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五柞山（3）

    “我的事，几时轮到你来置喙！”


    千叶一掌将半缘小和尚推出印记空间，自己也跟出来。


    两个月里，千叶尝试尽各种方法，不管是直接将魔气吸入，还是先将魔气净化再吸入，又或是以仅存的一点法力织网套住体内魔气......都无法阻止入体后的魔气流逝。


    她的身体对于魔气来说，就像是一个漏斗。


    期间，她也想看看魔气到底是如何流去，又往那里流去，无奈魔气运转太快，快到连她这般的雄浑意识都无法捕捉。


    于是她开始想办法模仿花神的招式——直接利用体外魔气。便有了识海中那硕大的魔线团子。


    可她又发现，即便是魔气不入体，仅聚集在体外，身体仍会微量吸入体外的魔气。毕竟她的魔瓣本就会自行汲取天地魔气滋养自身。


    起初，她也怀疑事情的巧合，怎么吸取魔气之处也刚好在眉心？可通过一段时间观察后，发现确实与印记无关。


    今天她本想再试试别的法子，试试能不能堵上身体漏洞，存留魔气，却发现一直静止的印记，居然动了起来。


    出于好奇，她踢了一脚印记——平时想起霜升祖佛的掣肘时，她都会对印记拳打脚踢以泄愤，可这次，却被印记吸了进去。


    黑色印记中，除了一片夹杂着死气的混沌外，什么都没有。在那里，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千叶探索着印记中的空间，不着急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半缘小和尚闯了进来。


    怎么说千叶也是佛莲，怎能容忍他人随意窥探自己？便想给小和尚些教训。


    哪想到这小和尚居然还责怪起她来？


    受了千叶一掌，半缘小和尚向后连退几步，强硬道：“四界六族，只有魔族以不仁不义、无德无耻闻世，被其余五族孤立。你修魔，与魔族为伍，便是与四界为敌！”


    魔族原居于地界，天性卑鄙，上至天界仙神、天外界诸佛，中至地界妖、人二族，下至冥界冥族，无一不以魔族为耻。即便如此，魔族也不加收敛，最终激得天怒人怨，被五族合力，驱逐到地界次位面，独成一界。


    两月余相处下来，半缘小和尚觉得千叶虽刁顽，却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他不愿见到千叶误入歧途，被四界摒弃。


    千叶眨眼闪现至小和尚面前，揪住小和尚的衣领，抬头直视他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警告：“别在我的脑子里对我说教！”


    在千叶的强行驱逐下，小和尚的意识回到自己体内，两人同时清醒。


    见两人睁眼，捡药丸的魂体小姑娘开心地鼓掌道：“太好了，好看姐姐和光头哥哥都醒了。”


    “好看姐姐”和“光头哥哥”尚在暗中较劲，没功夫搭理她。


    小和尚罕见地耷拉着脸：“小僧奉......”


    新一轮的辩论尚未展开，便在一声贯彻山间的惨叫声中结束。


    众人还未从突如其来的惊叫声中回过神，一抹灰白的气团已叫嚷着闯进山洞。


    “老夫的药！老夫的药！”


    见着灰白气团，魂体小姑娘率先跪下，用稚嫩的声音恭敬行礼道：“拜见大神仙——”


    气团散去浓雾，露出真身，这是一个看上去正值而立之年的精壮男子。


    男子听见小姑娘的声音，围着小姑娘飘了两圈，拍了拍小姑娘的头，把她扶起来：“好闺女！好闺女！”


    跟着，男子猛然扭头盯着小和尚身边的布袋，眯着眼朝小和尚俯冲而来，停在小和尚眼前一寸远的位置，阴沉着脸问：“就是你这臭小子偷了老夫的药？”


    半缘小和尚判断出眼前男子身份，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不卑不亢道：“见过方回隐神。隐神明鉴，小僧是出家人，不行偷盗之事。”


    小姑娘主动上前为小和尚解释：“大神仙，这个药是您给我让我去救爹爹的。回家路上我不小心把药掉了，光头哥哥见我捡不起来，才帮我的。等会儿光头哥哥还要带我下山给爹爹送药治病呢。”


    方回隐神降下身子，摸着小姑娘的头，又夸赞着：“好闺女！好闺女！”


    从三人对话中，千叶推断出自己错过的剧情。再见小姑娘带着红底金乌纹的圆形耳饰，问道：“你是榷丘人？”


    “榷丘”二字勾起小姑娘对家乡的憧憬。


    小姑娘跑到千叶身边，眼中充满期待地望着千叶搭话：“好看姐姐，你知道我们榷丘？”


    “恰巧听过。当年榷丘首领皋芒名头挺大，可惜后来无端病死了，榷丘部落也没落了，没想到还有遗民存世。”


    一位人族首领的名头能传至“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修乾坤道”的千叶耳中，名头岂是“挺大”能形容的？


    只是对千叶这种四界六族拔尖的存在，区区人族，声名再盛也是置若罔闻。


    可那小姑娘听了这话，竟瞪大了眼睛，瞳孔失焦，怔住了：“爹爹......病死了？”


    这小女孩儿是皋芒的女儿？


    千叶微惊，皋芒之死已经过去三四千年了，其间两千岁左右的清涟都当上仙君了，这小女孩儿不修炼，不入冥界转世，怎能保持魂体不散如此之久？


    未及细想，洞中爆发出幼童特有的哀嚎之声。


    只见小姑娘浑身乍起阴气，原本干净完好的衣裙瞬时变得褴褛，脑后冒出一个血淋淋的大坑，一道道血渍从她头顶流下，血渍渗了满脸。连灵动的大眼睛也变成两个黑魆魆的大窟窿。


    “你这魔莲害人不浅！连这么好的闺女都狠心下手！”方回隐神恶狠狠地瞪了千叶一眼，随即拿出一颗青色丹药，将小姑娘魂体收入其中。


    “魔莲”一词，若是以前的千叶听了，定要闹出点动静让说出之人人后悔。如今她却不甚在意，总归自己有魔瓣，也决意修魔，被称为“魔莲”倒还算名副其实。


    千叶回敬给方回隐神一个白眼：“你这隐神名不符实，都快成了魔神，还好意思挑剔我？”


    方回隐神被气，回呛道：“老夫不入魔，五柞山哪里来的魔气给你这个漏斗修炼！”