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魔瞳黑龙

　　两人迅速向着无名山的方向飞去，路上遇到了赵云，三人携手飞回了无名山下，只见那混沌大魔神的魔首果然已经目眦尽裂，虽然张牙舞爪眼角眉梢都无风自动，显然是几欲抓狂的表象。但是，早先还是生出了肩膀以及半截手臂的混沌大魔神，此刻却居然又重新变回了最初的一颗头颅的模样，并且，似乎这颗头颅比起最早月城武等人见到它的时候，还要小了一圈。

　　一声剧烈的金铙震动一般的巨响，响彻云霄，直达万里，即便是月城武和裴矩如此深厚的功力，也是在这声从未听到过的喊叫声中感觉到自己摇摇欲坠，只有赵云这个曾经做过混沌魔气统帅的人，才稍稍好过一点儿，可是耳朵里那宛如金鼓交鸣一般的响声，也是让赵云紧紧的皱起了两道剑眉。

　　一声连着一声的喊叫，示意着这头混沌大魔王的头颅已经彻底疯狂了，它在不断的挣扎着，似乎就想要冲天而起，直上云霄一般，月城武和裴矩大惊，神情紧张的握紧了各自的兵刃，以防混沌大魔神真的挣脱束缚，到时候就算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将其阻挡在此，断然不能让它入了盘古大陆的腹地，那样的话，生灵涂炭万里哀鸿，恐怕是没有人能够逃脱它的毒手了。即便是扫地僧那样强横到或许不惧大罗金仙的存在，恐怕在这个暴戾的大魔王面前，也无法走上几个回合。

　　这一切，看起来都是因为月城武和裴矩收拾了那四团刚刚被喷出的混沌魔气的原因，那些由混沌大魔神的魂魄碎片变成的混沌魔识，由于刚刚离开混沌大魔神不久，跟其之间还有着丝丝入扣千丝万缕的联系，是以这些混沌魔气被月城武等人打散之后，它方才能够立刻感应得到，甚至于因此大受损害，是以那魔首也比从前小了一圈。

　　这部分魔识，离开混沌大魔神之后，就会立刻滋生养育，利用周遭的混沌魔气，逐渐形成独立的魔识，从而被整团混沌魔气之中最强的混沌魔将吸收，这才能够彻底的跟混沌大魔神切断联系。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不过对于混沌大魔神这种永生不死的怪物而言，几百万年几千万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这些魔识成为独立于它的混沌妖神，只有当这些混沌魔识跟它再无半丝精神上的联系，他才能将其召回，吞噬之后重塑魔躯。越是刚刚产生的魔识，就跟这混沌大魔神的联系越发的紧密，这种联系跟随时间的流逝而一点点的减少。而显然，不久前它才喷出的这四团混沌魔气之中的混沌魔识，跟混沌大魔神的精神联系恐怕是最为紧密的，这下被月城武和裴矩居然直接冲散，并且魔识被吞吃，这就让混沌大魔神着实的无可忍耐了。

　　原本混沌大魔神就是嗜杀成性，根本不在意除却自己之外的任何生命，即便是它手下的那些混沌魔兽，在它看来也不过蝼蚁一般，要杀要放，予取予夺，从不顾及，一切由心。可是现在，两个卑微的人类却当着它的面消灭了自己的一部分的魂魄，即便是这些魂魄完全可以通过漫长的时间逐渐的修炼回来，而混沌大魔神本身也并不在意那几十万年甚至百万年的修炼时间，可是这种羞辱却是它无法忍受的，况且魂魄受损，他自己也受到了牵连，剧痛难忍，因此它做出此等狂态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看到混沌大魔神如此形状，月城武和裴矩都是强自提起精神，眼前这地动山摇之景实在是过于摄人心魄，不由得二人不高度紧张起来。就只见那混沌大魔神的魔首不断的试图冲破周身的禁止封印，似乎都要将那绵延万里的黑石山连根拔起一般，端的是极为的吓人。无名山上的黑色石块，已经纷纷的陨落，从万里高空砸将下来，也是声势骇人。虽然以月城武和裴矩的实力，自然是可以不惧这些从天而降的石块，但是被那些石块砸在身上，也是十分的不好受。并且，二人的担忧急剧的加重，万一让这混沌大魔神真的脱离了封印，世间将再无任何可以阻挡它的力量。

　　不过，仿佛那座无名山具有强大的神力一般，饶是魔首疯狂的向上攀升，无名山只是摇晃不已，碎石惊空，整座山也仿佛被拖拽的变了形，但是却依旧巍峨的耸立不动，那些从天而降的石块，落下来之后，石山上又会重新生出新的石块，保持整座山的形状不变。这上古天神的封印果然强大无匹，即便是混沌大魔神，也无法脱围而出。

