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大守护者·莱

　　在某些很关键的时刻，努力坚持到最后，也许能收获艰难的胜利，但其实在大部分时候，这都是一种奢望。

　　在绝境中坚持的时间越长，带来的只能是越大的痛苦。

　　比如雷神之巅那座宫殿里的最后一个区域，在狄克麾下疯狂突击，不畏惧伤亡的纳拉克煞引擎的泰坦造物冲在最前方，在剑曦和泰希的带领下，只用了两天就肃清了整个宫殿的前半段和躲在宫殿下方的那些危险生物，

　　赞达拉巨魔则在加文森特和贾拉克的带领下，同时攻入了雷神之巅的军事厅，一鼓作气的解决了雷神麾下的大将铁穹和它的魁麟军团，几乎是完整的接受了雷神留下的魔偶仓库，其中那个最强大的魔偶黑暗意志还没来得及启动，它的操纵者就被伊拉贡全部杀死。

　　但剩下的魔古守卫却又在魔古双后的指挥下，退后了最终的风暴之巅，关上了最后宫殿的大门。

　　那是和雷神之巅下方的能量收集装置连在一起的大门，在关闭之后，理论上除非直接摧毁那个吸收能量的装置，否则根本打不开大门，但那个装置又是当年莱登亲手制作的，怎么可能被凡人摧毁？

　　最后还是得狄克亲自出手，硬生生用雷电之核加中级守护者权限，从魔古双后手里，夺回了这座宫殿的控制权，才在加文森特亲自带队猛攻之下，将那扇门推开了。

　　魔古双后是由雷神亲自在纳拉克煞引擎造出来的第一代魔古人，对于雷神的忠诚度高到无法想象，最终在大军包围之下，她们战斗到了最后一刻，这两个绝无仅有的魔古女性想要选择自杀，来追随她们的造物主和永恒的主人。

　　但最终却因为力竭被擒。

　　在剑曦和泰希的想法里，这两个独一无二的女性，是送给自己的皇帝最好的“礼物”了，尽管狄克可能并不需要。

　　不过至此，整个雷神之巅在三天的攻防战之后，也彻底落入了狄克的手里。

　　但圣骑士没有去最后的雷神之巅，虽然那里看上去这座宫殿里最帅气的地方，也是时时刻刻都被耀眼的闪电包围的地方，如果雷神有秘密，最大的可能就藏在那里，但问题在于，狄克清楚的知道，雷霆之巅最大的秘密可不在那里。

　　实际上，风暴之巅只是雷神用于强化麾下力量的强化场地而已，真正的秘密，还在其他地方。

　　没有人陪伴，唯有坐在狄克肩膀上的安薇娜在叽叽喳喳的抱着那个紫色核心说着什么，但不管是她还是狄克，其实都不在意那些语言，因为这两个心神相连的家伙，都感觉到了从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最下方，传来的那股极为清晰的召唤。

　　这里是一座充满了红色血液状液体的大平台，在不远的地方，一头巨大的蜥蜴人尸体被凄凉的扔在地面上，它全身长满了恶心的血包和囊肿，即便是在死亡之后，那些畸形的器官还是在不断的生长，不断的撕裂，看上去惊悚极了。

　　这是普雷莫修斯，当年雷神的造物计划的第一代试验品，它在这座试验场待得时间太久了，已经变得危险至极，全身的细胞时刻处于疯狂的活跃当中，说实话，这样的生物放在外界就是一场灾难，但面对加文森特和贾拉克的联合攻击，这怪物只坚持了二十分钟，就被撕裂了全部的5颗心脏，先是破布娃娃一样被扔在了那里。

　　狄克半跪在这片血肉屠场的中心，左手轻轻的在地面上扶动，将那厚重的，混合着血液得尘土拨开，看到了那地面上复杂的，已经在时间的流逝中被消磨的差不多的泰坦符文，那应该是莱登在数十万年前亲手刻下的吧。

　　结果现在，这地方却成了莱登这蛮长时间的囚笼，狄克摇了摇头，举起左手，从安薇娜手里接过紫色的雷电之核，高高举起，然后使劲砸在了这片肮脏的高台的最中央。

　　“咔咔咔”

