苦,再所难免了。

  “饶恕?你还敢来求我饶了你?你问问你的师兄弟们,我应不应该饶了你?”聂霆怒道。

  徐玉偷眼看去,只见众师兄弟个个噤若寒蝉,连南宫天翔也低着头,不敢作声。

  聂霆站了起来,在房里来回走了两步,方才继续道:“我若不念在你曾奋不顾身的救珠儿,坠入悬崖,吃了很多苦头,我早就一剑杀了你。饶你?哼——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天翔,给我拿棍子,重打他三百大板。”

  徐玉吃了一惊,以前他做了什么错事,也不过就打个二三十板子,重打三百板子,岂不是要把他打得屁股开花?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可不敢说什么,因为他了解师傅的脾气,一旦他讨饶,只怕打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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