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这也不学那也不学

    给杜格拉比上符文基础课这件事，对伊薇特的日常生活，影响其实不太大。


    一来是传授的知识需要时间消化，杜格拉比的死记硬背能力又极差，光是记忆常用符文这件事，都够它努力好几个月，甚至好几年了。


    二是她日常生活里，也没什么很有压迫感、必须急着去做的事情。她每天就固定时间冥想修行，隔三差五研究一下《术式架构引擎详解》和《空间符文技术解析》，其余时间里，做得最多的除了看杂书，居然是睡觉。


    但她一点都不觉得，睡觉是一种偷懒摸鱼的行为，甚至反而是一种修行。


    这可不是诡辩，而是经过她长久的观察发现，睡觉过程中，大脑生产灵魂符文的速度会加快。


    如果放在起源文明，这应该是一个史诗级的大发现了。


    ——甚至这可能已经被发现了，但人类寿命太短，自然法师又少，那点总睡眠时长增加的灵魂符文，即便被发现了，也无人关心。


    可对伊薇特来说就不同了。


    灵魂符文，就是精神力，二者是同一个东西，关乎到自然法师对术式的操纵力，关乎到符文骇客破解一个术式的效率，也关乎到一个普通人的精气神，甚至是睡眠质量。


    已知增加灵魂符文的手段只有两个。


    一个是冥想。


    一个是生物脑的自然产出。


    过去伊薇特主要依赖的方式是冥想，原理也很简单，冥想就像是绷紧了全身肌肉一样，把灵魂符文绷更紧了，密度更高，触发“符文虹吸效应”，过程中不就有机会蹭到点外界的灵魂符文，获得提升了？自然法师能通过这个手段提升魔力，也是如此。


    怎么说呢，很简单的一套运行机制，也不存在任何替代或改良手段。可缺点是，时间久了，会导致灵体损耗，虽然会恢复，却很难受。


    而睡觉就不一样了。


    睡觉过程中，生物脑的灵魂符文产出速度会增加，精神力强大的同时，灵体还很舒服，精神充沛，睡醒后能舒舒服服的进行各种学习、锻炼活动，简直天生就是为伊薇特这样的长生种准备的。


    只要她愿意，她可以一直睡下去。


    睡出个天下第一的顶级灵体，睡成个举世无双的精神力大王。


    虽然这需要睡上很久很久，但她已然暗自下定决心，要将此事当成自己毕生的事业与修行。


    所以，综上所述，这确实不能简单以偷懒二字一概论之。


    ……


    时间一晃，又是一年过去，草长莺飞二月天。


    这是伊薇特等人来到库克斯的第六年，春寒料峭，为了模仿人类的过冬行为，王国村长铜皮带着大家建造了一个壁炉出来，这下天寒地冻的时间里，就能烤火取暖了。


    甚至还因此衍生出了“砍柴”这个修行活动，由于新鲜感很足，大受欢迎，导致王国的大厅里柴火一直很充裕，有时候太多了，还需要杜格拉比用龙息烧掉一点。


    杜格拉比觉得这很离谱，一群炼金造物，要取暖干什么，这里除了它和老师，其他人估计一辈子都不知道冷的感觉是什么吧。


    不过一想到这群人更离谱的人类修行，它又释然了，有一种“你们都这样了我还能说什么”的感觉。


    有时候它也会劝熟人，比如茉莉或冰雨，让她们与其以成为人类为目标修行，倒不如把目标放得更加伟大一点，直接以“龙”为目标得了，这样作为在世真龙的它还能给予一些指点。


    但可惜，机械族们对此并不领情，碰了一鼻子灰的杜格拉比也就放弃了，依然继续着每天努力学习符文学基础，然后学着学着就开始打瞌睡的生活。


    而伊薇特这边，倒是有一个领域在长足进步，那就是实战技巧。


    自两年前和蛛女在库克斯相遇后，她大约两三个月左右，会稳定偷袭一次库克斯，主要就是想和蛛女进行切磋。


    过程中，她给自己制定了一个比较模糊的进步方式，也就是看战斗到多少分钟的时候，能够取得上风，实现对蛛女的稳定压制。


    在最初的时候，这大约需要10分钟才能做到，整体上是一个平手的状态——至少她自认为，当时的她和蛛女在战斗技巧上十分接近，是非常合适的练习对象。


    而两年后的今日，这个数字已经被提升到了5分钟了，这属实是极大的飞跃了，她对此十分骄傲，有一种从原本的数值怪玩家，逐步成为技术流的感觉。


    只是蛛女那边就有些折磨了，她将这个神秘潜入者的信息上报给了统领，但也仍然没搞清楚，对方到底是哪个君主势力下的，为什么要三天两头来天海之王的领地捣乱。


    甚至因为每一次对方都不对蛛女下狠手，通常是把蛛女打得精疲力尽，快要不行了，就会突然离去，搞得山鲸和鱼男两个领主也不想来支援了，次次都慢吞吞的，像特摄片里总是姗姗来迟的警察。


