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逐奴

　　小荷不知道小姐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但还是据实回答：“自从七年前被小姐救回来，我就一直陪着小姐住在那里。”

　　赵淑雅一笑：“七年了，这七年要是没你陪着，我还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唉……”

　　她又端详了一下小荷的面庞，很是赞许的点了点头：“七年了，当年的鼻涕虫小丫头，现在也成了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了。”

　　“小姐……”

　　赵淑雅摆摆手：“不用说了，也是我考虑不周，应该为你的终身大事做一下准备了。”

　　小荷浑身剧震：“小姐！”

　　“这次回去，我就让大哥收你为徒。我赵家嫡亲长子的徒弟，配他陆拔鼎，绰绰有余，你将来进了陆家的门，也不会被人欺负，陆谦永那老头子，也没理由拒绝你。”

　　小荷大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断叩头：“小姐奴婢不走，奴婢要一辈子伺候小姐！没有小姐，奴婢早就死在那些人牙子手里了，小姐的大恩，奴婢一辈子也报不完……”

　　赵淑雅冷笑一声：“你还记得这些……”

　　小荷浑身颤抖，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罢了。”赵淑雅叹息一声：“爹以前就跟我说过，我这性子，压不住下面人……不过我也不在乎，也不想压着你们什么。你喜欢陆拔鼎，我就成全你们，但是我的事情，只有我自己能做主，就算是我爹，都不能插手！”

　　“你去吧，这样对你我都好，你能如愿以偿，我也能保全咱们主仆情分，你陪我七年，我不想弄得咱们将来撕破面皮不肯相见！”

　　“小姐……”小荷痛哭流涕：“小荷错了，小荷知道错了，我求求您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敢了。”

　　赵淑雅摆摆手：“我这人死心眼，既然认定了是他，这辈子就是他了。他不要我，我就不会再要别人。有人能随便找个人对付一辈子，我不行。他虽然不说，但是心里已经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你留在我身边……他心里也会不痛快的。我想过了，这样的安排，对大家都好。”

　　“小姐，你真的不要奴婢了？”小荷哭得梨花带雨，凄凄惨惨，一双眼睛绝望的看向赵淑雅。

　　赵淑雅心头浮起两人少年相见，七年相伴，心头不由得一软，但是小荷之前的冷言冷语，却像一把把尖刀一样，将这些温情的画面全部刺碎。

　　赵淑雅一声长叹，转过身去：“我意已决，不必再说了。”

　　“小姐——”小荷凄凉一呼，赵淑雅双肩一震，但那马车之上，裂开了一道缺口，小荷从缺口之中掉到了火云之上。

　　赵淑雅心意一动，八只纯白的巨型孔雀王腾云驾雾，马车离了火云迅速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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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立没有离开烈火谷，他独自坐在一座高高的巨岩之上。

　　这座巨岩，就算是在整个烈火谷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高度。

　　日升日落，一天过去。烈火谷之中依旧燥热，孙立盘膝坐着，却是面沉如水，古井无波。

　　陆拔鼎急匆匆的回去通知金风细雨楼，准备天都神殿之行。孙立却很有耐心，在巨岩上等了一天之后，依旧不慌不忙的等了第二天。

　　夜晚来临的时候，烈火谷中吹来了一丝罕见的凉风，但很快就被从地下涌来的无穷无尽的热浪吞噬了。

　　一道魁梧的人影出现在巨岩下，孙立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

　　江士钰摊开两只峥嵘锋利的爪子，很人性化的耸了耸肩膀：“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见你？”

　　孙立得意洋洋：“老子就是知道！”

　　江士钰耷拉着脑袋，还是和一以前拿他没办法。

　　“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孙立随口问道。

　　完全妖化状态下，江士钰的面孔比岩石软不了多少，只是眼睛之中，露出来一丝无奈和苦涩，半晌，才说道：“我这个样子，那些妖兽以为我是同类，不会主动攻击我。”

　　孙立怔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他从巨岩上下来，两人并排坐在一条长石上，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江士钰身上的野性渐渐退去，从要妖化状态下退了出来。

　　他的衣衫早已经在妖化的时候被撑裂，这会变回了人的模样，赤条条的一丝不挂。好在这里也没有别人，江士钰也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孙立看了看他，古怪一笑：“哟呵，好白嫩！”

　　江士钰老脸通红气急败坏：“你往哪儿看！”