　　伴随着小型地震一样的响动，在中级守护者的权限加持下，这红血色的高台就像是疯狂塌陷一样，以绚丽的双螺旋的结构，紧贴着那竖井一样的结构，一圈圈的向下陷了下去，就像是一圈圈从上而下的阶梯，这地方明显是经过仔细计算后修建的，在最后一节阶梯归入原位之后，狄克的脚步刚好接触到了黑暗中的地面。

　　他抬起头，看着上方传来的光明，还有两边，那肮脏的血水，那被雷神用于实验的血水，就像是两条红色的蛇一样，绕着那双螺旋结构的阶梯不断的蔓延向下，交错着在空中划过红色的线条，最终落入了黑暗中的凹槽里，在那些血水流入其中之后，放佛就像是黑暗中打开了一盏灯。

　　狄克眼前，一连串的环形灯光亮起，红色的光明将这黑暗的地下照亮，然后在最后一盏红色的灯光亮起之后，在这环形灯光下方，又是一拳蓝色的灯光亮起，这种冰蓝色狄克很熟悉，这就是最正统的泰坦能量的光芒。

　　而在这红蓝相接的光芒中，那个狼狈的靠在墙壁上的巨大身影，也影影惴惴的出现在了狄克的视野里。

　　那是个巨人，和艾隆纳亚以及阿扎达斯一样，是个守护者，同样由岩石雕刻的身躯和头发以及面孔，却根本不显得冷酷和呆板，相反，这个泰坦守护者似乎是很久没有收拾过自己的形象了，竟然意外的显得有些颓废。

　　除此之外，一抹虚弱也在他身体上浮现着，他靠在墙壁上，双目紧闭，双手随意而狼狈的放在一边，身体上还残留着红色的血迹，值得注意的是，这个巨人没有穿着阿扎达斯那样的长袍，相反，他穿的是类似于半身甲一样的棕红色护甲。

　　显得就像是一位将军，一位领导者，而非一个普通的守护者。

　　他是莱登，泰坦最信任并且赐予了艾泽拉斯最高权限的两个守护者领袖之一，在泰坦离开艾泽拉斯之前，将一些特殊的秘密告诉了他。

　　他是普通的，战斗力不如勇猛的奥丁和正义的提尔，智慧不如洛肯和米米尔隆，就连性格都是沉默的，在一众守护者当中并不显眼。

　　但他又是特殊的，在和古神作战的史诗战役当中，他击败了不羁的风之领主奥拉基尔，在那之后，他又奉命看守最强古神的亚煞极的心脏，又在泰坦即将离开的时候，帮助泰坦建立起源熔炉这样的灭世和重启设施，深得泰坦的信任。

　　而且在万神殿陨灭的时候，莱登也是唯一一个收到了泰坦众神陨落的消息的守护者，从此斗志全消，就像是失去了所有希望，然后被自己的仆从偷袭，甚至抢走了雷电之核...他的心脏。

　　狄克走上前，他可以肯定莱登还活着，守护者没那么容易死去，实际上，从泰坦播撒生命到现在，唯一一个死去的守护者，也是提尔，而且提尔还是自爆一样的自杀，至于另一个即将死去的。

　　洛肯，那个最先被腐蚀的守护者，他虽然还拥有守护者的外表，但实际上，他的内在早已经被替换成了另一种生物，一种混杂着黑暗和混沌的生物。

　　莱登也许还保留着当年被雷神偷袭之后的惨状，但这并不是因为他无力反击，实际上，狄克怀疑，雷神偷袭他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想着反击。

　　到底是什么？让一个守护者首领变成了这样消沉？

　　“我来了，伟大的莱！数十万年之后，我来了！”

　　狄克站在那副似梦似醒的守护者面前，恭敬的呼唤他的名字，莱，而不是莱登，莱登是魔古和其他仆从对莱的敬称，他的真正名字，叫莱。

　　“呼...”

　　第一声呼吸，沉重，宛如溺水之人探出水面的第一声呼吸，急促，而又充满了某种渴望。

　　这声呼吸让狄克感觉到了像风暴一样的压迫，他的头发被吹起，露出了额头上隐隐出现的秩序圣纹，这是自维伦以来，这圣纹第二次主动出现，显然也是收到了眼前逐渐苏醒的莱登的压迫。

　　“呼...”

