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九章 救援

　　科威尔不想说，他怕说了对方不去啊！

　　那里是什么？海水断崖！任何潜艇过去都得出事，深潜救生艇也一样！

　　美国人不肯尽快救援，搞不好也是怕这个，他们只能求助东方人，在东方，明州集团的潜艇救援是经验最丰富的，这些年来，承担了不少救援工作，奥斯卡级核潜艇那种事故都给救援了，更不用说现在这种小潜艇了。

　　只要明州集团出手，那就一定能救援上来，现在，对方要是害怕不去，那可就坏菜了。

　　看到科威尔不开口，秦涛说道：“看在你这一千万美元的见面礼的基础上，我就开门见山了，不知道你们的潜艇处于什么状态，那我还怎么救援？我们救援总得有预备工作，提前把这些都准备好了，你们不说，我们也不知道，那肯定会耽误了救援工作，对潜艇救援来说，时间是最宝贵的，错过了最佳救援时间，那就只能是打捞潜艇了，你们是打算直接准备抚恤金吗？”

　　科威尔皱了皱眉头，觉得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我们的潜艇遭遇了海水断崖。”

　　“什么，海水断崖？”秦涛脸色一变：“据我所知，目前遭遇海水断崖的潜艇，没有一艘能活着上来的。”

　　“是啊，我们的人很幸运，他们暂时还活着，但是，他们的时间很宝贵，如果耽误了救援，很可能还会死，秦总，上面还有我的儿子，我希望您能救救他们！”

　　科威尔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就湿润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我可以去救援，虽然要冒很大的风险，但是，这毕竟是全世界第一次遭遇海水断崖还能活着的潜艇兵。”秦涛说道：“他们不该死，不过…”

　　“不过什么？”

　　“如果只是海水断崖，他们还能维持住潜艇，发出信号的话，那他们就应该能上浮才对啊，用得着我们救援吗？”

　　“还不是因为潜艇质量太差，尾部螺旋桨轴承漏水。”科威尔说道：“现在，潜艇只能在水中保持住，而且随着漏水的加剧，他们还会下沉。”

　　“你们当初为何不采购我们明州集团的潜艇？我们的潜艇才是质量过硬的。”秦涛说道：“钱也不是问题，我们还有铁矿石换潜艇的协议，算了，还是先说这艘潜艇吧，我们尽快协商，协商到位之后，我们就能去救援了。”

　　“是的，秦总。”科威尔说道：“请贵方尽快出动，越快越好。”

　　“这样吧，我让深潜救生艇和母船先赶往事发海域，这样不耽误事。”秦涛说完，看了许正阳一样：“许秘书，你立刻去安排。”

　　“秦总，万一你们没达成协议呢？我们不是白跑了？”许正阳提醒道。

　　“救人如救火啊，我们明州集团是世界性的大公司，得有担当，有魄力才行，去吧。我相信，协议很快就会达成的。”

　　这一刻，科威尔的心中居然有了一丝丝的感动，对方有句话说的没错，明州集团的确是世界性的大公司啊。

　　“科威尔先生，我们还是谈一下救援经费问题吧，这次的救援非常危险，我们甚至都可能会遭遇不测，所以，救援经费可能有些高。”

　　“秦总，贵方需要多少经费？”

　　他们原本打算这一千万就是救援费用了，现在看来，会被对方给宰一刀，但是这有什么办法？潜艇上的那些艇员，还有潜艇都是很宝贵的，只要不是特别离谱，他们就得救援。

　　“上面有多少人？”

　　“这是一艘现代化的潜艇，虽然排水量有三千多吨，但是只需要四十二个人就行，这次出海，上面只有三十八个人。”有几个人因为种种情况没上来，他们倒真是有先见之明！潜艇内部是三组艇员轮值的，少几个人也影响不大。

　　“好，那就每个人两百万美元的救援费用，三十八个人，那就是七千六百万美元，贵方需要一次性付清，如果没有救援上来，那我们会按照人头退掉相关费用。”

　　一个人两百万？

　　科威尔睁大了眼睛：“秦总，这也太贵了吧？”

　　“贵？上面的海军战士，难道生命不值两百万吗？”秦涛说到：“贵方就是这么对待遇险的水手吗？你们这样做，以后他们还会给你们卖命吗？”

　　科威尔没话说了，这种根本就不能说，每一个士兵的生命都是无价的，如果说得太廉价，那结果就是以后没有士兵会给他们卖命了。

　　就像是美国一样，他们的军队中有一种精神：如果一个士兵遇险，哪怕多付出几个士兵的生命，也得去救援，只有这样，才能维持住他们的军心，让每一个士兵都知道，上级是关注他们的，哪怕付出更多的代价，也会去救援他们的！

