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天鲸计划

    四月末，阳光像融化的黄油一样涂抹在仰光街的每一个角落，道旁的老橡树抽出了嫩绿的新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将斑驳的光影洒在柏油路面上。


    坐在庭院的白色摇椅上，伊薇特看了一眼在走廊上忙前忙后的工人们，旋即打开魔导终端，开始查看网络上的最新资讯。


    此处是她在弗斯江的市区刚租的房屋，是双层别墅型，有十几个房间、车库与一个不大的花园。


    而目前正在忙碌的工人，则是她请来的家政公司的清洁工。这屋子大概是太久没人租了，到处都堆积着灰尘。用风魔法吹只会把自己也吹得灰头土脸，所以思索一番后，她果断选择破财。


    查看了一下新伊甸国内的新闻，确定自己的照片没有在网上流传后，紧接着，伊薇特又登录了新伊甸的公民账户，看了眼消息箱。


    这里有不少艾琳小姐和中间人卡斯特发来的信息，都是这两天发的，原因不言而喻。


    甚至不止他们，连文明存续会那个神秘的执火者，都把相关新闻转发给了她，并附加了一个“点赞”的大拇指表情，似乎在言简意赅的表达钦佩。


    于是，第一时间把艾琳小姐和卡斯特晾在一边，伊薇特给执火者发消息道：“你知不知道有关于库克斯地下基地的事情？”


    这是她这两天空闲时间有在检索的信息，但获得的信息有限，不知道是被封锁了，还是这事件确实很神秘，以至于库克斯的本地居民都不了解。


    “知道。”执火者回复得很快。


    “多少钱？”


    “10w信用点。”


    “这么便宜？”伊薇特有些意外，心想这莫非不是什么重要的情报？


    但毕竟是网上搜不出来的信息，她还是直接付了款——310w信用点在扣除了120w的个人所得税后还有190w，允许她进行一些有限的奢侈。


    幸好海关那里所处的州是无州所得税的州，不然换有些高州税的州，可能还得再少个三四十万。


    拿到钱后，执火者立即说道：“库克斯地下基地是联邦政府与麟蜕生物合作的一个科研基地，但已经废弃了。那里面过去研究的项目，是复活古代巨鲸，作为联邦秘密培养的大型生物兵器。”


    “古代巨鲸？”伊薇特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了相关的历史资料。


    根据考古学发现，在3w年前的古文明时期，起源星曾经有一个十分鼎盛的高魔时代，有巨龙翱翔于天际，而与巨龙同样齐名、也同样可怕的，还有两种家喻户晓的怪物，分别是巨鲸与巨鱿。


    其中巨鲸被认为具备飞行能力，是可以与巨龙争锋的天与海的霸主，而巨鱿被认为是深海中的王者，一旦被它拖入水下，就算是巨龙也得死无葬身之地。


    “没错，就是那个古文明时期的巨鲸。”执火者说，“那已经是上个世纪后半叶的事情了。当时新伊甸合众国与黑潮联邦发生了摩擦，随后不久，黑潮公司从深海里，发现了保存较为完整的古代巨鱿的化石，便与黑潮联邦展开合作，制定了‘海魔计划’，想要获取古代巨鱿化石中的基因序列，来复活这种3w年前的超级怪物，并作为取得制海权的巨型生物兵器。”


    “而新伊甸政府手里本身就有完好的古代巨鲸化石，在受到了黑潮联邦的刺激后，便与其展开了生物兵器竞赛。他们和‘麟蜕生物’开启了名为‘天鲸计划’的项目，想要复活能上天入海的古代巨鲸，来制衡黑潮联邦的巨鱿，确保自己在黑潮洲附近的制海权依然高枕无忧。”


    “那后来呢？成功了？”伊薇特想到了紫统领麾下那些源源不断从库克斯飞往渊流北海的山鲸，总算明白了他为什么要把据点选择在那里。


    原来是那里有他需要的孵化山鲸的素材！


    “不，计划失败了。”