　　第二声呼吸响起，这一次就正常了很多，而莱登的双眼也在这一刻睁开，伴随着雷电般的白色金芒一闪而逝，那双还显得有些迷茫的眼神看向了狄克，带着大守护者特有的威压，狄克闷哼一声，忍不住后退了三步，嘴角渗出了一丝鲜血。

　　“混蛋！”

　　安薇娜大人从狄克肩膀上一跃而下，在金色火焰的升腾中，变成了战斗形态，白银之手握在了手里，却又在狄克的呻吟中无奈的后退。

　　“退下！安薇娜。”

　　太阳之灵嘟了嘟嘴，很不满意的后退了一步，收起了战锤，扶住了狄克的身体，摇摇欲坠的身体。

　　这是最高级权限和中级权限的对抗，狄克几乎是毫无反抗能力的被碾压了。

　　当然这也和莱登刚刚苏醒，无法有效控制自我力量有关系，但是在刚才的那一刻，狄克就感觉一堵山撞向了自己，真正的山，而自己就像山脚下的蚂蚁。

　　“呃...抱歉。”

　　莱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以盘腿的样子坐在了狄克眼前，这个大守护者意外的好说话，看到狄克的状态不太好，他伸出手指，在空气里轻轻一点，顿时，周围，甚至是整个雷神之巅的能量都涌动了起来，其中最包含治愈的那一丝，在莱登的指挥下，冲入了狄克的身体里。

　　所有的伤势，甚至包括精神的疲惫，都被一扫而空。

　　做完了这一切，莱登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放回了手指，低头看着狄克和好奇的看着他的安薇娜，轻声说，

　　“就是你，重新唤醒了我的意志吗？”

　　如雷鸣一样的声音在狄克耳中回荡，他抬头看着友善的莱登，额头上方漂浮的秩序圣纹熠熠生辉，

　　“是我！我带来了泰坦的消息！”

　　“嗯，我知道，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最担忧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莱登宽慰的舒了口气，岩石一样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还好，一切都还有希望。”

　　狄克看着坐在他眼前，就像是一座山一样的莱登，内心涌动着无数想法，传闻中，这位守护者应该已经被泰坦的陨落击碎了所有的意志才对，但现在看起来，这个守护者似乎并没有失去理智，最少没有失去全部的理智。

　　沉吟了片刻，狄克开口问，

　　“所以...你知道奥杜尔的事情吗？关于守护者堕落和提尔战死，还有尤格萨隆的越狱，首席管理者奥丁的被困，这些...你都知道吗？”

　　“当然。”

　　莱登点了点头，指了指狄克脚下的土地，“这片大地上发生的一切，都瞒不过我的耳朵，即便是在沉睡当中，我也放佛亲眼见证了守护者的分崩离析，和我最亲爱的兄弟，最正直的提尔的战死。”

　　狄克从莱登那双慢慢归于淡蓝色的眼眸里看到了一丝痛苦，无法掩饰的痛苦，他决定相信眼前这个守护者，但莱登的描述还没结束，他似乎知道狄克想问什么。

　　“在我接收到万神殿陨灭的消息的时候，我被击溃了，意志被打碎，灵魂差点都被拉入了黑暗里，是的，你猜的没错，亚煞极，它从未死去，在失去了泰坦意志的那一刻，它差点借助我的身体复生。”

　　圣骑士长大了嘴巴，

　　“所以...雷神偷袭你是？”

　　“谋划...”

　　莱登轻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胸口上数十万年还未愈合的伤口，“神秘的血肉诅咒赐予了雷神智慧，而智慧催生了野心，作为他们的主人，我怎么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我只需要做出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他的野心就会帮我完成接下来的事情。”

　　说到这里，守护者呲了呲牙，

　　“但坦白说，真的挺疼。我强迫自己陷入了沉睡，以此来抵抗亚煞极无穷无尽的腐蚀，它只剩下了一颗心，而我失去了心，双方半斤八两，直到你唤醒我之前，这战斗还一直未曾停息，但这是必然的，如果不是我托住了它的大部分力量，那些熊猫人需要面对的，可就不仅仅是煞魔那样的低等生物那么简单了。”

　　狄克面色顿时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