　　现在，一个水手两百万，明码标价，多退少补，童叟无欺。

　　科威尔很是无奈：“秦总，我们暂时凑不出这么多钱来，但是救援刻不容缓，能不能先欠着，等到以后我们凑够了钱，再还给贵方？”

　　这个要求很无耻，他以为秦涛是不会答应的，没想到，秦涛居然直接点头了：“当然可以，既然没钱，那就干脆用股份来换，你们可以把你们的铁矿石开采企业的股份，按照这个金额转让给我。”

　　铁矿石！

　　在这种关键的时候，秦涛提起来了这个，没有人会忘记，当初在铁矿石上，对方做了什么样的事情，试图逼迫明州集团，现在，他们又跑来求助，明州集团帮忙可以，但是，肯定会借着这个机会，索要好处的！

　　可以给吗？

　　当然不行，铁矿石是他们的命根子！

　　“秦总，非常抱歉，我们无法给贵方股份，我们可以和贵方签署一份铁矿石供应合同，给贵方相当数量的铁矿石，如何？”

　　秦涛摇头：“我的铁矿石太多了，没必要再要新的铁矿石了，既然这个股份不行，那煤矿的股份总可以吧？”

　　秦涛就只有一个目的：要股份，不管是铁矿石，还是煤矿，必须得有股份才行，那些东西他不稀罕！

　　科威尔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秦总，我还是想办法给您凑钱吧。这里能打电话吗？”

　　“当然可以，我们已经铺设了海底光缆，不管是座机，还是移动电话都可以打。”

　　“那我还是出去打移动电话吧。”科威尔说道。

　　十几分钟后。

　　“秦总，我已经和国内打过电话了，他们会尽快凑钱，在天亮之前把您需要的资金凑齐，还请贵方在到达了出事海域之后，立刻打捞。”

　　秦涛点头：“可以，我正好草拟了一份合同，你看看，如果没问题的话就签字。”

　　科威尔接了过来，看着里面的内容，脸色微变。

　　前面这些内容，主要有两个方面，一个是说这次的法恩科姆号越界了，一个是说现在遇险和东方没关系，只有在这个大前提下，东方才会救援！

　　这样，最大限度地避免了后续扯皮的问题。

　　“科威尔先生，您觉得这个合同怎么样？”秦涛问道。

　　“秦总，我们的合同，是不是该主要拟定有关救援问题的项目？前面这些，能不能去掉？”

　　“当然不能。”秦涛说道：“名不正就言不顺，言不顺就不方便交易，如果我们什么都不说，就上去救援，等到把你们救上来，你们再反咬我们一口怎么办？你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可以给你讲一讲农夫与蛇的故事。”

　　科威尔皱了皱眉头，这个故事是伊索寓言里面的，他当然是知道的，秦总的意思可不是说好心救蛇然后被蛇咬的故事，而是说时间不多了，他们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力，要么乖乖在合同上签字，把前面这些都承认了，让东方人赶紧去救援，要么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潜艇里面的人死！

　　他咽了一口吐沫，然后说道：“好，秦总，我在上面签字！”

　　咱们暂时先认了，总之，先得将人救上来再说。

　　“好，咱们的深潜救生艇大概在两个小时内赶到，虽然还是在夜里，但是咱们一定会尽快施以援助的。”秦涛说道。

　　“嗯，希望贵方尽快救援。”科威尔说道，虽然这些操作让他不爽，但是，东方的救援是认真的，他还是非常满意的。

　　“对了，签署完了协议，咱们需要去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看着科威尔签署上了他的名字，秦涛说道。

　　科威尔的脸色又黑了：“秦总，开什么新闻发布会？这种事情对我们来说，几乎是等同于一个丑闻了，我们遮掩还来不及，怎么会召开新闻发布会？”

　　“这个嘛，主要还是您的级别不够高。”秦涛说道：“您签署的文件，万一别人不认了怎么办？”

　　秦涛和对方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这个合同是签署了，但是，天知道他们国内会怎么看这件事，搞不好，等到明州集团冒着危险，帮助他们把人给救上来之后，他们又开始污蔑东方，说是东方人干的，倒打一耙的事情见得多了。

　　所以，在这里开新闻发布会，只要对外公布出来，他们就得承认，否则就是出尔反尔了。

　　“秦总，您放心，天亮之后，那些救援费用我们都会打到贵方的账户上的。”