　　可是即便如此，混沌大魔神根本无法离开无名山一步，但是月城武和裴矩依旧被混沌大魔神口中发出的嚣叫狂怒之音给震得七荤八素的，脑子里全是金鼓交鸣之音，仿佛魔音一般直钻脑海深处，那一丝一缕的魔音，就仿佛能够形成实体，将两人的脑子从中劈开一般，还是让月城武和裴矩难以忍受。

　　不得已，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想要说些什么，可是无奈无论如何张口，在混沌大魔神的震天动地的怒吼声中，两人的声音完全被湮没了，只能看到对方的口型在动，却是完全听不见对方在说些什么。

　　月城武有心观瞧裴矩的口型，以便分辨出他究竟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即便是口型，却也是看不太清楚，仿佛被混沌大魔神的魔音振荡了空气，完全扭曲了二人的视线。无奈之下，月城武也只得按照自己的方式行事，一跺脚，九幽极煌变的身法提至十成，迅速的遁离了这片区域。为今之计，也只能远离那混沌大魔神，以防自己被他的吼叫之声震伤了内腑，万一再出现任何的变故，自己就无能无力了。

　　眼看着月城武飞身离开，裴矩也是苦笑一声，早知道月城武跟他是相同的打算，他还拼了命的跟月城武说话作甚？不如直接飞身离开，这混沌大魔神即便是无法脱离无名山的封印，那份威压却也并非月城武和裴矩能够抗衡的。由此可见，上古天神当初跟这混沌大魔神之间的战斗是何等的可怖……

　　两人飞出去足有万里之遥，才终于感觉到混沌大魔神发出的声音对自己的侵蚀要小了许多，至少不再会让两人气血翻滚，也终于停下了遁光。

　　可是两人这猛一回头，却意外的发现，那座无名山居然开始绽放丝丝金光，就仿佛也终于有些无法负荷混沌大魔神拼尽全力的挣扎，最终还要依靠上古天神附下的神力来进行抗衡。

　　金光闪耀之处，居然让那座原本黑漆漆一片的无名山，逐渐的开始焕发出金色的光芒，通体似乎变成了一座金山一般，熠熠生辉，无边佛像庄严，中间还夹杂着道家的青光闪耀。看起来，这封印混沌大魔神的无名山，居然是佛道两家联手布下的禁制，也许当年那帮上古天神也是生怕被混沌大魔神跑掉，所以才将自己所有的法力法宝都加诸在这无名山上，以求能够千秋万代的将这混沌大魔神彻底封印，或许，这无名山本就是上古天神们的法体所化，一旦发现混沌大魔神有可能脱离而去，他们也就纷纷恢复了几分法力，开始齐齐与那混沌大魔神的魔首抗衡。只是，这一切都是推测，却是不得而知了。

　　眼看着那混沌大魔神的挣扎越来越式微，月城武和裴矩终于放下心来，看起来混沌大魔神还是无法挣脱这无名山的封印。不过，这也只是因为混沌大魔神的魔躯残破不全，只不过恢复了一个头颅而已。若是让他魔躯重塑完成，恐怕就算是这无名山的封印，也是无法拘禁住它，少不得只能让它挣脱出来，而后整个盘古大陆将堕入无边地狱，彻底沦陷了。

　　一切之中宛如冥冥自有天意，这些年地府拼命的往这盘古大陆上输送各种不同方面的人选，几乎所有历史上有名的人都被送到了这里，似乎就是为了对抗这混沌大魔神。只是，利用人类的血肉之躯来对抗如此暴戾的家伙，这帮地府的人也实在是有些过分了。——月城武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但是很快又予以否定了，似乎从表面上看来，地府之举的确就是如此，可是月城武又觉得，这其中还是有什么隐藏的东西自己未曾发现的，否则就凭这些充其量不过是修炼成仙，却还远未形成大罗金仙的法体的人类，怎么可能对抗的了这混沌大魔神？就算是聚所有盘古大陆上人类之力，恐怕也断然无法抗拒这混沌大魔神的实力。光是它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就足以让月城武和裴矩这样的顶尖高手难以忍受，更何况让混沌大魔神重塑了魔躯之后，怕是碾死他们就宛如碾死两只蚂蚁一般的轻松。

