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又是一年春来到

    之后几天时间，伊薇特开始对整个伊什岛上的所有三阶畸变体与母巢，展开一场大清理，决意将它们全部都吃干抹净，变成一具具干瘪的躯壳。


    在这个行动的执行过程中，伊薇特也渐渐掌握了自己这种独特能力的各种细节。


    比如说，不管是增加触手的粗细长度，还是增加数量，都会大幅增加对畸变因子的消耗。而且，一阶段的畸变体，体内的因子浓度相当低，有时候会出现发动一次触手攻击，吸回来的畸变因子还没花出去的多这样的情况。


    再比如说，触手的硬化能力不只是用来攻击，作为防御也十分不错，所以从提升战力角度来看，她或许有必要反过来向罗莎琳学习一点近战或格斗方面的知识——任何领域都是达者为师，虽然师徒关系会因此发生反转，但她不认为自己会感到羞耻。


    而更加让伊薇特感到古怪的是，她发现自己的身体里多出了一个全新的、类似魔力核心的新事物，且源头就是畸变因子。


    所以说，在别的畸变生物体内肆意扩散、入侵和同化的畸变因子，到她这里，就很乖巧的自动聚合了，还失去了原本的活性，变成了一个可以随意使用的核心？


    这是为何？


    说起来，在完全畸变时意识沉沦的那个瞬间，她记得自己在黑暗的海洋深处，选择了一截黑色触须，放弃了一团黑红液体。


    这之间，到底存在什么联系？


    难道是可选的进化方向？


    她完全搞不明白，也没法搞明白，因此很快就放弃了对这些事物的思考，转而给体内的第二核心命名为“畸变核心”，其中蕴含的力量，则直接叫做“畸变魔力”。


    嗯，这下也算是魔法和变异的双修了。


    ……


    清理行动持续了四天，从最北部的路亚市开始，一直到灰港市、伊什市，再转回伊什山脉、腐败森林。漫长的奔波中，总计有7只三阶段畸变体葬身纯白触须的吸食之中。


    罗莎琳全程没帮上忙，整个流程就是老师走到畸变体面前，一顿法术轰炸使其虚弱，再施放一根触须开始邪恶进食，然后就可以重复流程去到下一个了。


    由于吸食过程中可以回补蓝量，让曾经因魔力耗尽而险些葬身虫腹的老师，变成了堪称法术永动机一般的存在，再也不用担心蓝量不够花了。


    不过在老师的解释中，腐败森林内的意外，也不完全是她的规划失误，因为全盛姿态下的六臂恶魔确实强度有点超标了，在横扫了岛上所有三阶畸变体后，她仍然认为，六臂恶魔的强度是断层领先，无限接近于传说中的第四阶段，这种信息差，才是她险些死去的根源。


    罗莎琳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虽然没亲眼所见，但她对老师的话都是无条件相信的，从不怀疑。


    但后来每次提到那场生死危机时，老师都下意识的会反复强调此事，不像是说给学生听，反而像在说服自己。


    看得出来，老师对那场战斗的不完美的、九死一生的行动收尾，始终是耿耿于怀的，她想，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宽慰老师。


    因为事实就是，她们是运气好，所以没畸变，甚至还反向进化了，不然现在早就在冥府里排队投胎了。


    所以，或许只能让时间来治愈老师的心理创伤了吧。


    ……


    在大清理结束以后，危机解除，曾经的悠闲与安逸一下子又回到了庄园中。


    并且不同以往，这一次，伊什岛是真的没有危险了，所有曾经的高危地区都被伊薇特深入清理了一遍，别说是她了，就算让罗莎琳独自在岛上徒步旅行，也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除非她跑到海里去，但那属于另外的情况。


    但就在罗莎琳以为，日子又平静下来的时候，大清理结束的第二天早上，她刚一起床，就看到伊薇特坐在了一楼大客厅的沙发上，欲言又止。


    “早上好，老师，今天您起的真早啊~”罗莎琳打了声招呼，走向厨房，准备做早饭。


    然后她听见老师用一种有些古怪的语气叫住了她：“……罗莎琳。”


    “嗯嗯！”


    “你有空吗？”


    “嗯？”罗莎琳诧异的转过头说，“老师您需要的话，我永远都有啊。”


    “那你一会儿，出来，教我一下，剑术。”伊薇特看向窗外。


    “啊？”罗莎琳怀疑自己听错了，在她眼里老师是无所不知的天才，她何德何能，居然能教老师东西？


    但她还是立即高兴起来，用力的嗯了一声。


    ……


    就这样，有关于剑术、冷兵器、以及各种近战技巧的学习课程，在这个早晨突兀的开始了。


    而在这一过程中，伊薇特逐渐意识到，本着达者为师的心态向学生求教，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的事情。


    因为这其中，最大的因素就是——她在学生眼中是天才，但她其实并不是。


    她的符文知识，还有各种领域知识的底子，来自于深渊基地里那两百多年的坐牢。在那个布满青蓝幽光的地方，她每天能做的事情并不多，发呆，看书，打扫卫生，练习法术，日子就那样过去了，她的所有知识，都是靠着漫长的时间在那里硬生生熬出来的。


    而在离开了那里之后呢？


    在伊什岛上的几十年间，自从发现这里没有畸变体能对她构成威胁后，她一下子就咸鱼了下来，各种专业领域的书籍搜是搜到了，实则进步缓慢，一天能看两小时都烧高香了。虽然也进行了一些修庄园、开菜园、修车之类的活动，但核心本质是为了提高生活质量，让自己能住豪宅，吃到美食，能拥有更长续航的魔导机车出去兜风，能在晚上也有供电，能把庄园周围的废墟街道重新点亮。


    是的，本质上，她不是一个万法皆通的天才魔女，而是一个天赋平平无奇、靠时间熬资历、一安逸下来就缺乏行动力、会心安理得让学生服侍自己的懒鬼。


    现在，要在她没有外部威胁、并且已经是伊什岛无敌者的情况下，从零开始，跟随学生，朝九晚五，苦练冷兵器的技法，这实在是一件相当有挑战性的事情，更何况，她学得还很慢。


    但她还是决定这么坚持下去，哪怕在学生面前失去原本那层带有神性的偶像外衣。


    至于为什么，大概是临近死亡的威胁，让她产生了PTSD，不希望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如果是六年前，她大概不会这样，有时候甚至会极端的认为，死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种充满怪物的、无人世界，呆在一个出不去的废墟海岛上，空活几百几千年，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光速投胎，说不定能再穿越一次。


    但现在，她想，她至少要能确保学生的平安才行，直至未来的某一天，几年或几十年后，极光再次出现，残渊再度开启，她能把学生安然无恙的送回家。届时，她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再有牵挂。


    不过，偶尔的时候，她也会好奇，这种百年一现的特殊天象，她也就算了，但有生之年，罗莎琳真的能再度遇到吗？


    如果一直也遇不到，不会真的出现未来某一天，白发人送白发人的场景吧？


    一想到那种寿命论为基础的悲剧情调，她就开始浑身难受起来，甚至开始考虑未来是否要出海，去更加广阔的天地寻找极光。但考虑到凶险的海洋情况，出海计划，十年内不像是能启动得了的，深渊基地那边的地下更深处，倒是可以考虑再探一次了。


    ……


    如此这般，岁月流转，半年的时光匆匆而去。


    转眼间，又是一年春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