　　“钱是次要的，名声才是主要的，我们就是想要让全世界看看，我们是多么的友善，面对进入我们领海的遇难潜艇，我们都会进行援救。”秦涛说道：“我们是负责任的大国，这是大国风范。怎么，你们想要反悔？如果反悔的话，现在还来得及，我们把深潜救生艇给叫回来，我们给你们开放领海，让你们的船只进来救援，怎么样？”

　　科威尔的脸色无比难看：“秦总，请给我时间，我需要再去打个电话，还请贵方的救援船只继续前进，不要停下来。”

　　秦涛点头。

　　这次足足等了半个小时，科威尔才重新进来。

　　“秦总，上面答应了，我们去开新闻发布会，只是不知道这个时候，有没有人来。”

　　“我们只要开发布会就行了，不一定得有多少记者。”秦涛说道：“只要广播出去就行。”

　　只要广播出去，在一定的时间里，对方国内没有反驳，那就是真的了。

　　“好。”

　　“还有，我们会在网络上直播这次救援活动，作为我们的另一个宣传内容。”

　　这个年代，想要视频直播是很难的，毕竟网速没那么快，在普通家庭最多安装一条56K光猫的时代里，用网络看视频是不可想象的，但是，直播又不止局限于视频，可以用文字配图片的方式啊！

　　“不，绝对不行！我们不想让外界看到我们潜艇内部的情况，我们也不想让他们看到可能出现的意外。”这次，科威尔拒绝了，坚定的拒绝了，他怕这种东西公布出来会影响士气，毕竟，处于绝境中的潜艇兵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没有人知道。

　　他很坚决，东方人不能无休止地提条件，他们不答应！

　　“好吧，那就不直播了。”

　　秦涛很随和：“走，我们接着去录新闻发布会的视频。”

　　科威尔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努力争取了一些利益，这样回去之后也有的说。

　　海上，一艘深潜救生艇的母船在快速航行着，船上，负责这次救援行动的张明兴奋地说道：“又到咱们蛟龙号出场的时候了！虽然这次目标处于海水断崖里，但是咱们不怕！”

　　目标所处的海水，深度高达三千多米，对普通的潜艇来说是很危险的，但是蛟龙号不怕，它哪怕坐沉到海底了都没事！

　　当潜艇从正常海水里突然进入海水断崖，浮力骤然降低，整个潜艇都会迅速下沉，一旦处理不当，那就会下沉到最大潜深之下，这个时候意外就会发生了。

　　而蛟龙号呢？在母船的带领下，直接就从海水断崖的地方下去，所以下去之后，直接就是海水密度小，浮力小的地方，直接让这个时候的浮力等于重力，那就相当于直接能在海水断崖里正常航行了，更不会出什么问题。

　　蛟龙号带着满满的自信，来到了出事海域，然后做好了准备，下潜进入海水里。

　　此时，距离法恩科姆号发出求救信号，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它为了减轻重量，在做着各种努力。

　　“艇首压载水箱还没有修好吗？”

　　“报告，无法修复！”

　　“把艇首鱼雷舱里的鱼雷都发射出去！”

　　管它是什么东西，只要能减轻潜艇重量的，都先弄出去再说，好在艇首没有进水，里面还能操作。

　　“报告，压缩空气压力不足！”

　　“那就将鱼雷设计成自航模式，让它从发射管中自己开走，其实，以我们潜艇现在的状态，我觉得它自己会直接滑出去。”

　　“是。”

　　潜艇一旦出海，就需要携带鱼雷，谁都不知道会碰上什么情况，万一在出海之后，战争就爆发了，他们必须得做好准备。

　　虽然柯林斯级潜艇是瑞典人设计的，不过，这种潜艇的武器系统，完全是美制的，可以使用MK48鱼雷和鱼叉反舰导弹，这次出海，他们携带了16枚导弹和鱼雷，每一枚导弹有一吨左右，鱼雷则足足有1.6吨，把这些东西打出去，可以让潜艇轻二十多吨。

　　不能小看这些重量，只要这些重量能抵消掉尾部螺旋桨轴承地方漏进来的水，他们就能继续保持平衡，如果要是什么都不做，他们肯定还得掉下去。

　　一枚枚鱼雷和导弹被打了出去，潜艇里再次安静下来。

　　他们都在等待。

　　这已经是最后的挣扎了，做完了这些之后，他们真的就没有其他什么能做的了。

　　难忍的等待，让他们的心情无比压抑，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衣服，潜艇内部的空气变得越来越污浊。