　　正在此时，混沌大魔神仿佛突然的安静了下来，再也不去挣扎，是因为觉得徒劳无功，还是又一次被那些上古天神的封印强力镇压？月城武和裴矩都是不得而知。

　　月城武放眼望去，此刻的无名山已经完全不是黑色的状态，而是金光闪耀，遍体金黄，浑然成为了一座黄金打造的山峦一般。

　　月城武感慨的说：“却原来，这无名山原本是金色宝相，只是被混沌魔气侵蚀数百万载，才变成了这黑漆漆的一团。现在跟混沌大魔神斗法良久，居然恢复了原先的颜色。只是不知道，这颜色恢复之后是否封印的力量也会大增，是不是可以将混沌大魔神重新完全的封印。”

　　裴矩缓缓的摇了摇头：“封印一旦被打破了缺口，怕是再也无法复原，除非上古天神再降，重新施展法术封印，否则断然无法自行修复。这金光之体怕是也只是暂时之兆，不用多时也便又会重新被混沌大魔神的魔气侵蚀……”

　　月城武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了裴矩的说法，他刚才之言，也不过是侥幸之心生了，实则也是并未抱上太多的指望的。

　　两人趁着这混沌大魔神安静之时，迅速的休停恢复，虽然两人看上去没有丝毫的问题，但是之前跟那些混沌魔气大战之时，实际上两人也是气竭力衰，早已不堪重荷。只是凭着一口气强自振作，现在眼看着四周外平静了许多，自然也就松弛了下来。

　　再看那些围聚在无名山周围的混沌魔气，似乎也没有了生气，只是在周围盘踞不定，并未再有任何的举措。此刻，盘古大陆的腹地，应该是一片宁静祥和吧？只是不知道，苏盈此刻如何了，是不是担忧的食不下寝不着，一定也是坐卧难安的，等待着月城武的归去。

　　倒是赵云，由于他本不是常人身躯，纯粹的妖神魔躯，比起裴矩的魔躯而言，还是要强横了数倍。裴矩当年虽然脱离了混沌魔铃的掌控，但是却也发现，自己一旦离开混沌魔铃拘禁魂魄之后，魔躯的强横程度呈大面积的下滑，跟赵云此刻无比强横的魔躯，根本是比也不能比。正所谓有得有失，获得了完全的自由，自然是要损失一些东西，天道循环，断然不可能让人捡了芝麻也抱了西瓜，只是，自由和强横的魔躯之间，究竟何者西瓜何者芝麻，就要看个人自身的抉择了，这是任何人也无法越俎代庖的。

　　三个人中，只有赵云依旧显得跟平时毫无二致，眼看着月城武和裴矩要尽快的进行恢复，赵云从容的担当起了护法的重任。这名数千年来都是威名赫赫的将军，手持一杆黑色长枪，端立当场，的确是威风凛凛，开始的时候还偶然有些混沌魔兽想要伺机做些什么，都被赵云一枪挑落，立刻爆体身亡。再看赵云，浑身上下散发出无上的威压，宛如天神一般守护在裴矩和月城武的身旁，竟然让那些混沌魔兽只敢窥伺，却再也没有任何敢于上来送死的。即便现在的赵云已经不是它们的统帅了，那种妖风凛凛的姿态，还是冠古绝今。

　　一连就是三天，吃下去不知道多少玉饵的月城武和裴矩，终于恢复了所有的精气神儿，重新站立了起来，两人相视一笑，无话之间风轻云淡，但是却都是对于眼前强敌的慎重，两人心中又各自有了不同的计较。

　　两人并肩放出遁光，又一次向着混沌大魔神的方向走去，只是这次，两人的身法都不算快，并且一路走一路商量着。

　　“月先生，观此情状，显然只要那三十六团混沌魔气不复存在，这混沌大魔神就无法重塑魔躯，我们至少不用去担心它重新肆虐盘古大陆了。”裴矩此刻已经完全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月城武微微颔首：“裴堂主所言极是，可是你我二人势单力薄，实在是无法剿灭这三十六团混沌魔气。但是我们若是一旦离开，这混沌大魔神又会立刻喷出混沌魔气来，补足三十六团的数量。并且新喷出的混沌魔气一定是四散逃逸，到时候，怕是我们想追都追不上，想寻也寻不着了。”

　　裴矩叹了一口气，他何尝不知道这些，有心让月城武一个人在这里顶住，但是却又担心月城武别有他想，在这种关键时刻，任何损耗都是经不起的，裴矩即便不惧月城武，却也断然不可能在此时与他翻脸。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只是干脆绕开了这个话题，跟月城武商量着，该如何将那些混沌魔气引散开来，逐一击破。