    这不由得让蛛女产生了一种可怕的猜想，那就是对方有意通过这样的持久战，消磨库克斯守备力量的耐心，等到哪天大家都松懈下来了，那个神秘的银发少女就要对她下死手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蛛女终于有些受不了了，她决定等那件重要事件结束后，就立即请辞离开这里，免得还要整日担惊受怕。


    ……


    同年六月，梅雨季。


    不过在库克斯没有这个说法，这里的六月份温度不高，常年在10度以下，气候寒冷而干燥，虽然青青绿草已经覆盖了山峦，但极远处的雪山依然稳定屹立在那里。终年不化。


    在这个略带寒意的早晨，完成了对杜格拉比的符文学知识小测验后，伊薇特终于决定，让它提早领略一下更加先进的知识，为将来的学习方向，做出一点规划。


    仓库里，敲了敲旁边的板子，伊薇特说：“我这里有几个不同的专业技能可以教你，看看你想学什么吧。你师姐‘罗莎琳·席恩’当初全都涉猎了一点，但我建议你不要学她。一来你没她那么热爱符文学，二来她学得也都很浅，在辉光大陆上散播的知识里，有不少应该也是她后来自己推导出来的。”


    “好！”杜格拉比很兴奋，立即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嗯，首先……我可以教你符文骇客的手段。掌握了这门技术，你只要速度够快，就能在别人的术式命中你之前，劫持他们的魔法，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伊薇特介绍说，“不过缺点是，符文骇客需要掌握的前置条件很多，你需要精通符文学基础和对应的编译技术，精通符文安全技术，掌握架构、加密技术、数据库知识和漏洞实践……”


    听着老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听都没听说过的知识领域，杜格拉比眼睛里刚燃烧起来的野火瞬间就被浇灭了。


    不是，法术劫持，听起来比传说中的禁咒都牛逼，但这要学的东西也太多了吧？


    这不存心为难它吗？


    它越听越头晕，连忙打断了老师的话说：“您还是直接说我大概要学多久吧？”


    伊薇特有些为难：“以你目前的学习效率，以及我们简陋的学习条件……可能至少要两百年以上吧……”


    杜格拉比目瞪口呆，为了一个本事苦修两百年？它那会儿都不在终焉之地了吧？


    它连忙说道：“下一个，下一个呢？”


    “我可以教你魔导工程学，掌握这个技术，你可以制造一些简易的魔导装备。虽然无法制造元素芯片这样的尖端造物，但以辉光大陆的魔导装备发展水平，成为顶尖的炼金大师应该不成问题……”伊薇特说，“当然，这同样需要掌握很多，比如魔导工程基础、魔力回路蚀刻、数学、物理学、机械基础……”


    天呐，数学！杜格拉比心中胆寒，赶忙再度摇头：“别别别，老师您别念了，下一个！下一个！”


    伊薇特又说：“我可以教你符文编译，也是符文骇客的部分前置条件，能根据自己的需求，设计自己喜欢的个性化术式。虽然人间界的话，术式规格太大就用不了了，通常限制在200个符文以内，但了解符文，就是了解我们的世界，我想你也学了那么久符文学基础了，很清楚这一点……”


    “不不不，我觉得我掌握那些常用符文已经足够了，没必要把所有不常用的符文也学上……”谈及符文学领域，杜格拉比更是惊恐万分，各种梦魇涌上心头，连连摇头道，“下一个！下一个！”


    “那我教你农业与自然领域的技术，虽然不能直接提升战力，但用魔法技术来影响植物生长，对龙之国的整体发展来说，应该十分重要，足以让你名留青史。这只需要理解自然魔法与作物科学、土壤学、农业气象学，还有……”


    “呃，老师，我不想种田，也不想参合龙之国的管理……下一个！再下一个！”


    “那我教你符文医药。魔药方面可以治病救人，符文秘药则能产生特殊效果，予以不同的强化。不过由于材料上的不同，回到辉光大陆，你可能要先从药材性质的研究与归类开始做起，所以我首要会教你的是……”


    “老师，我，我也不想当医生，求求您了，再换一个吧……”


    “……”


    就这样，接连更换了好几个不同的专业方向，但因为各种林林总总的前置条件限制，杜格拉比始终无法做出决定，似乎哪个领域，它都不感兴趣。


    这下子，伊薇特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伸出手，狠狠的在黑龙的头上敲了三下。


    你小子，这也不学那也不学，你到底想学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