　　孙立哈哈大笑，江士钰却依旧黯淡，孙立笑声结束，石林之中依旧是死寂而空旷。

　　他知道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根本不可能完全回到从前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江士钰叹了口气：“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我能有什么打算？以前我想咱们一起，努力奋斗齐头并进，总能在修真界闯出一片天地。”

　　他顿了顿，忽然用力拥抱了一下孙立：“你好好努力吧，我虽然不能跟你们一起，但是你们都别忘了，还有我这么一个兄弟，我会在暗中关注着你们的！”

　　他说完，霍然而起，大步朝石林之中走去。

　　那里妖兽横行、妖气四溢。

　　孙立蹭一下跳起来，一把抓住江士钰的脖子：“你给我站住！”

　　江士钰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眼神之中尽是绝望：“孙立，好兄弟，让我走吧……”

　　“不行！”孙立蛮不讲理：“我不信这就是你真正的归宿！我不信咱们从最底层奋斗崛起，最后就是这个结果！我不信咱们一生的梦想，就这么轻易破灭！你跟我回去，就算是不可能再回素抱山，也不能让你留在这种地方！”

　　江士钰有些木然了：“你不信又能如何？我选择这条路的时候，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会是这个结果……只不过我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罢了。”

　　他看向孙立：“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我还可以化为人形，还可以暗中照顾家里，妖族寿命悠长，就算是我保持现在的境界不再精进，也能活上几百年，看护我的家族一步步壮大……”

　　“不用说了，你自己心里明白这不是你想要的。我们付出了那么多，不是为了做一只躲在阴影之中的强壮老鼠！我们要的是翱翔九天，直指大道！”

　　江士钰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神采：“翱翔九天、直指大道……”

　　他笑了，笑容里却尽是苦涩和无奈：“以后，那就只是你们的梦想了……”

　　孙立愣了愣，长叹一声：“你这个死心眼子，这算什么事情？你自己都说了，你在选择这条路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那你为什么还这么难以接受？是东方芙和李子婷让你难过了吧？可以也要为她俩想想，换做是你，你能这么轻易接受吗？”

　　江士钰垂着头不说话。

　　孙立火了，一把推开他：“少废话，现在就跟老子回去！我现在素抱山外面找个地方安置你，你自己用心修炼。这事情，我会去跟东方芙和李子婷说。她俩要是能接受，你们就继续偷偷的好，只不过不能让门中知道就是了。她俩要是不接受……我会安排她俩以后的出路，保证让你放心。”

　　江士钰无动于衷：“我不回去，你还能勉强我不成。”

　　孙立一瞪眼：“你还真说对了，老子现在是凡人境第五重，你一个第三重的小屁修士，敢不停老子的，老子就把你绑回去！你别看我，你就算是完全妖化，也打不过老子！”

　　江士钰一声惊呼，一道锁链迅速的将他缠住：“孙立你干什么！你放我下来……”

　　孙立不答话，将他往肩膀上一抗，狂奔而去。

　　这一回不用隐藏实力，路上有不开眼的妖兽嚎叫着冲上来，孙立直接一道铁环飞刀直接秒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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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试炼，离开素抱山已经一个月了。

　　孙立终于风尘仆仆的回到了山门外，将证明自己身份的玉牌打入山门阵法之中，片刻之后一片空间波动，涟漪拉开，两名守山门的弟子看到外面的孙立，顿时有些吃惊：“孙师弟，你没死！”

　　孙立干笑一声：“的确活的好好地，怎么，门中有不少人要失望了吧？”

　　那名弟子自知失言，赶紧装模作样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你看我这张臭嘴，哈哈哈，孙师弟平安归来，乃是咱们素抱山的大喜事，快快进来。”

　　孙立被妖妖六和那白猫追杀，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死定了。

　　妖妖六和白猫战力何等恐怖？妄龙都不是对手，更别说孙立一个凡人境第五重了。

　　孙立的死讯的确让门派之中很多人欢腾一片，不过那些事情跟这两位守门弟子没有多大关系，他们自然不愿意得罪孙立这个大有前途的新弟子第一人。

　　孙立朝两人一拱手：“劳驾了。”

　　简单见礼之后进了山门，一路却是走向了玄武大殿，而不是先回望山别院。

　　路上遇到几名弟子，看到他都是一阵惊讶，有的欣喜上前关心一阵，有的则是神色复杂避无可避的说上了几句，有的则是脸色大变，远远看见他掉头就跑，不知道给谁报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