　　这段时间，二人通过跟混沌魔气的战斗，又吸收了混沌大魔神的本命魂魄转化为的混沌魔气，将其转化成为了自己所用的元气仙力，功力也各自有了一些增长。虽然不到惊世骇俗的地步，可是相对于那些混沌妖神，应当也有杀死对方的把握。只是，还剩下三十余团混沌魔气，若是不能将其引得分散开来，被这三十余团混沌魔气围在当中，就算是裴矩有通天彻地之能，也只能落得个灰飞烟灭神形俱灭的下场。所以，二人对此想了不下几十种办法，却又一一被自己否决……

　　正当二人商量着的时候，却又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月城武大喊一声：“不好，那混沌大魔神想必还是不甘被无名山封印，又开始强烈挣扎了！”

　　裴矩稍稍冷静一些，并没有喊叫出声，而是第一时间拔高了几百里之高，放眼望去，却发现那混沌大魔神的魔首并未像之前那样嘶声力竭的吼叫，也并未向上拔起试图冲破无名山的封印，只是在不断的晃着脑袋，鼻孔之中喷出团团黑焰，让它那张本就狰狞不堪的魔脸更加的扭曲变形，很快，嘴角也沁出黑色的液体，仿佛竟是那混沌大魔神的血液一般。

　　月城武情知有变，也跃高了数百里，观瞧之后，大吃一惊，那混沌大魔神的双眼瞳孔，似乎向外突出，此刻已经离开了混沌大魔神的眼眶足有十多里之遥了。突出的瞳孔左摇右摆，却仿佛是两条黑色巨龙的模样，摇晃不定，扭动着身躯，瞳孔周围的放射形黑色条纹，居然变成黑龙的鳞片须发的模样，端的是无比吓人。

　　裴矩显然也看到了这些，口中不由得喃喃自语：“这混沌大魔神是打算将双瞳逼出，幻成两条黑龙来攻击我们么？”

　　话正说着，只见那两条黑龙一般的瞳孔，果然冲破了混沌大魔神的眼眶，混沌大魔神的眼眶之中，只剩下幽幽的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而那两条黑色巨龙，每条都足有千里之长，绕着混沌大魔神的魔首不断的盘旋，速度极快，每盘旋一圈，身躯就缩小几分，但是身体上的鳞片覆盖也越来越密，隐隐生出了四爪。不多时，已然完全变作两条黑龙的模样，只是身躯也缩小到了不足千米，宛如疾光闪电一般，向着月城武和裴矩二人的方向飞驰而来，声势恐怖，撕裂着周围的空气，居然摩擦升起团团的黑色火焰，就仿佛这两条黑色巨龙乃是腾在黑火之上，旋踵疾飞而至。

　　月城武和裴矩再不犹豫，各自取出兵刃，跟那两条黑龙战在一起。

　　这两条魔瞳所化的黑龙，就跟真龙一般，张牙舞爪，摇头晃脑，口中不时还喷出数百米长的黑色火焰，但却没有普通火焰那般的声势，就仿佛静悄悄的一般向着二人落身之处延伸蔓延。二人也知道这黑色火焰恐怕是比五昧真火还要强横，虽然说这混沌大魔神断然没有可能使出最为通玄的九昧真火，可是观其形状和颜色，恐怕跟传说中的九昧真火也实在是没什么区别了。

　　月城武手中的梵世净火，只不过是一种烧化一切的武器，遇到实力比自己强横的人，这梵世净火就当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可谓是随着施法者的功力而变强。可是这九昧真火，却是决然不管对手如何，哪怕就是上古天神再现，遇到九昧真火也只有一个魂飞魄散的结局。这魔瞳黑龙身上所带的火焰，虽然不可能是九昧真火，但是看这样子，威力也未必会比九昧真火小上多少。一时间，月城武和裴矩还真是不敢轻撄其锋，只得跟这两条魔龙兜着圈子。

　　可是这两条魔龙居然速度奇快，若是月城武全力施展其九幽极煌变的身法或许还可避其锋锐，可是裴矩在这两条黑龙的追击之下，就有点儿相形见绌，左支右绌的好不狼狈，显然，他的身法还不足以跟那黑龙周旋。况且这两条黑龙身材量长，首尾相衔，也着实是让裴矩感觉到左右碰壁，实在是难以抵挡。

　　“月先生，这两条魔龙好生厉害，我二人不如分头行事，再看端倪。这合在一处，它二条首尾相衔，我们实在是尾大不掉！”裴矩大声的呼喊着。

　　月城武早有此心，当即腾空驾起遁光，九幽极煌变身法一经展开，果然速度奇快，一条黑龙顿时就尾随月城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