　　坚持，坚持下去就是胜利！

　　彼得知道，他不能放弃，如果放弃，那就只有死！

　　突然间，艇首传来了咚的一声轻响，这声音让所有人心中一震，难道是在强大的水压下，艇首那边已经承受不住了？

　　咚咚，咚咚咚！

　　有节奏的声音响起，这是有人在敲打！

　　最靠近艇首舱盖的人兴奋地把耳朵贴到了敲打的舱盖上，听到了对面传来的声音：“喂，有人在下面吗？我们已经完成了对接，现在可以打开舱门了！”

　　打开舱门！

　　下面的人兴奋起来，开始扭动舱门，但是旁边立刻有人阻止了：“喂，你要干什么？你要害死大家吗？”

　　一旦舱门打开，汹涌的海水灌进来，所有人都得死！

　　“上面有救生舱，上面有人在说话！”这名水手兴奋地说道：“有人来救我们了！”

　　“这才过去几个小时，救援不可能这么快，你一定是听错了，是你出现了幻觉！”

　　在水下，时间长了可能会有幻觉，一旦被幻觉诱惑，做了他们不该做的事情，那可就要出大麻烦了。

　　就在此时，更大的声音响起，仿佛是动用了扩音器，直接通过艇身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喂，法恩科姆号里面的水手听着，我们是东方的蛟龙号，现在来救你们回去，请你们打开舱门，做好准备，我们来接你们回家！”

　　彼得的眼前一亮：“快，立刻去前舱，按照军衔高低排好顺序！”

　　副官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在潜艇的救援中，不是按照年龄顺序吗？先让年轻的出去，至于艇长，则是需要坚持到最后的，到你这里，怎么就变成军衔高低了？

　　彼得说完，已经大踏步地向前舱跑过去了。一直以来，他看上去都很镇定，一口一个带我的孩子们回家，但是现在，他早就把这些话放到了脑后，他只想要自己先回家。

　　前舱好像已经有些混乱了。

　　“该死的，你们都在干什么，还知道纪律吗？如果谁还乱动，小心我打死他！”彼得拔出了自己腰间的手枪。

　　在潜艇里，很少有人佩戴手枪，只有艇长等少数几个人有，现在，艇长目光严肃地看着手下，这些人都不做声了。

　　嘎吱吱的声音中，舱盖被打开了，没有外面的海水灌进来，只有一个手臂在迎接他们：“喂，快，拉住我的手，上来，我们只能容纳十几个人，不能一次把你们都带走，请你们放心，我们还会来第二次，第三次的，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就算是这样，下面还是有些拥挤，鱼雷舱的水手们看到艇长爬了上去，已经顾不得下面其他的军官了，他们纷纷挤上来，向救生艇里面爬，还有其他人把先爬上去的拉下来，然后自己向里面爬，这场面，无比混乱。

　　前舱的张明有些无奈地摇头，果然都是一群流放罪犯的后代，就是这种素质！他们几次救援的经历中，下面的潜艇兵都是有秩序的，现在这种乱糟糟的情况，还真是第一次看到。

　　不过，这些珍贵的影像都被记录了下来，方便以后做一些事情，这是秦总交代的。

　　看到下面乱糟糟的景象，已经进入救生舱的彼得举起了手枪，然后就被东方的救援人员给阻止了：“不能开枪，万一伤到了我们的救生艇，可能会出大事。”

　　于是，艇长不能乱动了。

　　但是，救生舱已经满了，还有人想要挤上来，于是，上面的人只能是用脚踹，将那些人踹下去，然后缓缓关闭舱门，这场景，就和绿皮车跑春运，从窗户上爬人的景象一样！

　　“下面的人听着，立刻关闭舱门，我们要离开了！请你们立刻关闭舱门！”

　　如果不关舱门，这边一旦离开，那汹涌的海水就会灌进去，里面的人都得死。

　　但是，下面却没有人听，他们似乎还想要挤上来一样，于是，艇长彼得掏出手枪，对着下面扣动了扳机，砰！

　　第一枪是空包弹，但是却把下面的人都给吓住了。

　　“关闭舱门！”彼得大声地下达命令：“一分钟之后，我们会离开，你们如果不关闭舱门，那全部都得死！”

　　下面乖乖地听话了。

　　彼得将枪插回腰间，看着目瞪口呆的东方救援人员，露出了笑容：“我是艇长彼得，现在，我代表法恩科姆号上的所有艇员，感谢你们的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