    “失败了？”


    “世界环境都不一样了，这种计划怎么能成功？不管是巨龙、巨鲸还是巨鱿，都是高魔环境下的产物，就算复活成功，又能在这个世界存活多久？不过是那个时期的人们对这方面的理解还太天真，闹出的一个笑话罢了。”


    执火者的答复中隐隐有嘲讽之意：“总之，这个两个烧了各国无数纳税人钱、耗资巨大的计划，就那么草草中止了，除了喂饱了一些中饱私囊的专员外，没有任何意义。库克斯市的科研基地被封存，连相关的信息也被封锁，你只有接入翡翠洲或银镜洲的网络，才能看到这方面的史料。”


    这下伊薇特知道执火者为什么卖那么便宜了，原来这些信息只要挂个能换洲网络的梯子，就能直接搜到。


    她有些郁闷，然后又问：“天鲸计划有没有留下一点胚胎之类的？”


    执火者有些惊讶：“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就是有？”


    “有，不过是一些冷藏的、几乎无法孵化的仿制生物的胚胎，也是这个愚蠢计划唯一可以称之为‘成果’的东西……”执火者说，“这属于这个计划的核心机密了，除了联邦政府与麟蜕生物的相关高层，外界应该没人知道才对，能知道这些信息，无名小姐，你真是越来越让我惊讶了。”


    “彼此彼此。”伊薇特说着，又想到了黑潮公司的海魔计划，猜想着自己以后是不是还能遇到水里的畸变巨鱿，就是不知道战斗力和山鲸比起来，是高还是低。


    “对了，你知道零号和壹号在哪吗？”她又问。


    她没有说零号和壹号是谁，但以执火者目前的表现，她相信对方知道她说的是谁。


    “这我不清楚，应该是去到了锈骨。但既然会问这个问题，我猜无名小姐你在弗斯江，也许是得到了一些线索？”执火者意味深长的说。


    ……


    从执火者那里得到了一点印证后，伊薇特结束了和执火者的对话，开始专心思考，如何找寻零号和壹号。


    其实从实用主义来看，从圣灵教派那里搞来亡灵魔法的知识应该更优先一点。


    但这存在风险，况且她自己也对那两个小女孩的兴趣更大一点，毕竟那关乎她的过去。


    那句哲学领域的终极三问是怎么说的来着？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往哪里去。


    虽然她已经知道了自己从哪儿来了，但如若不弄清楚自己是谁，又如何知道该往哪里去呢。


    ……


    晚上的时候，伊薇特购买了几个时间胶囊，决定找个好地方埋下去。


    末日后弗斯江会被水淹没，但周边的高海拔山野里，哪些地方的地形地貌比较熟悉、地质相对稳定，她还是能判断的。以防万一，她会换地方埋下好多个，深浅程度也各不相同，确保万无一失。


    做完这一切后，伊薇特返回市区。


    由于弗斯江的基础设施很差，对符文骇客的发挥有很大限制，她一时半会儿没有找到零号与壹号的思路，便让出租车司机将她送到了圣灵教派在弗斯江教区的总部“魂火教堂”，打算先来这里刺探一下情报。


    作为锈骨自由邦信仰人数最多的宗教，晚上的时候，魂火教堂的人依然很多，人来人往，应该都是来做弥撒的。


    从出租车上下来，伊薇特打量了一下这座黑色尖顶教堂，感觉它样子实在有点阴森，拱门像是排列的肋骨，墙面上的浮雕都是由一个个头骨拼接而成，神职人员还清一色的身披黑袍、戴着兜帽。不过这里信仰的是死神，这样也算符合画风。


    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她正打算向里走，忽然心中一动，瞥向了黑色教堂上方的某个位置。


    在那里，她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半透明人脸一闪而逝，消失在了暮色深处。


    她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继续往里走，心想之前在人贩子园区遇到的那个恶灵，果然与圣灵教派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